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妻記】作者: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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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記」

作者:不祥字數:15萬

第一章

王正方是在高爾夫球場結識沈雪的,大家都叫她茜,王正方開始被介紹時是保羅。在美國不管你是否上大公司班,專和洋人打道。還是隻做華人生意,平常本不用講英文。大家入境隨俗都簡化到只有一個洋名。就那幾個扳手指都數得出來的基督教教名,雷同勢所難免。更且除非必要,沒人管你姓甚(原來的方塊字“名誰”當然更甭提)。中文姓名好像只保留來給家人及親戚使用的,還有就是打台灣讀書時起就認識的同窗或舊識。英文儘管説寫不利,甚至跟洋人老講不通。可是洋名大家可都叫得嗄嗄叫。

更有進者;原先老中人間的行使用的綽號或呢稱,也等同一概讓位給這些稱呼起來似乎更親呢的洋名。所以爾後大夥不約而同稱王正方“抄王”確實是很難得。

他們初見面那天是個星期天。一早,一夥老中拖着球具袋聚在球場商店門口,等候着輪番進球場時,他們間自組的華人球會會長約翰介紹新引介進來的球伴們相互認識,他指着王正方向一位剛來到女球友介紹:“茜,這位是保羅,是大投資家。”保羅眼睛一亮,茜不同於一般東方女球友,她有着如模特兒樣的身材以及穿着打扮,完全不樸素。

“別又來了,什麼大投資家。”保羅推諉着不認可,一面客氣地向眼前唯一女寒暄:“茜,你早!約翰説你可是八十杆的高杆,等下請不吝多多指教。”前一,他就聽到約翰談起有個打得很好的女球伴要來。

“不敢當,我那有那麼,很一陣子沒打了,多虧約翰太太一定要讓我過來跟你們領教幾桿。”茜高挑窈窕,很白淨的一個人。她開朗地順着約翰的口氣對保羅説:“倒是有機會該要向大投資家請教賺錢的竅門。”

“對,該向保羅請教。”泰利在旁敲邊鼓:“今年開年到現在,他淨賺已超過四百萬。錢太多了呀,是我們這兒的‘股票抄王’。”

“啊!四百萬。”

“對啊,保羅王應該叫‘抄王’。”約翰緊接着加上一句。

“甚麼抄王?叫得那麼滑稽,太抬舉我。哪有賺那麼多錢?股票每天漲漲跌跌,到底能值幾文。別扯了吧。”

自嘲地辯解有着自得,旁人豔羨之餘,能在稱呼上些微捉一下,何樂不為。大夥染似地“抄王”“抄王”的稱呼他。

抄王、茜、強尼與約翰一組進入球場,各個人次序揮捍開球后,在晨間清整齊的草地上,向着斜逸淡薄的朝暾拖着球具袋迤邐前進。

行進果嶺的途上,茜忽然對抄王説:“我們以前見過,你不記得了吧?”

“是的,我知道。”抄王狐疑地裝着記得。他想不起來那裏見過她,也不曉得是否曾見過,可確有悉的覺。

“是嗎?你知道我是誰?”茜俏皮地反問他。另外兩人走在前面大概聽不到他們的對話。“我和章晶圓是初中同學,在台北時,你曾陪章晶圓來參加我們的同學會。”

“哦!”他都記起來了“你是沈雪嘛!難怪球打得那麼好,運動健將呀。”

已是很久遠的事,又是全然不同的場合與人們。一下子沒法聯繫起來。那時章晶圓和他只是男女朋友,還沒結婚。記得她們開同學會的西餐廳的廳堂狹長昏暗,卡座兩旁擠滿了二、三十個甫出大學的同學。他一下子就被沈引住,只注意她。不只是聽過她是她們初中的田徑名將,更因為是名揚校際的校花。而且確實出落得最出,認定的健美之外,還另有股嫋嫋的神韻。王正方放眼梭巡的結果,自然落在她縹致的臉蛋上。

使王正方悸動的是;沈雪也回望他,不僅不避開他窺視的目光,還直楞楞地盯着他眼神瞧過來。害得他當時心頭鹿撞不已,不知怎麼辦才好;瞪也不是,不瞪也不是。那時年輕面皮薄,況且是陪着女朋友出席。心中縱有一萬個意思,都得壓抑暗裏湧起的找機會搭訕的衝動。事後還念念不已的眷戀着;想像着她是多麼可愛又冶豔的女孩子,一回想這段情景,就不由得生出甜的滋味,那些年來一直是他暗自引以為得意的韻事。現在一見着怎會認不出來哩?記憶真差了麼?應是場、地、時都太突兀,阻隔了聯想;而時間長遠,模樣難免有些改變,又只見過那一面,再怎麼樣動人的印象都不會深刻。她應該跟他子章晶圓一樣都是三十六了,一晃這麼許多年過去了,誰能想得到呢?會在沒有任何先兆情況下,再見着曾經在心底裏暗臆默想的人。也不是沒想起過過去的那些事情,可怎麼曾想到會在這種突然的情況遇見。王正方輕快地橫過草地,神情愉悦地追逐小白球。途中回味地咀嚼不時湧現心頭腦海。真應對上那句老話:“人生何處不相逢。”竟然還有如此出乎意料的重逢。

他跟約翰雖非深,但這兩年來由於打球的關係,在球場上是來往密切。沒想到當初夢中情人竟然也住在附近,而且跟約翰家非常親近。在隨後逐行進中,約翰得到的印象;他們是舊識。在跟王正方兩人並肩同行的場合,忍不住透出:沈雪的先生刻已離棄家庭,在上海跟個幾乎只有一半年紀,才廿出頭的女秘書另築新巢。約翰太太跟茜是生意上的夥伴;她們合夥做了個保險經紀事務所。看着她意氣消沉,勸她不要老悶在辦公室和家裏,要她出來跟約翰一道打打球散心。

王正方聽到了並不覺怎麼樣新鮮,這類事情多到平淡無奇。只是沒想到也會發生在當年人人仰目的裊繞美女身上。知道這些過節後,王正方反而容易再走近沈雪。起先認為急於接近顯得牽強,過去的心結自覺行止扭捏,忽然間可以不費力地抹去在旁人眼下的不自在,已不再那麼。幾打下來,也不覺得她球打得多好,至多還算穩健。王正方的杆數已領先許多。茜一再自怨許久沒打,生疏許多,果嶺控制極差,柏忌連連,顯得懊惱不已。王正方卻稱讚她運動員出身,鬥志較他們這種純為健身而運動的好得多。

“怎麼説?與旁人一道競賽會不想求勝?”茜反問他。

“打球競爭的好勝心當然是一樣,大夥都不會少。可是被別人打敗也不覺得怎樣?”

“不覺得怎樣?不會失望嗎?”

“也許當初天天吃敗戰,習慣了,已沒覺。比賽完了的當刻,也許會失望。但從沒難過過,畢竟我們打球只是為了好玩和維持身體。”

“説得那麼清心寡慾,光只聽你這段話,真不能跟股市的大抄手連在一起哩。”他們兩人已落後另二人一段路。沈雪彎提起絿具袋,一邊隨意説道:“你們打球可不會像我這樣老在埋怨?”

“埋怨什麼?”

“可多着哩!球開得不如所願、杆數維持不住水準、最後關頭輸掉競賽等等,保羅,你好像不會被這類小心眼情緒干擾似的?”

“怎麼不會呢?也許嚷出來聲音小一點,聽不見罷了。大家都一樣。覺得每一天來到球場狀況都不一樣,小白球打得時好時壞,到當天杆數的多寡,身體的狀況應是最大的影響原因,自己氣力時有時無。不過我倒寧可歸之於手氣。像跟打麻將牌一樣。即使心情、氣力配合得好的時候,並不一定能打得盡如己意。”

“平時也玩麻將嗎?”

“以前在台灣時常常打牌。現在光打高爾夫就佔去大半天時間。

而且自從股票後,還有什麼更好玩。更刺的金錢遊戲。股票是籌碼更大的賭博。“

“約翰約我下午打牌,還沒找別的搭子。你願意來嘛?如果能來,可得向你請益投資做股票。”

“下午還有事。能不能另外約過時間來彼此請益,互相切磋。”

“好啊!今天就請你代向章晶圓問好,十多年沒見面了。竟然不知道彼此都住在附近。”

“那末,”保羅攛掇着試探:“哪天有空一道吃個午餐或早餐?可順便談談,換市場心得。”

“好是很好,可是我平常辦公室裏、家裏的事時間排得蠻滿的,要預先找個空擋,你呢?”

