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雲嶺鎮
回駐地後免不了幾天的大宴小酌,我的手段傳出後被民眾廣為加油添醋,傳到最後居然説我活剖俘虜、生大啖心肝,還給我起了個“猛鬼翔”的外號。周遭幾十裏內的匪徒聞風喪膽,手段強橫點的就收攏徒眾轉移陣地去了;而勢單力薄無力另建山頭的則紛紛來到鎮上棄械就撫,一時間太平無事、治安良好。而戰報傳到司令部後,團部的褒獎、錦旗、獎狀不説,李司令亦親筆寫信表揚本連,同時即刻真除我為上尉連長。
結束休整後我再度上緊發條,狂練“收心”,讓第六連恢復每天出
演習的正規
子。
看着弟兄們越來越練的戰技,已經可以從集中式的排
橫線隊形,慢慢
練到可以散兵隊形執行各項野戰動作,我心中突然浮起“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句老話──過完年才剛以少尉見習官身分到連上報到,現在還不到中秋就已真除上尉連長,還得到了個“猛鬼翔”的綽號。
猛鬼就猛鬼吧,總比怯懦無能,被部屬瞧不起得好。我突然想起《BandofBrothers》裏面的史比爾中尉,花了很大的心血來維持冷血殺手的形象──與其被小兵們看穿,不如戴着無情冷酷的面具讓他們怕你。
“還有一分鐘!哪個沒有完成的通通都要接受處罰呀!”只要士兵還沒有休息,無論颳風下雨,我一定站在太下、大雨中陪他們完成所有
課;不管是單槓、雙槓、手榴彈,還是徒手跑、武裝跑、障礙跑,我一定親自示範各項動作,即便無法達到全連最好成績,我也一定保持在95分以上。最近出名後,上級糧餉撥發也恢復正常,而各界頒發的獎金除了留作加菜金及撫卹金外,我提出部份請鎮上打鐵鋪為本連打造了三百支小野戰鏟。
隆美爾在他的名著《步兵攻擊》中不斷強調説:“鏟子是步兵最好的朋友”──現在雖然歐戰的戰訓還沒有傳到中國來,但提早準備、預先因應總是好的。
今天的課程就是《敵火下野戰構工》,簡單來説,就是為了因應機關的出現,單兵必須要能夠隨時隨地在卧倒後開始修築個人工事,先以俯卧姿勢
作鏟子從身體四周開始挖掘,先將廢土堆置在頭部前方做成掩體,接着慢慢挖深變成單兵可以躲入的散兵坑,最後修築
牆、進一步挖掘
通壕連結各散兵坑,以築成防禦陣地。
“嗶~~”
“時間到!動作停止!”身邊的值星排長大喊:“各排驗收構工成果!”
今天的要求是四小時內單兵要完成1。5米深的散兵坑,同時全班須完成散兵坑間的通壕,各散兵坑須間隔15米以上、
通壕深度須超過30公分,同時
通壕不可為直線、必須向各散兵坑間朝左右後方45度挖掘,並在二散兵坑後方呈90度連結。
這項工作在四小時內完成有點難度,但嚴格的訓練是官兵最大的福利。雖然我不會搞什麼“合理的要求是訓練、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練”之類的,但我相信人的“潛能”是要靠發才能
出來的;平
上緊發條把標準提高,作戰時才有體力、經驗、技術可以保護自己、超越敵人。
我走在值星官後面,驗收各班成果也看看排長是否有足夠的管理與領導統御能力。
“第三班、第四班、第七班聽令!”值星班長喊:“東南方1000公尺獨立家屋,全副武裝左去右回,限時八分鐘,開始!”
“殺~~”
“其餘人員聞哨音後不敬禮解散,班長負責督導地面恢復原狀,值班負責清點工具。”值星排長喝道:“部隊解散!”
“你們下午要去哪玩呀?”我道。
“報告,帶排上弟兄去看戲,然後去茶樓吃吃茶。”王濟回道。
前幾天我把王濟升了排副,但本連四個排只有三位中尉排長,他這個第四排排副實際上是第四排排長。
王濟臉上帶着捉狹的笑意問道:“連長您呢?去教堂探望小情人嗎?”
“説!”我低斥道:“我答應照顧吳姑娘,但是發乎情止乎禮,沒有其它
念。”
“夫人遠在家鄉,跟您這大半年又從來沒見過您上窯子。”王濟吐吐舌頭,道:“吳姑娘長得美身材又標緻,我看您只要使個眼她就軟了吧?”
“呿……別胡説!我軍身處外省,好不容易建立軍威,不可以因為這樣惹出閒言閒語,搞得像是封建舊軍人!”我斥道:“吃飯就集合部隊,做完離營教育、確定互助組編組後才可以放他們出去。”
“嘿嘿嘿嘿……”不止王濟,桌旁一圈官佐都偷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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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營教育、互助組這些都是我從廿一世紀移植過來的做法,駐軍首重軍紀,世中軍紀好自然百姓就會支持。除了離營教育、互助組外,我還抓緊農忙搞助割、平
搞老人貧户救濟、搞街道巷
衞生清掃等等,搞到現在連上大堂光木匾就有七、八塊。
上半的
光午後就突然躲了起來,不久便飄起雨絲。
“敬禮!”
“連長好~~”
經過駐地門口崗哨,我抬手向衞兵回禮。
飄雨了……看看天,鉛黑
的濃雲正從東方疾奔而來,看來下午會有場大雨。斟酌要不要回頭去拿傘,但想了想還是作罷。
“好懷念颱風呀……”我仰首望天,一顆豆大雨滴準準地打在額頭上。
大雨開始稀稀疏疏落下,包準等下是場豪雨……
“讓雨淋一下也好……來場颱風也好……”心中喃喃自語:“這場夢怎麼這麼久、這麼真實……哪有人在夢中是一天一天、一小時一小時、一分鐘一分鐘過的?怎麼都不會醒呢?好想家……好想台北……就來場颱風吧!”
