第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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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到一間客店,小二出來招呼,卻道:“這位爺台是要投宿,那可不巧了,今個兒樓上已沒了房,剛剛才給個姑娘訂了最後一間。”突聽一個嬌女音説道:“是啊,就是我。”文淵回頭一望,店中滿滿的盡是人,也不知是誰説的,便即微笑道:“好罷,麻煩你給我帶個位,我用些餐便也夠了。”店小二便覓了個座位給他。文淵叫了兩個饅頭,正自吃着,一批五十多人的鏢隊進了店來。領頭的漢子向店小二道:“小二,有房間沒有?”文淵了口饅頭,在一旁道:“沒啦,剛才我可就沒定到房。”那領隊漢子望了他一眼,拿出一錠銀子,向小二道:“今晚跟你們包了一樓借宿,宿費另付。”小二接過銀子,連聲答應。文淵看那鏢隊,押着十輛鏢車,鏢旗上繡滿銀雲紋,甚具氣勢。那漢子約莫四五十歲,一張方臉,身形高壯,也頗有威嚴,只聽他朗聲道:“洪兄弟,你帶十名兄弟看着,其他兄弟先進來休息。”一個鏢師答應一聲,走了開去。

文淵吃光了饅頭,起身便要走,忽然聽得一個女子叫道:“啊呀!”接着便是一聲破碗聲。文淵轉頭一看,一個姑娘指着地上一灘湯麪和碎碗片,正對着一個鏢師道:“你怎麼搞的嘛?走路不看路,把我的面給撞翻,這樣費!”聲音嬌柔動聽,正是方才所聽到的。那姑娘看來十七八歲,身材嬌小,穿着一身粉紅絲衣,肩披薄綃白紗,彎眉秀目,望之極是俏美可喜。文淵一笑,心道:“那間客房運氣可真是好,住進這麼個小姑娘,勝於我文淵這個臭書生。”那鏢師皺眉道:“姑娘自己把碗放得這麼外面,怎能怪我?”那姑娘噘起小嘴,表情便如是要哭出來一般,叫道:“你這人怎麼這樣説?在場各位評評理啊,難道説碗靠了桌邊些,被撞下桌去就是活該?這碗麪我才吃到一半呢…”説着當真急得要掉眼淚似的,旁人看着不好笑。

領頭漢子道:“算啦,楊兄弟,你賠給她便是,別跟小姑娘鬥氣。”那姓楊的鏢師道:“好吧。”那小姑娘嫣然一笑,道:“還是郝總鏢頭明事理,多謝你啦!”那漢子一愣,道:“姑娘是何人?如何知道在下…”小姑娘食指敲着桌面,笑道:“那面旗上都是雲霧花樣,還不是京城的鐵雲鏢局嗎?總鏢頭郝一剛本事多好啊,誰人不知?這麼多鏢車的大鏢,難道郝大爺他會坐在局裏喝茶,只派一些普通角出馬麼?”説完抿嘴而笑。

那漢子正是鐵雲鏢局總鏢頭郝一剛,武功湛,京城左近無人不知,鐵雲鏢局開立七十年,名望非小。這次他受人保鏢,押了一批大鏢上紹興曾家府。他見這一個小姑娘竟也知道他得名頭,不得意。

