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長沙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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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清晨,眾人沿着山道,向內陸行去。初冬天氣,寒氣人。遇到一個醮夫,上前一問,方知到了江南之地。按這醮夫所指路徑,走上大路,向江都行去,一路人煙漸豐。陳靖仇到得一個小鎮,尋了個布店,給師父和眾人做了冬衣,再向西行。過不得幾,天上已飄下點點雪花來,天氣更是一冷過一。眾人慢慢趕路,陳輔沿路之上,勉力授完陳靖仇鬼穀道術口訣,直行了半月有餘,方到江都(楊州)。

這江都郡矗立運河邊上,毗鄰長江,乃是江南第一富庶之地。眾人進得城來,只見河港錯,石橋縱橫,處處管絃之聲,商賈比比皆是,真是繁華無比。陳靖仇在城裏尋了個客店,讓大夥安頓下來。第二,陳輔便因年老體邁,功力又已全失,了風寒,從此一病不起。更兼為復國勞過度,病情一重似一。陳靖仇三人都是心焦,每去煎藥,服侍師父喝下。如此又過休養了半月,陳輔的病方才漸漸好轉。

午間,天上彤雲密佈,朔風四起,早下起紛紛揚揚的大雪來。陳靖仇服侍師父喝了藥,待他睡下,方才走出房去。心中愁悶,頂着風雪,信步向街上行來。只見道上行人稀少,路邊的攤販大都回家避雪去了。雪花飄落肩頭,衣衫盡白,寒氣襲來,陳靖仇不打了個冷噤。

正行之間,忽見前方石橋之上,立着一人,手舉着白布幡子,冒雪卜卦。橋上零星幾個行人,匆匆而過。陳靖仇心中微詫異,緩步走上橋去。那人只有二十來歲年紀,身着灰布長衫,衣衫單薄,滿頭雪花,身周並無一個卜客。陳靖仇上前打個問訊。那青年一驚,趕緊用衣袖遮了臉,道:“求…求求你別殺我!我不是什麼妖魔!

”陳靖仇心中詫異,退後幾步,問道:“請問這位兄台,你怎麼了?”那青年側過衣袖,出半邊臉,道:“求您別用你身上的神鏡照着我…”陳靖仇奇道:“神鏡?

”忽然想起了自己身上的崑崙鏡,忙道:“對不起…我,我不知道身上的崑崙古鏡,竟會讓你這麼不自在!”那青年緩了緩,道:“這樣説來,你…你不是那葉羅什的手下?”陳靖仇道:“葉羅什是誰?

我從沒聽説過!”那青年臉稍緩,舒了口氣,將衣袖放下,道:“他是江都留守王世充大人,最近找來的天竺僧侶,四處降妖伏魔——只要捉住,不論好壞一律殺死…那葉羅什手上也有一把古鏡。所以我剛應到你身上的鏡子,還以為你是他手下,真嚇死我了!”説着伸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雪花塗得滿臉皆是,甚是滑稽。

陳靖仇細想了一會,拱手道:“請問兄台高姓大名?”那青年也施禮,文質彬彬地道:“我姓陸,名叫仲愷。”陳靖仇道:“哦,原來是陸大哥!”當下也説了自己名姓。兩人寒暄一會,陳靖仇道:“方才聽陸大哥言道,你能應古代神器。小弟目前正在尋找三樣上古之物,不知大哥能否為小弟卜一課?”陸仲愷喜道:“嗯,你這就問對人了…好,我就替你卜一卦看看吧!”陳靖仇拱手謝過。陸仲愷道:“不知賢弟所卜何物?”陳靖仇道:“小弟正在尋找伏羲琴,崆峒印和女媧石這三樣神器,就請陸大哥卜一下它們所在的方位。”陸仲愷一聽,心中驚訝,臉現躊躇之,道:“這三件物品,應都是上古神器。靈力悠遠,我也很難卜出它們確實方位…”陳靖仇道:“陸大哥不必擔心!能卜個大概就可。”陸仲愷沉一會,道:“好吧,那我就盡力一試!”閉上雙目,口中唸叨數聲,雙手一拋,仍下三枚銅錢來。那三枚銅錢落在身前一塊掃淨積雪的青石板上,滴溜溜轉了幾個圈,倒了下來。陸仲愷蹲下察看,皺了皺眉。陳靖仇忙問:“怎樣了?”陸仲愷起身,掐指算了一算,道:“這伏羲琴在西北方萬里之遙,有強大之萬佛神力守護。卦曰:若得之,難勝登天!”陳靖仇聽了,亦是眉頭不展。

