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不知找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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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縫窮婆道:“呸!你的雞巴主貴,那滿面的糟疙瘩,像糧船上帶來的糟枇杷一樣,我訛你的錢?把良心夾在夾支窩裏!一上身就三四百,你把吃
的氣力都使出來。
鬧得人丟了好些,這一吊錢還不夠做體惜錢呢。你幾時見過泥腿上蹺着皂靴,還要賺人,説不是老爺,想省錢。你若穿了草鞋,我只要你二百錢。”嗣徽被他一頓惱辱,方知穿了皂靴之故,便又捧了他的臉,親了幾個嘴。縫窮婆將他臉上咬了一口,嗣徽又問道:“我見你昨與那人頑,正響得熱鬧,為什麼要推了他起來?今
你又勾緊了我?”縫窮婆笑道:“那人好不在行,又短又笨。腿上一點勁都沒有,壓緊了人,氣也透不出來,你聽見響,那是小肚子碰着小肚子,你當是裏頭響嗎?滑出滑進的,倒教我癢的難受。”元茂聽了,心中好不有氣,想候他出來,罵他兩句,忽見孫嗣元從外邊進來。孫嗣元因文卷之事,在州里押了一
。
今州官問他,他倒期期艾艾的
撞了州官,本要打他幾板,因他是孫亮功的兒子,留他體面,送到宛平教諭處戒斥。他又將教官得罪了。
教官氣極,遂將他牽到通州學明倫堂上,叫門斗按在板凳上,結結實實打了二十竹板,打得嗣元殺豬似的叫起來,口又結截,帶着南邊話“娘、娘”的亂罵,門斗也恨他,狠狠的打了幾下,打得嗣元兩腿紫爛,一步一步?回來。
又恐氣血凝滯,不敢坐車,幸遇見了家人,扶了回來。見元茂在房門口側耳竊聽,他也不知就裏,吊起那一隻眼皮,講道:“晦、晦、晦他孃的氣,你、你、你、你們倒在家快、快樂呢。”元茂正要問他,他到房門口把門一推,見閂着,雙手亂搡,那薄板門將要破了,元茂搖搖手,嗣元不懂,仍是亂搡。嗣徽聽嗣元回來,心內驚慌,定一定神,倒生了個急智,隨手拉一件衣裳,撕破了一塊,叫他拿出針線來縫,便開了門。
嗣元進去,見一個縫窮的鬢髮蓬鬆,面有愧,坐在凳子縫衣。嗣元一見生了氣。心裏早已明白,罵道:“那裏有這種不要臉的爛、爛、爛貨跑進房裏來,關了門,做、做、做什麼事情,還、還不滾出去!”把他的籃子踢翻。縫窮的雖不敢發作,也有了氣,便道:“有人請我來的,我又不是捱上門的。開口就罵人滾,好個不講理的蠻子。”便理清了零星碎布,提了籃子,到外間來縫。見了元茂,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一笑。元茂仔細看他,比昨
標緻了好些,腳也小了。
但心裏恨他沒有情義,還説他不像老爺,又嫌他笨不在行,盡巴結嗣徽,為他穿了雙皂靴,便不理他,瞅着他縫衣。
嗣元腿疼,便往躺椅上一躺,不料一邊的鐵搭已斷,一側滾了下來。嗣徽呵呵大笑道:“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人倒沒有滾,自己倒滾了。”嗣元更有了氣,爬了起來,一腳踢翻了躺椅,罵道:“我你的娘!”往炕上就躺,口中牽蔓葛的混罵。
嗣徽踱到外間,反攏着手,踱了幾步。縫窮婆看了,也不笑了一笑。元茂道:“我來聽,已聽得報了一百下,後又聽數到八十八,到炕上去,遠了些,還聽得似扯風箱的扯了好一會,不知多少數目?”縫窮婆嘻着嘴,把眼乜了他一乜。嗣徽道:“人若一之,我百之。人若十之,我千之。”元茂笑起來。
嗣元聽得明白,又在裏頭狗狗卵的罵個不清,忽然一伸手,在席子上摸着一塊濕漉漉的,沾了一手,連忙望地下一摔,聽得“嗒”的一聲。嗣元恨極了。
即將席子扯下地來,叫小使進來,把馬褥子鋪了,便爛膿爛血的大罵。嗣徽自知理短,不敢回言,只作不聞。
那個縫窮的實在也聽不得了,便道:“太太今兒真喪氣,碰着了這些渾蟲,沒有開過眼。”將衣裳一扔,提了籃子,扭着股,嘮嘮叨叨的罵了出去。嗣徽不敢進房,在外間與元茂説那縫窮婆的好處,一個説皮膚很細膩,一個説汗都是香的。
一個説他是個鐮刀式,愈愈緊,一個説像個爛瓤瓜,動一動就水響起來,一個説一吊錢很值,一個説我還只得四百錢。少頃,嗣元要找汗衫更換,小使找了一會,找到外間,就是方才縫的那一件。