駐地離鎮上還有三里多路,雨越下越大,雨水從大盤帽帽沿、帽帶滑下,但我已分不清楚下頷低下的是雨還是淚,踏在泥水中一步步緩緩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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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鎮上已一個多月時間了,當天用馬把吳姑娘馱回鎮上後,為避免落人口實,我把她送到鎮上天主堂拜託義大利老修女妥善照料,虛弱加上憂憤,姑娘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來。
考慮新逢身體重創、嚴重神打擊加上多
昏
,起初我從剛領到的欠餉中分出50元
給修女,購買
粉、罐頭等調製
質食品給她補充體力;四、五
後待體力漸見恢復可以下
行走,便請了位老婦每天煲湯熬粥,
些瘦
等高蛋白營養物質給她調養身子。在修女的
心與充足的營養雙重滋潤下,吳姑娘的臉頰慢慢恢復了紅潤。
連隊事務繁忙加上堅持公私分明,我只有利用週末時間才能前來探視──這個週末放假的制度也是從二十一世紀拿過來的。1916年的護國軍沒有什麼週六周這件事,軍官有事出
、無事就外出
晃,士兵則逢年過節休息、平
就看官長高興不高興。
剛引進週休制度時,除了洋傳教士、修女們很高興,稱讚我是“基督將軍”外,在地方上還引起小小物議;但久而久知官兵定期外出也帶動地方上不小的繁榮,鄉親議論也就逐漸平息。
現在我連週六休半天、周休全天,士官兵傍晚六時吹降旗號後點名,軍官則可週六外宿乙夜──我多是利用週末下午探望吳姑娘,至於周
則因平
我堅持官兵同甘共苦、同食同眠,謝絕地方上一切邀約,只有週末放假時才接受父老邀請;而本鎮又非繁華都市,習慣上飲宴都是中午時分進行,因此每週
中午幾乎都排
了應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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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温加上滂沱大雨讓空氣中瀰漫濃厚的霧氣,不多時教堂灰濛濛的尖塔已隱約可見。
起初第一次探視時我不敢多問,吳姑娘也只是禮貌地換些客套話,眉頭深鎖、臉龐布
濃濃愁苦,兩個人幾乎是相對無言地過了一下午;之後隨着身體漸漸康復,吳姑娘才娓娓道出故事始末。
“我在南華唸書,過完暑假就四年級了。”姑娘道。
“喔?妳是南華的學生?”聞言我有點小驚訝。“南華”是南華醫學校的簡稱,原本叫博濟醫學堂,如果沒記錯的話成立於清同治年間,是中國第一所西醫學校,孫中山先生就是這所學校的畢業生。
“嗯……本來升四年級要去博濟醫院實習的,但因為護國軍包圍廣州、龍濟光在觀音山修要。眼看戰火要波及廣州市內,家父派人通知,要堂哥帶我回鄉下躲避戰火。”
‘南華的學生……怪不得其他婦女都是梳傳統髮髻不然就是垂下及長髮,只有她是留到肩膀……’我心中暗想。
“後來那天發生的事情,您知道的……”吳庭馨臻首低垂、長長睫上淚珠
滴:“我請教您一件事……”
“姑娘請説。”
“叫我庭馨就好……那天在屋頂上的是不是?”
“嘎?”
“那天……那天……那天受侮辱時,我看到屋頂上有一絲天光,當時就猜,是不是屋頂有人,”她的眼淚無聲地滑下臉頰,繼續説道:“後來您就進來……救了我。”
“是,當時是我。”
“嗯……”庭馨點了點頭,繼續道:“那天先是村裏的瞭望來報,説有土匪圍了來,發出警報……家父聽了就説出去談談,照例拿些錢糧打發就是……沒想到不到半小時就聽到家父遇害了。”
“喔?妳是村長的女公子?”
“嗯……祖上世代住在麻竹頭,也算是耕讀殷實之家……太平天國時先曾祖為先祖父捐了個官,所以先祖父也曾任知縣,陸續購得了百多畝地……”庭馨幽幽的續道:“光緒年間家父曾赴本留學,也算新派知識份子,所以才會讓我念書,送我去南華。”
“嗯嗯……”
“家父一直訓示我們……在這個世……我們吳家的男孩子要讀書、要實業救國……嗚嗚……”庭馨情緒
動哭道:“家父説民國時代女孩子也要讀書,女人就算不能救國也要醫民……才是……才是我們的家風……嗚嗚嗚嗚……”
吳庭馨突然整個人哭倒,我連忙環住她的肩膀、出手帕為她拭淚。
過了半晌她起身整整神,繼續説道:“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哭吧……沒事沒事,哭出來吧!”我安道。
“當時父親遇害,二孃一時間慌了手腳,哥哥們急着率壯丁上城戰……”庭馨稍微收歛了神
,恢復平靜道:“沒想到事情來得太快,不到半小時時間土匪就衝進村裏來……我讓二孃與嫂嫂們先躲進地窖,自己則蓋上窖門,拿些雜物掩蓋後想從村後逃到山上……沒想到還沒逃出去,就給從後門衝進來的土匪給抓了……”
“後面的事就別提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嗯嗯……那天讓您救出來後……”她的淚珠又不住垂下:“才知道因為我們家是村中最大的宅院,土匪為了找出金銀,每一尺地面都慢慢敲、慢慢找……所以……所以二孃與嫂嫂他們也就……嗚嗚嗚……”
“別説了,哭吧……盡情哭吧!”我把庭馨摟入懷中道。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她情緒慢慢平復繼續説道:“後來我才知道哥哥們都遇害了,二孃與嫂嫂們也遭到毒手……”
“不是説還有兩位兄長在外嗎?”
