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作家和他的情人】(01)【作者:tin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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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inma

字數:234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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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那是美曼美妙的情緣故事發上在上世紀九十年末……

「噯,把衣服了。」她説。

禺銘楞楞的看着她,頭腦中的血在賁奔思維一片混頓,努力想着自己是不是在現實之中。「你也吧,一齊洗澡。」她瞟了他一眼,強調一次。

禺銘還是怔怔的站在那裏,他的頭腦似乎嗡嗡的作響,一種非份之想朦了意識的盪。

她若無旁人的自己得全身光讓禺銘一目瞭然,使他的腦袋裏如無數的銀針亂飛一片閃顫。她走過來盯着他,手攬到他的後,高高的房頂着他的口,讓他覺到那種令心意顫亂的柔軟蹦彈。他的心猛烈的跳撲撲響,全身的血象凝固了,眼睛都看不清她的模樣。

她不作聲,開始動手解他的衣服釦子。他的心狂蹦着,幾乎要彈出膛。他看看她,她十分平靜,就象他早已是她的老情人,絕對沒有一絲一毫的怯生的神。她很快的將他剝得一絲不掛,然後拉了他走進裏面的浴室。

……

直到走出她的家很久,禺銘的覺依然恍惚如在夢中。

這一切都因為籌資拍攝電影《地球在血》,如果不是因為《地球在血》,禺銘是遇不到麗莎的,當然也不會有那些令他終生不忘一段一段的豔情……

1999年元旦過後不久,禺銘是立馬要當獨立製片人拍電視,並通過做這種自己喜歡的生意賺到大錢。影視圈確實是一個奇妙的圈子,這裏邊蛹動大羣美女秀可餐,至少讓他想入非非的最好看中那個年輕漂亮的女演員就能上。同時還因為影視是極具個與挑戰的一個行業。基本上可以這麼説,誰鑽進裏面來了,就再也不想出,千方百計的最終要出人頭地。

這真象大麻一樣讓人上癮,當演員的一天到晚想着拍戲,當導演的總夢想着執導筒,編劇的削着腦袋也想着套製片人把本子讓他們寫,或向製片人兜售自己寫的「好東西」,就連燈光師有事沒事的都要打個電話問問攝像師,有沒有活幹?香港電視劇《難兄難弟》裏的男主角和女主角有一段台詞最能反映出影視人的心態:女主角説看到星後只要你許個願,就一定會實現。於是一心想着演戲的男主角便説:拍戲!拍戲!拍戲!

有沒有活幹有沒有戲拍得問製片人,因為這是製片人説了算的時代。

拍電視關鍵是拉資金,尹學智為禺銘提供了榜樣。尹學智原來是珠江電影製片廠裏四級即初級演員,混得窩窩囊囊一米八五的個子走路也低着頭,九十年代初跑到海南去承包一個電視台的電視製作部,專門拍「革命歷史題材」的電視片,打着宣傳歌頌「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旗號,找那些老革命家的親屬、下屬拿錢。拍反映「某某老」的革命事蹟啊,書寫歷史一頁光宗耀祖啊!那些親屬下屬還不樂得笑不見眼,他們不也靠到那光環裏頭了?不等於給他們作宣傳撈好處嗎?於是這些紅家庭成員便憑手中權力,着某些部門和廠家企業出錢出資,結果尹學智很快發達,手中有錢了,他也當起導演來了,走在珠影廠區昂首,也喜歡人家叫他「尹導尹導」的。影視圈內的行話把這叫做「走政府行為路線」,即由政府出錢出資由「藝術家」們去為主旋律吹捧。禺銘既沒有親戚當官,也沒有朋友是企業家,只能通過選題材走政府行為路線。選什麼題材呢?好象所有題材都已經給那些頭腦靈光的製片人想到了:公安消防工商檢察官計劃生育……為了撈錢,那些傢伙真厲害!

禺銘頭有些痛。

晚上洗完澡禺銘拿了小提琴進他的小房間關上門拉起來,正拉得興致時阿瑩敲門説,「電話。」他就開門接了,「嗨,哪位?」立刻聽到一把銀鈴般的女聲,「愚子,想我嗎?」

他的腦裏立刻閃過小雪漂亮的臉蛋美麗雪白的房,怕阿瑩聽到,趕緊壓了聲音用英語説,因為小雪的英語比他好,「Yes!Iverymissyou……」

「Iwillcoemtoguangzhouintomorrow……」

「Ohgood!Iathomenow。Seeyoutomorrow,Honey,Iwillcallyou。Iloveyou!」

「Ok。Iloveyoumore。」

他關了電話,又拉起琴來,但已經心不在焉了,小雪姣俏的臉龐,漲彈的紅紅的頭細的模樣直閃跳出來和在旋律中,他的小弟弟沖沖的頂着褲子……

走出房間,阿瑩問:「誰的電話?」

「一個學生……」

「女學生是吧?還講英語!」

她和他同居,一直希望登記註冊,但他就是吱唔,這令她很不愉快。

他不想自己被一張紙束搏住,但慾旺盛也需要有個穩定的侶伴,瑩雖然文化不高但豐滿漂亮,且愛着他。

廣州影視頻道正在播放張藝謀的《有話好好説》,這部票房差但帶着淡淡的幽默風格的片子是很有點表現主義的味道的,它通過一個略帶荒誕的故事表現出隱藏於現代人心理上的一種荒謬,那就是缺乏理智的病態的執着。

第二天上午禺銘打小雪的電話,「我的小雪,你到了沒有?」「到了,但只能停留半天,下午馬上要去桂林。」她告訴他酒店地址。

一個小時後禺銘到了那裏,她已經在大堂的沙發上坐着,見了他就燦然一笑招招手。禺銘走過來緊挨她身邊坐下,故意伸嘴要吻她,她趕緊偏開頭,佯嗔,「你要死啊,人看到啦!」

「看到怕什麼,反正你是我愛人!」他又伸嘴過來。

她慌了,「怕了你了,我不理你啦!」站起身要走,扭頭見禺銘笑意瞅她,便也站定噗哧一笑,「Go……303。」她就急急走向電梯。

他站起來尾隨跟她。

電梯很多人,他們擠進去,她睃他一眼,見他仍是笑着盯她,便偏開臉故意不理,但無限愉悦卻藏在神情中。電梯在三樓停,她先步出,好幾個人也出來,他想跟她開玩笑的機會都沒有,直走到303房門前時,走廊沒人了,他才從後面抱住她的,吻她的臉頰,「我的小雪,漂亮愛人……」他輕唱道,「你從哪裏來,我的小雪,就象一朵彩雲,飛到我的身旁……」

她笑意靡膩,向後仰頭讓他吻。他擁着她進了房間將她放到牀上躺下,急切撳起她的衣服罩就咬,「誰有一對美麗的房,她令一個才華橫溢的編劇情意盪?」她也吻他,「誰是一隻瘋狂的……狼,見人家漂亮就狂追不放……」他掉自己的衣服,又扯下她的褲子扔一邊,趴伏到她身上繼續啃,「她雪白的房象……」他一時想不出,她睜了離的眼睛看他,等着他説下一句,「富士山飛來安家……」他想到了這樣的一句。

她哧的笑了,「很形象……可是,好象也不太準確……」

他叨起紅紅的頭,「哪你説啊……」

她搖頭,「我要你説……誰叫你是作家啊!」

他吻她一下,「我美麗的小雪也是作家啊,是美女散文家!不過這個美麗的女散文家天生是要為一個偉大的小説家獻上她那美麗的!」他捧住那「美麗的」就咬,又迸發想象力,「富士山從這裏隆起……」

