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夜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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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昊説完之後，就後悔了，這一下，他斷無回頭路可走，親手把自己的婚姻推向萬丈深淵。周子蔚瞪着他，冷冷的笑，只是冷冷的笑，她從鼻子裏發出譏諷的氣息，在路燈的掩映下，透着一絲冰寒。漫説是周子蔚，換作其他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因自己朝夕相處，同牀共眠的丈夫這一句涼薄的話而到心痛。

周子蔚的心臟如針扎一樣的疼痛，痛到她無法呼。她只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快要支撐不下去了，但她依舊強忍着。人悲傷到一定的地步，則沒有一滴眼淚，周子蔚便是。此刻，十幾秒鐘的疼痛之後，她心如止水。她的語氣反倒温和了起來，她説:“謝謝你的成全，也謝謝你這麼多年以來的忍受，你以後大可以做你的至尊王者，不必再低三下四的了，對不起，我不知道，讓你受了多年的委屈，我向你，秦先生表示誠懇的道歉。”秦思昊也在賭氣，高昂着頭，不理會周子蔚，待周子蔚向他鞠了一躬，從他手裏拿走了箱子，他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麻木。難道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就會變得徹底麻木？難道婚姻之殤，必然要以這種方式結束？再沒探究的意義了，誰都不是生活的詩人。

“大半夜的，你現在去哪兒。”秦思昊的語氣變得平緩，關心卻顯得生硬。

周子蔚指了指旁邊的一家賓館説道:“我在這兒住一夜，明天等你一起，回去辦理離婚，户口本結婚證，都在櫃子裏面放着，你明天別忘了帶着。”

“好，知道了。”秦思昊目送着周子蔚轉向賓館，折身回家的路上，他的眼淚滂沱。在離婚的前夜，心痛的無法訴説。他仰天無聲地笑着，自言自語:“周子蔚啊周子蔚，你不懂我，你本不懂我…是誰一步一步把我上絕路，是誰讓我想逃離這樣的婚姻…周子蔚啊，我愛你，可你本不愛我，我守了你多少年的軀殼啊。”那年，秦思昊瘋狂追求着周子蔚，虜獲到了屬於他的愛情，那時候的周子蔚告訴他，她不愛他，但是卻依賴他。

僅僅是這樣的話，秦思昊仍然覺得滿足，秦思昊説，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一定會的。

所以，他會千方百計地對她好，他把她像女兒一樣的對待，在婚姻裏，他努力扮演着一個奴隸，一個小丑。

貧賤夫百事哀，許多時候，吵架因金錢而起，周子蔚嘴裏説着不在乎錢，但很多時候，卻不知不覺用錢去衡量愛情。婚姻最忌攀比，可他們的婚姻，規則卻在周子蔚的手裏。

於是，秦思昊忍受，一直到不堪忍受。——他不知道，平淡的相守，才是真正的愛情，所以才覺得周子蔚不愛他。

他認識了周子蔚以為自己是人生贏家，但最終，在婚姻裏，他成了徹底的失敗者。

秦思昊走到家門口，狠狠地擦去了眼淚，動動表情，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才鑽進電梯上了樓。

“蔚蔚呢？”秦母看着秦思昊的眼睛，知道他是剛哭過一場，一陣心痛，但沒有説出口。

秦思昊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支煙，了幾口，冷峻的臉上浮現一絲輕蔑地笑容，“住賓館裏去了，明天離婚。”秦母問道:“離婚，是誰提出要離婚的？”

“是我。”秦思昊大口大口地着煙，沒有周子蔚在家裏的子，他坐在沙發上煙也可以毫無顧忌。

“昊昊，她不懂事倒也罷了，你三十來歲的男人了呀，怎麼也跟着犯起了糊塗。你離婚了，豆豆和倩倩該怎麼辦，你要沒孩子還好，但你現在有兩個孩子，哪家姑娘會願意嫁給你？就算是肯嫁給你，你也要為豆豆和倩倩考慮吧，你聽過有幾個後孃對孩子好的了，再好再壞都是孩子親媽，你就不能服個軟啊。”秦思昊撇着嘴説道:“我寧願這輩子不娶了，這個婚我也和她離定了，我受夠了！”

“兒子，你告訴我，是不是因為媽在這兒了？”秦母拍了拍秦思昊的肩膀，“我就是個心勞碌的命，許多事情管的太多。昊昊啊，你勸她回來好好的過子，我明天就回老家裏去，我本來就不願意來的，這下好了，回去要是人家問起來，我這老臉往哪兒擱。你讓她回來，也別去拋頭面地工作了，掙錢有什麼用，家都散了。”秦思昊不答話，秦母接着説道:“要是你對不起她那就算了，但你沒做對不起她的事情，説離婚就離婚的，這要不是慪氣的話，那就是她的問題了。自她去上班以後，出門左一遍右一遍地穿衣打扮，化妝不説，還噴上香水，我早該讓你提防着點兒。”即便是秦母沒有説明白，但秦思昊明白母親的意思，她無非是説，周子蔚在外面傍上了別人。