楊鏢師向店小二道:“小二,再上碗清湯麪來…”那姑娘笑道:“且慢,我這碗麪剩下半碗,你也不用賠我一整碗麪啦!我另外找個便宜東西就是,可以吧?”楊鏢師見她一派天真可愛,也不嫌煩,便道:“姑娘要什麼?”那小姑娘站了起來,指着店門外一列鏢車,笑嘻嘻的説道:“就這十部大車,算來便差不多啦!”楊鏢師笑道:“姑娘別説笑了,這是我們鏢局押送的鏢…”小姑娘卻不理會,揹負雙手,走到門邊,叫道:“喂喂喂,你們都走開到一邊去!車伕,跟着姑娘走罷!”一個子暴躁的趟子手一揮手,道:“小丫頭少胡鬧…啊喲!”話沒説完,便是一聲慘叫,那隻手揮到中途,一個手掌竟爾飛了出去,血濺門廊。那小姑娘淡淡地道:“好啊,你對姑娘如此不敬,只少了隻手掌,也算是便宜你啦。”這一來店中賓客人人變,不少人大聲驚呼。看車的洪鏢師衝了上來,罵道:“小賤人,想找麻煩麼?”説着出掌向她抓去。這一抓力道非小,豈料一道鮮血灑開,不知如何,洪鏢師一條右手腕又斷,飛到一個臨桌客人桌上,落入一鍋熱湯裏。那人嚇得大叫:“媽呀!”向後跌落坐倒。洪鏢師慘呼一聲,跌跌撞撞地退了四五步。

文淵大吃一驚,心道:“這位小姑娘外貌可喜,手法竟然既快且狠。”郝一剛更是驚怒集,站上一步,怒聲道:“小丫頭,你是什麼路道?”那小姑娘滴溜溜地轉過身來,笑道:“郝總鏢頭,你這六十萬鏢銀,都是送到紹興曾家府的罷?紹興也沒離這兒多遠,我瞧就不勞您駕了,小女子代您送去如何?”郝一剛心頭火起,道:“小丫頭,報上名來。你傷了我兩位兄弟,是硬要和姓郝的過不去了?”那小姑娘微一抬頭,道:“那又如何?喂,你也算是江湖上有些本事的人物,”大小慕容“的名號,多少該知道吧?”郝一剛心頭一檁,道:“大小慕容?這是當今武林中一對着名的魔頭,那是眾人皆知。你和他們怎麼稱呼?”小姑娘格格一笑,道:“你果然知道。那大慕容麼,我便叫他大哥。這小慕容呢,不好意思,小女子這點薄名,只怕不好跟大哥相提並論呢,嘻嘻!”此言一出,鐵雲鏢局眾人盡皆大驚。

“大小慕容”乃是一對複姓慕容的兄妹,均甚年輕,武功卻強,行事詭異,其中的兄長尤其惡名昭彰,陰狠毒辣,一手“大縱橫劍法”名動江湖,奪人命不計其數。妹妹武功另成一格,不若其兄四處逞兇,名聲卻也極差,那是因為兄妹時常並肩行事,一件惡事兩人擔,自然都不得佳譽。兩人出道三年,便已搏得江湖中魔頭之稱,人稱“大小慕容”原來姓名反而少人知曉。

郝一剛原是料想她必有同伴,否則孤身一個少女劫鏢,決無是理。不料她竟自稱是“小慕容”又見了她連廢兩手的絕技,詭異陰狠,不由得一身冷汗,心道:“難道我郝一剛便要今命喪此地?”口中不能逞強,便道:“原來是小慕容姑娘到了,但是這鏢銀…”小慕容俏眉一揚,道:“這批鏢銀,你不給也得給!郝總鏢頭,你的本事姑娘清楚得很,決不是我對手。要鏢不要命,要命不要鏢!你意下如何?”鐵雲鏢局人人臉現怒,郝一剛心道:“咱們有五十多人,這妖女不過孤身一人,難道我們當真鬥她不過?失了這筆鏢,我這祖傳的鐵雲鏢局也砸定招牌了,左右是個死,今跟你拼了。”當下喝道:“眾兄弟,併力擒下這女魔頭,為武林除害!”眾鏢師轟然答應,紛紛出兵刃。