她又哧哧笑,「嗯……」那意思是沒更好的了。

小雪的房很美,圓而尖隆起,頭鮮紅暈象小紅梅花瓣,他咬在嘴裏有甜滋滋的覺。

「吃掉了!」他説。

「吃啊,讓你吃。」她豔大發,摟了他的頭伏下壓緊,他就一口口咬起來,「把富士山的雪都進肚裏!」

她吱吱笑,舉雙腿夾緊他的

「不要生小孩,好嗎?」他説。

「為什麼?」她故意問,因為他這話講過一千遍。

「小孩一吃,那『美麗的』就不漂亮了。」

「嗯,好自私!」她裝作生氣地咬他一下。其實,她對他説,一直沒育有孩子,是因為她老公檢出子濃度不夠。這有些象禺銘。

吃夠了,他那裏哦哦堅硬無比,跪起來握她雙腿叉開然後扒摸她那人的花宮,那裏光潔無,已經有透明閃光的從花瓣處出,惹得他興奮,一into……

她快意地「嗯」一聲叫,嘴便微張着眼睛眯上。

他壓一壓盡位,哦,那呼呼的温熱滑潤令他舒服無限。

「漂亮小雪,愛人……」

「嗯,愚子……」

「小雪,我愛你!」

「嗯,再説……」

「我愛你小雪!」

「再説!」她情意更濃。

「我愛你,愛死你……」

她就深情吻他。

他慢慢動作,「Howdoyoufeel?」「」哦……Verynice……「

「多久沒Nice了?」

「有兩個月啦……」

「很想嗎?」

「嗯,很想……」

他用力一,「今天要我上下運動多久?」

「一千……」

「好!幾種姿勢?」

「隨你喜歡!」

「哪就到你爆炸為止!」

「嗯,就讓你爆,給你爆……」她童音嗲嗲,搖搖股。

他趴下貼摟緊她,吻着她的嘴開始上下動作,慢慢地令快漫淹而來……

送小雪離開廣州後禺銘漫無邊際在街上走,經過沙河一間酒店,看到門口的鐵籠子裏關着一隻穿山甲,縮在那裏十分可憐,他便怒從心起。這不是國家一類保護野生動物嗎?説到野生動物,廣東人的有錢人和有辦法將權力轉換為錢財的人最可恨,以「天上飛的,地下走的,全都敢吃」為榮,幾乎所有的食肆門口,大塊牌子寫着:有野味珍品!壘起的鐵籠鐵箱裏關着眼鏡蛇、蟒蛇、山貓、狐狸、巨蜥、老鷹、金絲猴、小黃鹿、娃娃魚等等,這些國家瀕臨絕種動物等着食客們挑選!這種可恥自私的饕餮觀念隨着改革開放後出現的「南風」吹遍了全國!據一份資料統計,全國有五成食府經營「野味」!罪過罪過!

上述廣東人是開暴吃野生動物先河的罪魁禍首,禺銘首先齒切痛恨這幫廣東人!

寫一部反映環保的電視劇!

這個想法有如電光火石在禺銘腦中撞擊。

説做就做,第二天,他準備了一下就到廣東省環保局,想希望通過他們作中介,採訪一些有志於環保事業的人士以及其經歷,編成劇本,再取得他們的資金支持,然後拍一部警醒國民環保意識的電視劇。目前國內的電視熒屏上,極少出現有關環保方面題材的電視劇,哪怕是有,也是淺淺觸及。這應該是個冷門。

這個政府行為應該能行通吧?大家一起來關心環保啊!

「好啊,拍電視,有意義。你們搞電視電影的,就應該多反映這方面的事情,讓老百姓知道多一些環保。」環保局的一位葉姓女士接待禺銘。她年齡與禺銘相仿,但不漂亮,自然沒能喚起禺銘獵豔的心思。「現在正有一種新的理論,叫生態倫理,就是講人類和環境和諧相處的。你知道吧?」葉女士問。禺銘當然知道這個學術動態。一直以來,規範我們的社會行為是道德倫理,讓我們知道那些是「善」那些是「惡」,那些該做那些不該做。生態倫理則指出:人類在對待自然生態的關係上,首先應該擺正自己並非是主宰者的位置,而是物種進化鏈中的一環,與所有動物是平等的。人類應將道德的範圍伸延向生態環境,應該知道愛護保護環境就是「善」,而破壞損害環境就是「惡」,不應為滿足自己的慾望而破壞自然生態,從而負起人道的責任。這就是他所知道的生態倫理學的一些知識。

葉女士似乎與禺銘有很多共同語言,他心裏樂了,她是負責宣傳的,這事她興趣了,以下就好辦了。他好象覺得這個事情馬上就可以作。禺銘就是這樣,做一件事情哪怕只看到一點點的希望,腎上腺素就會增,就象小孩鑽山,黑乎乎的在裏摸觸半天,突然看到前面一絲光亮,立刻會大叫起來。他問她有些什麼典型的人和事例。

「你知道『地球在血』嗎?」她突然想起,問。

「地球在血?」他一時未悟。

她拿出一本畫冊,説廣州有一個外來青年叫舒勇,是個環保藝術家,有「全國環保行為藝術第一人」之稱,他搞了個人體行為藝術叫「地球在血」:用三個女體模特,象徵人類的母親地球,再把顏料潑到她們身上,綠代表大自然,紅代表血,表示地球正在受到人類的破壞,鮮血淋淋慘不忍睹。他一聽就非常興趣,甚至可以説有點興奮不已,直覺得這應該是一個好題材。

這位葉女士又説,「《地球在血》起了極大的轟動,各大報紙都爭相報道。」

他很奇怪,連忙問:「《廣州報》有沒有報道?」因為他天天買《廣州報》,這麼大的新聞他應該知道。

「有啊!就在去年十一月份吧,哪一天就記不清楚了。」

禺銘一想也就釋然了,原來九八年底,他與珠江電影製片廠的一位編劇於力應約到了福建惠安縣去寫一個反映女題材的二十集電視劇《海峽旁的女人》,直到年底才回來,當然也就看不到此轟動新聞了。禺銘問可不可以幫聯繫到舒勇,想和他聊聊。

葉女士拉開屜翻開一個大記事本,在上面找起來,一面説着:「你知道嗎,舒勇搞這個行為藝術很曲折的,為了請體模特,他幾乎跑遍了美術學院,又去找女,但都沒人願意給他當模。總之,很坎坷曲折。」

禺銘的喜悦真是有些無法自抑了,這正是作家創作所需要的興奮點,越坎坷越曲折就越能打動人心。他似乎看到一座顯光芒的金礦呈現在眼前,只需挖下去即有收穫。

「你去採訪舒勇吧,他一定會有很多故事告訴你的。」她將舒勇的電話抄給他。

想到資金的事,禺銘猶豫一下,還是開口了:「你知道,拍電視需要資金,不知道省環保局能不能支持?」

葉女士搖搖頭苦笑了:「我們的宣傳經費很有限的,自己都不夠用。去年市話劇團的一個老師寫了部也是反映環保的話劇,他也是自己想辦法籌錢……」

後來他提到能不能給些資料?她也一副吱吱唔唔怕麻煩的樣子,半天不動一動,還趕緊將那份畫冊收起來,生怕他提出要。他心裏不免一沉,還以為拍反映環保的電視,是意義非同尋常的事,作為環保部門,應該會全力支持的,至少也應該投入部分資金吧?但誰知事實並不如想象的順利,她連一份資料都沒有給,大不了就是給了舒勇的兩個電話!

真是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先不管那麼多,和舒勇聯繫上再説吧。

禺銘失望地離開廣東省環保局的時候,天突然下起了雨,風面刮來,臉有些刺痛。他將衣領豎起來,脖子縮進去,直覺到這次要當獨立製片人是不容易的,同時心裏罵起來,「什麼支持支持的,掛在嘴上有個用!我現在正在為環保做點事啊!但談到資金你們就搖頭兼擺手!」直到擠上公共汽車,遇到一個漂亮年輕女子,頓時如暖風輕掠拂去他身上的所有冷凍和意念中的全部失落。

他一上車就看到漂亮女子坐在後面,於是向她擠去倚在她的身邊。她正低頭全神貫注看一本書,他往下望她,那一頭濃密的黑髮上着漂亮的蜻蜓飾物髮夾子,黑黑的彎彎秀長的眼眉,眉下是向上翻的黑黑的眼睫,勾出好看的眼睛線條,眼睛下是高秀潤的鼻樑。鼻樑下是的微張的紅紅的嘴,嘴下圓圓微翹的下巴,再往下看是衣領口,衣領裏面隱約見到隆起的房的坡狀。他的意頓時如烈火猛竄起小弟弟「呼」地澎漲,於是就利用車子前進轉彎時用手蹭她的胳膊,看着她有什麼反應。她不理我?他又蹭一下她的臉,還是沒理會。再次轉彎時他就伸手飛快的抓一把她的子,她馬上覺到了,臉一變怒氣飆發抬起頭來眼睛圓瞪張口要罵。他就眨眼給她一個笑臉,她立刻轉怒為喜,手用力掐一下他的大腿,咬牙輕擠出一句什麼。他就彎下來伸頭過去貼着她的臉柔聲説:「小貓咪,想我嗎?」

「打死你,這麼多人……」她小聲説牙齒咬在下還衝他瞪眼睛,故作嗔怪推開他。

她是小卓,偶爾禺銘稱她「小貓咪」,比他小十一歲,十年前他們就相愛並一直保持着這份情,是他固定的伴侶之一。

這時她旁邊的一個男人下車,她就挪進裏面讓他坐到她身旁。「你真大膽!」她悄聲罵,又掐一把他的大腿。他就附到她耳邊説,「這不能怪我,怪你的這麼誘人!」她一聽臉有些紅,馬上更用力掐他,壓着着嗓子罵:「這是公車上!人聽到的!」

