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決志報仇雙掌戰師伯深閨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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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説到蟬兒寄跡秦府,眼見臘八已屆,於志和明因師太等人一個也未見回來,一時心情紊亂順步出門,卻被玉鸞追上一同在瀦龍河畔的石裏傾談心曲,無意中聽到赤髯龍和白喪門神的陰謀。玉鸞因為練的武藝沒處用,馬上就想出手,蟬兒忙道:“且慢!今晚上還怕沒有來殺不成?”話音未已,又聽赤髯龍道:“高老哥!這真可以説是不謀而合了,但是,你和秦寒梅在那裏有過節,能否説給我們知道?”白喪門神好像是然大怒道:“這有什麼好説的?十五年前鬧江龍白道生和我在庭君山安窘立寨,雖然比不上現時貴教好手如雲,可也是人才濟濟,盛極一時,那知就在蒸蒸上的時候,卻遇上一樁令人喪氣的事…”赤髯龍已嘴道:“憑你老哥這一身藝業,還有誰敢在老虎頭上捫蝨子?難道明因賊尼竟敢欺到你老哥的頭上?”白喪門神冷笑道:“明因賊尼她敢?不説別的,賊尼自從和貴教在萬洋山鬧大了之後,她那些同門已各奔一方,倒也不敢在江湖上惹禍。老實説,我高崇武雖然不算是怎樣了不起,但明因賊尼要是找到我的頭上,她也討不了好的回去!”赤髯龍詫道:“除了她,那還有誰?”白喪門神冷笑道:“畢老兒!你也太看得起她了,不過,你猜的也有一半對,先不要打岔,我會慢慢告訴你!”一停又道:“十四年前,君山事業鼎盛的時候,我忽然記起十八年前和柳家崗清風劍客柳鳴秋一段冤仇,怡好查知柳鳴秋護衞他哥哥柳仲元一家人由金陵南遷,途經庭,被我率領弟兄暗樁埋伏,扮成客船接他們上來,然後殺得落花水,連柳鳴秋也給毀了,但是,正待毀他那些小賤種的時候,卻被明因賊尼把一個不足週歲的小女孩救去,而且殺了我們三位弟兄…”赤髯龍不叫起來道:“難道你就罷不成?”白喪門神怒道:“那得就罷了?事後我派出弟兄到處搜尋賊尼的蹤跡,卻因為她賊滑得很,一連幾年都打聽不出她的腳跡。那知年前忽然獲到嶺南梅嶺雲鶴的通傳,説沖霄劍客因為門徒受那賊尼的氣,請他邀同幾位同行前往瓊崖尋賊尼報復,厲老兒知道我恨死賊尼,所以問我去不去,卻巧遇上峨嵋老怪要和我搗蛋,只好擱了下來,反而被老怪毀了我安身立命之所。現在,賊尼既然藏身在這裏,真是天假其便,一舉兩得了!”説畢竟哈哈大笑,那笑聲震撼了這一帶江面。

當白喪門神高崇武在崖下説得津津有味的時候,蟬兒聽到自家這一段慘事,不由得玉容慘淡,目兇光,銀牙一咬就想現身下去。

玉鸞伏在她的身旁,到她的身體一陣顫抖,心知那段慘事必然與她有關,惟恐她急暈過去,忙按上她的背後,附耳道:“阿姐!大仇人就在跟前了,但是,強人太多,我們又沒有帶兵刃,還是等他們自動送上門來好嗎?”蟬兒也知道大仇人就在自己的腳下,心裏早就怒火焚燒,要現身拚命。但是,回想起白喪門神口氣那麼大,説不定真是個辣手的人物,自己赤手空拳,還有一個火候不足的玉鸞在身邊,萬一照顧不來就得死在一起。自己為了報復親仇,死了倒不足惜,然而秦府那邊竟連送訊的人也沒有,豈不帶累多人慘死?所以強忍着眼淚,點頭道:“我們找一條路先回去告訴他們!”玉鸞料不到這位火兒的蟬姐這一回竟然聽人勸説,倒把自己怔怔盡閃動一雙大眼。