小慕容忽然一頓腳,眼中淚光盈盈,叫道:“喂,這算什麼?幾十個男子漢欺侮我一個姑娘家,我,我…”話沒説完,雙手掩面,嗚嗚的哭了起來。眾鏢師楞了一楞,見她嬌滴滴的模樣,似乎一陣風來便要倒,不暗想:“這小姑娘真是那魔頭小慕容?”陡然間小慕容飛身躍出,劍芒乍現,似是一團絳雲閃着青白電光,進退遊走,四下來去,只聽得連聲慘叫,此起彼落,一眨眼間,地上七名鏢師橫屍就地。眾人大驚,卻聽小慕容笑道:“看來還是我一個小姑娘來欺侮一羣男子漢,比較合道理些,是不是?”郝一剛又怒又駭,大吼撲上。小慕容柳輕擺,皓腕抖動,一柄短劍不知何處而來,變幻無端,口中笑着數道:“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四五六七八…”數到後來,越數越快,眾鏢師眼前尚未看清,小慕容拔身而起,落在一張木桌上,笑道:“數到五五二十五啦,你們到底是想送死還是想殺人啊?”短劍輕輕擺動,劍尖鮮血滴落。

楊鏢師手舞單刀衝上,罵道:“你這妖女!”小慕容飄身避開,一伸右腳,絆了他一個跟斗,笑道:“姑娘跟你説過幾句話,算你有福,可以留着倒數第二個殺,最後再殺郝一剛。”郝一剛大怒,使開一套五行刀,正反生克,變化增生,刀刀力勁沉猛,連連進攻。小慕容見他刀法不弱,嬌笑道:“郝總鏢頭果然有真本事,假如這五十幾人都是這麼好功夫,我可不太有把握啦!”説話之間,連刺三名鏢師咽喉,一劍立斃,已死了二十八人。店中客人紛紛奪門而出,掌櫃、小二嚇得縮在牆邊,只有二樓客房尚有人不知下頭已是殺成一團。

文淵見了小慕容如鬼如魅的劍招,不駭異,心道:“這路劍法陰狠多端,好生厲害。我若以師傳劍法對付,似乎失之靈動,難道我也不是她的對手?”心念一轉,暗想道:“若是師兄在此,他見識高得多,必能以九通雷掌尋隙震她短劍。”思索之際,郝一剛手臂連中兩劍,險些斷了一條胳臂,躺在地上的屍體已有三十三人。

郝一剛叫道:“兄弟們退開,別上來送死!”小慕容笑道:“哎喲,對不住了,他們不死,我怎麼殺你啊?”身形飄忽,專攻其他鏢師,變成了郝一剛追着她跑,還須阻她出招殺死自己人,登時破綻大現。小慕容飛起一腿,踢中他道,郝一剛單刀落地,頹然坐倒。

小慕容短劍抵住他頸後,眾鏢師不敢妄動,均自慌了手腳。小慕容笑道:“姑娘我今個兒也殺得夠了。喂,你們一個個都引刀自殺罷,郝總鏢頭馬上跟上你們腳步,冥府中再起一座鐵雲鏢局。”郝一剛道受制,動彈不得,哀嘆道:“罷了,罷了!慕容姑娘,你放了我兄弟們,送郝一剛上路罷!”小慕容一聲輕笑,道:“你們若不死得乾乾淨淨,我大哥可要罵我手腳不利落了。”左手指着一個趟子手,笑道:“還不自殺?橫刀抹脖子,這麼難麼?”那趟子手臉發白,拿着單刀的一隻右手不住顫抖,一個拿不穩“當”一聲落在地上。小慕容罵道:“沒用!”左足一踢,地上一柄鋼刀飛出,去勢急勁,立時在那趟子手口對穿而過。

驀地一個身影自旁掠來,衣袖拂出,鋼刀被撥了回來,力上加力,直向小慕容來。小慕容大吃一驚,揮劍格開,但覺手上一震,短劍險些手,心下暗驚:“這人好強的真力,是什麼人?”定睛一看,橫加干預者卻是一個少年書生,郝一剛也已被他拉開。