他不理她,繼續附在她耳邊輕語:「坐在你身邊,我就想到了你的玉體,就想咬你的你下面最美麗的花宮,現在,硬幫幫了,想啦!」

她加大力氣掐讓他發痛,「你再説我就下車了……」説完挪挪身離他坐開些,故意扭開頭往窗外看。

車子往前開一段,她扭過頭來他們眼睛對望一下,都噗的笑了。他問「他在家嗎?」她知道他説的「他」就是她老公,搖搖頭。他就眨一下眼睛示意去她家,她也用一個喜悦快活的眼神回應了。

「看什麼書?」他問,並拿過她手中的書,是餘秋雨的《文化苦旅》。他説你看這種書倒不如看三的作品或者海子的詩。她説現在餘秋雨很牛啊!他説在中國,牛不牛是官方吹捧出來的,官方的界定就表明那一定是御用的。餘秋雨的作品他沒看過,但有人説餘秋雨在澤東發動的「文化大革命」的時候做了澤東周恩來集團的宣傳槍手,寫了大量泯滅良知助肘為的文章,但竟未見一絲懺悔還故意掩蓋,文如其人,心無真誠如何可以寫出好作品?!他就告訴她他的親身經歷:「我有一個契爺,他在國民黨政府時期是一個資本家,共產黨搶權後他被掠奪所有財產,還被押去勞改五年。從勞改場回來後只能做一個挑夫維持生計,儘管那是非常艱辛的工作,他依然對我很好,那時候我們是鄰居,因為他沒有兒子,我媽就把我『過契』給他即認他為乾爹。契爺經常買好東西給我吃,每逢過年過節,他都請我們全家去吃飯,買新衣服和玩具給我。文化大革命來了,契爺被批鬥遊街,脖子上掛塊牌子,上面寫着:牛鬼蛇神。造反派踢倒他讓他跪在尖石子上,不斷的揪他的頭髮搧打他的臉,還讓圍觀的小孩子向他吐口水扔石塊,舉手臂高呼『打倒牛鬼蛇神』!那時我八九歲,也夾在小孩子堆中向契爺吐口水瞪眼睛。契爺抬頭看了我一眼,低了頭默默跪在那裏任人辱罵打罰。我永遠無法忘卻這些情景……多年後我懂事了,深深地仇恨被中共政府洗腦變成無知無良,小小年紀便被發出殘他人的魔,我當他的面坦誠自己的過錯,在我出來工作後並儘可能地給他一些錢花,來彌補我的不可饒恕過犯……小卓,一個人如果有良心有良知,就應該懺悔因自己的過錯給他人造成的傷害!特別是作家!你看,我不是一直在罵自己曾寫過的作品嗎?哪是什麼狗,垃圾不如!垃圾人們尚可扔掉,那些神垃圾,卻在毒害他人!」

「好了好了,別説教了!」她捏他一下。

他湊近她的耳朵邊,「我當然比他好了,起碼我真誠啊,尤其是對你。以後我要寫自傳小説,一定把我們纏綿的愛情細膩的寫下來。特別是怎麼作愛的各種受……」她一聽滿臉飛紅,死命掐他,指尖幾乎刺進裏痛得他差點叫起來。

車子又往前開一段,她覺得掐痛他了,手便在他的大腿上輕輕撫摸,欣賞地痛愛地看着他。他説一定有青瘀了,她吱的一笑説活該,又問,「最近有什麼新劇本?」他就説準備運作一部環保題材的電視劇,剛去採訪。

十多分鐘後車到站,小卓家在公巴站附近,一百三十多平方的房子。她老公是公務員,早早分到了福利房。一進她的家關上門,他就從後面摟住她,雙手就抓她的前,「剛才車上你掐出我青瘀,現在我要把一對寶貝抓碎!」一邊抓她的一邊吻她的脖子蹭她的臉。她就伸一隻手摟他的大腿伸另一隻手抓他的小弟弟。他又摟了她的發力一把她抱起,走進卧室把她放到牀上,讓她翻轉身子面對。一邊她的衣服一邊問:「我們有幾天了沒了?」

她喃一句:「五天了!」

「譁,小貓咪,我們費了十五年了!」他故作驚訝。

她笑了,「又來你的一三秋了!」

「確實如此啊。哪你説,是不是一三秋!説啊,説啊……」

「是啦!」她悦聲説。

他把她的上衣去,兩個白白鼓鼓的房就在他眼前,他覺得小卓的房形狀沒有小雪漂亮,但皮膚細膩質緊緻摸着滑滑溜溜也很美暈很大象玫瑰花瓣,頭因為育兒而變大了顏也有些玫黑沒了之前鮮紅美麗。想起她生小孩之前,很猶豫要不要母餵養,問他怎麼辦?他説你認為呢?她説廢話我在問你啊!他説母喂對孩子好。她説人家都講孩子一吃頭變黑了,的波形也會變,不好看,你不想它還是那樣美麗嗎?他説首先要對孩子好,至於變不變形,你的房,在我看來永遠都漂亮。她舒心地笑了,摟了他直吻説大狼我還沒愛錯你,你真讓我愛死你。小卓因為肌結實細膩,所以母育兒後房形狀幾乎恢復如原,只是暈和頭不再鮮紅,但這些變化都是在他的目注和擁吻中完成,加上他也愛她所以仍然覺得她的房很美。

「誰有一對讓我永遠都想咬的子?」他問。

「咬啊,現在讓你咬個夠!」小卓捧了她的地説。

他俯頭就咬啊啊吻啊,叨了頭含在嘴裏往上再放下,再再放下。她輕輕的吱聲笑,手摟了他的背脊撫摸。一面咬着她的,他就想起她在孩子期間,一對子特別巨大,一抓一股到他臉上,又把水擠到他的小弟弟上潤透,捧了兩個漲漲的子夾他的小弟弟,上下移動讓小弟弟在兩之間滑鑽,讓他覺就象在她的花宮中,之後又騎到他身上一邊套他一邊抓汁讓他看,再滿他一臉,也滿她一,他就弓起身頭撲向她的,象孩子一樣,把香香的汁全嚥下。

「又聞到香了!」他説,發狂地咬啃她的子。想起有一次她,高時她那一對子竟然汁。

「水很多啦,快!」她蕩地説。

我的小貓咪!我的可愛的小卓!」他去她的褲子,然後把自己的衣服也了扔到地下,把被子一拉兩人鑽進了被窩。他趴上去貼摟抱她,她的雙腿就張開,他的小弟弟很快就在茸茸的花宮處找到陰道口然後頂在那裏。天有些冷,他抱着豐滿的小卓到温暖舒服。「抱着你啊,不管是霜凍肆,不管是冷風如刀,不管刮來北極的暴雪,不管陷於是南極的冰潭,我都無所畏懼!小卓是我温暖的快樂的舒服的所在啊你是哪蕩的小貓咪呵我最想的小貓咪呵我最可愛的小卓啊……」

「知道啦大編劇大貓公鹹濕的大貓公!」她情意綿綿笑了,親着他,「啊,濕啦!」她嗲嗲的聲音此時帶着童音在他聽來的愉悦的快意的。

女人一發情,聲音就帶童音,很好聽很入心!

大編劇大貓公要小卓了!他説,一小弟弟,就鑽進去了。因為天有些冷,她的花宮裏面温度比往常高些,小弟弟滑進去很舒服。

「哦……」他摟緊她一下一下慢慢着,「好舒服啊小卓,你舒服嗎?」

「嗯,好舒服!」

「為什麼舒服?」

「是讓你啊!」

「我是誰?」

「大狼作家!帥哥編劇!」

「哪我這個大狼帥哥編劇就死你!」

「死吧,看你能多久嘛!」她點着頭説,抱緊他的股,配合着他發力往裏盡。

千把次沒問題。《紅樓夢》裏的薛蟠怎麼唱啊?」他問。

她故意搖頭,「不知道……」

陰莖再用力「啪」的一至盡,「女兒樂,一雞巴往裏戳……」

她吱吱的笑,用力摟緊他並着他的每一下,聲音開始變狠:「鹹濕帥哥,用力,加快!」

禺銘離開小卓回家時,坐車經過環保局,看看那幢大樓,心情也就平復,也難怪人家,現在國內的影視市場已經較成了,拍電影電視畢竟是市場行為,環保部門的宣傳費除了供官員們吃喝玩樂買進口名牌小轎車外,剩下的投在實際用途上尚且不夠,哪還有閒錢給你拍電視呢?