“二哥在檳城,三哥去了橫濱……都是過完年就去了,一時也連絡不上……嗚嗚嗚……”我好像問錯了問題,她的情緒又動起來道:“我娘在我六歲就過世了……第二天天沒亮,二孃就殉節……嗚嗚嗚嗚……跟着父親走了……嗚嗚嗚嗚……”
“啊?”
“族裏認為這是不光彩的事……刻意不讓您們知道……嗚嗚……就算那天二孃不走……她與家父情甚篤,遲早也是會追隨父親而去的……嗚嗚嗚嗚……”
“二孃一走……嫂嫂們遭逢鉅變,本來就神智還未恢復……二孃……二孃一走……就……”庭馨擦擦眼淚繼續道:“當時我想,雖然自己是女兒身,但家中發生這樣的事,哥哥們又都不在,一定要堅強起來,扛起這個家……卻……卻沒想到……哇~~嗚嗚嗚嗚~~”
她突然嚎啕大哭,我一時也慌了手腳。
“那天……我聽到叔叔們密謀……要殺死嫂嫂們……和……和我……佈置成殉節自殺……奪……奪取我們……我們家……家產……哇啊啊啊啊~~”
“我一個人救不了嫂嫂們……我知道……知道……知道我們家只剩下孤兒寡母……哇嗚嗚嗚……第二天他們天亮前……就要動手……所以只能……只能……自己半夜逃出來……哇~~嗚嗚嗚嗚嗚嗚嗚……”
“要不……要不是您收容我……我也只有一死了……”
‘哭個夠吧……讓淚水帶走所有不幸吧……’我心中默唸。
那就這樣摟着她直到
落,後來她也不再繼續説話,兩人胡
吃點粥品,我就返回部隊。後來見她不提,我也不敢觸動她的傷痕──但後來打探,她們一家婆媳真的都上吊殉節了。
近來時序入秋,廣州方面傳來的消息是李總司令與龍濟光間的談判似乎觸了礁,看來不經一場惡戰無法打破僵局。在部隊開拔赴戰前,我總得安頓一下吳庭馨,否則以她一個孤女、兄長在外一個多月又還了無音訊,目前在本部威名庇護下地方上雖有些雜音,但多僅止於茶餘飯後的閒嗑牙──部隊開拔後前途未卜,她隻身一人無倚無靠,難保不出什麼子來。
“咚咚咚~~”
“連長是您呀,天主賜福,!”修女打開大門,洋腔洋調道:“吳姑娘在後面帶孩子們讀書。雨這麼大,您快進來吧!”
“沒事!沒事!”我下軍帽,全身上下從呢子外套到內衣全都
透,
管還不斷滴着水。
“您外套先下來吧,我叫他們幫您拿去烘一烘。”修女慈祥地道。
“沒事!沒事!”
“鐵打的身體不堪一時的風寒。”修女主動拿去外套:“不麻煩,不麻煩!後面還有神父留下來的衣服,您先到房間歇息,等會我讓孩子們給您送去。”
推讓了半天辭卻不了修女的好意,我只好先進房間休息。
“叩叩叩~~叩叩叩~~”
“請進!”
“今天是星期六,是我們洗澡的子,修女嬤嬤説熱水燒好了,叫我們先送來給您,讓您先泡泡。”三四個年幼孩子抬近來一個大木盆,後邊五、六個大孩子提着裝
熱水的木桶。
“你們真乖。”我摸摸孩子們的頭道:“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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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有泡澡了……躺在水中,我不知不覺中彷佛飄回二十一世紀的台北。正好颱風侵襲,大家放假在家,電視裏女主播故意站在水中尖叫……桌上擺着一桶肯德基……廚房水燒開了,正好可以泡麪配炸……
一陣淡淡的幽香……但不是泡麪的味道。
“嘩啦……”一陣輕輕的水聲。
“吵到您了嗎?”庭馨的聲音輕輕響起:“您方才説夢話了。”
“嗯……”我閉着眼睛,一點動的力氣也沒有。聽到她的聲音我嚇了一跳,不過好在這個年代的女孩子還沒那麼生猛,沒有直接跳進澡盆裏來,不然在教堂惹出這種事就麻煩大了。
“我幫您刷背好嗎?”
“嗯……麻煩了。”我坐起身子。她看似柔弱其實手勁還相當不錯,巾擦過背上的
覺柔中帶剛,不但帶走背上的泥垢,也按摩到深層疲勞的筋脈。
“學校方面連絡上了嗎?”
“連絡上了,但校方説目前廣州還不平靜,暫時還不會復課。”
“教堂這還習慣嗎?”
“都習慣。還有哪需要幫您多推推的嗎?”
“很好,你做得很好。”我道:“那妳就暫時在這住下,幫修女們帶帶孩子讀書。我會請家裏匯一千塊錢過來,等學校復課妳就回去把學業唸完。”
“啊?”
“嗯,廣州方面消息傳來,我軍與濟軍間決戰勢所難免。”我閉眼繼續道:“我猜部隊不即將開拔,此去為了革命護國,勢將龍濟光逐出廣州老巢,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背上的力道慢慢變弱,最後停了下來。我續道:“我家裏還有些田產,支持妳完成學業絕無問題,其間我會請軍校同學照顧妳,讓妳可以順利完成學業。”
“啪……”傳來巾掉到地上的聲音,“嗚嗚……”接着是微微啜泣聲。
我稍睜開眼,首先映入的是她的雙腳。她的腳不大,超乎想像的白淨,潔白到幾乎透明的皮膚下透着温暖的粉紅,十隻腳趾都修剪得很整齊、指甲下出健康的顏
,腳指不長卻相當平整、並非那種長短參疵的趾型。小腿圓潤而不見骨,相當結實卻不是那種運動型的肌
;微微抖動的雙膝,白皙中布着淡淡的紅
。
黑的
管卷在膝上,寬大的掛子被豐
的
部撐起,下垂的衣襬中隱約可見渾圓翹起的長
。
庭馨低着頭眼淚噗茨噗茨滑下,道:“您不要我了嗎?”
