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威懾羣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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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大人駕到不久,客人便陸續來到,二院裏便熱鬧起來,萬古雷招呼客人入席,與知府寒喧一番,又到各桌敬酒,大家盡歡而散。
夜裏萬古雷等均留宿鏢局,以防意外。
萬古雷獨自躺在牀上,一心思念嬌嬌。他琢磨嬌嬌一家出逃的路線,卻無法判定會在什麼地方落腳。燕王登基後,大殺建文朝中不肯投降的大臣,各地官府百姓為了討賞,也羣起抓捕逃出京師的官員,被滿門抄斬甚至滅九族的不少,株連了許多的人,大儒方孝孺燕王本不殺他,要他投降代寫詔書,方孝孺拒不降,被滅了九族,連他的學生也不放過。
血腥的屠殺,使萬古雷為公冶一家擔心,不知度過了多少個不眠之夜。然而他只有在無奈惆悵中等待,等待見面的那一天…
正是隆冬季節,鏢局沒有生意,第二天一早,他與秦憂等四個怪人打算迴天豹莊,未出門就有人來訪,是知府衙門的總捕頭陳義。萬古雷記起了此人,當年他從京師逃出,在太原府晉王爺的牢獄中與此人相識,一同逃出牢房。
當下把陳義入一院客室,分賓主坐下。
陳義道:“在下那年蒙恩公相救,想不到又在太原府見到恩公,當年救命之恩…”萬古雷笑道:“牛年馬月的事,提它作甚?想不到總捕頭仍在太原府衙門當差。”陳義道:“在下那年逃到開封府親戚處躲藏,直到晉王爺死後,朝廷削藩,晉王府不敢再橫行不法,在下方從開封返回。新任王知府命人召在下回來,仍任總捕頭一職。五天前在下外出辦案,昨夜才回到家。今進衙門,聽人説起鏢局開張的事,才知是恩公…”
“總捕頭莫把‘恩公’二字掛在嘴邊,如今我是天豹莊莊主、鏢局總鏢主,擇一稱呼吧。”
“是、是。天豹莊建蓋時,並不知主人是總鏢主,鏢局建立的事也不知是莊主一手辦,只知是一位姓黎的富商置辦產業,不然在下早就登門造訪為莊主效勞。”
“不敢不敢。總捕頭可知昨鬧事的
由?”
“在下今登門,就為的是這件事。”
“啊,好極好極,總捕頭請説。”陳義嘆道:“其實,只要一提起來,莊主也是認識的,這叫冤家路窄。和莊主作對的,還是晉王府當年那班人!”萬古雷十分驚奇:“怎麼,你説是熊震宇他們?這些人還在晉王府當差?”陳義道:“這事得從頭説起,晉王死後,王府中的江湖客便作鳥獸散,各奔前程。熊震宇離開太原府足有半年,回來後住進了城西北十里地的紅柳別莊。原來,他派人建別莊,建成後才回來居住。聽説他邀約了不少的江湖朋友來做客,事後有的就留在了別莊。從在下回來任職後,得知了他不少的事情,城內的樓堂館所、各大商家乃至五家鏢局,無不對紅柳別莊俯首帖耳,就連我們知府大人也對他禮讓三分。聽説知府大人昨到天豹鏢局赴宴,那真是極為難得的事。蓋因萬莊主等是離職的都司大人,是當朝皇上的功臣,在朝中定有不少顯貴朋友,知府大人不敢得罪了各位之故。據在下下屬説,紅柳別莊已派人知照商家和鏢局,不準到天豹鏢局赴宴,也給知府大人打了招呼,請大人不要賞臉。熊震宇在太原府有這麼大的能耐,一則因他在王府任總管多年,仗王府之勢;二則他手下有一幫江湖客,誰得罪了他無論是官了私了都不是他的對手。據在下暗中察訪,大小商家都按月奉送別莊一筆銀兩,以取得別莊之庇護。這筆銀兩本是送王府的,現在得
納給他。有不少商家在王爺死後就不再
納,更不願