禺銘知道,中國面臨的環境問題,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據有關資料統計,全國有差不多三分之二的河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三分之二的城市空氣內含有害物嚴重超標。而我們絕絕大多數國民對此是麻木的,他們似乎更喜歡談論克林頓和萊温斯基,更關注偉哥和伊妹(E-mail),一門心思只顧匆匆忙忙的賺錢,碌碌勞勞的構築小安樂窩。「享受人生」似乎成了中國人世紀界的心態。至於珠江的水發黑發臭,河道上垃圾洶湧如山,廣州的天空一年中難有幾見到藍藍的天空大朵的白雲;至於黃河的水斷二百六十多天,大興安嶺的森林面積漸縮小,全國大範圍的土地沙漠化加劇,青藏高原上空的臭氧濃度也在每十年以2。7%的速度減少,野生動物正以空前可怕的速度滅絕,那不是他們要談論的話題,「不關我的事!」

較早的時候禺銘就為滿天空揚揚灑灑飄浮的工廠噴的和汽車吐的黑煙而覺得我們的好些詩人恬不知恥。六十年代的詩裏經常可以看到類似這樣的詩句:「神筆似的煙囱吐放異彩,在藍天描繪出祖國一千里的美麗畫卷!」而他家的附近那間工廠的大煙囱迫使周圍一帶的人不例外的天天關門閉窗,最後還是患上各種呼道疾病。前些時候他敲了篇講述一個荒誕故事的中篇小説《煙人》,寫一個青年在結婚前因入各種污染氣體過多成了一個煙人──一咳嗽就噴出大團黑煙,結果鬧出很多笑話,婚也結不成了,情人棄他而去,與別人生了個孩子。那孩子出生時他偷偷去看,發現醫院的小嬰兒們全都鼻呼青煙嘴角着藍涎。

他相信人類的空氣污染如此惡化得不到控制,終有一天我們全都成為「煙人」,這並不危言聳聽。美國的《時代》週刊,是一個很有國際影響的雜誌,其封面總是刊登世界響噹噹的知名人士。該雜誌一九八八年的「風雲人物」,既不是有名的政治家科學家等「人物」,而是處於危險中的「地球」,即因環境污染生態失衡而面臨困境的由「石頭、土壤、水、空氣組成的人類共同居所。」為了引起全人類的關注,《時代》週刊特地將1998年稱為──遭受破壞的地球年!

哪怕再困難,也一定要拍一部主題沉重的電視劇,以警醒環保意識蒼白的國民。禺銘做事情就是這樣,先有一個堅定的信念,然後往下走,行通行不通做了再説。和舒勇聯繫真不容易。葉女士給禺銘兩個電話號碼,一個是市話,一個是手機。當然是先打市機了,那要便宜多了。他在上午九點鐘打電話去,沒人聽。隔了半個鍾,又打,還是沒人聽。奇怪,也不是禮拜天。沒辦法,只好打他的手機,貴就貴一點吧。還是接不上,不是「你的用户已經關機」就是「超出服務範圍」。晚上又打,還是沒人聽。第二天再打,一直到那天的晚上八點鐘左右,才有人接電話,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先問他是哪裏的,有什麼事?她的口氣很謹慎,生怕遇到騙子一樣。直到最後清楚了他是個作家,才説舒勇去了河源。禺銘將聯繫電話告訴了她,叫她對舒勇説回來Call他一下。放下電話他想,這應該是舒勇的家呢還是公司?如果是家,那麼接電話的女子可能是他的愛人或情人;如果是公司,怎麼會沒人上班呢?

在公巴站等車時,看到那邊的巷口有人在賣盜版VCD,湊近去看看有什麼國外獲獎片。賣碟的小夥子把一大摞黃碟到他眼皮下:「絕對頂級的,十塊一張!要多八塊!」他一眼掃到地下襬在邊角的意大利名片《月亮與房》,象搶一樣彎一把抓在手中。小夥子會做生意,開口就要十五塊。十五就十五,從來他買好片不吝嗇,家裏已收藏了不少外國的獲獎片,看了這些片後你不想看國產電影。他真要謝那些盜版的傢伙,他們讓他看了許多世界名片。

晚上急不可奈的看那張DVD,瑩因看不到香港電視連續劇,很快呼呼的睡着。還沒看完,電話鈴響,是珠江電影製片廠的杭導演打來的,説有個十分鐘的電視廣告短劇,找他編劇,稿費呢給三千五。

瑩耳朵尖的,即時醒過來。

杭導的來電讓他們樂壞了,因為他們正拮据非常,存摺上只有不到五千塊錢。假如他將這種實際情形告知才鑽進去不久的影視圈內的同行,他們一定會冷眼發出嗤嗤的笑:有沒有搞錯?這點資本也想當製片人!笑就笑吧,他相信製片人的成功,主要是靠點子。阿基米德不是説過嗎?給我一個支點,我可以撬動地球。

三千五就三千五吧,雖然這個價格太有點他媽的!

禺銘知道寫專題片和廣告短片的價格,在電影廠裏,一般都是七八千的,最低的也值六千!而杭導給他三千五!有什麼辦法呢?誰叫他是不出名的自由撰稿人。

禺銘是在朋友于力家裏認識杭導的,後來他給杭導看過他寫的一個電影劇本,盼望能找到出路。儘管這個本子給杭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杭導也沒能找到投資商。不過他對禺銘説是這個本子太藝術了,商業不強。不強就不強吧,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當時在電話裏禺銘也沒説什麼,哼哼幾句了事,反正也沒人投資。這個事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沒想到杭導能找他寫東西,儘管價錢低一些,對於自由撰稿人,有東西寫就是好事。再説,寫個十分鐘的短劇,三千字左右,一兩天就完工,比寫那些在報上幾十塊錢一千字的你還得求爺爺叩求他發表的豆腐塊文章不知好上多少倍!他花了一個月寫的中篇小説《煙人》,寄到好幾家雜誌社去,大半年後有一家台灣的雜誌社匯來一筆折成人民幣一千零五十塊錢稿費外加一本雜誌。三萬多字啊,才一千零五十塊錢!那位編輯來電解釋:「沒辦法,我們是純文學作品刊物,虧本經營啊!」

説實話,杭導還算是夠關照的。這樣一想,禺銘心裏就舒服多了。OK,這生意接了。瑩很高興,興奮來,摟着他:「入!」於是他們作愛,他從後面摟着她的,以便把她想象成小卓或小雪他的情人。

第二天的晚上杭導約禺銘喝咖啡,聽他講馬上要拍的那個短劇的要求。

「我們廠裏也有編劇可以寫廣告短劇,但是我覺得還是讓你來寫。反正你寫的東西我也看過,也放心的。」他慢條斯理的説,似乎在解釋,禺銘趕緊謝。

這天晚上大概談了一個小時左右,買單時杭導不動聲,那樣子要禺銘付賬。禺銘也裝糊塗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他想寫短劇的定金還未拿到一分錢,你請我寫東西,是製片人,理所當然要把我當貴賓。哪個作家跟着製片人外出不吃好喝好?這咖啡憑什麼我要付款?這杭導看起來也揞口袋的,是個孤寒鬼(吝嗇之人)。説老實話,禺銘要有一萬幾千存款,喝杯咖啡吃頓飯簡直是小意思。

杭導來一大堆資料讓禺銘帶回家慢慢看。也真有趣,這個短劇是應一家地產公司要求拍的,要展現那家地產公司新推出的樓盤環境是多麼的好,是都市裏的村莊!這真有點象禺銘要表現的環保題材的劇本!人類以後的居所,環保型是趨勢,它應該是和自然和諧於一體的。我們在這個居所裏,所需要的熱能全部來自於自然如太陽、風等,而我們所使用的資源,則應該能不斷循環的重新利用。如排物可以收集利用於農作物,垃圾分類回收,等等。其實在生物界裏,我們人類的居所建造遠遠不及動物,就拿小小的昆蟲非洲的白蟻來説吧,它們建造的房子為人類樹立了典範。它們不需要空調,完全是靠建造房子的獨特結構,來抵抗氣候的炎熱寒凍。房子裏頭有很好的空氣通,所消耗的食物來自於植物的殘腐,它們把食物從外面運回來,儲存在專門的一個「庫房」裏,先吃去食物的表層,然後將排物排到這些食物的上面,讓其產生真菌,它們就吃這些真菌,如此反覆循環。在非洲的草原上,無論是晴朗嬌陽的白,抑或紅霞映天的傍晚,白蟻樓屹立於廣曠的草原上,都是一幅動人心魄的圖景。如果要頒發一個居所建造環保極至的大獎,白蟻樓一定雀屏中選。人類的今天,真應該在白蟻面前自慚形穢!