“我是任何時候都可以。不如現在就講好時間、地點可不可以。”

怕她會回絕,緊迫着要求約期確定。

於是講好會面的地點時間。一約好了兩個人就分開去跟旁人會合繼續玩球,互相好像有着默契,提也不提,沒人疑心他們訂了後續的約會。

駕駛着車子離開球場,王正方心中難掩昂與興奮。像個小孩子,扶住駕駛盤的手不自覺地隨着車廂內的熱門音樂打拍子,既想跟着唱又想叫。然而可不想如此沉不住氣,多少年都過去了,憧憬那能還在哪兒?他提醒自己,特意要壓抑住騷動的情緒,暗自責問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動高興,到底想幹什麼?對方已是一個花信已過的女子,丈夫拋棄了她,她惟有緊緊抓住過去得意的回憶。不再是當年的情況,哪能還那麼傻氣?”快到家門口時,王正方又不再度自問到底準備幹什麼?他不願意丟開,自己還是很喜歡她。為的是一時歡悦?當然還想不到那麼遠。只顧着眼前追逐的動與愉悦,他想不到將會發生什麼樣的狀況?會怎麼樣地演變,他考慮太多了,天生一個瞻前顧後的人。不能原諒對自己如此約束,太沒有用了。

然而厚着臉皮約她出來為的是什麼?要重拾以前辦不到的夢嗎?相當卑鄙低下,生怕別人窺祠猜測到,偷偷摸摸地想勾引子的同學。不覺虧欠?勉強,做得多勉強,還好對方蠻配合。也許真的是寂寞、無聊。他難道想乘人之危,藉機佔有失意的棄婦。雖然在學校期間茜曾經是美女,但歷經一段時間婚姻生活後,怎麼樣的人還不都是一樣。然在他這個昔仰慕者眼裏,仍舊覺得她可人如昔。縱然目前遭遇到婚姻上地打擊,並沒有什麼特別惹目的變化,處處仍可回味起當年惹人注目女郎的小動作與風韻。許多同樣的情形,會整個地催毀了當事人。還是一樣的,當年的風範與矜持不曾為這些與年婚姻生活的不如意甚至失意折磨消損掉。從前來往過的人,應不覺得魅力消失了,王正方是這樣想,但不是很確定。她對別的球伴同樣地親切,有人説了討好她的話語還不是興高采烈得合不隴嘴,看不出對待自己有任何不同。這樣想着頓時令他得有如受挫般喪氣,他自己都覺着奇怪,真是了台灣目前行的“舊情綿綿”。更覺好笑的是:仍然如同少年時代一樣,既興起的興致受不得沒有特別看重的待遇。也許很滑稽,並不寄望若何效果與反應,為什麼還要有這麼在意的心思保羅雖然自認這些年來對男女情事覺已遲純了,可是還能判別她見到他也是愉悦的,否則怎會俏皮地反問他哩?

曾經多麼喜愛過的人兒,回憶與幻想織。思念會引導戀慕,王正方清楚得很;思慕得愈多戀眷就愈深,愛情是由自己內在需要所發動。斷然斷念,則所有的牽腸掛肚繾綣纏綿就可以不存在。可是他情願墮人其中,懷念那一類帶着甜的苦澀。不在意會如何發展下去的後果;當然只是表面偶發的動,仍舊是謹慎小心地維獲既有的一切,雖有紛亂的情與道義行止多重糾葛,而且天上懼怕傷害親近的人,更怕損及自己。即使有什麼演變發展都得偷摸鬼祟地在背後暗地裏進行。

“我在幹什麼?需要去追求她嗎?有這個必要嗎?”王正方對着自己又再度忍不住迫切地發問。確乎沒有必要,何需沈淪進去。可是沒辦法幹下心來,縱心頭一時厭倦情糾纏,然一定得再試一趟戀愛滋味。長久平淡的情生涯受不得一丁點刺或連漪。情願像着了魔地戀慕着別人,和當年的情況一樣,而且只要存心掉人泥沼,就知道可能構不着邊,也可能再也不能回頭。他願意冒險嗎?這樣的一個女人,值得這麼做嗎?她臉龐已染上憔悴,風華不再,經過這麼些年的風。他自己為何還要這麼天真,可她看來仍是健康而柔軟,高眺而有運動員的體態,帶來慾的衝,還是説引發慾的攪動,或許仍只是按自己需要地忘想。如果僅僅能跟她燕好多好,她也不見得不願意。這種想法多麼不切實際,沒有人那麼隨便,現實生活那來電影裏的情節。想得太美了,怎麼會這樣呢?而且對子的責任,也不應完全忘棄,子雖長令他怨惱,這方面可完全沒有錯,相處不能算頂融洽,但只能怪自己向來一直幹得不好、不出。好不容易今天有點錢,就想出規。王正方也不明白是否是這種心態,恨自己很沒有用,對這種事情會考慮這麼多,一生已錯過太多偷香竊玉的機會,為什麼會這麼拿不起放不下呢?總之,同樣的情緒一而再地隱忍而過,他確有些悔恨是如此地打心底裏喜歡外面的異,完全沒辦法消除的魔障,一而再地要偷偷地要求滿足。

第二章

為了趕早在紐約股市開市之前,收集消息與市場走向。王正方每天淩晨四點左右一定就得起來打開電腦,查看各個財務網站的新聞與分析。當然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查證前一各股票帳户內所有股票的市場價值。

他的帳户內成長驚人,比起一年前剛開户時,足足暴長有五、六十倍之多。望着這樣狂增突長的成果當然令他得意得非凡,不時想着讓人知道定會認為是一個了不得的成就。可是本人卻清楚,起步時的資本少,即使用了些手段和策略滾了又滾這麼多番,也絲毫不足以睥睨同儔。認同成就得看金額本身,當下的情形是上不了千萬,沒人會注視你。

而在目前的市況下,不少人抄做股票的成績,都能得到類似的比率,眼下實不能算是什麼了不起的成就。網路與科技股帶來的市場遠景,讓股市成倍數地飛漲,雖然實際進入後會知道是不容易。但還是太多成功的實例,心裏也明白,自己全虧那些鬼門道,才使得荷包成倍數成長。而比起真正抄做的人,他只是小巫裏的小巫。報章雜誌報導在華爾街新貴與分析師們,那些人的收入更只有咋舌的份。

現在大家都認為時代改變了,新經濟在起飛,人們亟須抓住今的機運。更有進者;發財的意義不同以往,任何上市或未上市的網路公司,都可輕易地在極短時間內累積出來不可想像的財富;人們需賺更多又更多的錢財才能勉強追及科技新貴之一小塊餅。所有過去的成績好像一夜之間都不足觀,再不像以往投資人那般斤斤計較税賦的差異,因為賺進容易,己不在乎如何付出,消費習慣改變了,手頭鬆動。在這種情況下,王正方無法自認已經賺到錢,更無從接受已發到財了。唯覺得安與還不錯的是自己還能即時擠進這個瘋癲上揚的市場。能在整個洶湧成長的股海里,得成為其中佔很小部份的幸運者之一。

當然是沒什麼了不起,也絕不是值得誇耀的事情,雖與傳言股市的騰龍之仕無從相較,但已無從抑制不志得意滿。更且,想及不如他的更有如過江之鯽,暗自竊喜自然是無從抑止。確然沒有必要跟傳奇人物別瞄頭。放在籃子裏的最可貴。然而賺着了就還想撈更多,事實上是愈拿到手上,就愈覺不夠份量。非得好好的加緊撈下去不可。

眼看着整個社會,整個國家的錢財都像要投入證券、共同基金與債券市場,大眾到因緣際會錢好像順手撈就可取到。自己愈發嫌賺到手的錢增加幅度太小,愈來愈心急,所有的資本都得加進去,一點也不保留,時機來時得並足力往前衝,等賺飽喝足再踩剎車。然而急燥之下,好運立會中止,作上的錯誤層出不窮,可都只是小誤,認定時機仍會大來,萬不容錯過。

然而雖然時機造就目前的得意,王正方早先吃虧的經驗,使他戒慎警懼之外,更要設法鑽研出詭異出奇的辦法。過去的經驗使他不相信正規的作能為他帶來多少好處,也早已領會打破頭競爭的場面,不再願矇住頭一廂情願地鑽進去。

王正方將整個身心投入股海之前,已有好一段時間沒工作做。起先為了工作沒着落,打算看看能不能點收入,也為了裝點面子上的好看,同樣也為着給子以及朋友親戚看,做出一付在忙碌掙錢的模樣。另外也可説是人裏普遍嗜賭好押注的天,使得他不顧子的反對,寧願以能進入這類接近賭博的事情為得計,而不願去做任何較正規的工作。

後來真的能自其中來收入,就更理直氣壯,愈加可以表明這就是他的工作,並不是遊手好閒在度。錢一賺的多,氣勢當然就壯了,他這鬆動自在的工作可比子的會計師專業職業更神氣。另外,最覺得滿意的是,終能趕上這場股票風,雖非電腦時代科技人,但只要沾上網路時代的股票風,也可以到跟電腦科技人一樣的威風,除了可以同樣參與得到那股金錢的狂熱。而且不再覺得是現代科技的邊緣人,因為他已是最新進各類光纖、生化等等先鋒工業的投資人了。

王正方夫沒有小孩,家累輕,是他到了這個時候還能這麼瀟灑隨着己意隨便個事情混子的最主要原因。他原先乾的就是有一搭沒一搭的雜誌社自由攝影記者,為一些台灣或本地報章雜誌社提供攝影作品,或是些指定的工作,跑到特定場合或事件出外勤,照一堆照片寄回雜誌社。