蟬兒一看已知鸞兒的心意,輕輕在她的背上一拍,慘然道:“痴妹子!你以為我不着急麼?大仇人就在下面,我也知道,不過,沒有回去報信是不行的,今晚上必然有機會給我了!”雙手抱在前,又長嘆一聲“天”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才又輕説一聲:“走罷!”北國的冬天,晝間本來最短,二女出門的時候已是午未分的時刻,再經這半天的折騰,夜幕已漸漸下垂。天上的大雪未停,北風呼呼,更顯得有點慘黯的景。二女冒着風雪,朝着來時路上飛奔,那知將及家門,忽聽側方一陣急劇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蟬兒因為先已偷聽赤髯龍一干人的謀,知道仇人方面尚有一撥人馬未到;此時驟聞奔馬,以為仇人已經發動,粉臉上倏然變,深怨自己回得太遲,不及告知秦府上下準備,不由得又悲又怒,殺機大起,忙叫聲:“阿妹!你趕緊進莊裏告訴他們出來接應,我先擋這羣惡賊一陣,省得被衝過來!”玉鸞也是年輕不經事,驟逢此變,更無考慮的餘地,只説一句:“姐!我先走了,你小心啊!”一連兩個縱落,飛奔而去。

蟬兒把玉鸞支走之後,也沒聽清楚她怎樣回答,一展身形,朝那馬蹄聲晌處奔去,轉眼之間已看到當前兩匹駿馬背上,騎着兩個長髯飄飄的老人,後面還有六七匹坐騎,其中似乎有一位少女和一個蓬頭小孩。但是,蟬兒眼見情勢危急,也不暇看清對方到底是誰,大喝一聲:“狗賊敢來!姑娘和你拚了!”雙腳一蹬,身形急似星衝前十幾丈,一招“風搖燭影”雙掌分飛,同時打向馬背上兩名老者,真個是聲到人到,迅速異常。

馬背上兩人不防有此突變,只聽到嬌叱聲中,勁風夾着人影飛來,要想出招抵擋,萬來不及,驚得“哎呀”一聲,雙雙離鞍躍起,只見兩團飛雪,竟被掌風打往馬後丈餘,翻翻滾滾,聲勢可驚。

騎在那匹黑馬上的老者驚險萬狀之中,避過了這一招,身形已不能再回馬背,所以腳一站地立即怒喝道:“小妮子是誰?怎麼不明不白動手打人?”蟬兒見來人在倉卒間竟能施展“一鶴沖天”的功夫,避開自己全力的一招,也暗自駭異。此時雖見來人發話,但恐中他謀,又喝一聲:“賊!以為你那些鬼計較能騙得你姑娘不成?接招!”雙臂往前一抱,立即往左右一分,一招“鴛侶分飛”又分擊剛落回地面的兩名老者。

站在左邊那身軀高大的老者急往旁邊一躍道:“秦老弟!你先教訓這妮子幾招!”這一躍已離開七八丈遠,但對方那股掌風捲着飛雪打來,仍然颳得他衣袂飄飄,長髯翻動,不由得暗驚這少女的功力,可是一看那位同伴,更使他驚異非常。

原來騎黑馬的老者見來人竟不聽勸説,反而欺身進招,也就起了怒火,立即沉氣一喝,雙掌一堆,恰巧與蟬兒的掌風個正着。只聽得“蓬!”一聲,掌風擊之處,雪花向四周散開,連帶地面的積雪也被掌風夾擊,打成一個兩尺來長的一道深溝,自己的雙臂也被震得隱隱作痛,不由得暗呼一聲“厲害!”蟬兒被那老人硬接一掌,自己的左掌雖也有點發麻,但是,她眼前彷彿看到十四年前毀家的一幕,和再過片刻秦府起火的情形,知道非把敵人打敗,自己這方面必然就全都被毀,銀牙一咬,厲喝一聲:“老兒!再接一招!”雙掌一拍,震得雪花亂舞,突地朝前一堆,原是兩股掌風合為一股強烈無比的力量打出去。