這人正是文淵。文淵先前見小慕容出手毫不留情,心中不忍,只是一時捉摸不到她劍法要,自覺難以制敵。且她出手迅速絕倫,實也不易拆解。

待得她足踢鋼刀,文淵再也不能袖手旁觀,當即出手,反來刀,進身揮掌將郝一剛震離她短劍之下,再行解,連環一氣,小慕容竟未及應對,硬生生被他救走郝一剛。

小慕容見了他這番身手,不敢輕忽,嫣然笑道:“這位公子好俊的身手,真了不起,不知公子大名?”文淵作了個揖,道:“在下姓文名淵,途經此地。慕容姑娘,你殺傷這麼多人命,太也蠻橫,還是請收手罷。”小慕容眨眨眼,似乎沒當他説話是一回事,笑道:“好啊,你武功不錯,就給你來殺好了,反正姑娘我也殺足啦。”文淵道:“這怎麼可以?昔有白樂天詩曰:”誰道羣生命微,一般骨一般皮“,人命關天,焉可等閒視之?”小慕容翹起小嘴,道:“誰跟你羅哩吧嗦的,好啊,你不殺他們,我可要殺你啦,你覺得如何?”文淵心道:“這位郝爺看來是打不過慕容姑娘的,我能不能贏,那也難説。既然手管了,便管到底,救他們一命吧。”打定主意,便道:“姑娘要殺,便請出手,只是在下非得抵抗不可,豈能把命輕易於人手?鐵雲鏢局死了這麼多人,實在太慘,無論如何不能再給姑娘殺了…”一句話沒説完,但見劍光閃現,小慕容劍招已至眼前。文淵一驚,腳下方位陡變,身形斜轉,只差毫釐,險被斬首。文淵心頭一怒,叫道:“姑娘,你也不先聲明,又不等我説完話,那不是偷襲嗎?”小慕容道:“我愛偷襲,你便怎樣?”她手下不停,短劍如星飛、如百花綻,寒光點點,漫天紛錯而到。

文淵清嘯一聲,騰空起身,半空回身,間長劍出鞘。平時他劍不出鞘,旁人只當他是個帶劍儒生,那也尋常。此時劍光既出,他身子一落,站開步法,依訣起劍,長劍直指小慕容,登時氣定神閒,穩凝如山,劍刃分毫不動,正是他自幼研習絕技“指南劍”想那黃帝造指南車而破蚩尤霧,便是憑着車上木人始終指向南方,而知破霧之法。這路“指南劍”要旨便在一個“指”字,一指而中敵人所不及,劍勢不求繁多,但求準。小慕容見他氣度不凡,心中不敢大意,笑容早斂,一柄短劍如風雨飄搖,連串急攻。

文淵長劍始終直指對方,刺擊多而削掃少,便有削帶,劍尖仍是指住對方周身半尺之內。小慕容攻勢越出越快,心中也是一般的焦急,鐵雲鏢局人人瞠目結舌,郝一剛看得眼也花了,文淵瞧來同樣心驚。但他劍勢不急不徐,內力加重,以簡制繁,越發得心應手。但聽得當噹噹噹,雙擊聲連綿不絕,到得後來,倒像是小慕容專往長劍上招呼,不將長劍一招擊斷,便奈何不得文淵一樣。

小慕容心中漸漸不安,心道:“學大哥這套劍法當真難使,我若不出全力,豈非要輸?”心思稍分,文淵劍芒透圍而入,正中她手腕,只聽“鏗”的一聲,一圈金手鐲應聲而斷,小慕容“呀”驚呼一聲,短劍手而出。

鐵雲鏢局眾人齊聲歡呼,文淵也是一喜,暗想:“師父的劍招當真厲害,果然使得。”萬萬不料小慕容反應快絕,右手一揚,兩截斷鐲當作暗器打來。文淵揮劍擊落,暗覺手腕發酸,原來適才擋得一輪快劍,也被小慕容的內功震得氣血微亂,心道:“這姑娘着實不簡單。”小慕容得此一阻,半空抄住短劍,笑道:“喂,我不鬧啦,現在真要殺你了,看招!”忽然劍法一變,柔雅綿密,曼妙無方。文淵一怔,但見小慕容白紗飄揚,衣帶輕舞,俏臉上梨渦淺現,蓮步輕移,繞着他翩然來去,劍光來勢大增妙,卻是令人看得心暢神舒,幾乎沒想到要抵禦。