我靜默不語。
“天下這麼大,我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
“別這麼説,妳還年輕,畢業後還有遠大的前程等着妳。”我道:“別忘了令尊要妳救民的遺願呀。”
“您是嫌棄我殘花敗柳嗎?”
“啊?”
‘天哪!’我心中暗忖:‘難道這個時代真是這樣嗎?她不是在唸大學嗎?這個時代的女知青還這麼保守嗎?有沒有搞錯呀?’
“這是您的決定嗎?”
“什麼決定?”
“您確定不要我了嗎?”庭馨擦擦眼淚,正説道:“您放心,我不會尋短的……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我會完成學業,然後回來追尋修女嬤嬤,把餘生奉獻給上帝和人民的……”
“啊?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那您是哪個意思?”水汪汪一對大眼睛中突然閃過我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堅毅神。那不像固執、也不似悲愴,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頑強與固執,還有一種彷佛該形容為“慧黠”的眼神。
“啊……”我一時語。
‘天哪……中招了!’念頭突然畫過腦海。
“啊……啊……我……”慌間我居然不知道要説什麼:“我是革命軍人,軍人四海為家,不能帶着妳到處跑……”
“沒關係,您到哪我就跟到哪。”
“我們出生入死、常常林彈雨,有今天不知道有沒有明天。”
“沒關係,不打仗的時候我每天幫您安摩擦背。”她抬起頭道:“至於不吉利的話就別説了,呸呸呸!您吉人天相,一定化險為夷的。”
“哦……妳還有書沒念完……”
“只要您願意收留我,我可以回學校把書唸完。明年畢業後我就立刻去跟着您。”
‘天哪……步步進,我快沒招了……’心中開始打出SOS救命訊號。
“我家鄉已經有子……”慌
中我居然口不擇言。
“那請您把老家地址給我,我寫信去請姐姐答應讓我做小……還是您花心,我當三當四也可以。”她的眉頭慢慢鬆開,嘴角漸漸上揚道:“不讓我做小,為婢為奴也可以……要不然我就在您牆外搭個草廬邊幫人看病邊陪着您……”
“妳説什麼?越講越不像話了!”
“是您不講道理,您看遍了我身子也答應要帶我走,現在怎麼反悔了?”她明目張膽地笑了,紅通通的臉龐上綻出兩朵桃紅的靨花。
“我答應帶妳走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哪個意思?”庭馨笑着步步進道:“每個男人都知道女人説‘帶我走’是什麼意思,就只有您耍賴。”
“啊……妳……”搜索枯腸、我找不出任何反擊的話。
“請閉上眼睛。”她突然背過身去。我像傻瓜一樣她的服從命令,把雙眼緊閉。
“可以張開了。”
眼前的是晶瑩剔透、豐潤潔白的女體。庭馨害羞地別過臉去,羞紅從臉頰一直蔓延到長長的脖子。她的骨架不大、身高約1米60左右,肩膀呈現優美的角度、鎖骨明顯突起,左臂環繞的是一對由鎖骨下方驀然聳起、高
的沉
,右臂緩緩下垂、正好遮住稀疏的
,而位居兩臂間的則是充
彈
的
線與緊繃平坦的小腹──粉紅
的小巧肚臍正安祥地躺在中央。
“咕嚕……”我不自了口口水。看了這麼多年的AV女優,第一次見到如此完美的軀體。
“您也別多説了。”她羞怯道:“無論今天您怎麼決定,等等我就出去向修女和煮飯的婆婆説您已經把我收了房。”
‘哇勒……修女還不會講話,但煮飯婆婆……’我心中默唸,賀客盈門、敲鑼打鼓、鞭炮聲……各種各樣畫面快速通過腦海,這話一傳出去,明天的星期天就成了
娶天,就算自己萬般不願意,地方父老也會藉機把這件事情搞到不可收拾──“曲連長娶小妾”這件事情鄉親一定可以講上好幾年。
“妳……”
“妳什麼妳,以後叫我馨兒或小馨就好。”
‘她?她怎麼又跪下了?’一萬個問號在我腦中奔馳。哦……我的大腦快當機了。
“蒙夫君不棄,收容馨兒殘花敗柳之身。”她緩緩磕頭。緩慢但沉重,可以聽到頭撞在地板上“咚咚”的聲音:“馨兒給夫君磕響頭,夫君撿回馨兒一命,從此以後馨兒這條命就是夫君的,不管上山下海、上刀山下油鍋……”
“嘩啦~~”
“搞什麼呀?拍連續劇呀?有沒有這麼誇張?”我趕忙從浴盆中跳起:“別説了別説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起來吧!起來吧!”
“您沒接納馨兒,馨兒就不起來!”
“咚咚咚~~”她繼續用力磕着頭。
“好好好!”
“那您接納馨兒囉?”
“嗯……”
“夫君您不能嗯來嗯去的,這樣馨兒不明白就不能起來。要明白説!”
“好,乖馨兒快起來,我接納妳就是了。”
“什麼就是了,説得這麼不好聽……”馨兒抬起頭來,臉上堆笑意嗔道:“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唷!”
“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趨前扶住她的肩膀想讓她站起來,道:“那我有三個條件……”
“夫君的條件還真多。”馨兒笑道:“不管您是三個條件還是三千個條件,馨兒都一定乖乖聽話做到,但要馨兒站起來,夫君要先答應馨兒一件事情。”
“哪件事?”
“抱抱我……”馨兒又羞怯地低下頭去。
“別擠啦!”、“哈哈哈!”、“嘻嘻嘻……”門外傳來孩子們的聲音,我才發現剛才門本沒有關緊。
“喂!”
“哈哈哈哈!馨馨老師跟連長大人都沒穿衣服!”
“嘻嘻嘻……馨馨老師光股~~”
完蛋了,不用等到天黑,全雲嶺鎮都會知道發生了什麼本沒發生的事!
