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永別了故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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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星級的環境改造，百萬人規模的星際殖民，並沒有給蘭特的經濟帶來壓力，反而因為殖民需求的拉動，造了蘭特歷史又一次科技大爆發。

其，利用魔電能人工合成碳水化合物的技術解決了殖民活動最令人頭疼的補給問題，但是這一技術的迅速普及，也被蘭特星數以百萬計的大農場主視作洪水猛獸。他們僱傭費蒙科學院以外的科學家和各種媒體，鼓吹人造食物的危害，推動了各個聯邦的反人造食品法案一一通過。

與此同時，各種各樣的反共和國言論，也像暗一樣湧動着，或者打着“敬畏自然”的名號，將星外建國看作是瘋狂而不自量力的舉動，或者將投送申請的人們視作分裂者和背叛者。

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費蒙帝國，軍事管制雖然只進行了一年，但是帝國權力並沒有還給議會，仍舊牢牢掌握在唐納手。

於是，費蒙歷667年10月1，在蘭特島舉辦的費蒙皇室婚典，也沒有向任何一家媒體開放。只有不到一千人，目睹了成年後的聖主維恩，娶西亞女皇和太陽女神烏娜的場面。

婚禮的主角除了一位新郎和兩位新娘以外，還有一個剛剛八九歲的半靈女孩兒，這個經歷了六個世紀苦難的小家庭，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祝福，並在島的那間鐵匠鋪裏渡過了新婚之夜。

共和國殖民活動總共進行了八十八年，最終結束於一次意外。

新曆755年，被更名為藍星的殖民行星，蘭特共和國首都新科恩納斯發生了一次恐怖襲擊，遇難人數超過一千六百人，消息傳回蘭特星時，引發了大範圍的慶祝活動。

在這一年年底，西亞女皇褪下費蒙皇冠，向全費蒙帝國發布了名為《永別了故國》的簡短演説。

最後一架飛往藍星的巨型殖民飛船，有瑞蔻、西亞、烏娜以及她們為唐納先後生下的四男二女六個孩子，有韋斯利伯格帶領的北方集團最後一批英，有科學院四萬多名大學士，有艾莉曼達和艾莉米婭姐妹為首的三千多名侏儒，有格爾納達和他的族人，也有李察率領的軍部英。

費蒙歷755年，厄運之月的最後一天午，凱莉仍舊像往常一樣，坐在酒館吧枱前。身邊是她少年時戀人，也是現在的戀人——不是聖主維恩，而是科學院在660年用聖主身的殘存細胞克隆的那個。

這個男人格怯弱卻又容易衝動發怒，即使李察也並沒有接受他，但是凱莉在他身看到了幼年唐納的影子。或許，她愛着的一直是這樣的一個唐納，而不是後來那個讓她永遠看不懂也追不的男人。

冬天的太陽從窗外照進來，“唐納”懶洋洋地躺在凱莉懷裏，像一個眷戀母親的孩子，雖然他已經九十多歲。

酒館的門被推開，一個長着一頭慄發的男人走了進來。

凱莉突然有些緊張，推開懷的“唐納”站了起來，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如何稱呼這個客人。

客人笑着説:“這種覺真的有些怪，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凱莉趕緊在“唐納”的耳邊説了幾句，把滿臉不情願的他哄到了外面去，然後才招呼客人坐下。

“…我以為你已經走了，和西亞她們一起…哦，要喝點什麼嗎？”她問。

“是要走了，但還有幾件事情要辦。”客人温煦地笑着，笑容像陽光一樣温暖。

凱莉有些失神，她能從對方的表情和口氣裏捕捉到一絲記憶的印象，但是陌生仍然讓她有些侷促。

“這裏畢竟是我的家…”為了掩飾這種侷促，她走去吧枱後，倒了一杯古法釀製的朗姆酒，端了回來時，神情已經恢復了平靜，“嚐嚐看，還是不是當年那個味道。”她坐了下來。

客人接過酒杯喝了一口，慨道:“説來有些遺憾，當年父親愛喝島的朗姆酒，我卻從來沒有嘗過。”凱莉笑了笑，看着窗外的古老街道，道:“只有喝到這個味道，看到外面的街道，我才能平靜下來…可能我終歸屬於這裏，而你不同。”客人搖頭笑道:“當年你可不是這麼説的。”凱莉有些不好意思，彷彿被戳了痛點。確實，當年她曾一心追尋騎士夢想，以為光榮和勇氣才是一切，把隱忍和耐心看作是軟弱和安於現狀。

她想要為此辯解，又覺得説什麼都沒有意義，最終只是平靜地説道:“你説的還有事情要辦，不會是勸我和你一起走吧？”客人搖了搖頭道:“不，我來把父親的墓葬遷走，順路經過這裏。”凱莉心有些失落，雖然她已經打定主意留下，可還是希望對方能勸勸自己，這是一種難以言説的複雜情緒。

她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一些，微笑道:“那我陪再你走一段吧。”客人將杯的酒一飲而盡，道:“不用了，已經好了，我還有事情要忙，這杯酒…算你請我的吧。”説着，便起身走出酒館，走進冬的陽光。

不知過了多久，凱莉才推門走街道。

古老的蘭特街道，幾乎沒有什麼人，負責維護聖主故居的工作人員早已撤空，整個小島似乎都失去了生機。

凱莉漫步目的地走着，走過鐵匠鋪，走過糧店，走出小鎮，經過那片茂密的紅樹林，走了海岸旁的懸崖。

在被整體挖空的墓地旁，她久久佇立，遙看海另一邊的城市輪廓。

“凱莉…”凱莉扭過頭去，看見“唐納”正向她揮手，手似乎拽着一疊紙。

“你絕對猜不到！剛才有人把這個給了我！他説這座小島歸我們了！”他大聲地喊着，臉因為動而漲紅着。這個男人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真正來歷，否則也絕不至於為了一座小島欣喜若狂。

凱莉笑着“哦”了一聲，又轉回頭去。

一架線型的軍用飛艇在天空劃過，朝着南方飛去，像一隻黑的大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