文淵見她如此出招,心中怦然一跳,右肩一痛,立時中劍。猛吃一驚下,連忙重組“指南劍”架勢,嚴密守住門户,凝神觀察,心道:“一不小心,險些沒命。這劍招怎麼如此好看?當真是”風吹仙袂飄飄舉,猶似霓裳羽衣舞“。啊呀!”一個分神,短劍橫削而過,避得稍慢,膛必然重創。他不敢亂想,心道:“先看準她的招數,再行反擊。”小慕容見自己絕招一出,立佔上風,不欣喜,心道:“果然還是我這”霓裳羽衣劍“順手,大哥那套大縱橫劍,我的內力實在還使不來。”這路“霓裳羽衣劍”好不厲害,望之看似歌舞,大是美觀,其實招招暗伏後着,柔裏含剛,變幻之中更生奇處。文淵使動指南劍,心道:“管你劍招再奇,我以不變應萬變,就這一套指南劍對付你了。”但見小慕容手上短劍如風動弱柳,劍路柔到極處,全無半分鋭氣,卻是無孔不入,萬般變幻,在這麼一個嬌美少女使來,有如天仙起舞,令人目為之奪。然而文淵劍法平淡,介乎拙巧之間,初時尚受小慕容招數亂心思,但相鬥一久,心神便已寧定,驚險處應付得當,反擊時大顯凌厲“指南劍”中的大氣勢逐漸顯出。

小慕容仗着身法靈巧飄逸,不與文淵正面對招,但每當雙劍一,虎口便覺一震,心中暗自不安:“再這樣鬥下去,我短劍遲早被他震飛,久攻不下,如何是好?”心裏飛快閃過數個念頭,靈機一動,纖輕擺,出劍回刺文淵左肩,便即飄開一旁。文淵移步轉身,長劍追指小慕容,眼前忽地一片白霧似的東西,心中一驚:“不好!”就這麼一擾,小慕容趁虛而入,短劍突出,已貼住文淵右手腕,隨即一翻。

文淵陡覺手腕一陣劇痛,腦海裏閃過她斷人手腕的情況,大驚之下,松指撒劍,翻腕張手,疾出一記擒拿手法,反扣小慕容右手腕脈門。同一時間,腕上鮮血泉湧,短劍已劃出長長一道傷口。若他反應稍慢,這隻手掌已不在他身上了。

小慕容不料文淵手法快絕,雖傷他一腕,脈門卻已受制,驚急之下,左手橫打他頸側。文淵運轉內力,一道真氣直衝過去,小慕容氣脈一阻,道被封,左手上力道盡失,軟軟垂了下來。

文淵這一運力,腕上更是血不止,連忙止血裹傷,心中仍有餘悸,望着傷處,心道:“手掌啊手掌,你自救自命,當真了不起,不過這等事太也驚險,今天學了個乖,以後千萬不要重蹈覆轍了。”小慕容坐倒在地,難以動彈,坐着已甚勉強,連番運氣衝。郝一剛走上前來,向文淵抱拳行禮,道:“多謝文少俠相救,郝一剛和這裏兄弟的命都是文少俠所救,鐵雲鏢局上下永大德。”文淵連忙還禮,道:“郝爺請勿多禮,晚生見識淺薄,致使貴局多位仁兄喪命,實是不足為謝。”郝一剛指着小慕容,咬牙切齒,道:“你這小賤人,殺了我這許多兄弟,郝一剛不把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説着拿起鋼刀,便要斬落。忽聽一個冷冰冰的語調響起:“把刀放下。”這一句話雖不甚響,但陰森冷淡,眾人心中都是一寒。文淵轉頭一看,客店門邊站着一個灰衣男子,只見他頭系灰白頭巾,身材也不甚高,但一張臉極是陰沉,面上一片淡灰氣,肌僵如鐵石,雙眉平直,瞳孔澤極淡,竟是了無生氣,不似生人。