我給馨兒開的條件很簡單:第一是不準跟着部隊走,要乖乖留在教堂跟着修女,有空我會寫信;第二是學校恢復後要立即回去上課,沒有畢業前不可以跟着我;第三是如果我發生了萬一,絕對不可以想不開,要好好活下去。
馨兒對第一點與第二點嘟噥幾聲就答應了,但對第三點卻是死爛打、堅持不同意。好説歹説許久終於達成協議,馨兒同意不殉,但要終身為我守墓。
好吧,守墓就守墓吧,反正一切都是夢,爭吵莫名其妙的話題幹什麼?
************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風聲也從咻咻轉為轟隆。
馨兒身體軟極了,細的皮膚貼在我身上,柔柔、細細、滑滑、膩膩的,好像一大團牛
泡沫。她賴在我懷中沒多久就沉沉睡去,鼻翼微微開闔,發出均勻纖細的鼾聲。我的手指輕輕挑逗耳珠,指尖先從肩膀輕輕滑到
際,接着五指輕彈、慢慢從肚臍爬回後頸。
她無意識地掙扎,卻無法掩蓋身體的──或許馨兒真的是那萬中難得一見的體質──我只是輕輕對她吹氣、輕輕挑逗,米粒大的
蒂迅速充血成一對殷紅的花生米;當掌心慢慢
過
、手指撫過稀疏柔弱的
,她的氣息無力地轉成
重、濃密。她的雙腿夾着我的右腿,不多時我就
到腿上有
體
過,黏黏的、滑滑的……
“夫君救我……”馨兒突然説起夢話,鑽着、擰着,好像要把頭擠入我的膛。濃密的頭髮散在我臉上,縷縷間散發著。
“夫君不要……不要丟下我……”
聽到她幽怨的呻,不忍身體剛復原的馨兒再承受風雨,我深
一口氣,轉換念頭想辦法讓集合暖身中的小弟弟解散休息。
“夫君……夫君……嗚嗚……夫君……”馨兒似乎做噩夢了,我趕忙想要把她搖醒。
“做噩夢了嗎?別怕別怕……”我捧起馨兒小臉柔聲道。
“嗯……”兩道淚珠從雙頰滑下。
此時無須再言,我翻身把馨兒在身下,將嘴用力貼上她雙
。
糊糊地掙扎一陣後,馨兒終於打開牙關,讓我恣意品嚐甜美的唾
,小舌頭最後也投降了,不再閃躲任我隨意撥
、挑逗……
風雨越來越大,而馨兒卻像只足的小八爪魚,安祥幸福地卷在我身上。
(5)觀音山
“佳敬秉自剖蒙主母納不棄餘金已匯回祈反側秋頌勳安”
‘這個小女人倔強時倔得不得了,堅持時頑固得不得了,算計時深沉得不得了,沒想到吊起書袋也迂腐得不得了……’我心中暗念着,把電報對摺放入前口袋。想起那幾天發生的事情,卻也啞然失笑。
那天到了晚上七點多,馨兒還賴在我身上不願起來,眼見風雨太大,我急着起返回部隊,只好打斷她的好夢起
更衣。起初馨兒還愣愣的,後來發現自己大腿間一片狼藉,羞赧地一句話也説不出來;過了幾分鐘馨兒發現自己下身並無異
,反倒成了由羞轉怒,撲上來在我
口不依地捶了幾拳。
剛出房門就見修女笑着來,説一切都是上帝良善的旨意,要我暫時不要掛念,一切等到局勢太平再説。孩子們唱唱跳跳也就都還好,倒是煮飯阿婆
給我幾顆
蛋,還拉着我在耳邊一直説馨兒
大
翹,是多子多孫之相,要我好好補充營養,早
讓馨兒生窩娃娃,聽得我哭笑不得。好不容意辭謝眾人,趕忙冒風雨趕回隊上。
強烈的風雨解決了我對次地方父老可能動作的擔憂,暴漲的江水雖沖壞了十多米堤防,但在本連弟兄與地方青壯協力下迅速堵上,幸未釀成大災。不過風雨過後八卦時間隨之而來,馨兒的事迅速傳開,真的如我所料,沒幾天工夫,馨兒就被地方大嬸們架上大轎,馨兒堅持自己是小妾身份,雖然被強推入大轎,但也謹守分際。
整個隊伍鼓吹鳴炮、大張旗鼓的遊鎮一圈後送到連上,上級長官們也紛紛前來,全鎮官民一體狠狠地吃喝了一天一夜。事後清點,馨兒身上被大嬸們穿戴上的金銀首飾不計,單單紅封禮札就有三千多元,遠遠超過馨兒完成學業所需。
馨兒是聰明明理之人,她知我勒軍甚嚴,主動公開聲明遵從夫君指示須先完成學業,因此還是住在教堂裏讀書教學,平絕不到營區來。而假
時我深知她悟力過人,因此特別設計一套課程,將我所知的廿一世紀各種科學理論、觀念傳授給她,而這小姑娘也真如我所期待,無論是微積分、工程數學、作業管理、成本分析,還是熱力學、觸媒學、微生物學、生理學、藥理學,甚至生物化學、酵素動力學,她都能迅速掌握要領。
我憑着記憶空編寫講義,每次休假連續講授至深夜,雖然許多東西與在南華所學有異,但憑藉着邏輯推理,她都能迅速提綱挈領;而收假前我都會留下當
作業、收回已完成作業,每當夜深在營房中看着他娟秀的字體呈現出直指核心的優美答案,都讓心中更增
憐之意。
馨兒的天份讓我驚訝,而她身體的度讓我更驚訝。
第一次指導她完成作業後,馨兒羞赧地不願起身,後來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我整晚在她耳旁指導微積分習題,結束時她已透了裙子,在木椅上留下大片
暗的水痕;而後來某次我故意坐在她身後,身體緊貼刻意磨蹭,沒想到這小姑娘邊解方程式,鼻息卻越來越
重,最後嚶嚀一聲,整個人全身
搐、昏死在我懷中。
轉眼時序已近冬至,本連終於接獲開拔命令。龍濟光堅拒孫中山總理、李烈鈞司令所開和平離開廣州條件,唯剩雙方武力解決一途。兩個多月來馨兒的學識突飛猛進,幾乎完成了廿一世紀大學學業主要內容。臨走前最後一晚,我第一次夜宿在她房間中,她全地偎在我身上,任憑我雙手肆
,把她推上一次又一次高
。
第二天清早,馨兒的眼神告訴我,她是明白我心意的。