後來他愈發專注於照些自己喜好的藝術攝影,以及對攝影本身的專研。而且益加註重相片拍攝的藝術,更加之熱衷將作品寄出去參加比賽。對於該勤跑通路反而用心,也不太在意與編輯的溝通,路子自然愈來愈窄。還是路子慢慢為新進者踩了,投寄出去的樣片,愈來愈多被退回來。悉雜誌社的編輯換了,口味改變了,再也看不上他的東西,也不再有指定工作給他。由於生活壓力不大,原來就有些是按興趣在工作,並不怎麼在乎稿件採用與否。還好章晶圓的收入一向穩定,所以他可以較從容地做自己的工作。當然自己的收入一少,難免有着對子虧欠的意思。原本兩個人都有收入,現在只靠一個人的收入,彼此都會有疙瘩。考慮這問題,當然是如何要走下一步。慢慢的在家中逐漸習慣,可在家裏耗着成為常態時,卻又不那麼在意了。

一向認為工作的意義就是向五斗米折,而他一直做着沒有大發展這一類不怎麼被認可的非正規工作,也知道不只他太太,別人更會認為沒有出息,自己只有寄望哪天做出成就來好讓人刮目相看。可他就不願找個得過且過地朝九晚五的生活。不想現在順着竟摸着這麼個好事,在家裏玩玩電腦就可生活,而且可出很大很大一筆財產出來,世界確是變了,早先王正方會走入攝影這一行,除了機緣,還有就是天讓他踅進那裏頭,從小不善際,無法用言語來表達自己。在大學裏學的是美術,偶然的機會學會用攝影機,發覺躲在攝影機背後,可以把自我隱藏得很好,另一方面又可以很自在從容的從鏡頭裏來表達自己。爾後自然就變成他的職業。他學會運用鏡頭來看周遭世界,慢慢也讓自己悉取景、角度與分割畫面。參加校外比賽得到獎柸。畢業也就順理成章地進入他所擅長的這一行業。

沒有工作在背後催,枯坐家中,整個人立即懶散下來。什麼也不想做,暗房裏的垃圾許久未去清理,也本不想進去整理。雖説沒事情可做,但也不覺得怎麼不得了。子在大會計事務所做會計師,雖然案牘勞形,但收入可不錯。王正方因此從容投入資本市場,了半輩子的嗜好還是説事業,説丟開就丟棄。整個神都為波濤起伏的股票圖表引。金錢來往是無比刺,令他不再到失業與無用,也不再認為自己是個社會邊緣人。天天檢視股市情報與頭條新聞,更讓王正方體認己不是每天王幾張照片到處求人寄送的可憐的討生活小角了。最好的是,再也不必求人,打躬作揖。自己一個人閉門家中,隨便打打電腦就財源滾滾,天下竟然出現這等好事。

專心致志於股票投資之後,他每天認定的正規工作就是上網買賣股票。由於一無退路,二是確實有興致。王正方肯鑽研,網上作股票買賣本身就像是最有趣好玩的網路遊戲。況且眼下時機正對,每天花長時間地大量選股比較篩選,勤奮的比圖與搜覽股市消息。挑細選的股票,紛紛帶來暴漲的報酬。看到帳面上的金錢滾滾而來,也就愈來愈得意。雖然是沒有企圖心,而且也不是大家認可的工作或職業。可是隻要有進帳,就比什麼都有意思,都有意義。按照進來的報酬現在可説是是頂有成就的事情了。得意之餘,竟不時想到如能的賺到一定數額就可休手。雖不會停未不做,但可不必這麼用心來作,可讓它放在那兒自己長錢。多好啊!

然而市場不能盡如人意,好景也不會常在。出及時當會賺錢,但極不容易抓得準。一輪輕易收穫之後,經常看走眼,被逆轉走勢套住成為常態。加之個急躁輕進又貪多,恨不能一筆賺個足,常常迫不急待等不及地用股票號子提供的貸款,儘可能地多方買進和賣空賣出,結果情況就更惡劣。不是陷於套牢動彈不得,就是被號子追繳賣空被軋的股票。

不時望着大批套住的熱門股,一籌莫展。有次實在套住而滑跌下來的股票的價位已遠落於他實際持有的金額,號子一再追繳,否則就得斷頭。把他急了,一不做二不休。他乾脆趁着x公司發佈被收購的新聞,也跟着在網路留言版上,誇大放出一則消息,竟然意想不到能推波助瀾,造成x股票暴升一倍,他也因而險。食髓知味,爾後他就適時選定目標在各個留言版發佈捏造的消息抄作。成效經一再摸索試探,慢慢地探出訣竅,愈搞就愈有心得,至於玩球,王正方倒並不是股票賺錢後,才開始天天打高爾夫,事實是自雜誌社沒工作給他,閒在家裏無聊,球場不遠。而沒事幹待在家裏事事不順心,心緒鬱悶至於酗酒,酒愈喝愈多,他不想沉酒鄉成醉鬼,一喝多了,明顯到身體的器官功能有些不聽使喚。軀體半邊發麻,舉着酒柸的手不住地顫抖,倒酒入柸更是常會在哆嗦斟入容器之外,開始懷疑是否有酒中毒的症狀。宿酲之後常常整天都打不起神,萎靡得覺得甚麼好事都乏味。

子章晶圓工作的公司,提供兩夫很好的福利及社會和醫療保險。因之看病治療對無工作幹王正方,費用不成問題,而且方便。所以一有不適樂意上醫院去檢查。檢查的結果,並無大礙,醫生建議他固定做種運動,是比服藥看醫更為有效優越的保養辦法,所以為了振作及鍜鏈身體才加緊鏈球。

沒想到這麼能入,簡直像玩股票一樣好玩。一開始玩小白球立即捉住他的全付興趣,尤其比較會打後結識一票老中球伴後,更是成想着增進技術贏球致勝的痛快。打球費的時間金錢都多,王正方自然就不再需要別種娛樂,甚至電視電影都不再怎麼看,要看也只看高球比賽節目。逐漸也打得好,在老中球友間,也建立起會打的名聲。

每天下午,王正方一等股票易收市就都等不及要頂着大太陽在住家附近的鄉村俱樂部打球,幾乎養成了習慣。只要隔着一天不去,第二天一早就着浮澡而且等不及要去報到。手腳甚至不由自主地温習起揮杆動作。做股票與高爾夫是他目前最愛的兩樣事情。當然股市跑得這麼好,有什麼能比賺錢更過癮的事兒。原先他神牽夢繫的攝影工作已逐漸淡然,更慢慢成了過去式,只能説曾經是一度用過心的職業。偶而舉起攝影器材,再也沒有撫觸再三不忍釋手的情。甚至一時起興的觸都沒有了。長久以來有視若第二生命的興趣就如此簡便地扔了,是金錢或現實的魔力麼?

原來曾經得意工作與興趣結合在一起。跟認識的大多數人自覺這樣的職業美滿得多。報酬雖不高,可他的要求也不高,只要生活過得下去,他不需跟旁人去比較。而且實際上子一直有不錯的工作,金錢從不會構成壓力。可是工作變少後,甚至沒有了,深無謀生技能,對子和自己都待不過去。

還好陰錯陽差地擠進這個瘋狂市場,雖然當初章晶圓譏笑他,鬼混騙不了人的。可是有錢賺的事情絕不會上不了枱盤。他覺得已回覆了她譏諷。

股市起起落落比起上拉斯維加玩黑傑克更刺搏命,嗜好就是的工作,抓住全部注意力。現在即使原來的工作找上門都不會去做,那麼長的時間賺那麼一丁點錢,費盡神趕着,照啊、衝啊、洗的。還並了命似的鑽營。

金錢也許確實並未帶來什麼生命的意義,可確實是充實,能這樣活着更實在。時間雖飛馳得更兇,一天天盯住行情板轉眼過去。然而搏鬥的覺是結結實實地充周身,盈裕佔滿了每天每的每一時刻。所有情緒動靜都為股票行情主宰。當然綠茵場上的勝利又帶來另一劑生活的麻醉。不時可以覺喜悦掩上身。

王正方子雖過得挾意,章晶圓卻不以為然,認為他:“你這樣不工作,成坐在家裏,哪一個男人像你這樣?”