禺銘越想越遠了,思路很快回到現實中的那家地產公司的要求。這樣的創作他特別的提神,很快就把資料看透了,有了初步的構思。兩天後禺銘跟杭導出去看外景,認識了攝像師裏結結。裏結結年紀比禺銘大幾歲,臉膛紅紅的,後來禺銘才知道四十五歲的他患有高血壓。禺銘很奇怪,人在中年竟會有這種討厭的病。不,應該是人在大青年!因為按照新的壽命標準,四十五歲還是大青年。他説話有些結巴,就象他本人的名字。但他人很隨意,象工廠裏的車間工人。他對禺銘説:「我看了給杭導看的那個電影劇本,覺得鏡頭極好,一看就知道該怎麼拍。」禺銘心裏想,如果他自己有錢,哪怕是八十萬,也就把它拍出來,以證明他自己。導演藝術是什麼?無非就是「蒙太奇」的藝術、「造型」的藝術和「説戲」的藝術。什麼本子才算好?從兩個方面界定:既有觀賞又有藝術。你能説出一個很生動的引人的構思特別的故事,那就具有了觀賞。你再能表現你對人類文化人類生存現狀和人的關注以及對真善與惡、崇高與鄙劣的思考,將你本人的文化積澱融匯進你要講的故事裏頭,那就是好本子。當然,如果你本人的歷史認知是淺薄的,對哲學和美學是無知的,又缺乏社會良心的,那註定是寫不出好作品來。

難道跟杭導結結他們説這些嗎?有個用!

他們走到河南的婚紗街,杭導説這裏要拍些外景,要表現都市裏的村莊,就得先展示都市的污染。好主意!他們站在街邊,被大團大團的車輛尾氣籠罩,禺銘的口陣陣發脹,腦子裏一片模糊。有多少人知道汽車尾氣是都市人的無形殺手?你不知道吧,好,哪我告訴你:汽車尾氣含有一百多種污染物,構成影響的主要有碳氧化合物、氮氧化物和一氧化碳等,對人體產生直接的危害。特別是一氧化碳,它和人體紅血蛋白有很強的親和力,可削弱血向組織輸送氧的功能,造成人體內部缺氧,危害中樞神經系統,造成覺、反應、理解、記憶等機能障礙,重者危害血循環系統導致生命危險。

禺銘趕緊戴上口罩。從兩年前他知道廣州的空氣污染已經是個無影殺手後,每每外出便戴上口罩,把自己打扮成個「佐羅」一般與這個無影殺手抗衡。

杭導他們一見這模樣便笑了:「有沒有這樣嚴重啊?」

禺銘聳聳肩:「這是行為藝術。」

我正以我身塑出一件抗議空氣污染的藝術作品!

杭導和結結相視不吭聲了。也許他們未必聽過行為藝術,又不好意思問,這會使自己顯得很無知。老實説,禺銘戴上口罩跟在他們身後還未能算是行為藝術,如果他們也把口罩戴上,一起站在那裏做些姿勢或固定某個姿勢半天不動一動,或者某一個人戴着口罩站在那裏做着一些象徵動作,那就是行為藝術了。行為藝術最初出現在十八世紀的法國,也叫「行動藝術」,藝術家們用自己的或他人的身體行動暗示某一思想或藝術效果,其美學特徵是參與者長時間固定某一姿勢來象徵某一含義。最讓全世界震動的一次行為藝術活動是在一九八三年,在美國舊金山(SanFrancisco),由一百二十名來自法國、德國、俄羅斯、本的畫家、舞蹈家、音樂家和哲學家、作家、詩人、老師等組成「集體雕塑」,題目叫「走向明天的藝術」。創作者們以紋絲不動的獨特造型和連續半個月的風雨無阻,表達着他們對未來的堅定信念與無畏神。

杭導笑笑,拉着結結又指着四周説起來。他們不需戴口罩,更不需做什麼行為藝術。禺銘苦笑了,因為於這大街大馬路中,那裏有人戴口罩。在對環境污染的深惡痛絕上,杭導才不管自己與禺銘的覺相距有多遠,他拉着結結不斷地指手劃腳點這篤那,可結結就是理解不了,好象在造型上無從受。杭導為此説得有些不耐煩了,結結也和他頂起牛來。當杭導走過一邊時,結結又對禺銘説,他跟杭導是十幾年朋友,合作也有多次了,就是總不明白他的創作意圖。「但我看你的那個電影劇本,一看就知道應該怎麼拍!」他又提這事。

這時,禺銘的手機響,一聽,竟是舒勇。

「你好,聽説你是作家,想找我,有什麼事嗎?」

禺銘興致頓高,便説要採訪他。

「好的。等我回了廣州,找個時間見個面,個朋友嘛!」舒勇在電話裏哈哈一笑,開朗的格。

禺銘很快問清楚舒勇的住址並記了下來。、電話又響,禺銘一看號碼是小卓。

「我要出差一個月了,你現在來不來?」

禺銘趕緊説來啊怎麼不來,你出差了哪我們就會損失好多次搏,還一個月,Mygod!的小卓讓他立刻硬幫幫。

他們認識的那年她二十歲,在女詩人裏頭也算是個小美人。哪一年文聯開筆會,她因為發表了幾首詩剛入文聯,也在邀請之列。三十一歲的他有部中篇小説曾獲過省級文學獎項,她説讀了他的作品,他説讀了你的詩,她説你的小説寫得很細膩他説你的詩很漫,他説你是個小美女她説你也是個帥大哥,於是他們就眼神有意講話就有音了。筆會散後她的姐姐不幸病逝,她很傷心要他陪她回家。她的家很窄她只能住在閣樓上,她爬上去捧着姐姐的遺像傷,他就爬上去安她。她讓他抱住她,把頭埋在他的口,他便撫摸她的頭髮她的臉龐她的背脊,她就漸漸平靜下來只重重的呼氣,他的手就慢慢摸向她的部,她就有些身體顫抖,他就將手探進她的褲裏面撫摸光滑的股,又從股溝往花宮探,手指便到她的粘的濕滑,她的身體顫動更加劇,他就將她扳過來平躺然後去她的衣服,閣樓那小窗户透進來的光剛好照在她的雙,他看到白燦燦的房淺紅的暈紅點的頭,俯頭就又咬又叨又啃又房比他的嘴大他不下就用手抓,小弟弟就硬了,一面啃着她的一面扯了褲子趴到她身上,掰高她的雙腿慢慢她的黑捲一團的花宮,因為閣樓吱吱響他怕她的父母聽到。但情時還是用力,那吱響聲很大,她父親問小卓你怎麼啦,她便吱嗯着説搬東西。他做愛水噴發時會嚎叫,但那次卻只能忍住。

這是他們的初次。她説這是她的初次。事後她問你過別人了了幾個什麼時候開始?他只好説我在下鄉時就了一個「小芳」,哪年他十九歲,小芳十七歲。之後還了七八個:「誰叫我眉清目秀聰明過人氣質不凡啊?」你會和我結婚嗎她問,他説不會,撒謊説他快結婚了因為他需要一個穩定的伴。她説我們結婚我就是你最穩定的伴啊!他説我天生多情種你會整天疑神疑鬼吃不消的。哪她吃得消啊?她奇怪有些悻悻然他就安她説我們是現代人,偷情更好玩更刺。哪年頭行「找一個我愛的人當情人找一個愛我的人當婚伴」。小卓結婚二十六歲哪年結婚,新婚第二天她竟能出一個小時與他偷情,説哪覺,還是你好你好你好,不就想着你了,你不想我嗎?

