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柔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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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為東府少主、賈府大公子,亦暫時拋開新郎身份,入廳議事。大廳為適才成禮之所,猶張燈結綵,晴彩輝煌。不過,現下人去空蕩,顯得格外安靜,比之各處宴廳的酒氣瀰漫,杯盞凌亂,此處還算乾淨整潔,眾人忙亂了一回,至此方上一口氣。
“怨憎會不會來了?”想必人人心中此際都是這般疑問。本來,眾人作了最壞打算,有準備怨憎會或易容或脅迫,隨賓客混入,在歡宴或吉禮時獰然發難,屆時疏散人羣、尋覓敵蹤、殲滅敵首,各有分派,如今全然落空,雖是無事大吉,鬆了一口氣,卻也另有不安。
“我想,其中緣故,應是怨僧會也不願累及無辜!”吳七郎隨接親人眾來到賈府,伴着放心不下這邊事態的陸幽盟一道在廳。
此時他見眾人疑惑,神黯然道:“家兄入盟怨憎會後我曾見過一回,那時,我責他為何入此
異門派,他言道:‘何為
何為正?
棄身之人,世問善惡豈能拘我?’語畢,見我不安,他方嘆了口氣,又道:‘此番一見,或相逢無,你我各自珍重吧,唉,你們外人又豈知怨憎會的兄弟姐妹,個個是重情重義的熱血兒女?
怨憎會恩怨果報,歷歷分明,行事自律,從未傷及與事無涉之人,比之當今許多名門正派恪守更嚴,論是非,講正,大家可謂各有千秋,誰也指不着誰!’”我聽了,暗道:“怨僧會怨報‘孽主’滿門,豈能説‘從未傷及與事無涉之人’?
不過,在他們眼中,‘孽主’滿門,皆非‘無涉’罷了,持見不同,評判則異。”吳七郎言外之意,怨憎會未必便不會來了,但眾人想當然地認為他們會乘亂行事,倒也不見得。
“如此説來,咱們還是大意不得…”賈似道正沉道,卻被外邊走向廳來的一陣急亂的腳步聲打斷。
“啓稟老爺,屬下有事求見!”廳外之人不敢擅入,在門外叫道。賈府中,其他下人僕從均自稱“奴才”稱“屬下”的,只有齊管家、龔護院等少數幾人,想必是他們其中之一。賈似道抬首應道:“進來罷!”推門進來的幾個僕從,為首的果然是龔護院,他手捧禮匣急走幾步,將握在手中的一軸卷遞給賈似道。賈似道一邊接過,一邊問道:“是何物事?”
“老爺請展開一看!”賈似道狐疑地展開軸,龔護院卻伸手將卷
翻過,賈似道唬了一跳,手顫不停:“這…這…在何處發現的?”眾人齊投注目光看去,只見卷
背面血淋淋兩行大字:奪
恨,殺父仇!昔
怨,今時報!
“嘿,”賈似道頹身坐椅,澀聲自嘲:“他們人沒來,卻送來了這個!”
“這恐怕便是‘示證’了!”紀紅書道:“這卷賈公可認得?”賈似道一邊搖着頭,一邊手中翻看,見了
軸正面,賈似道眼兒大睜,
身坐直,顫聲道:“這…這是…難道是他?”數人齊聲問道:“卻是何人?”賈似道卻先未答,問龔護院:“這
畫你是哪裏尋見的?”
“屬下領着幾人整理賓客送來的物儀時,不防這禮匣盒蓋未閉,下人不小心失手落地,掉出這卷畫,屬下撿起時發現有異,當即送來!”
“快去查一查,是何人所送!”
“老爺請看匣上寫有名帖,是城東李家所送!”
“讓人即刻去將李老爺請來一趟!”
“是,他剛離閒不久,應未走遠,屬下這就去將他追回!”
“等等!”賈似道沉片刻,道:“或許與他無關,你需客客氣氣將他請駕一行。”
“屬下明白!”這時齊管家神慌急地自廳外走來,賈似道身兒一顫:“怎麼,又有事?”
“不,不是,”齊管家舉袖抹着胖臉上油油的汗,陪笑道:“屬下聽説這邊有事,故此急忙趕來。”賈似道點了點,面凝重,抬眼見眾人正望着他,嘆道:“諸位,此事極為蹊蹺,我絕沒想到,仇家竟是…”説着,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方道:“竟是家母后嫁給的張石匠!”