“夫君還沒教我怎麼蓋草屋……”臨走前她取出一大包衣物給我説道:“別忘了馨兒還在等着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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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開拔那天鑼鼓喧天,百姓們夾道送長達十餘里──但馨兒沒來。我知道那是上課時間,她還得幫一屋子學生講授大小代數。
“正確的時間做該做的事就對了……”我知道個已全被馨兒掌握、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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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廣州城北沒幾天就收到婉兒來信,説到接獲馨兒信件及匯款二千元。婉兒提起看完馨兒信件後哭了好幾天,並表示願與馨兒以姊妹相待,不願拘泥妾關係;信末除了祈禱我身體健康外,也希望我能在戰爭結束前先選派忠誠幹部先護送馨兒回家,不僅增進姊妹
情亦可在學問上多多請益。
收信之後又過三四天才收到馨兒電報,但此時我部已整裝待發,隨時要對濟軍發出最後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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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將破曉,在灰濛濛的天中,我帶着第六連摸向觀音山後山……
龍濟光用半年多時間把觀音山修築成一座金湯堡壘──雖然在我眼中,整個防禦計劃還是線型防禦的神──各抵抗線在前斜面上一字排開,缺乏縱深更沒有側防機關,修築的工事無論在
界、火網構築,還是在掩蔽、抗炸上通通不及格──但可惜護國軍不僅缺乏火炮,輕武器彈藥上也是捉襟見肘。馬慎堂將軍的桂軍已經衝殺數
,但無奈血
之軀在機關
前也只能徒喪
命。
薄霧中混合著柴薪、煤煙與屍體的味道,北風刺骨卻吹不開前途的蒙。能見度不到100米,我只看得到身旁十來位弟兄,再遠就只剩下灰濛濛的人影。這季節田野中應布
了耐寒的綠肥與裏作,但受到長達半年戰爭的影響,土地上布
了半個人高的枯黃茅草。
“連絡上第五連與第七連了嗎?”我蹲在土堤後方問道。
“報告,找不到第五連。”尖兵道。
“報告,找遍了都沒見到第七連……”另一名弟兄吁吁道。
“連長?現在怎麼辦?”常排長問道--常排長軍校剛畢業,前兩天才到本連報到,初次出陣臉上是緊張。為了避免緊張盲動,我把他帶在身邊。
“照前進方位及速度推算,現在本連位置應該在這條土堤旁,前方200米處為東西向小徑──小徑上重要地標即為此農莊。”我攤開前現地偵查時自行繪製的戰場概要圖道:“越過農莊沿着西南方向走,即進入洪莊,穿越洪莊街道轉南即進入敵軍觀音山陣地後方。”
“善戰者,求之於勢,不責於人……”我道:“夜昏暗、大雨暴至還是濃霧鎖途都是作戰中難免的氣象,對敵我雙方都是公平的。本部與友軍走失、孤軍深入,同樣敵人也不能察覺我們的出現、不能有效發揮火力。大霧中野外定位、盲目行軍,正是驗收本連平
訓練成果的時候。”
“戰鬥中威力最大的不是火力,而是奇襲!現在通令下去,所有會發出聲響的物品,水壺、圓鍬、彈帶一律綁好,刺刀會搖晃者綁緊刀柄,一律不可發出任何聲音,違者嚴辦!”我續道:“未遭到敵軍集火擊前,遇到零星
擊一律不準開
!”
“知道了!”各排排長迅速消失於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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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驀地一聲響從西南方傳來,所有弟兄瞬間俯卧地上,一點聲響也沒有。
微風徐徐飄過,只聽得見草木摩擦的“沙沙”聲。早該臉的
光不知躲到哪去了,時光凍結在冷冽的清晨。
身旁弟兄們形成半圓形警戒陣勢,手指在扳機護弓深怕一不小心擊發,緊張的指節上浮出一條條青筋。
過了約莫三、四分鐘,右側第一排傳令跑來報告道:“敵哨兵一名,開一後就轉身跑了,本排尖兵已追蹤前進。”
“追蹤快跑前進!”收到最新敵情,我猜第一目標“獨立農莊”應該就在前方不遠處,率先爬起快跑前進,其餘弟兄緊跟在我後面。果然往前跑了大約7、80米就進入一座菜園,中央一條小徑延伸約30米後隱沒在一座小山丘後方。我低聲響快步跑向山丘小徑轉角處蹲下,隨即聽到小丘後方傳出陣陣粵語與飯菜香。
我用手勢招侯大苟上前,他悄悄的爬到一旁田埂後方,觀察後報告:“距離20米,敵軍五人圍在一起似乎在吃粥,背,沒看到警戒。”
我立即道:“帶上你的班兵,不出聲衝過去繳械,他們如果取就直接用刺刀幹掉,不要開
。”
侯大苟帶着班兵先爬行到田埂後方,數到三便一齊衝上前。濟軍哨兵看見白森森的刺刀,當場全都跪下繳械。
“砰砰!砰!砰!”突然間西方傳出四、五聲響,此時一陣寒風吹過,農舍的
影出現在50米開外前方。
“砰!”又是一陣響。
常排長跑到我身邊問道:“被發現了嗎?”
“砰!”