小慕容一見那人,臉大變,顫聲道:“你…你是…”郝一剛狂怒之際,見了此人面容,竟覺一股寒氣打從心底直透上來,冷汗涔涔而下,道:“閣下是什麼人?莫非便是那大慕容嗎?”那人一聲不發,緩步走向小慕容。郝一剛心道:“怎麼能給他救走這小賤人?”心一橫,更不理會,鋼刀劈下。

灰衣人身形忽爾飄出,如是一片灰霧展了開來,霧卷之處,一隻手如鬼爪也似,正抓住郝一剛喉嚨。郝一剛厲聲慘叫,一個健壯的身軀竟被他緩緩舉起,渾無反抗之力,甚至一動也動不得。

文淵大驚,使開指南劍向那灰衣人攻去,喝道:“快住手!”灰衣人身子不動,一擺手,將郝一剛的身子橫砸長劍,文淵轉劍避開,竟然不及,長劍已被砸斷,郝一剛身子斜飛而出,摔落地上,生死不知。

灰衣人一伸手,向小慕容肩頭抓去,小慕容大聲驚叫:“啊呀!”滿是驚恐之意。陡然間一個漢子飛身直入客店,大喝道:“姓黃的,看這裏!”身隨話到,一招飛腿跟着趕至。灰衣人暗哼一聲,拔身而起,伸手搭上屋樑,借力一按,身子橫空飛出,竄出客店。文淵看得分明,失聲叫道:“是任兄!”那漢子正是任劍清,他一腿不中,另一腿着地急旋,身子硬生生反轉回來,那踢出之腿順勢一踏,飛身如箭直追灰衣人,竟無暇回應文淵。兩人來去如電,倏忽即過,眾人都呆住了。

文淵心道:“任兄何以要追那人?此人武功高得出奇,任兄不知會否遇險?”當下顧不得手上只餘半截斷劍,隨即追出,正好見到任劍清的背影在街角閃去,一提真氣,直奔過去。

灰衣人在前,任劍清緊追在後,文淵遙遙急奔,直出數里,竟是越追越遠,心下駭異:“任兄輕身功夫竟如此高妙,我全力追趕,卻也不及,如何是好?”當下叫道:“任兄,任兄!”這麼一叫,真氣稍,腳下便慢,顯然任劍清沒能回答,跟那灰衣人絕塵而去。

文淵眼見再也追不上,只得停步,暗自吐納調息,心道:“我雖知任兄內力湛,卻不料高到如此境界,看來便是師兄也未必能贏過他,那灰衣人也是一高手。天下之大,人物之多,豈是我初出小輩能窺?單是那小慕容,雖是女,功力也非同一般,看來比師妹還厲害些。文淵文淵,切莫小看了天下人物,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自自勵一番,又覺得頗為疲憊,先是大戰小慕容,又是拔足狂奔一陣,頗耗真力,當下緩步而行,慢慢走回客店,心道:“不知那郝一剛如何了?那灰衣人功力深沉,要殺他是簡單之至的,跟任兄對放就未必。”回到客店時,鐵雲鏢局一眾和小慕容已然不在,店中一片狼藉,店小二正收拾着,一見文淵回來,嚇了一跳。文淵作揖道:“叨擾,小二哥,方才那些鏢行的爺台們都上哪兒去了?”店小二本怕他又要大打出手,見他言語有禮,才鎮定下來,説道:“他們麼,帶着那凶神似的小姑娘走啦,説什麼要另外找地方住去。”文淵謝過了,出了客店,心道:“鬧了這一場,店裏定然有房間住了,不過我還是另外尋地好些,出了人命,雖然不關我事,但官府找來總是麻煩。”當下四處閒步,出了市鎮,到了一處林間。晚風陣陣,雖在夏夜,也甚是清

他伸了個懶,舒展筋骨,心想:“客店住不成,便住野地,又如何了?”於是四下探望,找了一座古亭坐下,盤坐用功片刻,便要卧椅睡去。正要入眠,靜謐的林間忽然傳來一聲驚呼,似是女子。