「來了?」小卓又打電話追,聲音有些急。

他説正來。到她家是下午一點鐘左右,她老公出差,孩子帶到外婆家。當初她生孩子時問:剖腹產還是順產?他説,你老公認為呢?她説笨蛋我聽你的!哪聽我的肯定剖腹產了。可是留下腹疤痕哪?他説沒關係,陰道保持原生態,往裏舒服啊我會經常多多你啊!大狼你這個大狼!她選擇了剖腹產。

「你吃過東西了?」她問,他説這裏餓這裏餓,指指肚子和小弟弟。她就抓住他的小弟弟説大狼我先碎了它!又問他想吃什麼,他説先吃麪條再吃你。她就拍拍他的臉,喜滋滋的開始煮雞絲麪條給他。他看到廚櫃上有瓶酒,她説是她老公泡的補腎壯陽藥酒,他就倒了小杯喝,然後又喝了杯牛。西方人認為喝酒後再喝牛,特別壯陽補。小卓圍了廚裙在菜,他看着她厥起的股,小弟弟開始癢癢硬,於是從後面摟住她,一手抓她的一手她的褲子。「唉呀我要菜……」她嗲聲説假意掙扎,他就輕咬她的耳朵吻她的耳説即興想到一個新的款式……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想這個,真是名副其實的大狼……

了自己的褲子説大狼就喜歡小卓,小卓是個母狼……她就配合着將褲子下來翹起股,他握了小弟弟找到她的花宮,那裏已經濕滑了,一便慢慢了進去,然後再她的上衣,一隻手並不忘她的,問你喜歡我你嗎?小卓的奮上來了,但還是抓住上衣説你去把窗關上啊,對面有人會看到的,他説這麼遠就讓他們看囉,刺他們,她説不行你快關了吧快去快去。他就着她摟着她的和她一起走近窗户處讓她拉下窗簾,然後又摟着她轉身過來走向灶台處,一邊走一邊她的上衣,到了灶台處她就被他扒光了衣服扔一地,他拔出滋漿的小弟弟掰她轉身面對他,讓她幫他上衣,又吻着她菱角型的的嘴讓她呼困難。光後她就把腿架到灶台上要抓他的小弟弟往她的花宮,她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抓住壁櫃上的手,低了着看着人的陰莖往自己的花宮一進一出。就在她快活地開始輕叫時,他出陰莖扳過她轉身面向灶台説,你繼續煮麪啊。

哪你不

啊!他摁她的,她股讓他從後面了進去。他的小弟弟進去後沒,而是把陰莖壓緊頂着她股和花宮,輕聲在她耳邊説你繼續菜啊,我着你你煮麪條給我!

唉呀哪阻手礙腳的我不方便做事啊……

你繼續做啊!

哪還有心思啊……

有的,這是另一種心思……

去你的就會想花樣!

我是編劇啊!

編出那些氓動作……

誰叫我們都是氓啊,美麗女詩人小卓是女氓,大編劇男氓想着你啦……

唉呀我的有些累她説,他説哪你就直起身吧,她説哪你得不夠深啊,他説只是着你讓你在被中煮麪條,吃哪麪條整個人就等於鑽進你的花宮裏啦。

小卓就這樣讓他粘着煮好了麪條,在她一面煮的過程中他小弟弟在合適的姿勢中她一兩下。炒菜中油濺到她的腹部痛得她尖叫一聲,説要是燙傷了子我就咬掉你的小弟弟!他説我的口水專門治傷,就會好。再説,小弟弟早給你咬含在花宮裏了。她嘻的快意一笑。麪條煮好了,難度最大的是他着她摟着她她端着麪條他們往餐廳桌子處走,真是一步一步小心奕奕象韓戰中的美國大兵探地雷。到了吃麪條時就有趣了,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讓他着花宮,她側着身來摟住他的脖子,他左手摟住她右手拿筷子吃麪,間中也挾點給她吃,或者將麪條掛在她的頭上然後他低頭吃。「舒服嗎?」他問。她就笑拍他的臉,「虧你想得出!」他問好玩嗎?她意洋溢點頭:好玩!麪條吃完了,他的奮更烈,着她的花宮用力一抱起她,走進卧室把她放到牀上,那裏的牆上掛有她與她老公合影的照片。她老公雖然比他少五年,但看起來比他老十年,一副公務員腦滿腸肥的傲慢。他瞄一眼這位胖子公務員,用力陰莖猛,「我先死你讓你出差出差!」他説,她滿臉通紅吱吱的笑,着大腿弓身抬着頭看他的小弟弟在她的花宮一進一出,兩個子漲得繃繃的頭豎起。他就俯下身去用力抓她的,拍撥她的用手指彈頭。

事後他觀看她的子有多少紅印。「要抓爆我的我就抓爆你的小弟弟!」她樂嗞嗞説,又問:「我出差去南京,你會來看我嗎?」

他説太遠了可能不會去。

可我想着呢。

怎麼想?

想着你這個氓玩花樣我啊!

哪我只能做呂賓了。八仙傳説中的呂賓會飛陰莖,看中哪一個個女子就「噗」飛

她笑了説你是呂賓那就更氓了!又説在哪邊要想你怎麼辦?

他説你就想着我自摸吧,千萬不要想你那個胖子老公!

嗬我還去想他!過兩年小孩大點就跟他離了,嫁給你!

他抱緊她輕吻,「小卓小卓我心愛的小卓,你讓我愛得把你融化在我心裏……」

他非常動。這麼多年來,她一心一意愛他這個有才華但沒錢財的傻瓜,有事沒事就想着他。當然,她也知道他不會跟她結婚,但偷偷情更能讓他們樂不可吱妙不可言,使生活質量得到極大的昇華。

「小卓,我的貓咪,我親愛的小貓咪,我愛你,永遠愛死你……」她便摟得他更緊,用力吻讓他透不過氣來。

禺銘和舒勇見面是在小卓走後的第二天。舒勇住在河南南村路,那天禺銘去找他的時候,騎一輛破自行車。禺銘給自己安説,我這是環保。他的內心真實需不需要小汽車呢?需要的!如果他有錢,他就住到遠離都市的但必需是空氣好的且通高速公路的地方,儘可能買一輛最環保型的汽車,這是他生活在這個地球上既要享受又盡力不傷害地球的折衷辦法。

禺銘承認:這就是我卑劣的心態!

南村路原來是廣州的一個郊區,現在已經變成了市中心地帶,那些農民都將自己的房子裝修一下就出租賺錢。不過,一走到這裏,還是隱隱到一股農村的味道。許多人家在門縫着一束束香枝,嫋嫋青煙四散上飄。

往裏走禺銘遇到一輛大卡車往外駛,而一輛小汽車正往裏擠。路窄,人車搶在一塊各不相讓,他趕緊跳下來推着單車走。前面被住了,人們罵罵咧咧的。他好不容易擠到前頭,看見一個四十出頭的婦人正手忙腳亂的在搬一煤氣瓶,顯然她是摔倒在那裏,慌慌張張的要趕緊將煤氣瓶捆綁到一輛單車尾架上,一面不忘抬頭和罵她的人頂兩句:「你以為我想啊?我還要趕回家燒水呢!」她吃力的要摟起煤氣瓶,卻怎麼也提不起來。禺銘連忙過來伸手一把煤氣瓶放上單車尾架,然後扶住氣瓶叫她別捆綁,先推着車子離開這裏別擋了路。她連聲謝:「靚仔哥,沒想到你斯斯文文的卻這麼大力,六十多斤一罐的!謝謝了謝謝了!」禺銘心想這瓶氣罐算什麼,年輕時舉重一百二十公斤,現在還能舉一百五十斤呢!

禺銘幫着那婦人推單車來到一處較寬闊的路段,總算鬆一口氣時,誰知那婦人停車停不好,車子一歪要倒,那個煤汽瓶也要砸下來,他趕緊彎抓住汽瓶,猛的拉了一下。他心想壞了,會不會扭傷了

那個婦人看出了他的表情,連忙問:「靚仔哥,你是不是閃了?閃了要趕緊治,拖下來就麻煩了。」她噼噼啪啪的説了一大通,眼睛不停的打轉,不忘和路過的人招呼。她讓他看着她的單車,然後轉身跑向附近一家小藥店。她的一對房大大的,跑起來一顛一顛讓衣服抖動不已,但是她不漂亮也不年輕,一點也不能刺他。很快她拿來一合膏藥遞過來,説這東西貼到上可以化瘀止痛。她要幫他貼,他説謝謝啦接過膏藥自己貼了。他想,找舒勇遇到這麼一件事,不知是不是當製片人不順利的徵兆呢?