“應該不是發現我們,是看到第一排。”我回應道:“而且應該只是看到人影,所以胡放幾
試試看。”
“我帶幾個弟兄上去用手榴彈解決他們。”常排長道。
“先別用手榴彈。”我道:“天剛亮,衞兵緊張了一夜,草木皆兵,看到影子開
是常有的事,想必敵軍長官也不會放在心上。但如果手榴彈一爆炸,我們的行蹤就暴
了。”
“那怎麼辦?”常排長問道。
“把他們燻出來!”我道:“敵兵在二樓,你帶一班弟兄、一人收集一捧乾草,從後面繞過去朝屋頂放火。天亮農民起生火的人多,這樣敵軍長官才不會起疑。把他們燻出來就繳械,不聽話的用刺刀解決。”
果然如我所料,農舍中的敵軍開了七、八後就靜了下來。常排長帶領一班士兵潛到農舍後方,乾草點上火後就往屋頂上甩。天乾物燥、火苗蔓延快速,果然沒幾分鐘就七、八名敵兵從屋內衝出,除了頭兩個跑出來的給一刀捅死外,其餘幾個都給埋伏在門口的弟兄繳械。
“砰砰砰!乓乓乓!砰砰乓!”才剛解決完農舍中的敵兵就聽到西南方密集聲,除了步
外還夾有機
連續
響。此時晨霧已漸散,隱約可以看到三、四百米開外的洪莊房舍。
第一排此時已轉為尖兵排,傳令快跑來報告:“疑似第五連在霧中撞進洪莊村,現正與洪莊敵軍火中。”
我正準備下令迂迴前進,突見後方第四排傳令跑來:“不明部隊一股約百餘人,正由東方沿小徑朝本連緩慢前進中。”
“哦?”事起突然,我立刻命令部隊散開成半圓形的防禦陣勢。士兵們迅速快跑就定位,並立即開始散兵坑構工挖掘作業。見到弟兄們平工事構築訓練確實,戰時已變成每個人反
動作,我不
一喜。
過了約四、五分鐘,第四排傳令又來報告,原來接近的是第七連官兵。從今晨天未亮出發至今已兩個多小時,沒想到第七連官兵居然與連長走散了,將近120人羣龍無首,就沿着小徑往
聲方向前進──但前進時未派出搜索尖兵更缺乏敵情觀念,整個部隊像散步逛大街一樣端着
沿着小徑慢慢走。
我心想要不是他們是友軍單位,本連只要派出一個排做L型伏擊就可把他們全部繳械──而方才王濟已經擺出了伏擊陣勢,幸虧弟兄眼尖看到是本軍官兵,才免去一場屠殺。
從我現在所處位置看去洪莊村是沿着小徑呈一字長龍分佈,而第五連正在右手邊距村落300米處與敵火,望遠鏡中可觀察到機關
位置應是在村尾家屋附近。自從進軍到廣州周圍後,我特別加強了本連村鎮戰鬥訓練──以從麻竹頭匪兵身上繳來的三十多支盒子炮為核心編成,每個步兵班十四人分成兩個組,每組領頭兩人持盒子炮,並且將
機內阻鐵磨去,形成自動發
狀態,扣下扳機彈匣內七發子彈就一梭連續發
,近距離
制敵人。
後方跟着三名手榴彈兵,每人帶十枚手榴彈,加強近距離內對門、窗投擲訓練,特別着重消滅躲在屋內、樓上等隱蔽處的敵人;最後跟着兩名步兵,利用步
對土屋、木屋的強大穿透力,以門、窗框為目標,
擊躲在門窗後敵兵。
指定第七連兩個排兵力在農舍附近構築防禦陣地、向後掩護本軍安全後,我命令第一排在前,沿村中小徑道路兩側前進;第二排跟隨第一排,以火力向前支援;第三排沿村落左側迂迴,第四排及第七連餘部為預備隊。
戰事進展十分順利,約十五分鐘時間本連即肅清洪村街道。第一排採取快跑衝鋒方式,趁敵軍注意力都被第五連引,一排挑出十餘名敢死隊員一路向前狂奔,朝每間屋內投入至少兩枚手榴彈;而因房舍幾乎都是茅草房和土屋,手榴彈一炸就整個垮下,躲在其中的濟軍非死即傷。其他躲在小徑左側房內敵軍
本來不及反應,等到衝出房舍時不是被第一排後援弟兄
倒,就是被迂迴的第二排從房屋另一側投入手榴彈炸死。
村尾敵機陣地內守兵看到洪莊村中整排房屋在幾分鐘內接連被炸垮,嚇到膽戰心驚、無力再戰,看到第一排敢死隊成員衝過去連開
都沒開
,就全部舉手投降了。
稍微整理戰場後,共清點出濟軍屍體60餘具、俘獲官兵含傷兵將近200人,機關1
、步
、手
120餘支,初戰即告捷、官兵士氣大振。但同時也發生兩件憾事──首先是第五連張連長在
火之初即
部中彈陣亡,其次是在村尾房舍中不僅俘獲濟軍軍官三人,同時在房中搜出現洋一千多元、細軟十餘包以及少女七人。據少女們指稱,濟軍該單位兩天前到達洪莊後即驅逐村民,接着一家一家翻箱倒櫃搜刮值錢的細軟,她們幾名少女不幸被濟軍官長看上、強迫截留,兩天下來每人都被濟軍軍士官侮辱十餘次。
“謝各位官爺救命……這些禽獸昨晚
了我們一夜,方才天亮時説今天要讓全連官兵輪
我們。”較年長少女哭道:“他們還説如果我們不聽話,過幾天玩膩了就把我們殺了滅口,拿我們做人皮燈籠掛在村口……”
眼見少女們身上布瘀青傷痕,一名
部較為豐
的少女甚至整個
房都被
到黑紫,每人的
部、後庭都嚴重受傷破裂、血
不止,無法行走,我怒火中燒道:“常排長!”
“有!”