如此又算第二卦,這回陸仲愷卻是臉現喜,道:“崆峒印位於西南方千里之處,似乎是在長沙郡附近。卦曰:巧遇貴人,探囊得之!”陳靖仇心中一喜,暗記在心。

算第三卦時,陸仲愷看了卦象,竟托腮沉思半晌,方才慢慢站起來,搖頭道:“奇怪,奇怪…真是怪事了!”陳靖仇忙問道:“大哥,什麼怪事?”陸仲愷拍拍額頭,皺眉道:“這女媧石,卦曰:大滅得之,大興失之!行蹤最是縹緲不定,似乎又與賢弟相依相隨…當真難解!”陳靖仇也是心中疑惑,只得記了陸仲愷的話,道謝過,取了一錠銀子給他。那陸仲愷道:“這第三卦我沒解出來,這銀兩嘛,只收一半好了。”陳靖仇讓之再三,他方才拿了。

陳靖仇信步走回客店,沿路細細思索那卦象。不多時回入店中,只見拓跋玉兒和於小雪正在店裏等候。拓跋玉兒笑道:“小雪,你看大雪人回來了!”陳靖仇一愣,低頭看時,只見自己全身上下都已是雪花,衣服也被沾濕,不打了個噴嚏。於小雪忙道:“陳哥哥,小心着涼,快去換件衣服吧!”陳靖仇回至房中,換了濕衣,方才走下樓來。見拓跋玉兒和於小雪正在一張几案旁坐着,也過去坐了下來。倒了一碗熱茶,喝了一口,問道:“師父他老人家可還好?”於小雪道:“我剛給老師父服了藥,他現在已經安穩睡了!”幾人閒聊一會。

拓跋玉兒臉現憂,道:“告訴大家一個壞消息,會稽郡於幾天前,全城都被毀掉,所有人都死了!”陳靖仇驚道:“會稽郡…被毀了?”拓跋玉兒道:“對,我也是剛從幾個過往客商口裏聽到的。會稽郡近來盜匪作亂,朝廷派兵鎮壓,結果宇文太師的部隊一去,全城反倒莫名其妙全毀!”陳靖仇心中憤慨,一拍桌子,茶水飛濺,道:“這宇文太師也太狠毒了!這樣慘絕人寰的事,他竟也做得出來!”拓跋玉兒續道:“我還聽説,數前,宇文太師的部隊已向西開去,據説目的地便是長沙郡!”陳靖仇想起剛才陸仲愷所卜,道:“既然是這樣,事不宜遲,我們也應立刻趕赴長沙郡!”於小雪道:“可是…可是陳老師父的身體,還沒康復!”陳靖仇沉道:“這樣好了,我和師父商量一下,我們留一人在此照看他!”拓跋玉兒道:“不過…即使宇文太師真的到了長沙,我們要從他手上搶回神印,恐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陳靖仇把卜卦的事跟拓跋玉兒和於小雪説了,道:“陸大哥剛才提到會有貴人相助…我倒想去看看貴人究竟是誰,如何幫我們探囊得之!”三人走上樓去,來到陳輔房中。陳輔聽得聲音,醒了過來。陳靖仇上前問候,道:“師父,徒兒查到了有關崆峒印的線索,那崆峒印極可能在長沙郡中。”陳輔聽了,心中一喜,就要坐起,陳靖仇忙上前扶住。

陳輔道:“靖仇,敵人也正在費盡心思尋找排列九五之陣的神器——我們必須比他們更快將剩下的伏羲琴,女媧石找到才成——既然崆峒印在長沙,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出發到長沙去!”陳靖仇忙道:“可是…可是師父您的身體——徒兒想,讓師父在這再休養幾天。”陳輔道:“現今復國大業未成,為師豈能安下心休養!”陳靖仇道:“可是…”陳輔咳嗽數聲,道:“還可是,但是什麼?快快收拾行李,我們走吧!”陳靖仇知道拗不過,只得僱了輛車,將師父安置在車裏,拓跋玉兒和於小雪也同乘一輛,自己跨上馬背,頂着風雪,向西南行去。