“做股票也是正當營生,有什麼不對。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坐在家中做生意,已是當然趨向。”

“這哪是做生意。”

“難道非得上班打卡賺錢,才算是數。投資過活,就是好吃懶做,你這樣未免太共產黨了吧?你自己還是會計師呢,怎麼可能這樣説我。”

尤於對沈雪的心事,在家中王正方刻意避開與子的接觸,雖然並沒有真正發生事情,無所謂歉疚,但不希望讓心裏的不寧靜顯在章晶圓眼前。他不提白天球場巧遇她同學的事,可也不以為於心有虧。

夜裏夢迴醒轉過來,夢裏面竟然跟沈雪在一起,算不上親近,但也夠接近了。斷斷續續的夢雲裏又回到從前不曾有過的時光,連在夢裏都會夢着。頭枕牀欄,動心地回味,分室而居的章晶圓已沉睡。他毫無忌憚地默默追憶夢雲裏的情境,念頭就是一路徘徊在沈雪身上,悽惻而心疼,懷疑是否愛上她。

“不,”他囁嚅地迴避正面認可:“我愛慕的是以前的沈雪,如有戀愛的對象,也是過往的意像。”

也許不是,還只是漂泊遊移的心內一直在尋找愛戀的對象,適時出現的合適人兒自然被套進來。內心裏面婚姻關係外的狩獵是那麼自然,而且必要。

第三章

王正方雖然欣喜得以跟沈雪便餐的約會,想不到終能湊合到這麼夢寐以求的地步,會太晚嗎?有甚麼事情會太晚,只要有心任何時候都得珍惜。然心內還是有着茅盾,憧憬着能有婚外的豔遇,可是懷着這樣的目的跟子的同學接近卻又使他猶豫。不曉得要若何判別,也下不了決心,似乎是讓事態怎麼發展就怎麼走下去,可是意識清楚得很,並不是這麼回事,慾念或意念強烈得清楚而明白,像是督促自己熱切而且不顧一切地向前接近。由於不時為章晶圓對他的態度不滿,以致瞞着子不覺得怎麼樣的罪疚,甚到要自己相信是種出於報復意識的作為。然而又明白無關於計較持平。沒有義理德行會約束行為,以及漂盪不經的內在想法。然而又不是那麼回事。道德與倫理意識總會在關鍵時刻適時甦醒,提醒他不要逾距。要與不要的掙扎,使他又陷入從前的陷阱,他覺得還是會採用那種類似被動的接近策略;如果對方有意思,他就會做出追求的模樣。從不見效的擇偶或追求方式,把自己陷入兩難的困窘境地。如果意念不是很強,自會推託不讓可能實現。相反地狀況則會不顧一切地設法實現,然而輪到此時總會遭逢或許對手沒有意思,還是情況陰錯差地消失着,不讓實現。對於男女情事的覺像已過很久了,探究的衝動雖從未澆息過,然而都是在間接抑止直接的抑遏狀態。那種類似新穎或焦灼的記憶不復留存,己經不再知道男女往的動情途徑。單調的婚姻生活使他倍覺孤寂,對綺麗荒誕情愛的耽逸式地妄想,無法否棄地願意接近與沈淪陷落。生活不能永遠這麼刻板,需要勇氣去違逆,背叛不算什麼回事,何需苛責。相信過程都還都是一線之隔的過程,為什麼不能去克服困難,不會太麻煩,很可能是兩廂情願的事,她也許另有男朋友,即使如此,也不算得什麼。不見得不會接受王正方,她已是被棄的怨婦,信心已逐漸喪失,只要對她表示好,應該很容易被接納。實際情況會是怎樣呢?誰曉得,並不能確切辨識出就是這麼回事。

光怪陸離不息的來自各種信息和媒體的引誘舉發,加上緊繃的慾壓力與人際關係,多麼需要放縱慾求,希望攻擊,希望被求的對象接納,但是由於設定的目標與自我條件的相互比較,以及通道本身繁複的阻難,不但加重求的想望,更加造成接近的困難。

“多麼迫切需要接觸忌的果實,但我不願意被牽扯,有牽掛。”王正方暗自吐困擾。目前確實是中年復見的男人的受。他想起他子對他雖不怎樣體貼還是説體諒,但一直容忍他的不上進,無可奈何地一直容忍他老這麼渾渾噩噩地生活過來。她自己給外人的印象一直幹得不錯,他從她積月累地嘮叨中,慢慢地理解老是維持同樣態度也是不容易。可這些嘮叨都是章晶圓強加在他身上的意見,他常想着如果真是這麼地看他不順眼,實在不需要容忍,分手看不出有何困難,只要兩相情願,隨時都可以走開。不會有財產處分的困擾,也沒有什麼好牽掛,兩個人都算放得開。但還都只是偶而負氣提起的意見,從沒有認具真討論過。也許他還算是可以接受的先生。擔負着程度上的家計,多多少少一直提供生活上的資源,雖然不願意為了掙錢而沒頂,但是可從沒忘記一家之主的身份與責任,也總是在為家計和生活同樣在勞心勞力。他們一直沒有孩子,當然也是她自己的意思,很可能一開始就不認為這個男人很堅實牢靠。當然這句話只是女人的説笑。王正方自己何嘗不止於怕責任加諸身上。

王正方覺得彼此間還是有着相互間地關注,但是都疲倦了。分手更不便利,都在耽心更大的寂寞與不實惠。“真的都倦了,婚姻生活真的是磨蝕人。”他喟嘆着,一面幻想着新近與沈雪結認識的愉悦,想望與之更進一步的往,並從其中得出結論:“做愛或偷情的本身沒有理由説不好或不對,也許就是人生追求快樂真締的切實內涵。理的人類整個一生都是內在不息衝動在與自我和羣體或社會習俗設定的規範裏掙扎、受制與折磨。”

約定餐敍那天,他與沈雪打完球照着約定在西餐廳會面,進餐談話,一開始還是談着打球,共同熱中的題材一講就熱絡。慢慢的,不由得提起各自的婚姻與配偶相處的困難。沈雪談起來好像是另一度空間的事,像是疏離得事不幹己。

“這種事太累人了,已沒這種衝動;覺漸漸消失。”她是這樣説的。悉的婚姻已遠離,王正方以為她是指夫情。

“不想再試了嗎?完全沒有意思要孩子的父親回頭?”

“想有甚麼用?”沈雪嘆口氣,“不存寄望,子會好過得多。”

説起傷心刻骨的事情,彼此還沒到那麼悉,不好探究。即使要多提也講不下去,追問又像淺言深。王正方把話題轉換到她想談論的股票投資事項上。談中得知;沈雪目前只是試探的放上一點錢投資方在共同基金上,還不敢完全相信股票市場的找錢的穩定可靠,雖然也買賣過一些,結果都不如意。王正方據自己的經驗鼓勵她多放些錢在股票上,他願意幫忙她提供意見及照顧。

“投資的金額少,結果只能將錢放在一兩支或三數支股票上。”他把自己的經驗用心地剖析出來“股票一般雖説會輪漲的,但是美國的股票上市公司多如恆河沙數,很難輪到自己心算計的那幾支股票,因此得儘量拖長持有的時間,從縱深上來換取成長的機會。如果耐不住等待,急着換上更有可能成長的公司,多半可能兩頭落空,一兩年下來甚麼也沒得到,更有可能隨着勢頭賠了一大截。但投資的金額相對大些,就可以選上十數支或數十支,橫切面廣輪漲的機率就一定會碰到,而且有機會不斷地隨着市況整理、淗汰、換新。雖然個別股持有金額並無增加,但整個持有股票,相對的機遇在覺上可不是成倍數的增加。每一次漲或跌都會多少有些收穫。”

“你的意思是多買些種類,把風險分散開嗎?”沈雪面呈狐疑地詢問:“可是因此不也就不容易賺到錢。因為持有的股票有漲的,也會有跌的呀?升的股票攤到的資金相對也削減到只有整個投資的幾分之幾。”

“説得對,可是我們不能只想賺,更應該當心賠。這就是要不斷的選股、換股。市場裏有種勢頭,正在漲的股票會連續漲一陣,跌的或不動的也一樣,不斷的調適,換股,總要設法成當下最有利,最有往上衝的持股狀態。當然都是機率的問題。把它當作是種生意,不期待會有確切的把握,只求選取較妥當的辦法。多選一些,更是為以策安全,不會因一兩隻急落傷及元氣。”

“你怎麼區分在勢頭上的股票?”

“所謂衝得兇的股票,大抵都是中小型在擴張中的公司,每天注意行情板追蹤及新聞還有行家的分析預測就可以找出來。他們的行業是企業界及大眾眼中的熱門兒,會一再併同類型公司。到最後成為大型的領導股後,雖然會穩定成長,可是已不可能大幅波動,相對而言,是較穩定而不急衝急落地小幅成長。當然長期來看是更好且穩定的投資對向,可是我們與趣的是圖表上直線上衝的股票。”

“是你與趣的股票吧!”茜笑着説。

“你不是嗎?”

“我不願意那麼擔心受嚇,寧願持有穩定而長期成長的公司。”

“你的想法對,我急着要多錢。也許太急功近利。我花在股票投資上有了些時間,基於作上的經驗,相信可以提供些技術的意見。但是關於戰略的建議,我還是遠不夠格。”

“你做得這麼好,值得我請教。我現在的做法,可能太保守。”茜接着追問:“平常你是怎樣時機進出?我是説你是等待整個的表現買進賣出,還是隻去分析個股的表現才決定進出?”