那老者見狀大驚,急忙一個“雪地移舟”斜奔兩丈,只見掌風過處,雪地上已劃成一條長五六丈的深槽。

就在這一瞬間,後面一個小童的聲音叫道:“秦伯伯!讓信兒接這一招!”一條小身形隨聲而到,落在蟬兒的面前,叱道:“你敢欺負我秦伯伯?”蟬兒定睛一看,站在面前這位小童,不過是十二三歲的樣子,雖然生得紅齒白,但一頭蓬髮好像從來不經梳洗的樣子,由這蓬頭僮現身的時候那種身法看來,分明經過很高的傳授。這時,後面的來敵俱已紛紛下馬,蟬兒略一顧盼,就看到除了先前兩老之外,另有四名七八十歲的老人,另外有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連面前這位蓬頭僮一共有九人之多。那些雖團團圍定自己,但並不急於動手,當下因為於義憤,也不覺得可怕,喝道:“小鬼!快給我滾開,我不傷你!”蓬頭僮嘻嘻笑道:“憑你這個樣子,也想傷得到我?小爺不教訓你幾招,也未免讓你目中無人了!”兩肩微微一晃,已騰身躍上。

蟬兒目光鋭利,見眼前一晃,一條小黑影已到跟前,倉卒間喝聲“滾!”劈空一掌打去。

蓬頭僮未上來之前已看清少女掌勁非凡,此時身在空中,接招困難,可是他身形矯捷,竟然一折肢,斜斜地彎過一邊。

蟬兒眼見蓬頭僮居然有此身法,心裏又贊又妒,喝聲:“小鬼,算你有一手,接招!”身步微移,已換過正面,一招“推窗望月”雙掌由前分別往外一堆,兩股烈風就形成丈許方圓打出。

蓬頭僮身形未隱,烈風已到,他自知功力不及,卻也不肯硬擋,腳尖微一沾地,身形已,斜斜滑出,立刻一折肢,反撲上前,一招“輕舟搏”掌心向上就勢一伸,戳往蟬兒的面門。

蟬兒雙掌正待遞出,忽見眼前一晃,小身形已穿隙進招,這才驚覺蓬頭僮實不易與,急忙一聲嬌叱,掌形一變。施展起“猴王掌法”

“撲,撲,撲!”掌風凌厲,掌形翻飛。

蓬頭僮嘻嘻一笑,喝聲:“這倒好玩哪!”也立即一翻身子,先退後丈餘,雙掌一,一招“范蠡遊湖”先打出一掌,然後施展出於志教他的第一套“蝴蝶掌”配合“旋風舞絮”的身法,節節進攻,企圖把對方困在自己的掌風裏面。

蟬兒看到自己掌法甫施,對方的身法已變,小身形繞着自己亂轉,滿眼盡是掌形朝自己的面門、身、拍來,也不知那一處是實,那一處是虛?急忙加緊提起內氣,每一招都用劈空掌勁發出,把蓬頭僮迫退兩三丈。

但是,蓬頭僮的身法確是非凡,由得蟬兒用足功力相拚,也不過迫得他在三丈之外亂轉,卻無法傷他毫末。轉眼之間,就是百數十招。蟬兒心裏暗驚道:“這麼一個小孩子也贏不了,如果那幾位老賊一齊上來,那就更糟了!”立時嬌叱一聲,一個“孤鶴騰空”縱起數丈。

蓬頭僮原是招招進攻,只因蟬兒的掌風凌厲,所以不敢接近。此時蟬兒身形一起,掌風驟然一斂,蓬頭僮身形就猛然衝進圈內。可是,蟬兒身形已飄出外圈,立即施起“鵠鷀奪蝮”的身法,反把蓬頭僮困在核心,任憑蓬頭僮掌法嚴密,也只能護身自保,不由得叫一聲:“這個厲害!”大喝一聲,又變了另一套掌法。