渡過長江,沿路顛簸,行了半月有餘,方至豫章郡(南昌)。折而向西,眾人快馬加鞭,幾後已到長沙郡。進得城中,陳靖仇尋了個客店,將陳輔安頓好,三人到街上打探消息。天剛下過雪,道路濕滑,行人稀少。陳靖仇等向當地住户打聽,得知城北果然駐紮了大批軍隊,也是數前剛到的。幾人得了消息,正走回客店,於小雪忽然指着街道另一端,道:“陳哥哥!你看!”陳靖仇道:“怎麼了,小雪?”於小雪道:“剛才那人…好像是獨孤郡主!”陳靖仇道:“啊,你是説上次送鼎給我們的獨孤郡主?”於小雪點點頭。陳靖仇奇道:“她怎麼也來長沙了?我們跟上去瞧瞧!”幾人向前趕去,剛轉過街角,看見路邊賣花小攤前,站着一個衣飾華麗的少女,身旁兩個丫環,正在一起挑選花卉。陳靖仇走上前去,看那少女的側臉,正是獨孤寧珂。忙叫道:“獨孤郡主!”獨孤寧珂回過頭來,臉現詫異之,但一閃而過,忙笑道:“啊…原來是陳公子,這兩位是小雪姑娘和拓跋姑娘吧!”陳靖仇拱手行禮道:“上次還得多謝郡主,將神鼎送還給我們!”獨孤寧珂擺手道:“哎呀,陳公子太客氣了!”陳靖仇道:“想不到這麼巧,竟在長沙郡又遇到您!”獨孤寧珂正要答話,嫣紅走道她身旁,附耳低語。獨孤寧珂點點頭,道:“對不起,陳公子…宇文太師在城中耳目眾多,大街上不便長談。今傍晚,請大家到江邊寒月閣稍坐,我們再好好敍敍!”陳靖仇道:“郡主,如果您不方便,我們就不多打攪了您了!”獨孤寧珂忙笑道:“不,不礙事的…其實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們,請今晚務必光臨!”陳靖仇等道謝過,自回去了。

待得天將晚,陳輔身子不好,就不一塊去了。三人只好服侍陳輔睡下,再尋到寒月閣來。只見是臨着江岸的一座小閣樓,閣前風景秀雅,上下兩層。嫣紅已在樓下候,引着眾人上樓而去。樓裏燈火通明,空空蕩蕩,一個客人也沒有,几案都堆疊了起來,擺放整齊。想是郡主大駕光臨,將小閣樓包了下來。上得樓來,面一架大白玉屏風,繪着各花卉圖案。眾人轉過屏風,閣裏金帳紅毯,香爐生煙,陳設華麗。兩旁幾張檀木几案,早已擺滿了奇珍美饌,名酒佳釀。獨孤寧珂斜斜靠在雕花紅木榻上,見眾人來了,忙起身相。眾人寒暄了一會,獨孤寧珂請陳靖仇等入座。嫣紅和小小在旁伺候。

獨孤寧珂坐在主位,不斷相勸。陳靖仇等每樣菜都嚐了一些,只覺從來沒吃過如此可口的飯菜。獨孤寧珂只陪着稍稍動了動筷子而已。陳靖仇再吃一會,幾杯酒入喉,臉上已是微紅,放下筷子,問道:“郡主,不知您今所説的要事,究竟指的是何事?”獨孤寧珂取過絲巾,輕輕擦擦手指,道:“上次我們分別時,約好要一起遏制宇文太師的野心,大家還記得嗎?”陳靖仇點頭道:“嗯,當然記得了!”獨孤寧珂臉憂愁,道:“你們知道嗎?宇文太師前些時候,親自到東海去了一趟,一舉奪得了崆峒印!”本以為陳靖仇聽了,定會大吃一驚。哪知陳靖仇神如常,竟道:“的確有此事,不瞞郡主説,事發之時,我們就在附近!這消息郡主也知道了?”獨孤寧珂心中微詫異,心念急轉,道:“是的,自從上次與你們分別後,我就私下安排了人手,到他的部隊裏當哨探!”陳靖仇道:“哦,原來是這樣。”獨孤寧珂又勸陳靖仇等吃了一會,道:“最近探子回報,宇文太師已查出了女媧石的下落,前幾親自出馬,到南嶺鬼窟去奪女媧石了!”陳靖仇等聽了,心中方才都是一驚。

拓跋玉兒道:“什麼,連女媧石的下落他也查到了?”獨孤寧珂續道:“他不但查到了女媧石,還查到了伏羲琴的下落!最近打算派遣部隊,到河西沙漠的千佛石窟,將它取回!”陳靖仇更是愕然,道:“這宇文太師,連伏羲琴在河西的事,竟也能查到?”獨孤寧珂點點頭,道:“記得陳公子曾告訴過我,要列出九五之陣,必需琴鼎印鏡石五樣神器。這一轉眼間,宇文太師就將擁有三樣了!”説完輕輕嘆了口氣。