“當然都得注意,但是我通常是那一種股票類看好後,陸續買進至少四五種,看了一兩禮拜其中若無表現立即賣掉,獨留下有表現的。同時我又取一中間指數,落下幅差愈大則補貨愈滿,反之,則趨向做空。幾乎每天都有進出。然而,無論用多少錢,有一點我會堅持,就是絕不把資本,尢其是融資得來的資金全部用盡。會保留三成的金額不動用,再怎麼樣我還會保留二成不動用的資本。這樣做是隨時準備暴跌的空間。這是我吃了很大的虧,得來的信條。”喝口茶再説:“我純粹靠做股票而活,這就是我的職業。”

他口不擇言地加上最後兩句,可又覺得唐突。再加上解釋。

“自從確定可以從買賣股票謀得生存之途,就覺得這樣子空蕩,不事實際生產的生活,沒有什麼不對。而且錢來得容易,生活上不需再那麼唯恭唯慬.所以做股票對我不僅是種生存的方式,也演變成我對現在如何生活的態度。也許時間還不夠長久,還不能下如此肯切的斷言。但是對我目前而言,做股票確是重新建立生活延續的目標和次序,原先認為自己太軟弱,表達能力不如人,在商場職場都無法勝任。現在在網路及股票市場重新得到肯定,他們説這裏面的世界是虛擬的,像是沒跟旁人真的接觸,但一樣可以打擊想像中的對手,爭取到現實世界做不到的事情。可是確又是實際的勝利,確確實實能征服別人,打跨對手。有什麼分別。這種像是虛擬,但確切是真實的世界。反而更過癮。我從來沒跟任何人對過話,如有需要都用電子郵件,最多用即時傳訊打打字傳遞訊息。”

一口氣講完,避開對方的視線,表達夠直接了當。喝口水,又繼續解釋:“金錢帶給我與人接觸的信心,能夠越來越相信自己,甚至可以從容地運用言詞譏諷旁人,這在之前是辦不到的。我有種覺已經變得像一般人一樣,可以正視對面的人─如果這種情況被認為是正常的話。”

“坐得相當久,餐廳客人只剩下我們,waiter可能不耐煩了。”沈雪不經意地提議:“如果還有得談,要不要到我家去坐坐。”

“好啊!”加上一句:“家裏沒人?”她搖頭。

第四章

王正方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簡單就進入想要達到的地步。心中暗想是否因為由於是失意的婦人才會這麼幹脆。照他以為應會等到男方進一步開口要求,是否她不想處處被動?進人訊的末尾,已不需要觀望,等着對方開口。彼此知道就是那麼回事,不會在乎的,本來就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為什麼不乾脆表示出來,也許並不怎麼想要進一步發展,從她言談和看他的眼神和態度上,王正方無從判別她是否有意思,看不出有何積極的反應。雖然單從這一點揣度;他還是有着猶豫的認定,可也尚不至於老是天真地認定會突然喜歡上自己。總之,她並不需要扭捏。也可能沒有寄望與他,多一份矜持,很可能就喪失彼此真正需求的機緣,要與不要雖很難捉摸,然憑空放棄到目前為止尚對她着而且肯採取行動的男人,這種人只要不討厭是不容易輕易遇到的,陡然讓它溜掉只會增加事後的後悔。不像他以為的,從這些面看來;她可沒半點喪失信心,能這個樣子直接了當開口邀他,正表示她對整個情勢瞭解與控制的能力。她確切知曉他的意圖,否則多難堪。當然彼此心內都想進行下一步,不是單方面動念,才會如此順利。自己有什麼道理可以在心底裏質問對方的動機與行為,不正是私下巴不得冀望着的好事嗎?。反觀他自己面對事況,仍然是一付莫知所措,無能為力的模樣。他想到那兒去了,未免太遠了。只是一個客氣而友善的回報式邀情,申謝他的午的餐款待及關於投資方面開腑拓肺的剖析。難道不是如此麼?

茜會是怎麼想呢?她會從另一面來看,也許跟本不覺得像她這樣的人,會讓駕着另一輛豪華轎車跟隨她的人,引出這麼多的推測與遐思。她以為贏得一個人的信任頗像男人着手勾引一個女人;他們對真正的目標繞了個大圈子去接近,他們試着去引或逗趣對方,直到終於有機會攻取。她本未設想到王正方所揣測打量的方向。

雪的白洋房是在半山上近年來規劃起來開闊的社區,社區內屋宇棟棟顯得新穎寬大,上得坡來只覺得整片的建物與澤非常齊整亮麗。進了屋,起居間拓高的教堂式天花板,充分展示出新式家居建物採光充足與開暢。

王正方稱讚房屋寬暢明亮。

“是啊!我們當初一眼就看上這房子的明亮光潔……”趕緊把話頓住,一不留神又口而出“我們”,我們的一半已離開去,聽話的人會怎麼想?她一面打開起居間的櫥櫃放置球具,一面力持語調平淡地繼續陳述:“搬進來才住不滿一年,現在的情況真不知道還能待多久。”

他沒法回應,她又接着説:“希望再也不要搬動,到美國這些年來平均一個地方住不了一年半就得搬家。已經搬夠了。有這麼多東西、傢俱,搬起家來真累人。”

“我們也搬了不少地方。”王正方呼應她的嘆,隨即指着鋼琴上的少女照片説:“是你女兒嗎?真像你,有着你當年的影子……她還好吧?”

她點頭:“懂事的。十二歲了,叫尤麗,在母親眼裏,當然是美麗可人又聰明。”摩摯着相框邊緣縷述:“有時還來寬我,我們母女很貼心。我不想讓事情變化有太大影響,儘可能讓常生活照舊進行。不讓她覺得我需要份外振作與加倍的工作,使她到事態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我們沒小孩,很難體會作母親這時候的心情。想必是很不容易。”他還是隻有引用“我們”,雖然覺得刺耳。

“小孩不會願意離開悉的同學和環境,新地方又得費一番功夫才能適應,尤其尤麗目前的情況,更不希望更增加變動。”

她發抒自己的受:“自己小時候,家裏因父親職務調動,從小就搬過不停,一下台南,一下嘉義、台北的。長大後長久能住定在一個地方成了永遠的企盼,多麼希望自己小孩長大後還能回到原來成長的地方。穩定不變移的家成了自己這個做母親最想要達到的目的,一直待下去的家,直到老死。”

“想那麼遠,年紀還不到呀,考慮那麼多幹嘛?”

“你不會嗎?我老是這樣啊!不時就是會想到這些。”

“怎麼一個人待在這麼漂亮的大屋子裏儘想這些?”王正方覺得很有意思。

“我喜歡孤單自處,倒沒那麼多胡思亂想。平常會坐在自己房間什麼也不做,動也不動,覺得好像只貓一樣。”轉個身來,對着面徵詢:“我要上去洗滌一下,打完球總是一身汗濕。你要不要喝柸紅酒?待會馬上下來。”

“我也想揩個身,可否借用浴室。”

“樓下起居間的盥洗間裏面有浴巾、肥皂、洗髮水。”茜伸手指着方向。

王正方不置可否,沒有表示要進盥洗間。只是表情古怪地瞪着她看。

“怎麼哪?”

“沒怎麼,我只是想……”吐吐地不肯説清楚。

“想什麼?”她只得追問。

“我想一道去樓上洗。好不好?”口而出。

“現在不乾淨,不太好吧!”她沒有峻拒,“打球得汗濕內衣。讓我先去清洗一下,好嗎?待會再繼續聊好吧?”

“不好。”男人故意捉狹回答,又哄着説:“一洗就乾淨了,沒什麼要緊。就這樣,好不?”

第五章

拗不過,茜默允着引導着他上樓,並行中他順勢摟扶住她,簇擁着上樓梯。才上了兩階梯級,就轉頭吻她,雖沒有推拒抵抗,但是臉龐機警地轉開,只讓他吻着面頰。也只沾着一下兒,旋即掙扎開去獨自進入浴室整理。他只得在卧室門旁等候,有着困惑不解。情況不像他以為那樣簡單容易,不能明白對方意圖,原先以為好像是;對方寄望他有所行動,可又不像這麼回事。會太魯了嗎,還是猴急了些,可也不像是做得不對。到底她要什麼?也許自己念頭錯了,就只因為她是為丈夫拋棄的婦人,認為久曠沾,會衷心渴望異的接觸。他不該盡着自己希求需要遐思,沒有人會對着另一個生巴巴地人表示出急迫地渴望。當然有她小心謹慎和矜持的地方,不會願意出隨便讓人得手的意思,是嗎?可是如果全無意思,為什要邀他來家裏?自己太多心了嗎?不會,他不會會錯意,她已經這個年紀了,不可能再玩當年的還拒的遊戲。也許不再年輕,然而模樣還蠻健美有活力,裎相對會是多麼刺

最初以為只要開口提議她一定會同意,事後也不會有任何後繼的困擾,設想的情境與過節甜適大膽,在幻想裏往復細啜慢品。然而並不完全是他所想望的情況。想得太容易了,也太美了!本寄望太殷,事前興沖沖地計劃等待,直到適才吃完午餐都還覺得好事近了。甚至午飯後,還懷着為即將發生的美妙韻事裝點檢察注意自己,特地到餐館廁所好好地漱洗口腔,為萬一的接觸作準備,他的口腔已清洗得很乾淨,用手掌圍住嘴邊聞不出味道。然而整個行為都太笨拙,覺難堪不已。氣自己顢頇與不知掌握氣氛時機。不知如何進行,甚至想直接行動,一開始就抱住她不知可行否?沒那魯莽。太過強求了,也做不出來。