納與他,結果不是店鋪被盜,就是販運的貨物中途出事被劫。於是有人省悟,趕緊備禮品拜訪熊震宇,熊卻拒絕會見,只由別莊總管王紀接待,經再三哀求,才把禮物收下,自此後果然平安。那些沒有悟到這一點的商家,依然頻頻出事。經先悟者點撥,商家們這才清醒過來,一個個上別莊求情。至於那些小商家,由別莊總管派人收取‘平安費’,收費的人是城中的混混,他們從中得一半好處,因此心甘情願供別莊驅使,為別莊賣命。”萬古雷道:“城裏的五家鏢局呢?他們是不是也要按月送一筆銀兩給別莊?”陳義道:“太原府只有三家鏢局,那就是飛龍鏢局、威武鏢局、信遠鏢局,這三家鏢局年年都送王府一筆銀子。另外開的兩家鏢局是隆興、武勝,那是在燕王起兵開設的。因為戰亂,路上不安全,鏢局生意紅火,才有人從外地來開設鏢局。熊震宇住進別莊後,據説把五家鏢局的鏢頭請去別莊赴宴,回來後鏢局心甘情願每年奉獻白銀千兩。這數字不小,鏢局的人迭有怨言。聽説信遠、飛龍打算關門大吉,但紅柳別莊不允,説要關閉可以,送上一萬兩銀子就可如意。鏢主哪有這許多銀子,只好繼續維持下去。這些消息半真半假,在下也未去核實,因為無人會對在下説真話。以在下這點官職、這點能耐也管不了紅柳別莊的事。”一頓,續道:“莊主開設鏢局,聽説又經營着一家布綢莊、一家旅店、一家酒樓,熊震宇定要來勒索銀兩,還望莊主小心…”半天不出聲的秦憂等人相互瞧瞧,居然嘿嘿乾笑了幾聲,那聲音和那神態都叫人
骨悚然,驚得陳義趕緊閉住了嘴。
秦憂道:“若有人敢找咱們的麻煩,那真是有趣極了,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嚴寒道:“小鬼冒犯閻王,那是自尋死路,要打下十八層地獄的!”楊孤道:“他玩的這一手太低下,不及咱爺們遠甚,他只能算一個小巫!”陶悲道:“他自然不能和咱爺們比,這世間及得上咱爺們的又有幾人?”陳義聽不懂他們的話,陳義只是莫明其妙地瞧着他們,萬古雷則聽慣了他們這一套不明不白的話,所以不當回事。
他笑着對陳義道:“熊震宇當年冒犯了我,我不曾找他算賬就是好的,他居然還要來招惹我,那就鬥上一鬥,看看誰又怕了誰!”陳義道:“莊主落足於太原府,是本城百姓之福。有莊主在,必為百姓伸冤仗義,在下也可在莊主庇廕下大膽捉拿匪徒,以保一方之平安,請莊主多多關照是幸!”萬古雷道:“我既在此安家,地方上的事有用得着之處,總捕頭只管吩咐就是!”陳義道:“不敢不敢,有莊主坐鎮,盜匪必然遠避,實是全城百姓之福。但從這幾年的情形看來,外來賊人極少,只有紅柳別莊不時鬧出些事來。比如長得有姿的村女,常被別莊的惡徒搶了去,不等報官就在私下了結。別莊總管拿銀子堵了事主的嘴,又懾於別莊的威勢,無人敢到衙門來告狀。那王總管曾派手下的管事楊滔找過在下,要在下知趣些,不要觸碰紅柳別莊的人。這之前,在下懲辦了城中的一個潑皮,這小子在飯館訛吃訛喝,被在下恰好碰上,便將他捉來關了幾天大牢。他的同夥飛報紅柳別莊,這楊滔當即來找在下,態度十分驕橫。在下不理,關了三天才放人。幸虧知府大人正直,説在下秉公執法應當。只是知府大人也奈何不了他們,那些傢伙要是取知府大人的
命了是易如反掌。前年就有飛賊光顧過知府衙門內院,那飛賊用刀架在知府大人脖頸上,威嚇大人放明白些…”萬古雷岔言道:“這飛賊敢打別莊旗號?”
“沒有,他只威嚇一通,説話含糊。去年又光顧一次,巡夜的捕快全不是對手,被三名賊人點了。他們要知府大人放明智些,説不該管的事少管,否則砍了大人首級。這樣做為了讓大人戰戰兢兢,自願調任外地。”
“他們沒有收買過這位知府大人嗎?”
“紅柳別莊曾送過一份禮,王大人拒收,又請知府在城裏的酒樓赴宴,大人去是去了,但仍然拒收禮品。別的商家請客,大人也去,但決不收受贈品,是以紅柳別莊對知府大人便冷淡下來,以後才出了盜賊夜入衙門內宅的事。”
“這麼説,王知府是個好官?”