“哦?”富子道:“他與你有何深仇?”
“按説也沒有多大仇怨,”賈似道皺眉道:“只不過…似道家業微成時,孝思難,讓人暗暗將家母接回了臨安。”
“奪人之,説的便是這個嗎?”東府中除了我與吳七郎,此刻只有京東人語在廳,他點頭頷首道:“嗯,説起來的確有些理虧,但你接母來共富貴、享清福,也算出於孝母,不能説全然無因,按説,若僅如此,也不至於仇不共戴天呀!”孝母?我暗下噴笑,滿廳中除了賈似道自己,恐怕只有我知道賈似道是如何個“孝”母之法。
“似道為免張石匠糾纏不清,”賈似道面略有些不自在,道:“曾派人
催石匠舉家遷移,遷回原籍,不得上本府騷擾。”
“還有呢?”雀使門下身邊最為好奇的烏鴉硬是隨眾入廳,眾人卻於情面,也不便説他,他這時看上去倒有些幸災樂禍,道:“還有嗎,只幹了這點壞事,算不得什麼呀!”紀紅書一邊忍笑喝斥,一邊也似不信,道:“賈公最好不要隱瞞,若清此事來龍去脈,果無深仇大恨,或可行‘罵辯’一策呢!”賈似道微愠不語,半晌方道:“唉,似道彼時,也是年輕氣盛,故有此失德之舉,我與他本無深仇,算起來還略有情分,怎會對他有其他惡行?”京東人語道:“然則,那‘殺父仇’又作何解?”賈似道搖頭道:“這個委實不知,我也在疑惑,張石匠彼時年屆五十,其父早已謝世,何來什麼‘殺父仇…”
“那麼…”富子臉上沉思,道:“你確定手中那物是石匠之物?”
“這卻錯不了!”賈似道低頭細瞧畫,道:“張石匠不知從何方得了一塊稀罕玉石,石上雕有亭台樓閣,園林田陌,衣冠往來,人物俱美,以玉石之微,景中有景,石上繁麗之貌卻歷歷能辨。
尤為難得的是,這方寸之地還被其中遺世桃源所憑倚的玉石底座佔去了三成有餘。玉石底部呈橢圓,上部之景望去頓失所託,彷彿是建於空中的飄渺樓閣,似有云氣飄來,饒有仙意,可謂構想玄奇,舉世罕見…”説着,抖動手上畫,續道:“石匠之子寧兒,彼時年紀與我相若,對玉石雕琢極為沉
,曾臨摹玉石之景,
加以仿刻。這
畫正是有回我去他家中時,其子張寧正在臨摹的,畫中其中一幅圖景的亭匾小字,還是他請我摹寫的,我又怎會錯認?”此言一出,我變得格外靈
的知覺立時
應到有幾人氣息異常、心跳加速,我默察一瞬,方遊目尋去,一個是陸幽盟,一個是齊管家,這兩人倒也難怪,因我估摸,賈似道方才提及的玉石大約便是渡劫石了!
但是另外一人呢,我怎地未尋見,似乎離陸幽盟極近,身子被陸幽盟擋住,然而陸幽鹽身後除了被掛燈映出的一道長條影子,並無他人呀,莫非我的老丈人陸某,還能有兩個心腔一起作跳不成?
廳上眾人,似乎只有我察覺到這三人聲息異常,不,或許應該説,只有我知道此刻的心跳倏變意味着什麼,故此才會加以留意。而發現了那本不應存在第三人。驀地,我思及怨僧會的高明隱術,不由血湧腦際,大喝一聲:“怨憎會賊子?”作勢朝陸幽盟方向撲去。
“李丹!乖乖莫動!否則…座僅必!”一個細若蚊語、卻極為清晰的冷峻警告聲傳入我耳中“轟”的一下,我身子頓僵,寒意透背,腦中急紛紛亂轉:“他怎知道我的真名?他…難道是讀靈者!”
“賢婿,你怎麼啦?”陸幽盟見我大叫一聲,隨即僵愣身子,呆若木雞。便走近握住我的手,柔聲問道,目中投來關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