沒辦法那麼衝動。清理過後,她出來了,面泛紅暈,靦腆地朝他展開笑靨,像是喝了酒般的酡顏映在臉頰和粉頸上。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可又自覺動作生澀僵硬。她身上香味很好聞,一定擦拭清洗一番,重新抹上香水。整理好來接納他麼?但她還是顰蹙垂眉,覺得被冒犯了嗎?不會吧,只是不習慣。也許想起從前的種種,還是仍在為着老公的事難過?大着膽子拉起她的手掌,低頭親着。竟使得她更展開笑嗇,不再拒絕或躲閃。像是受到鼓勵,進一步另一隻手順着手臂撫摸上去,當然不敢太放肆,留心對方反應,好似無所謂,但也沒有喜悦的表示。撫着手臂稱讚她:“好光滑細緻,身材維持得多麼好,比當年剛見到時更動人美麗。”

臉上沒表情,嘴裏卻嘟嚷着叱怪:“又來了,盡油嘴滑舌地瞎讚賞。”聲音低低的,他做出認真的樣式表示確實是這麼認為。

她隨口欷歔嘆息:“不行了,模樣是老了,老公都留不住。”

“別這麼講,那是他的問題,不懂得珍惜真正的寶貝。”

她聽了噗嗤笑起來:“什麼樣的寶貝?你真會説笑,破銅爛鐵有人要就不錯。”

不好接腔,他願意回應説聲:“我要!”但多不誠懇,不可能,實際也辦不到。她的眉目輪廓仍然姣好,可惜透着滄桑與憔悴,掩蔽不住內心的憂愁與煩鬱。心中隱隱盪漾着疼惜與憐愛,故意動情地口説出:“你好惹人喜愛。”

停一下又説:“我愛你。”是有意的,而且這三個字給他一種無需責任的表達。

她讓他摟緊,親着。進入浴室。

竟然還會想到她是否許久不彈此調,會否有熱烈反應?拉近她,抱住,印上一吻,沒有推拒。再吻重些,她也回吻,但也只是那麼意思一下,他想把舌頭伸進她口裏面,但她咬緊牙關閉住嘴不讓得逞,男人的熱情急着要發紓,使勁擁抱住女人的身軀,雖然用力重複吻着,卻覺得對方全無反應,冷淡而不敷衍。於是放開手,熱火冷卻,心思也頓時跑開去,有着不值自己所為的體認。她覺着。問他怎麼哪?

“沒什麼。”他回:答:“覺得勉強就算了,我沒事。”

“沒有啊!”她問他在意她衣服嗎?這一刻,他冷卻下來她又積極了。他當然巴不得進行下去,情雖消失,如能要繼續下去當然最好。同時腦中又盤旋提醒這是他長久以來的夢,不應讓挫折拉低興致。

“好啊!要我幫忙嗎?”想觸碰她的慾望沒達到前不會撤離。

“我自己來就好,你也解自己的吧?”一面自家衣,一面囑咐對方。

罩與內褲原來已掉,女人褪盡衣衫後,到不自在,神情略顯侷促,男人一時也出靦腆的表情,可卻掙大眼睛,神情專注地覬覦她的裎。

雪均勻雪白的體顯得婀娜豐腴,一時間只覺得璀璨動豔伺人。着裝時看來是清瘦的軀幹,想是夠高才骨嶙峋。三十餘歲生育過的婦人子不會小到那裏去,白豐美地垂吊着,誘人垂涎滴。已不來急般地衝動,能用這麼冷靜的眼光看待裎,他自己都奇怪。赤的女人身體呈現出温婉的曲線,相互要求愛撫與親近氣氛升起。起始略微的緊張與不安不覺中舒展開去。也已褪盡衣裳,想起她可能深懷失意,仍不能確定為何要跟乍然相逢的人如此做。這麼多年己過去了,黃金般的熱情期糟蹋掉了。還在等待什麼呢?內心的渴慕早已再度滿溢。重新抱住擁吻。赤身體地接觸,身心都併發開來,更加烈地狂愛,住她的舌,不放鬆,益發摟緊,肆意愛撫。彼此纏綿着,滾熱的皮膚炙燙般黏貼成一起。良久,女人才掙開呼氣。

“噢,要窒息了。”互相都張開嘴用力氣,灼熱的氣息在額角與下頷間燙着。男人仍貼得死緊地摟擁撫摸,女的掙着呼,鼻翕張合着。低語徵詢:“喔!我來把澡盆放水?”

“待會清洗好了?”他急促地提議:“先去牀上吧!”

迫不及待要佔有她,腦中還暗思生過小孩的女人陰道會是什麼滋味,有所不同嗎?赤地推擁着退回卧室,才舉步又扳回摟緊痛吻,急切間抱起了她,她舉腿張開,讓他站着進入,兩腳環繞圈住他際。滾熱滑潤的濕,令他興奮動莫名,貼得緊密不透的身體施展不開,無從大幅度擺動,將她置放在梳妝枱上,她放鬆攤開,出下腹,整接納他。淹沒於狂熱裏,極度高速衝刺裏,一陣高似一陣,漲至頂點而失聲尖呼,夾緊、鬆,又夾緊,直到男人整個虛趴倒在她身上。

第六章

燕好過後,逸興瑞飛地繼續未竟之袒裼洗滌,水光瀲豔淙淙裏猥妮地相互清洗摩挲。熱氣梟梟裏裎撫愛,無饜的慾火瞬息蓬復燃。歡愉追究起來會也許不盡相同,些許壓縮地過程有時是避兔不掉的。然則帶來的效用都是一樣。亢奮的內分泌加腎上腺沸騰起整身的血。再次繾綣歡愛,貪婪地嚐盡身體上各處幽竅,隱秘盡去,戀纏鑽營的焦點是貫穿臟腑地表達鍾愛與赤誠。高迭起裏女人下泊泊眼淚。男子以為痛了她,她呻着含糊回應不會,只是剋制不住淚水。恣肆迸裂如許急切而烈地熱與光,不僅照亮沉陷了的焦竭生命的最裏層,也逐漸喚起泯沒的原始能耐。嬌嫞憊懶中他帶來了失散且遺忘的歡悦本能。

毯一半落在牀外,枕頭堆在當中,國王尺寸的大牀上一片紊亂。兩人身心鬆弛地並躺着,憩默許久,沈雪望着天花板,嚶嚶啞啞問他:“你常這樣麼?”

“什麼?”他喃喃問道:“這樣的做愛?”

“噢!不是,跟初相識的人上牀。”

“不會,你呢?”

“我怎麼會?哪會碰到這種情形。”

“有的話呢?”

咽啞笑着回道:“不曉得……今天算是證實你問的話……”頓一下,又説:“我們這些人,完全失去熱情,只是求仍留在軀殼內。”

是不會消去,除非消滅掉身軀體。”

過一陣,又單刀直入地問道:“你先生為甚麼會離開你;美滿的家庭,伶俐可愛的女兒,能幹又動人的子。怎麼會丟得開?”

默然良久,之後徐徐回答:“也許長久的婚姻生活,使人倦怠、無趣。主要原因,我想是他們説的‘中年危機’吧!到了這年紀觸特別多,‘把握人生,免得太遲’覺得再不抓住青,好好享樂,會再也來不及了。現在他能夠接近青,怎能不動心呢?”

“你就這樣讓他去了?”

“不是他離開我,是我叫他離開,他還想腳踏兩隻船。另外一邊也有孩子了,”她蜷縮起身子,聲音帶着欷歔,説不下去。王正方側身擁住她顫抖的嬌軀。

“痛楚羞辱使我忍耐不下去,我無法面對孩子。覺得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我不去想他,一心想把他和整個事件摒除在生活之外。但是夢裏會再顯,逃避不了的,一度靠着借酒灑愁,酒愈喝愈多,終算念着孩子還能自制,都是揹着尤麗喝的。覺得個正在分裂,不要回到過去,可是在在的人與事又不息地在提醒自己。夢愈做愈多,慢慢夢與現實相混在一起,最後無法加以分別,那一陣老像陷入錯覺幻想中。”

他吻她,幹臉上眼淚,她抬起淚眼問道:“是不是所有已婚的男人都有外遇情事?”