“是的,但聽説熊震宇與布政使司衙門的官員有往,所以不把知府放在眼中。”萬古雷道:“我等在太原府地面不
,有事請總捕頭關照。”言畢,又命人請來羅斌、耿牛、黎成見面,把先前所説簡述一遍,為防萬一,讓耿牛住到布綢莊坐鎮。
陳義身有公務,告辭而去。
羅斌道:“原來是熊震宇作怪,萬兄可想好了對策,總不能讓他再欺壓我們吧?”萬古雷道:“暫且不動聲,他要是找上門來,就給他點顏
瞧瞧!”話音剛落,鴻運樓派人來報,一夥地皮混混到酒樓訛吃訛喝,被弟兄們打走,揚言還要尋事,掌櫃張朝問如何處置。
萬古雷道:“下次再來,捉了送官。”來人走後,羅斌道:“看見了嗎,人家是步步進,我們又該如何?”萬古雷笑道:“鴻運樓有張百户和五位弟兄坐鎮,足能打發這些混混,天豹莊今後還要經歷許多風雨,幾個跳樑小醜豈在話下?”羅斌道:“我們是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哪會怕他熊震字?小弟之意,索興找上門去!”萬古雷道:“此時上門興師問罪早了些,沒有多少理由,還是等他們來吧!”秦憂道:“鴻運樓只隔半條街,咱們隨時可去轉悠,只是街頭混混不值咱們動手。”萬古雷道:“四位仁兄就住在鏢局吧,我回天豹莊去見西門儀前輩,請他們當心。”秦憂道:“好,你去吧,咱們這就去酒店瞧瞧,不要命的人只管來就是了。”萬古雷忙道:“四位仁兄千萬別傷人
命,我等長期居此,不要鬧出人命官司。”陶悲道:“知道知道,咱們在戰場殺的人太多,已經殺膩了,你不用擔心。”萬古雷笑着走了,弟兄們已替他備好馬。
秦憂等四人便倒背雙手,學萬古雷平在閒空時散步的模樣,搖搖晃晃踱出了鏢局大門。鏢局和記興布綢莊都在中大街,面面相對。而鴻運酒樓和鴻運旅舍則在中大街的岔街上,並列在一起。這兩家店的東主自稱經營不善出了虧空,主人以合適的價格賣給天豹莊,改換了店名,分由天豹衞的兩個百户張朝和畢福經營,每個店又有五名弟兄參與管事,手下僱了許多店夥。
秦憂等四人慢悠悠進了鴻運酒樓,掌櫃張朝連忙從賬房後面出來接。
秦憂道:“咱們來瞧瞧可有人鬧事,你忙你的,咱們上樓去,幾個菜讓咱們嚐嚐。”張朝連忙照辦,四人晃悠悠上了樓。
鴻運樓面積頗大,樓下可放三十張桌子,樓上似乎更寬些,可置四十來張桌子。此時正是熱鬧的時候,客人已上了八成。
小二恭恭敬敬請四位爺在角落裏的一張空桌坐下,把桌面又拂拭一遍,擺上碗筷。
嚴寒道:“小二,鬧事的人走了?”小二笑嘻嘻道:“走啦,是被幾位管事打走的。嘿,店夥們都説,今後不怕人鬧事了。”嚴寒道:“聽口氣,常有人鬧事。”小二道:“不瞞幾位爺,小的原在這家酒樓跑堂,酒樓名叫悦賓樓。東家月月要給紅柳別莊納銀兩,隔三岔五還有莊裏的人來吃喝,還有城裏的一幫痞子大爺也常來白吃。東家無法應付,便悄悄賣了店溜出太原去了。適才那幫痞子大爺來了八人,一進門就喝喝吼吼,説讓掌櫃的來侍候。店夥悄悄把他們的身份説了,張掌櫃冷笑一聲道:‘你們要張爺侍候嗎?咱在軍旅當百户,在千軍萬馬中廝殺,就憑你這麼幾個賊囚,也敢來張爺面前滋事!你們要是掏錢吃喝,就規規矩矩坐着,自有小二前來侍候,若是想白吃白喝,你們就找錯地方了,聽清楚了嗎?’那幫潑皮大爺是訛吃訛喝慣了的,一聽這話還得了,便馬上圍了過來,吼吼叫叫的要動
,嚇得小的們連忙勸掌櫃別招惹他們,話未完被掌櫃喝退。這時五位管事走了出來,三下五除二把十條痞子大爺放倒,他們哼哼唧唧一個攙扶一個走了,臨走時嚷嚷説要砸了鴻運樓,把小的們嚇壞了。小的們又高興又害怕,兩年來總算出了口惡氣,但也擔心他們糾集更多的人來滋事,那不是糟了嗎?張掌櫃説,無妨,有萬總鏢主和幾位鏢主在,天塌下來也有他們幾位扛着…”此時有客人喚小二,小二急急忙忙走了。
秦憂道:“聽見了嗎,這幫混賬小子在城裏橫行,咱們要是碰上,狠狠整治他們。”嚴寒道:“聽着就讓人發火,這幫人竟如此蠻橫,要是鴻運樓不是咱們開的,咋辦?豈不是隻有忍氣聲逆來順受了?”剛説到這兒,蹬蹬蹬一陣樓梯響,四人舉目一看,上來了八條大漢。為首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壯漢,滿臉橫
,面相兇惡。
他們一上來,樓上的客人都把目光注視着他們,認識的就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