“把士兵與俘虜都集合起來,讓大家看看強民女的下場。”我道。
不一會部隊集合完畢,我下令把俘虜的軍、士官都押上前來。
“大老爺饒命呀!”、“饒命呀!”求饒聲此起彼落。
“今天我們出來救國救民,就是要打倒這些惡霸、土匪、壞份子!”我對部隊高聲道:“誰無父母?誰無兒?你們搶奪民眾財產,強
人民
兒的時候,可曾想過如果今天是你們被人搶劫、
兒被人強
,你們要不要報仇?”
“來人呀,把這幾個王八蛋的子給我扒了!”我喝斥道:“今天我就要讓他們嚐嚐被人強
的滋味!讓他們做鬼也不敢再強
別人
兒!給我在他們每個人
眼裏
一顆手榴彈,
不進去的用刺刀把
門割開!”
“啊啊啊啊啊~~”十餘名濟軍軍士官每個人眼裏都被
入一枚手榴彈,只剩下長長的木柄
在外面。
“我數到十,讓你們往前跑,哪一個跑得最遠的就饒了誰!”我高聲道。
濟軍軍士官雙手反綁、被我連弟兄着,每個人
子都被
去、
眼裏
着手榴彈,
門破裂、人人鮮血直
,本來苦不堪言,聽到我的話,個個都眼睛一亮,看到一線生機。
“一!”我邊喊邊做出手勢,讓着濟軍軍士官的弟兄放手讓他們跑。
“二……三……四……”俘虜們個個拼命往前衝。
“五……六……”
“轟~~轟~~轟~~”連續三聲巨大爆炸!
剛才在手榴彈前,我已命王濟在每一枚手榴彈的拉火索上綁上細繩──他們一往前跑就拉發了手榴彈。俘虜沒注意到的是當他們一死命往前衝,原本
着他們的我軍弟兄就馬上趴下。
“轟轟轟轟轟轟~~”十餘聲巨大爆炸,濟軍軍士官個個炸得血橫飛,骨屑、
末像下雨一樣落下,掉在士兵與俘虜們的頭上、臉上、身上,我肩膀上也粘了一大塊頭皮,上面還連着一撮頭髮。
“誰敢來,這就是他的下場!”我用手指彈掉那塊頭皮,高聲喝斥。
空氣中瀰漫着一片濃厚的暗紅血霧,幾個膽小的士兵當場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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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見度不到十米,一片死寂。
我率弟兄從洪莊村後小徑朝山上走了約十五分鐘,剛走入一片林間空地,立刻被隱藏的擠軍火立釘死在這裏。
“砰砰砰~~”
“咻咻咻~~”
響後隨即是子彈飛掠耳邊的聲音。
這裏的草很長,約有50公分高,我們趴在地上看不到敵人,敵人也見不着我們,子彈不斷“咻咻”從頭上飛過。弟兄們試着從草間還擊,但本看不到敵軍蹤影,開
還擊也只是讓敵火下的自己
覺好過一點。
我趴着試圖觀察四周狀況──大部份弟兄出鏟子努力想要挖出散兵坑,但無奈草
太過緊密,進度十分緩慢。
還在後面林子裏的弟兄開始還擊,雙方駁火、子彈天,趴在中央空地的士兵們開始出現死傷,呻
聲、哀嚎聲、求救聲與子彈聲
。太
已經升起,地面上温度不斷升高,剛才處決濟軍俘虜時黏在身上的腦漿、
屑腥味越來越重,慢慢開始發臭……
“連長,我們該怎麼辦?”趴在附近的常連長喊道──我看不到他的人。
我抬起頭,伸手測了測風向,一顆子彈正好打在旁邊的草杆上,離手指不到20公分。
‘風向有利……’我心想。
“傳令下去,叫弟兄們收集身邊乾草、捆綁成束,聽衝鋒號聲、一起站起來點火往前丟後趴下,不可以往前衝!”
了差不多五分鐘,我看左右士兵都
好了草捆,喊道:“點火!”接着命令:“吹衝鋒號!”
“噠滴噠噠滴噠噠滴~~”衝鋒號響起,困在空地中的近百名官兵一同躍起朝前投出着火的草束。敵軍聽到我軍吹起衝鋒號,一時火力全開、聲大作。
前方乾草被我投出的草束點燃,開始冒出青煙飄向敵方陣地,我便傳令道:“第六連聽令,等等聽到衝鋒號響起後,每人往前方投擲手榴彈一枚,數到五報炸後趁着煙塵一起往前衝鋒!”
“噠滴噠噠滴噠噠滴~~”衝鋒號再次響起。
“轟轟轟轟轟轟轟~~”手榴彈爆炸聲此起彼落。
“殺!”、“衝呀!”塵土還沒落定,弟兄們便端起上刺刀穿過火煙往前衝鋒。我也揮舞手
,帶着掌旗兵與號兵往前方樹林沖去。
“乒乒乒乓乓乓~~”樹林中聲不斷。
“嗚~~”、“啊~~”四周不斷傳出敵兵被我軍刺刀貫穿的哀嚎聲。
我衝進樹林,林內四、五步處就是敵軍戰壕,“砰砰砰~~”我躍過戰壕連開三,從背後
殺了三名拋棄陣地往後逃的濟軍。
樹林間光線昏暗,在濃煙與我軍衝擊下四下一片混,
聲、爆炸聲、哀嚎聲在身邊不斷響起。已經完全分不清敵我了。
看到左側一股十餘名敵軍棄械往後逃跑,我帶着五、六名弟兄尾隨追上。追了大約六、七十米距離就遇到一條林間小徑,我們沿着小徑繼續追。
眼看距離越來越近,正當我準備停下瞄準擊時,前方小徑邊樹林內突然出現七、八名敵軍。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一陣排連珠巨響,左大腿一陣劇痛,我整個人剎車不住,往前直直倒下。
鼻孔裏是土味與青草味……眼前一黑,我就失去了知覺。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