“我不知道。我常有單身自由的綺想。”想了會,還是回答:“我終於也有了。”

女人吻他,反應烈。男人於是再度動情地爬上她身上。

三度合炰之後,醒覺相守共渡的時光將盡,茜起身對鏡束裝整理。王正方暫賴在牀上憩息打量,雖是無需擔憂已出走的丈夫會回來,但她還有個讀初中的女兒,回家的時刻也就要到了。

該離開了,可還猶豫着,是否斷然而去?情已消失,意興闌珊。瞄窺中瞅到鏡中反映出她臉面輪廓,發覺鏡裏的眼晴也正渺窺反映在玻璃冪裏的自己,不對鏡笑起來。茜卻轉開眼光,繼續梳理,沒任何表示。他繼續伺望她側影,沓想打扮的女人都顧着正面的模樣,忽略側面形象。側面被旁人觀賞尤多於正面,然而側邊都是受到都是零星、非整體地照顧和裝扮。是這樣嗎?他覺得是;人們不都是在鏡前裝扮正面?側面其實更能強化體態與曲線。正面雖為人悉,然而常覺着是帶着猜測來認定,他所認為確定的沈雪,會是眼前冷眼瞧着的樣貌?實際上並不會很清楚,甚至到模糊,尤其是思念最深切的時刻,心中被喚起的人與所知覺到的絕大部份是來自記憶的殘存的印象,閉上眼睛,意像就是記憶的倒影。即使天天在一起的子也是一樣,他清楚章晶圓面貌嗎?不見得會比得上眼前的女人。側影則不然,他覺得較能分辨。然而也都只是一時當下的認為,他並沒想記住她們的樣貌,無所謂的事。

經過盪狂飆之後,在這棟陳設雅緻的家屋內,再度到自己是個突兀的撞入者。怎能老待着還不快走?是需要即刻離去,萬一的情況會帶來多少難堪。惶論他自己更是忌憚為人瞧見。他有些話想向她傾訴,覺得午餐時告訴過她的事理仍都只是表面的狀況。想告知她,他真正在怎麼進行。埋藏在心裏頭的隱密蠢蠢動,要一股腦兒都告訴她了,可能讓聽到的人覺得陰暗、不道德。可是他存心嘔出來讓她看到,不想對她隱瞞,事實的真相本該如此。然而還得盤算一番,如此衝動實非必要,雖然並不在乎後果,但是時間來不及了,只有等待下次吧。應該還會有下次吧?

第七章

雪沒有再出現在球場。王正方打電話問她怎麼好一陣子不見她來打球,她回説家裏跟保險經紀事務所兩頭都忙,忙得沒時間上球場。問她可要再見面?她説好,但是家裏不方便,女兒放暑假了,經常和朋友在屋子裏。王正方跟她約在離居住地區稍遠地區的旅館幽會。

久違之後,再會面時,又顯得生疏,沒法將心內認定的悉與親暱立即拿出來。王正方遞給她一滿抱新鮮豔麗的玫瑰花束,沈雪躊躇地伸手接着。

“哎喲!怎麼會想到送阿巴桑這麼多花。”笑着調侃:“你真把我當作十八歲的姑娘!受之有愧。”

“我確是在會夢裏情人。”王正方奉承回答。

伸手互握着,旋即帶回諳與熱烈。順勢擁吻摟抱,温暖甜適地黏在一塊,覺得像是離開了許久,多麼需要貼近相親,恨不能化身成一團。幾天不見倍增相思,幾乎不能不即刻相見。阻隔帶來親密與貼近的需要,距離疊造成起情愛的關注與濃郁。

炙熱情地顛鶯倒鳳後,茜神態閒適地蜷偎在王正方身旁撫摸他軀體邊緣。一面嗔怪地訴冤:“上回你走後,身上到處都是又咬又啃的淤印。還被女兒看到,問我怎麼了?”

“哈!你怎麼解釋。”男子翻身復又抱住女人軟酥的嬌軀,又親又舐,又摸又捏的。

“你還笑!不怕再出淤痕來。”女子伸手拍打他。一面推搡着,試圖掙。他手足口齊下地緊密纏繞。

痛我了,真纏人,怎麼這樣?”

“不好嗎?倒希望吻痕更深些,永遠拓在你身上不消失。”

“不消失又能怎樣?”

“不管怎樣?就是愛死了你。恨不得整整夜抱着吻着你、着你、愛着你。”

茜掙開被他緊摟住吻着的臉蛋,不肯面對面。不吭聲。

“怎麼哪?”

“盡講這些甜膩死人的話,有什麼用呢?不可能的事。”

“你要我怎樣?”

“沒有要你怎樣?”沈雪坐起來背對着他:“不會對你要求的,己經是過來人了,並不希望同樣的事情反轉過來。”

“這樣講,為的是什麼?”王正方一隻手掌放在她背上,不動。

“沒什麼意思,説得太遠了。我不該把話題引到這上面。你找我,只不過是單純地找點婚外的刺。我呢?像你所認為的寂寞的怨婦也在覓些安。”

“我不覺得是像你所説,沒那麼淡薄,現已不只是,更可以説是愛。你是怎樣我不曉得,也不在意。我……是愈來愈愛你。”他望着她:“我不知道怎麼説,我曾有一種念頭,想跟你黏在一起,一輩子愛膩在一起,我不是説假話,也不是敷衍。我是這樣想着。直到老了、愛不動了,我還是要貼着你,繼續跟你作愛,背朝着天花板上吊着一把利劍,讓它在我們達到高時垂直地掉下來,刺穿我們而死。”

“告訴我這些,為的是什麼?你當真麼?”

“我是這樣刻骨銘心地愛着你,覺就如同刺穿心肺。”

茜望着他,半晌沒回神。之後,才訥訥地吐出:“那些話……多沒意義!”

王正方囁嚅着又繼續説:“也許只是一時的應……實在地,老是不期然到難以言喻地痛楚難受,看着你或見不到你。你的憂傷,皺着眉頭的模樣都會引着我心內難受與不舒服。我不能忍受看着你,更不能看不着你……”

張開膀臂摟住他,緊緊地擁住親着,不讓再説。他回應她的親吻,恣意摩挲,體下邑潤滑凝。懷着情慾和憂傷,張開接納他,讓他直駛核心,温熱的子宮,陣陣的收縮,緊密地埋沒於發燙的暖內。

“我確實不知道要怎麼辦?會如何演變?”

雪讓王正方摟着倚坐在他膝蓋上。不知如何回應他的自剖。從這句話裏才體會到,他的確在認真考量兩人的關係。事情不能這樣延續下去,這一晌她不斷反覆思索,只是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表白。不能再遷延下去,準備要説的話還是得説出來。

“不能這樣下去了,我絕不願做第三者。無論怎麼説,我還是不瞭解你,我知道你不會去傷害到子。”她用手指抵住他咀,不讓他回話:“先別説,我承擔不起你的情意,你愈表示,我就會愈難過。”眼淚不由得又浸出來。

“不要再説愛了,已經不適宜了。那樣的時光已不再。”她牴觸着他的臉,讓他摟住,淚水也浸潤他臉上,她説:“事情一發生,就知道不能讓它再發展下去。我們都不是玩得起的人,天上就得為旁人着想。”

王正方無話可回,只是重複輕柔地撫吻她光潔瑩然的體,更加真確地覺着實在是喜愛她,心裏痛楚地到不能失去她。

“到了這個階段,已經很能知道是怎麼回事。”她還在説:“這兩天老是在考慮這些問題;我雖然沒存下什麼積蓄,還好有點小事業,尚能自立,沒有需要依靠旁人。況且年齡上也不對了。做人家的情婦可有得擔憂的。”

“你怎會做情婦呢?那麼有主見,自己宰制所有的事情。”王正方加以辯解:“我做情夫還比較説得通。”

“男人揹着子來幽會的那個女人,才是情婦。我沒有條件讓你當情夫。”

“可惡,説不過你。”説着就把她放倒,用整個身子壓住她。下面放肆地握捏住陰阜,並用手指頭直直地伸入,上面則重重的吻住極力躲閃的嘴。一面裝腔威脅:“得把你狠狠制伏住,才甘心。”

“好啦!莫啦,我投降了……你不是情夫,可是是我的抱愛吻郎。”

“什麼抱愛吻郎,叫到心崁裏頭去了。”

“嘻!好囉!停手啦!不敢辯了。”女人嘻笑着求饒,掙扎着要坐起來:“起來!坐好談事情……你不是又愛吻,又愛抱麼?”

“對!跟你沒什麼好談,只有拼命吻,死力的抱。”熱吻如雨點般的闢頭闢臉地罩過去,上下並進。

第八章

“正方,真的停下來。我吃不消,也不動了。”男人意猶未盡的鬆手。

“你太強壯了,誰能招架得住你呢。”女的説笑,一面雲鬢鬆散地扶襯着他的身體爬起來。

“不信你這個運動健將會講這話。”王正方懷疑地問,又拉她躺下:“就躺着説話多好。”

偎在他懷裏,嬉笑着任由他愛撫親舐。

“我這一生所接的吻。”茜笑着説:“加起來都沒有這兩次偷情的多。你真會纏人啊。”

“盡會誇張,還老説我會纏人,你不就喜歡被人纏着。誰曉得你這個美人曾有多少個男人?怎麼樣地風過?”繼續把玩捏那一對略顯豐碩的房。她的暈不似雜誌照片洋模特兒那麼豐潤大粒,但自有其誘人之處,他一手愛撫球,一面用嘴舌含着細品慢嘗,茜沉醉在他温暖親地緩慢舐裏,頭枕着牀欄享受着,呼不由得沉重起來。王正方從沒有覺着是這麼地愛她,體接觸的熱情帶來更深邃稠密地情愛。

良久,面朝她一臉認真地開口説:“現在要告訴你,我是怎麼樣在炒股票。”

茜貼着他的臉含糊地回應:“不是已和盤托出你炒作辦法嗎?”