嗣元一看,火上添油,問嗣徽道:“我、我、我這件汗衫只穿了一回,好端端的怎、怎、怎麼會破了,要縫起來呢?又怎、怎、怎麼破的是小衿呢?這不、不、不是有心撕、撕、撕破的?”嗣徽道:“緇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嗣元道:“倒是餘又該兮。滿口之乎者也,倒像是個通、通朋友,不過花、花、花了八十兩,請人槍、槍、槍了來的,當是你、你的真本事中、中、中的了,臊也臊、臊、臊死人!”嗣徽道:“君子之所異於禽獸者,以其懷刑也。我總沒有叫州里押起。”一面拍着手道:“一五,一十,十五,二十,父母之體,不敢毀傷,辱莫大焉。”嗣元大怒,忍着疼爬起來,拿了支窗子的子,走出房,照嗣徽劈頭打來。嗣徽躲不及,肩胛上着了一下,連聲哎喲道:“了不得,兄之臂。”奪住了
子要打嗣元,元茂連忙解勸分開了,兩個還鬥嘴鬥舌的鬧了半天。到五更,大家起來,收拾了。
天明上車而回。到了家,亮功見大兒子與女婿進了學,也甚歡喜。又恨嗣元不通,出了大丑,痛罵了一頓。
嗣元回房,又被他媳婦巴氏羞辱了一頓,他的氣苦無門可訴,只好在外面逢人便説,他乃兄是代槍進學的,又在他炕上鬧了縫窮的,所以大不吉利,害他吃了苦。眾人聽了這些話,不過一笑而已。且説李元茂僥倖了這個秀才,也十分得意。
見了孫氏,便誇獎他的才學,説嗣徽是代槍的,嗣元不通,以致打了板子。孫氏也覺光彩,到底丈夫算個讀書人了,元茂看着孫氏雖然假眉、假髮。
但五官生得頗好,又高又胖,是個有福之相,比起縫窮婆來,雖沒有他風騷,到底比他乾淨了好些。
到了並頭夜合之際,已離了二十來天,未免彼此貪愛。況元茂學問也長了許多,孫氏又比不得那縫窮婆嘗過那衝煩疲難的滋味,自然當是人生之樂止於如此。
元茂將嗣徽與縫窮的光景,並聽的聲息,細細的描摹與孫氏聽。孫氏笑得不休,又説道:“自然你也是這樣的。”元茂道:“我沒有,我豈肯要這種人。”孫氏半疑半信,又盤詰了一番,元茂只説沒有。那元茂真是糊塗人,所説的話一會兒又忘了,一手摸着孫氏那個東西,覺得飽滿可愛。
而且蓬蓬鬆鬆,長且茂,閒着把他梳理梳理,孫氏也不阻攔他。元茂自覺得意忘言,忽然説道:“我當是你們這個與我們一樣,誰想那個縫窮婆才二十四歲,竟是一大片
,連小肚子上都是的,倒不好看。”孫氏聽了。
已有了氣,故意問道:“或者他小肚子上有泥,你看不清楚,就當他是了。”元茂笑道:“你笑我是近視眼,看不見,我的手難道也是近視,摸不出麼?”孫氏氣湧心頭,把元茂身上一把擰得死緊,元茂道:“哎喲喲!輕些,做什麼?”孫氏道:“你這個喪盡良心、爛心爛肺的惡人,你説我兄弟鬧縫窮婆,你是沒有,為什麼你又講出來?
你既摸過他的,難道還不做那該死的事情麼?我倒在家天天想着你,你倒這麼肆無忌憚。我咬掉你這塊
。”便一口咬緊了元茂的膀子。
元茂方悔無心失言,只得再三的賠禮。孫氏猶咬着牙,把他搡了兩搡,元茂又上去巴結了一回方好。
孫亮功到領憑之後,即到通州寫了四個太平船赴任,自然的一樣餞行熱鬧。惟有王恂的夫人,見父親哥嫂一齊出京,未免淒涼悲苦,在母家住了幾。
陸夫人也疼愛到十分,又不能帶他赴任,只好勸他一番。元茂與孫氏是同去的。元茂外間有些虧空,這兩天追
起來,孫氏雖有些妝資,但不肯與元茂花消。元茂問他要錢時,便罵起來,説:“不是叫相公,就是嫖子婊。
我也不給你錢,你也不許出去。”此時元茂被人追急了,無詞可對,只得苦苦哀求他媳婦説,系進學費用。
此時都應歸還,並不是嫖錢等類。孫氏見他愁眉不展的幾天,心裏也疼他,即問道:“你要多少錢就清楚了?”元茂道:“要一百吊錢。”孫氏即給他四十兩銀子,説道:“你快去還了正經帳目,不要去混花消了。”元茂大喜,得了銀子,又起了念。
想到:“二喜待我這兩年頗為不薄,如今遠別,怎好不給他十吊錢,但這四十兩隻夠還帳,不能有餘,怎麼好呢?”想了半夜,想出一個方法,去年借聘才的金鐲子,若取了出來,照時價換了,可以多得五六十吊錢,可不是帳也還了,別敬也有了,早上起來。
找了當票,自己到當鋪裏,一算不夠,又添了些碎銀,做了利錢,把金鐲子取了出來,到金店裏請他看看成,換了十四換,元茂不肯。又到一家,倒又少了半換,只得十三換半。元茂心中納悶,把鐲子帶上手,一路的闖去。
忽然見二喜坐着車,劈面過來,見了元茂忙下來,一把拉住,説道:“今叫我找着了,我聽得你要出京,又知道你中了秀才,也不知找你多少回,我們也多時沒有坐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