“女人最怕是見了世面，外面的花花世界，有錢人又那麼多，誰也沒法保證不受到誘惑，你是個實心眼，説白了就是個憨貨，本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她以前有這麼去打扮過嗎？你呀，動動腦子吧。”秦母用手指戳了一下秦思昊的額頭，沒好氣地説道。

秦思昊被秦母這麼一説，當下如同受了莫大的委屈，嘴翕動着，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大顆大顆地滴落了下來，他顫抖地説道:“媽，算了，不説了，你本不知道我這些年過的什麼子。”秦思昊頓了一頓，把眼鏡取下來，拿起紙巾擦了一把眼淚，了一下鼻子，緩緩説道:“這些年，我拼死拼活的掙錢，只想討她的歡心。也怪你兒子生不逢時，沒有好的機會，不管我怎麼努力，怎麼努力，都不可能像瘋子那樣賺到很多的錢。我對這個家沒有功勞也算是有苦勞了吧，可是她仍然不知足。瘋子呢，他怎麼命就那麼好，花天酒地，外面找女人一個又一個的，原莉莉都對他忍着，甚至原莉莉被他的割腕自殺又跳樓的，可還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説白了，她周子蔚就是嫌棄我沒錢。”秦母聽了秦思昊的話，不免跟着氣憤，説道:“兒子，不管怎麼説，我肯定站在你這邊，我的兒子我知道，絕不會在外面做對不起自己老婆的事情。不過你還是明天忍讓一下，該把她勸回來還是要勸回來的。”

“算了，難聽的話都已經説了，這下肯定是離婚了，就不要再去想這些事情了，我也累了，沒意思，真的沒意思，不想這麼過了。”秦思昊已經心如死灰，秦母説的話，他再也聽不進去。

“當真過不下去，我不攔着你，孩子我給你帶着，你不可能一輩子都翻不了身，誰都不會有過不去的坎。昊昊，別難過了。去睡吧。”秦思昊説道:“嗯，媽，你先去睡吧，明天還要送兩個孩子上學，我自己再坐一會兒。”秦母搖搖頭嘆了口氣，回房間去了。秦思昊一個人坐在空落落的房間裏，孤獨如影隨形。他一連了兩支煙，摸着手機，打開葉小倩的微信，發了一條消息:我想你了…

等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不見葉小倩的回答，秦思昊失望地回到了房間裏。

躺在牀上，秦思昊翻來覆去睡不着。就在這時候，手機信息提示音響起，秦思昊匆忙拿起手機，果然是葉小倩回了消息:思昊，這麼晚沒有睡，你怎麼了？

秦思昊回覆:方便打電話給你嗎？

葉小倩:我是隨時都方便的，你要是方便的話，打給我就是了。

秦思昊吐了一口氣，撥通了葉小倩的電話。等葉小倩接通電話之後，秦思昊壓低聲音説道:“耽誤你休息了沒？”

“你發過來消息的時候我就看見了，這麼晚了怕不是你本人發來的，萬一是嫂子拿了你手機，那你就死定了，所以想了好久才敢給你回覆信息。”秦思昊心裏略有一些温馨，到底葉小倩是懂得關心他的。他説道:“以後，再也沒這個嫂子了，明天，我就要回去離婚了。”

“離婚？為什麼，難道是你做什麼壞事被她抓住了？”

“哈，除了勾引你，我還能做什麼壞事。”

“嫂子知道我的存在了，所以才要和你離婚？”

“是的，被她發現了，我説夢話喊着你的名字，説了好多好多，所以什麼事情她都知道了。”秦思昊天馬行空地撒着謊。

秦思昊對葉小倩説謊，一來不可能説是周子蔚嫌貧愛富，因為他在葉小倩的眼中本來就是個富豪級別的人物；二來，這樣可以對葉小倩明志，説明自己是因為她才會離婚，以此博得葉小倩的同情。

“對不起，我不該出現在你的世界裏，影響了你們夫的情，是我的錯。”葉小倩委屈地説道。

秦思昊説道:“我不怪你，親愛的，這個婚，遲早也是離的，對我來説是一種解。”秦思昊半真半假地説着，其實不過是一些他的負氣的話，他給葉小倩打電話的同時，心裏還是拿周子蔚進行中比較。

秦思昊接着説道:“小倩，如果我離婚了，把所有的財產都給了她，你願意嫁給我嗎？我想得到一句你肯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