文淵驚覺,起身出亭,凝息細聽,呼聲自東南邊上來,心道:“難道是有惡徒逞兇?”心念及此,快步尋去,不出多遠,樹林間傳出人聲,再一看,赫然是鐵雲鏢局的鏢隊。文淵大奇,暗思:“鏢隊裏面沒有女子啊?”才想着,鏢車後又是一聲女子的尖叫。這一下文淵立即聽出,卻是小慕容的聲音。文淵一驚,繞到樹林另一端去查看,一看之下,只差點連心也跳了出來。

郝一剛躺在一旁,動也不動,但已上了傷藥,似乎未死。小慕容雙手被反綁在一顆樹上,身上衣襟已被扯開,一對嬌小的雙正落在楊鏢師掌中。

兩個鏢師拉開她‮腿雙‬,其中一個伸出手,扯下了絲裙,現出一條月白的衣褲。小慕容拼命掙扎,臉上滿是驚懼羞恥之態,淚水滾滾而下。

楊鏢師恨恨的道:“你這個小妖女、小賤貨,殺了咱們這一大票兄弟,怎麼?你再威風啊?啊?”説着用力一捏,兩團小小的肌變了形狀,小慕容忍受不住,哀聲大叫。

楊鏢師扯下小慕容下身衣物,冷笑道:“小妖女,咱們兄弟一人一次,一個個從你身上討回公道。我姓楊的排到倒數第二個,最後再給總鏢頭,那是在他傷愈之後。我們鐵雲鏢局為江湖除害,就破你身子二十一次,再將你送去給我們地下的兄弟。鄭兄弟,你先來炮製她!”扳着小慕容右腿的鄭鏢師跨上她身子,罵道:“臭丫頭!”揮手打了小慕容一個巴掌,解開褲帶,出一條大東西來。小慕容嚇得花容失,苦於道被封,半點不能反抗,那東西已往自己股間來,驚聲哀叫:“不要!你…不要啊!”文淵看得心驚,心中陡升怒氣:“這小姑娘雖然手段狠毒,但也不必如此對付她,受這些人凌辱,比死更是痛苦,豈有此理!”眼見鄭鏢師已要施加暴行,更不思索,飛身而出,掌力平揮,正中鄭鏢師膛,將他震出數尺,跟着一揮斷劍,斬斷繩索。

眾鏢師大驚失,見來人竟是文淵,更是驚奇。只聽文淵怒聲道:“堂堂江湖好漢,竟然欺凌一個不能反抗的姑娘,你們不知羞恥二字嗎?”楊鏢師上前大聲道:“文少俠,請你讓開,我們非為死去的兄弟報仇不可!”文淵怒氣衝衝,道:“這也算報仇?這是哪門子的報仇?子曰:”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可不是以怨報怨。”鄭鏢師穿好褲子,叫道:“不成,今非乾死這死丫頭不可!”文淵冷笑道:“好啊,鐵雲鏢局的鏢師是這樣的人品。你到底是為了報仇,還是另有所圖?可惜郝總鏢頭受傷未醒,否則我倒想問上一問!”説着攬過小慕容,叫道:“這姑娘不由你們處置了,就此別過!”説着踏開輕功,一陣風似去了,只聽後頭傳來呼叫聲。他惱恨眾鏢師暴行,本想説“後會有期”又住口不説了。

他帶着小慕容在林中疾行,尋到一間破廟,進了廟去,讓小慕容靠在牆邊,道:“慕容姑娘,還好嗎?”小慕容臉蒼白,低頭不語,半晌才罵道:“不好!”文淵心道:“唉,都怪我封了她的道,害她受此欺凌,無力應對。”不心懷歉意。他卻沒一時想到,自己才跟她手一場,險些送命斷手,若不封她的道,不知還有多少兇險。但覺自己害得她身子受辱,實是極大不妥,當即道:“慕容姑娘,實在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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