蟬兒用“鵠鷀奪蝮”的功夫困住蓬頭僮之後,見他竟驚叫起來,不由得又犯了戲謔的天,忘了尚有強敵窺伺,也就笑起來道:“小鬼!你能逃我這鵠鷀奪蝮就算你有種!”旁邊那位身軀高大的老人一聽蟬兒説出“鵠鷀奪蝮”四個字,急忙高呼一聲:“住手!”蟬兒那裏肯聽?反而大喝一聲:“我就不肯上你這些賊的當!”掌風更加猛烈地打進圈裏。

蓬頭僮聽到那少女笑他不能衝出,嘻嘻笑道:“你看小爺出來了!”右掌一招“寒犀回首”虛接對方一招,左掌如梭往外一伸,身隨掌走已衝出三四丈,還笑道:“這可不是?”這一來大出蟬兒意外,急忙一盤蓮步,仍想用鵠鷀奪蝮的身法困住對方。這回蓬頭僮也不傻了,一見對方身法如風又捲上來,急忙施起“旋風舞絮”的身法,反捲上去,兩人身法都快,看得場外各人眼花亂。

這不過都是瞬間的事,那喝叫“住手”的老者被蟬兒回答一句之後,還沒有再説什麼,已見三條身形一先兩後飛馳而來,遠遠就叫一聲:“那裏來的賊,吃我一劍!”話音未歇,一道白光加長虹下瀉,朝這老人的頭上斬來,一條身形隨着落下。

老人驟遇此變,也無暇説明原委,急忙一步縱開,喝道:“來人是於志強麼?”後來這人見對方竟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也有點愕然,喝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這一對答之間,另外兩條身形已到,一個高呼:“不要上當!”另一個高叫:“蟬姐!你的劍在這裏!”劍拔弩張,快成亂殺。

老人忙高叫道:“統統給我住手!”又喝一聲:“我是一線天文亮!”輕身一縱攔在三人的面前。

於志強見老人自稱為“一線天文亮”不由得愕然。

牽着黑馬那位老者也笑呼一聲:“志強!你見了三師伯為什麼還不拜見?我們是從酆都來的?”説到“酆都”於志強有點相信了,但仍恐有詐,又道:“你們從酆都來可見到我弟?”文亮温和笑道:“你還恐怕有假麼?志、紫霜、文玉、鳳英,我都見過了!”於志強這總相信了,一眼看去了見蟬兒和那蓬頭僮還打得異常烈,不由得笑呼道:“師姐!都是自己人,住手了!”蟬兒“哦”了一聲,雙腳一頓已縱了過來,一雙妙目溜向於志強身上道:“這是什麼一回事?”於志強臉紅紅地説一聲:“先拜見三師伯!”雙膝一屈,朝文亮跪倒,蟬兒和秦氏二女見狀,也忙着跪下叫道:“師伯!弟子該死!”文亮這時心花怒放,呵呵大笑道:“不知不罪,快點起來罷!雪上涼得緊!”雙手扶起於志強。

蟬兒和二女見狀也磕了一個頭,自動站起來了。可是,一條小身形如颯風地走了過來,朝着於志強就拜道:“師伯!信兒叩見!”於志強一看,正是和蟬兒打得難解難分的蓬頭僮,這時竟把自己叫成師伯,因為不明就裏,愕然道:“這是為什麼?”待用手扶起,文亮卻在一旁笑道:“你就受他一拜罷!他是你弟的門徒,而且今天所用的全是你弟教出來的功夫!”於志強這才扶起他來,笑道:“算了罷!拜個什麼?”卻看到蟬兒在一旁偷笑,心裏暗道:“我吃你的苦頭也夠了,且看你怎麼下台?”頑皮地往蟬兒一指道:“只是你怎麼和師孃打起來了?快點過去領罪!”信兒愕然未答,可是,蟬兒已羞得粉臉嬌紅,礙着師伯在場,又不便放刁,恨不得立即鑽到雪裏面去,銀牙咬得咭咭怪晌,卻惹得在場各人一陣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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