禺銘數着門牌來到一幢臨街的舊式民宅處。那是一幢三層的小樓房,牆壁斑駁,電線七拉八接,掛在那裏的廣告牌髒兮兮的看不清上面的字。首層是住家,房門旁是窄窄的樓梯,有鐵門在樓梯口。他見鐵門是開的,便拉開鐵門走上去。

樓梯兩旁的牆壁畫着一些廣告畫,也已經是顏暗淡且隨着石灰褪落了。上了二樓,門鎖着。舒勇告訴過禺銘説住在三樓,於是他往上面走,拐個彎就是三樓。那裏也掛着些廣告畫,他看了看,雖然並不比樓梯牆壁的要新些,卻是象主義的味道。

門虛掩着,他叫了聲:「舒勇!」

裏面有人應了聲:「喂,請進。」

禺銘便走進去。地上鋪着地毯,看樣子原來是紅的,但此刻已經變成了黑褐,髒得就象切開凝結的豬血看到裏面的那種顏。穿過一小段又窄又短的走道,禺銘進入一個小客廳,一抬眼,一種濃濃的藝術氣息立刻撲臉而來。昏暗的小客廳裏的牆壁貼滿了黑白圖案的紙張,一幅大大的人物頭像油畫掛在那裏,正對着進來的走廊。禺銘也是學過繪畫和雕塑的,一看就知道這幅油畫的技法相當練,觸筆細膩,非常寫實,以暖亮調為主,與地毯的對比很不協調。油畫下的角落有一張大班桌,大班桌的左邊立着一具一人多高的不知用什麼材料做成的白的十字架,十字架上塗了往下滴的紅顏料,這整個覺令他的心裏頓然浮上一種説不出來的沮喪的情緒。此時,他看出了這裏是一個家庭小廣告公司。

一個小個子的青年男子從大班桌後站起來,笑的説:「你好。你就是電話裏的那個作家禺先生?」説完做一個隨便坐的手勢,於是禺銘就在離大班桌對面不到兩米的旁邊一張沙發上坐下。

股才觸到沙發上禺銘就到有些扎痛,一看,那張沙發已經是非常非常的破爛,差不多就一個框框架,而他剛好坐在那框架上,股不痛才怪。

舒勇倒沒有一絲一毫的慚愧和尷尬不安之輕鬆的也在禺銘旁邊坐下,攏攏一頭長髮。禺銘遞上名片,還有由他編劇拍出來的電視劇的畫冊。等禺銘坐定了,才注意到舒勇穿着一件灰黑的中大衣,這使得他更顯瘦小文弱了,整個人就象被衣服藏住。禺銘心裏掠過一絲驚奇,就是這小小的身軀,卻搞出了一件轟動廣州的大事。

舒勇的臉有點青,臉頰稍見尖削,鼻子直,嘴略薄,細長的眼睛端正,彎彎的眉又黑又幾乎連到眉心。一頭略見黃影的長髮散亂披肩,不時的要抬手往後攏一攏,整個形象頗具有藝術家的氣質,在影視上是上鏡頭很有味道的那種。

禺銘抬頭看看,牆上那幅巨大的油畫,原來就是舒勇的自畫像。

他們閒聊起來,舒勇問禺銘怎麼找到他,又問禺銘寫過什麼作品?禺銘簡單的説自己是個編劇時,舒勇又問編劇主要是幹些什麼?禺銘一楞,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個搞美術的高材生,怎麼會不知道編劇是幹些什麼呢?他也沒多深究,就説編劇是將沒有的故事編成故事讓導演拍成電影或電視劇。舒勇一聽了哈哈笑了:「哦,編劇原來是編故事,有意思有意思!」

這問題也許太簡單了吧?但他笑聲朗朗不象做作,禺銘心想他也太畫呆子了,連編劇都搞不清楚。他想起了數學家陳景潤,只知道沉在「歌德巴赫猜想」裏,至於做餃子怎麼把餡放進皮裏,那就莫名其妙了。

禺銘把自己想拍環保題材電視劇的來意講了,舒勇問:「這個電視劇的片名叫什麼?」

禺銘説還沒有想好。

舒勇想了想,説:「名字很重要,要響亮,要抓住人心,讓人震撼,才有人看。」

禺銘一聽這話又楞了,這專業嘛,不象剛才問編劇是幹什麼的那個舒勇!便説:「你還有直覺的。」

「我是搞廣告的,是用廣告的思維。現在的電影電視,就要抓住賣點來炒作。你看《鐵達尼號》,不就是抓住了『鐵達尼』沉船百年來炒作嗎?」

這番話使禺銘大吃一驚,舒勇是陳景潤嗎?不,他絕對不是畫呆子!禺銘此時直覺到,舒勇是不同尋常的,他對「編劇原來是編故事」覺得有意思哈哈的笑,完全是一種與生人打道的製造輕鬆氣氛的方式。

禺銘轉了個話題,問舒勇來廣州幾年了,會不會講白話?白話就是廣州話。

舒勇立刻用白話説了句:「嘛嘛地啦!(勉勉強強)」

禺銘一聽就知道他説得算利,雖然帶着那種普通話語系的口音。既然舒勇能説白話,禺銘自己的普通話也「嘛嘛地」,於是就和舒勇説起白話來。

「這個片名叫『地球在血』好不好?」舒勇提議説。

禺銘也是要點面子的:不能你一建議我馬上就接受。他説讓我想想吧。於是他開始問舒勇一些個人方面的事,想把握舒勇為什麼搞「地球在血」,內心的真實是些什麼。禺銘很坦然的告白,自己要拍電視電影,目的有兩個,第一要出名,有成就;第二要賺錢,賺大錢。這兩者同等重要。如果拍電視電影和寫劇本象搞純文學創作一樣富不起來,哪去他媽的他倒不如寫通俗小説。

舒勇也來勁了,一臉的興奮,象遇到知音:「對啊對啊!我現在也想通了。我以前也是傻的,一天到晚藝術藝術,老想着要出人頭地,在藝術界響噹噹。我來廣州後,在幾年前上了行為藝術,大熱天穿着棉襖,全身掛滿易拉罐,叮叮咣咣的走在繁華的大街上。或者在衣服後面開一個大出背脊,在上面寫個『食』字,表示人以食為天。」

舒勇説完哈哈的笑起來,不時的攏着頭髮一口氣講了很多自己的笑話,説自己曾經宿高架橋底,搞大地環保藝術被農民追打,連住的地方也遭農民驅趕,因為農民兄弟們認為他搞的是於他們不吉利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他説用在環保方面的行為藝術活動花了十多萬元,那些錢是邊給人家做些廣告和畫畫賺回來的。他曾經推掉一筆兩千多萬的生意,就是為了搞藝術,現在想起來,真是不值得。「有了錢,我再搞藝術不更好嗎?」他顯得有些懊悔的豁然開朗的樣子。

禺銘又問他為什麼會從油畫轉入行為藝術上來,那可是差別大的兩個藝術門類,而且還選擇了對環保的關注?他説行為藝術在中國是現代藝術種類裏的冷門,他確實想出人頭地。至於用行為藝術反映環保,説到這裏,他攏攏頭髮,聲音有點平緩了:「我們家鄉是在湖南的一個小鎮,那裏有一條小河,小時候我們常到那裏玩,捉魚摸蝦游泳。我長大後離開家鄉外出做事,前些年我回去一看,家鄉的小河變黑了,再也沒有魚蝦了,更不能游泳。從那時候起,我的心裏就有一種説不出來的愁悵,一種莫名其妙的悲哀。唉!」他嘆了口氣,説環保行為藝術就這樣在心裏有了初步的衝動。

他的觸和禺銘一樣,也讓禺銘想起了自己的老家廣西小城那條繞城而過的清清的河,它叫桂江,從美麗的桂林灕江下來,小時候讓禺銘戀不已,每年就盼着五月的來臨,好跳下江裏玩耍。不過現在桂江不那麼清了,魚兒也少了很多。他們又講了些環境的現實,搖頭表示無奈。再轉回電影電視話題時,舒勇説搞電影好,電影的影響力大。他這些話對禺銘的胃口,因為禺銘的內心深處,真正喜歡的是電影。看看史蒂芬斯皮爾伯格的《辛德勒的名單》,多麼震撼人心!當然也有令人震撼的電視連續劇,象美國的《戰爭與回憶》,其與《辛德勒的名單》相比有同弓異曲之美,但畢竟電影給人的視覺聽覺享受,那是電視劇不能比擬的。

搞電影!禺銘頓時決定下來。

舒勇也興奮的:「那就搞我的『地球在血』吧!」他於是給禺銘搬出一大堆資料,全都是些發表在報上有關他的「地球在血」的報道。他大概講了一下「地球在血」創作的經過,其中講到給他當體模的那個十七歲的少女小詩,現在失蹤了,就是因為當了模被人們認出。為此,一個大報專門給他刊登了「尋小詩」的文章:小詩,你在哪裏?

