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還真有寡婦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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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有寡婦緣…”陸紅杏犯小人嘀咕。兩個年輕俏寡婦都看上範寒江,該説他豔福不淺嗎?
“弟媳婦,你應該知道紅杏不是這種人,她向來乖巧,進賢的死與她毫無關係,在她進門之前,我就明白告訴過你,進賢的身子拖不過五歲——”
“對!但進賢甚至不滿三歲就過世了!是她害死的!況且你説她乖巧?!你忘了她還是范家媳婦時便與長工偷來暗去,這事兒全範府都知道!”那是陸紅杏嫁進范家的第四個月,在深夜的小花園裏,她親眼目賭陸紅杏與長工在夜月底下熱情擁吻,這樣不守婦貞的女人,憑什麼被稱讚乖巧?!這兩字掛在陸紅杏身上都是侮辱!
“我是説,進賢拖不過五歲,並不代表他『一定』能活過五歲,你那是加之罪。”他可以理解一個失去孩子的孃親在慌亂失措之際必須尋找一個能讓她釋懷的理由或是能怨恨的對象,但這對陸紅杏並不公平“剋夫”重罪一扣下,會扼殺掉陸紅杏覓尋好姻緣的機會。
“至於你説的長工事件,我當然記得,而且,還是我要紅杏這麼做的。”
“什麼?”範丁思安怔忡“是你…要她去偷人的?”
“是。”提到長工事件,勾起陸紅杏的記憶,往事如滴泉,一點一滴淬迴心湖。
沒錯,那時是範寒江拍着她的肩,扯開温柔體貼的笑,告訴她——“紅杏,如果你有更好的選擇,還是應該勇敢爭取,例如,那位送你水粉盒的小夥子。”
“水粉盒?”陸紅杏低頭瞧着就在方才被人胡亂在掌心裏的
緻小銀盒。送她水粉盒的年輕男子她時常見着,他是府里長工,姓啥名啥倒沒印象,只覺得他瞅人的目光很熱,帶些令人討厭的無禮。
“看得出來他喜歡你。你們兩人年歲相仿,總是比進賢合適。你呢?”甫滿十五歲的陸紅杏原先還不解其意,楞傻傻地看着範寒江,再三反覆咀嚼他的話,終於明白——“你要我…紅杏出牆?”她嫁進范家才開始有機會學習識字讀書,以往家境不好,她都要幫着爹孃挑菜擔叫賣,字不認識半個,現在讀得多,想得也多,懂得更多。
“別下這麼重的罪名,只是建議你為自己多想想。”範寒江像在説着一件多理所當然的事情。
“為什麼?你應該會要我當個三貞九烈的好侄媳才對吧?怎麼反倒建議我去偷人?”難道是想暗地測試她,想看看她有何反應,探探她是否貞烈?
範寒江是這種心機深沉的人嗎?
他喉間溢出淡淡笑聲“我可不認為三貞九烈有何值得讚許之處。”陸紅杏這回真的被他給得胡塗,他説這句話時,絕不帶半分玩笑意味。
他明明看起來就是個老古板,這番話為什麼會從他嘴裏説出來,而且還説得那麼…雲淡風清?
“嚇到你了嗎?”陸紅杏戒備的樣子讓範寒江覺得有趣,不過他容顏上的認真不減反增“我不是在試探你,你大可放心,今天與你説的一字一句,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我會保守秘密,守口如瓶。”
“保守什麼秘密?”
“你與水粉盒主人的秘密。”範寒江寬恕一笑,臉上神情很是縱容。
“我本不知道他幹嘛
這種東西給我…”
“自然是希望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後跟他幽會。”
“幽、幽會?”這兩字她好像讀過…不是太光明正大的字眼,好像是指一男一女私底下偷來暗去。
“若你喜歡他,就別放棄,遇到什麼麻煩事,來找伯父,伯父會盡所能幫助你,明白不?”陸紅杏當然不明白。
他竟然鼓勵他的侄媳婦去與其他男人私通?!
摸不透範寒江心裏打什麼主意,也摸不透自己一股任從何而來。
而她陸紅杏,為了賭這麼一口怨氣,聽從他的話,真的與那名長工私下見面兩三次。説正格的,一直到現在,她還是記不起來長工到底叫阿忠、阿仲還是阿重,每回見面,她都沒有喜悦期待的心,加上她總抱着娃娃相公去幽會,的確也破壞不少情調——而最後一次約在小花園見面,阿忠…呃,阿仲?
…
阿重吧…説沒兩三句話,突然逮着她的肩,一把將她擒到前,嘴就狠狠貼過來,堵住她的驚呼。如果那可以稱為吻,她可以篤定説——她一點都不喜歡!
那種被惡意侵犯的屈辱遠比她從長工口裏嚐到令人作嘔的蒜味更難釋懷。
雖然夜會長工的事件鬧得很大,加上人贓俱獲被範丁思安看到,她卻還沒來得及被范家人以私刑處罰,范家便發生了更嚴重的大事——已開始學步的范進賢因為母的疏忽,竟然落水溺斃。
誰也料想不到,本以為范進賢身子弱,所以用心為他調養體質,結果奪走他生命的,卻不是病魔。
陸紅杏忘不了隔一天,她被范家人五花大綁,推入溺死范進賢的池子裏,要她以死謝罪,陪范進賢一塊上路。
她死定了。那時她只有這麼一個念頭。古之以來,沒有人會對婦手下留情,即使池畔站了十幾二十名的人,也不會有人出手援她,不管是時常笑着熬碗八寶粥給她吃的廚娘、還是忠厚憨實的把門人叔叔,都不會有人救她…
水灌進腔,思緒也紊亂席捲而來,她想起范進賢走起路來的踉蹌笨拙、開始説話的童聲
調,他第一聲“娘”便是衝着她喊的呢…那孩子,她是真的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在疼愛。她也想起了
房花燭夜抱着范進賢掉淚的沮喪,還有——在金大娘屋裏,見到範寒江的那一天,她一跨過門檻,就被一襲灰衣
着目光,她不懂矜持,還瞧了他好幾眼,他對她笑,笑得那樣好看——範寒江…
她陷入窒息瀕死之前,仍彷彿看到他向她游來…
“紅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