陳靖仇皺眉道:“此事的確十分嚴重…”拓跋玉兒道:“郡主大可放心——我們手上除了上次您還給我們的神農鼎外,還有剛取得的崑崙鏡!只要這兩樣神器不被他奪去,他就永遠列不出陣法!”獨孤寧珂奇道:“啊,你們竟有崑崙鏡…”低頭沉思,道:“奇怪!崑崙鏡不是應該在…”搖頭道“算了!”陳靖仇不明所以。

獨孤寧珂道:“總而言之,陳公子,你們能擁有兩樣神器,這真是太好了…那今後保護神器之事,就全給各位了。”陳靖仇道:“郡主放心,我就算拼着命不要,也不會讓宇文太師將它們奪走的!”獨孤寧珂聽了,微笑着點了點頭。

眾人又繼續吃了一會,獨孤寧珂道:“其實…我今請大家來,真正想要告訴大家的,並不是上面那些壞消息!”陳靖仇奇道:“那郡主指的是?”獨孤寧珂輕輕胛了口酒,雙頰微紅,臉,道:“宇文太師目前人在嶺南,但他從東海所奪得的崆峒印,卻在長沙北郊軍營之中,只留他的兩位部下斛律安和上官鎮遠看守…”説完臉現詭異之

陳靖仇聽了,心中似懂非懂,道:“那郡主的意思是?

”獨孤寧珂微笑道:“天下無敵,宇文太師——直接與他硬碰硬,是天下最不智之事!但是…他可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出遠門之時,竟沒將如此重要的神器隨身帶着,卻只給部下保管…”拓跋玉兒搶着道:“我明白了——郡主的意思,是讓我們趁着這個難得的機會,到軍營裏將神印奪回來?”獨孤寧珂笑道:“了不起…不愧是聰明的拓跋姑娘!”陳靖仇猶豫道:“郡主此計雖好,可是…宇文太師營中士卒眾多,我們也不知神印具體在哪…要奪回神印,可不是容易的事!”獨孤寧珂道:“陳公子不必擔心,我這有宇文太師軍中令牌,持有者可隨時出入大營——你們明午後,趕到營中,我在裏面想辦法接應!”陳靖仇想了一會,點頭道:“好,那就依郡主的計劃而行!”當晚眾人將奪印之事商量好,各各別過。

第二清早,陳靖仇等便出發向北行去。將近午時,已至郊外宇文太師大營邊。幾人藏身樹林之中。陳靖仇爬上樹梢,向營中張望,只見旌旗蔽,白帳連天,軍士何止萬計。哨兵往來巡邏。真是滴水不入。那旌旗之上,大書着宇文兩字,也不知宇文太師為何如此興師動眾,大張旗鼓地把部隊開到長沙。看着紅偏西,陳靖仇等方才繞到營後,走上幾步。

那守門士卒喝阻道:“什麼人?閃開,閃開!”陳靖仇上前,掏出宇文太師的令牌。那士卒看了,心中一驚,連忙變個臉,恭恭敬敬的道:“幾位大人,屬下多有得罪!快請進,快請進!”陳靖仇等入得營來,大踏步向中軍主帳走去。那營裏還有數層木柵欄,層層都有士兵把守,防護得甚是嚴密。陳靖仇心道,若不是令牌在手,這營中真是連風也透不入。

就在此時,中軍主帥帳中。上官鎮遠正和斛律安在帳中議事。帳幕起處,當先一個少女來,引着侍婢,走了進來。上官鎮遠見是獨孤寧珂,微詫異,忙放下手中事務,和斛律安上前參拜。

獨孤寧珂道:“兩位將軍辛苦了!免禮。”上官鎮遠站直身子,道:“不知郡主駕臨營中,有失遠,還望恕罪!”獨孤寧珂笑道:“老將軍説哪裏話來!兩位將軍連勞,忠心為國,實在值得敬佩!”上官鎮遠道:“郡主言重了,下官有何可效力之處?但請郡主吩咐。”獨孤寧珂向四周望望,道:“其實也沒別的事。我特地帶了上好美酒,來犒勞兩位將軍!”上官鎮遠一愣,道:“能為皇上效力,微臣已不勝榮耀。郡主好意下官心領了,但這酒…末將在此謝過!”獨孤寧珂勸道:“將軍不必客氣,這是我特地從家鄉帶來的好酒,就請將軍嘗一嘗吧!”上官鎮遠道:“郡主殿下,不是末將不領賞!末將確實有重要公務在身,實是不便飲酒!還望郡主見諒!”百般推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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