「你的『地球在血』在那裏搞的?」禺銘問。

舒勇指指腳下,笑了:「在這裏。」

禺銘正要詳細的瞭解這個過程,這時,電話響,舒勇去接,禺銘便隨手翻資料。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女子進來,禺銘注意看,她的個子也不高,相貌平平,並不顯機靈也不。她拿了一些複印件之類的東西放到大班桌旁的一寫字枱上。禺銘這才留意到,那裏有一台電腦,一台光打印機,和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他想,她應該是前些時候他和舒勇聯繫時接電話的女子了。舒勇見了她,捂着電話對她説:「給客人倒杯茶。」

女子走出去,一會給禺銘端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舒勇已經放下了電話,正在翻一個本子,抬頭指着那些複印件對女子説:「拿過來。」

女子將複印件遞給他。

舒勇一看就不好氣了:「印得不清楚嘛!你在哪一家複印的?」

女子告訴他在外面街口。舒勇的口氣帶有明顯的責怪和不滿:「你拿去讓他們再複印,這樣的質量怎麼收貨呢!」

女子有些尷尬,不響。

舒勇又問:「多少錢一張?」

女子説五角。舒勇又不好氣了:「複印那麼多,應該便宜點啊!你有沒有跟他們講價?」

女子搖搖頭。

舒勇的口氣重的:「這裏是三十多張,每張便宜一錢,就可以省三塊多了,你真是的!」

女子站在那裏,沒有表情。

舒勇的臉有些繃:「你去讓他們重新複印,退回多收的錢。」

女子囁嚅道:「他們可能不會退錢……」

舒勇揮揮手:「算了算了。真是的,你這人辦事!」

女子拿了複印件走出去。

禺銘心想這個舒勇也真夠厲害的,當着我這個客人的臉訓斥那女子,一點都不給面子。

舒勇又翻他的那個本子,禺銘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時才發現,這陶瓷杯子上印有一幅圖畫。拿起來仔細看,那幅圖畫特別的:白的長條鋪在荒蕪的滿是垃圾的山坡上形成不規則的方格形,象殉葬場。

「這是我的『大地環保藝術作品』,我為了搞這些大地環保藝術,花了幾十萬。我有兩幅這樣的作品,去年被廣東省委宣傳部和省環保局定為環保宣傳品,這是其中一幅。」

「這杯子也是環保局做的宣傳品?」禺銘問。

舒勇笑了:「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禺銘一下子轉不過彎來。

「出點錢,陶瓷廠不就做了?」

禺銘盯着杯子,你做多少啊,做十來個留念,工廠不可能給你做,做一批,哪不是要花很多錢了?

「對,做了一批,好幾千個。都拿來送人,我朋友多啊!等會我送一個給你。」他哈的一笑,又低頭翻他的本子。

禺銘放下杯子,張望起四周。這時他才看清楚,糊滿在牆壁上的那些黑白圖案的紙,原來全是九八年抗洪的攝影圖,有些是報紙原件,有些是報紙的複印件,連天花板都糊滿了,充斥着哀殺的氣氛,使他有一種置身在殯儀館裏的覺。這小房間裏的天花板也很特別,因為是老式的「金」字型結構屋頂,本身是對角斜形,現在裝修成波形掩蓋了對角斜形,顯得不那麼呆板並賦予其藝術味。真不愧是搞藝術的。

在他的身後牆壁上,還有一幅兩尺見方的油畫,是一堆深淺不同的藍塗抹出的大海花般混亂而有致的圖案,用的是象主義的技法,它給禺銘的聯想是試圖反映畫家燥動不安的冷竣的內心世界。這幅畫和他那幅巨大的寫實的自畫像,兩種截然相反的風格,也許正是這種象的思維與現實主義的追求,最終使舒勇轉向於行為藝術上來,並選擇了對環保的關注。

這就是舒勇嗎?

但現實中的舒勇是百分百的不修邊幅的平常人,房間裏總的覺是東西亂堆,一隻大蜘蛛在一具魯迅先生的頭像爬,那具頭像則和幾具象的藝術品擠在一起靠在牆邊,地下是些雜七雜八的油漆罐、有機塑料片和擦了油漆的成一團團的紙。沙發前的茶几上,也是亂堆着的書刊雜誌和缸缸杯杯。

雜亂和骯髒堆砌着藝術的這個小小的空間,這就是全國著名的環保行為藝術家的小廣告公司。這個環保藝術家在這裏賴以生存,接廣告活,和客户談生意,並在這裏搞了轟動的「地球在血」行為藝術。這才是生活真實的一面。好傢伙!

禺銘的手機響了,一看顯示屏,是杭導,便接聽。杭導要禺銘馬上到他那裏,把那個短劇拿回去修改。禺銘只好和舒勇告辭,並説以後還會來拜訪。舒勇也説有事要外出一下,便與禺銘一起走,並給了禺銘一些資料,但卻忘了自己承諾的送禺銘一個環保宣傳茶杯。禺銘本來想問,話到嘴邊又不好意思了。

往外走時,舒勇説自己搞「地球在血」的經歷,一時半天説不完,找個時間,你可以過來住上一兩天,我們慢慢的聊。禺銘很高興,直覺告訴他,他挖到了一座金礦。搞電影,題材很重要,是成功的很大因素,是可遇不可求的。在我們國家,環保是新思維,它符合藝術界倡導的人道主義,是嶄新的人文主義神,並不是為集團利益的塗脂抹粉的旨意。「我的運氣還不錯,我一定要成功!」禺銘非常興奮。

走出村口,外面是人來人往的熙熙攘攘的街道,一些商鋪正放着震耳聾的行歌,一些食肆的排煙管正向着店外噴嗆喉刺鼻的油煙。各種車輛依舊爭相擠擁,團團黑煙瀰漫,禺銘趕緊戴上口罩。

「譁,你也是個行為藝術家嘛!」舒勇拍拍禺銘的肩。

禺銘和舒勇分了手,剛騎上單車要走時,一個聲音叫住了他:「靚仔哥哥靚仔哥。」

禺銘扭頭一看,是那個大房婦人。一見她,他的似乎隱隱作痛。他心想,遇到你也算我倒黴。

房婦人提着一袋子蘋果,也不管禺銘要不要,硬一個給他,他不接她就放進他的車兜裏。「靚仔哥,你認識他?」她指指前邊走遠的舒勇。

禺銘看看她,覺得她也真多事的,心想,「我幫你一下煤氣罐,也用不着你要反覆謝我啊。我就算閃了,你也買了鎮痛膏給我了,憑什麼就當跟我象人一般?再説,你也不年輕不漂亮,真討厭!」

婦人好象並不理會禺銘的表情變化,拉住他的車把,神秘的樣子説:「那個撈頭是個怪人!」

廣州人統稱講普通話的人為「撈頭」,有排外的含義。

禺銘推了車要走,婦人又説:「你知道他找了幾個女人了衣服給他畫畫嗎?真是傷風敗俗!」

這話使禺銘來興趣了,趕緊問:「什麼樣的女人?你怎麼知道?」

婦人一臉的不屑:「晦,我是他的鄰居,能不知道?我們這一帶的人,全都知道!那三個女人,我看不是好東西,一定是做這個的。」

她用手做了個雞啄米的姿勢,而廣東人稱女為「雞」。

「都是二十歲左右的,有兩個長得不錯,另一個稍差些。那天我親眼看着他的朋友帶她們走上去的,她們這麼生面,又神發慌,肯定有古怪,我正想報警,後來又看到很多人上去,拿着相機,其中有一個是我親戚家的孩子,是當記者的。我想有當記者的上去,該不會幹什麼壞事吧,所以也就算了。後來我問清楚了,原來她們是了衣服給那個撈頭畫畫,還説是什麼藝術。唉呀呀,有這樣的藝術嗎?」

禺銘問:「後來你還有沒有見過那些女子?」

「見是沒見過了,要天天見,哪還得了!」

他看她也不會説出什麼新鮮的有價值的見聞了,便推車要走。婦人還是拉住他,又驚奇又納悶的問:「靚仔哥,我看你又靚仔又斯文一定是很有文化的,哎,公安局怎麼不拉他呢?」「拉誰啊?」他一時未反應過來。

「拉那個撈頭啊?他讓那些女的了衣服給他畫畫,不是搞氓嗎?」

他苦笑了,頓時想起當年劉海粟開設了人體體寫生課後,走到大街上被人吐口水。

「噗」地他的臉到被人吐。

旁邊有人叫一聲,婦人便顛着大房跑向那人,咯吱咯吱的笑聲如同放喇叭。

禺銘趕緊騎上車走,只覺得臉上黏着唾癢癢的。前面來了兩輛逆行的單車,一對小情人嘻笑着邊騎車邊打玩,你在我的臉摸,我往你的臉打。禺銘連連搖鈴鐺,可他們似乎視他為透明。他們撞到跟前來了,禺銘急忙朝一邊擺車頭。

他撞到騎樓一柱子處,幾乎摔倒,好在反應快捷雙腳叉到地上穩住。

那對小情人嘻哈笑着,禺銘想罵一頓,他們已遠去。

「今天兩次遇到那個該死的大房婦人,真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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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an881

2024-08-18 13:44:05

這是最近一段時間裏的最好的文章了。人物很生動,情節也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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