“那都不過只是些作原則,雖然是多年磨練的心得,也不見得沒有用。可是實際上要確實有效地賺到錢,需要更能控制掌控的辦法。”

“什麼辦法?”茜面呈訝異詢問,何以前講得又都否決掉,這個人為什麼這麼反覆呢?

“是些不合法的辦法。一直在考慮要不要跟你講。真的,如非必要,沒有必要曉得。”

“究竟是什麼?”

“真正能對付事情的有效辦法。幾乎都是不合法律與規範的要求,或者是行走在法規邊緣。”停一下,接着講:“我不會對你隱藏任何事,但是知道後,對你不見得有好處。除非不得以,你也不可能照着做。”

“你真令我吃驚?説得像是重大罪行就要揭發。”

再度圈緊她。貼着她耳垂輕聲説:“你説中了,確實是這樣。你不要聽,不要知道。避兔成為共犯還來得及。”

“壞傢伙,”茜捏他膛,又順手打一下:“勾得我非曉得不可。”

“要曉得得付出代價。”男的又在逗她。

“要什麼代價?身體全都給你玩透了。”女的也跟着起鬨鬧着,“再也找不到你還有興趣的囉。”

男人馬上狂野地咬齧着又親又,執拗地對她全身展開摸探與攻擊起來。“就是這個,就只這付體我有興趣,代價比什麼都值得。”

“好了啦!把事情講完嘛!”女的求饒。

“不行,”故意使橫,“先過癮再講。”

兩個火灼般的人又成一團。

“實在的説,規規距距地進進出出想靠股票發財,還是像緣木求魚,常是白費心機。”馳騁酣飽之後,平綏下來,王正方再度開始傳授投資心得。

“那你以前告訴我的,不都是白搭嗎?”茜從梳妝凳上拿起褻衣罩準備穿上。王正方望着她。一面思考着回答:“事情的演變不會像講出來那麼明白,所謂作股票只是設法揣測較大的可能而己。是種從累積經驗歸納出來的成果,拿來做預測的行當。可是市場演變永遠像世上別的事情一樣,並不會照以往的途徑一模一樣依樣再畫葫蘆,有太多可能與變化樣式。”她着好內衣褲又坐回他身邊,讓他摟住。他接着説:“從較長期的走勢圖來看:股票市場不是週期的漲,就是週期的跌。只要在跌的週期把本金守住,到漲的時候一比較自然就是賺,這是一般的原則。做股票很像養小豬仔,耐的等着長大長肥,到時候就可以殺掉收穫。但是我們不會有同樣的耐,養豬可以等上兩年、三年甚到五年,讓它長成豬公,做股票不要説三年,三個月都急昏人,漲的時候是當然,怎麼漲都有理由,也不會覺得不該。但跌下來,沒人受得了,再等下去就會烤焦掉。我們覺得手上東西不實在,不像是真正在成長,而且老像個爆炸物樣,留在手邊,令人心燥。”

“所以你的辦法還是方法就是要有急切的收穫。”

“就是這個意思。”

“我的問題倒不是這些理論上如何處理的問題,我只關心我被套牢的股票如何解套,我經常被套牢,常常剛一解套,沒兩下又被套住。股票市場落價時當然被套。好的市場時,我還是有些股票會被套住。”

“你要從另一頭來處理套牢的股票,手上的股票如被陷住,每天一路往下拖,丟了又怕反彈,不丟又好像沒底似的天天都在落價。這時你就得看整個市場是否掉到相當低落,如果底部遂漸形成,被套的股票也掉得夠低了,應該有可能反彈的價位。如果是,就把被套的股票加倍買進,怎麼説呢?因為價錢低了,同樣的價錢可以買更多的數量。譬如説五十元買進一百股A股票,已掉到十元一股,如果它的浮動還很大,就可以再買進四百股,只要它彈回到廿元,不但回本,而且還有賺頭。不要一直抱着原來的股價,等着漲回來,常常好幾年下來都等不到的。當然你還得看股票,如果覺得不夠好,就寧願換有衝力的來彌補。”

“聽來滿有道理的。你是長篇大論的滔滔善述,可惜只有我一個學生。”

“我是傾囊酬紅粉知己。你不是想從股票市場賺點容易錢嗎?”

“哎喲!又把要害提起來。可我又得拿什麼付學費?”

“我的心崁!你都付過頭了。”説着親臉頰,又捏又掏頭。

茜笑着掙扎説:“又來了,電動馬達,有完沒完啊!”

“好寶貝,敢叫我電動馬達,那就得印證你説的‘沒完沒了’……不要亂動,付學費時要規距。”

第九章

“哈,好了,老師。上課啊……停,我喊停了。”

“有什麼用?小東西,你喊停不算數。”又把她壓在牀上,上下其手。

“好了,不要鬧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快點把事情講完,好吧!”

“不好,今天就把你押在這兒,再也不放了。”

“你就真的別放好了。”

“你自己説的。”

雪把被拉了一半的內褲罩整理好,一面梳頭一面催促王正方把法子告訴她。

王正方陳述高單價的股票不論股票的公司本身多麼優良,但股價常會高出一般可認識的常情,遠遠超過本益比。普遍被看好的股票一定受股票分析師推崇青睞,投資就跟着擁進,價位會漲到足以令人耽心,一旦墮落下來,有太長的下墜空間。當然損失不資。拿在手上隨時都得提防掉下來。花無千好,股票市場是沒有理的,任何風吹草動都使得股價波動,一般人對之提防心也高。相對單價愈低,人們的提防心就愈少,因為就那麼一丁點,虧也不算什麼。有點看好的可能,就願意丟點錢在上頭,萬一損失也無所謂,但成長的空間大,很容易即翻個倍。因之拿來抄做尤其值得與容易。他真正花神的作業就是從低單價號稱一分錢股票,有時是也從店頭市場選出一支不值一文的股票,在網路的各個股市留言板用不同的化名到處放各種消息,別的投資人一再看到不同的人有關他已選定抄作的股票的留言,而且都是好消息,很容易就相信,加之心理上極願接納這一類的股票,常會一窩蜂搶進,因之愈買愈高。其間抄作的人已獲利跑掉。

“不就是個陷阱,引誘人掉進去。”

“隨你怎麼説,金錢世界本來就是爾虞我詐。在生意場中,不用頭腦。走在人前,那來甜頭。事實上進入股市的人都有這種認識,跑得不快,除了怨自己不夠明,沒有第二句話可説。”

“我是做不來。”

“你不需要這麼做,甚至也不要知道有人在怎麼做。”體恤地提醒她:“我只是把怎樣錢的法子,整個坦白告訴你。是一種可能。何況做這種事是在犯法,被逮獲定罪的可能隨時都在。”

“你不是在網路上匿名發佈消息嗎?”

“發佈消息的網站也要登對儲戴登記時送進去的個人資料及消息,無論怎麼閃躲,總有漏出真實身份的可能,而新的追蹤科技也是不停地在演進。”

“需要冒這個險嗎?有必要這樣做嗎?”

“在這龐大的市場內,看到自己一手導演的股票一路攀升,到達所需要的價格,然後賣掉,是比什麼都過癮的事頭。”

“事情怎能那麼遂心。怎能那麼不在乎。章晶圓知道這回事嗎?”

“不關她的事,有些知道,可也不會關心我在幹甚麼?也許她只要知道有錢進來就好,我並不像她以為的那般沒用處。”

“太可怕了。”

“沒有讓你進來跟着做,有什麼好可怕。如果想分享成果。我只需告訴你是什麼代號,你可以買,也可以不買,這樣還不好嗎?你本沒有觸犯法律,你只是剛好買到這支股票,又剛好及時出,你甚至都不必認識我,萬一有什麼事,也沒有人可以追究到你。”

“你不用這樣照顧我。”沈雪摩摯着他光赤的後背,輕聲説:“你已賺到錢了,不是可以見好就收?跟章晶圓只有兩個人,沒什麼負擔,有必要這麼做嗎?何必讓自己處於險境?”

“如果機會擺在眼前,你會讓它溜走嗎?每一個人活着的價值何在,不都是用賺的錢多少來衡量。難道不是這樣嗎?是生活的目標也是手段。我不趁着可以賺錢的時刻賺錢,還有什麼好的?”

“你實在不像你所説的。”收回撫摸的手。

“像什麼?”

“説不上來。”

“你汲汲營營地想從我這邊套出些點子,想從股票上點錢來維持現在的生活。我為了早先的愛慕還是現在的情,和盤托出老底,你倒覺得不屑一顧,還認為我人格可疑。”話一出口,覺得説過頭了,實在並沒有要譏剌或誣衊的意思。

“我沒有這意思。”她幽幽地辯解:“而且也都不是如你所講的,你也很清楚。”

她站起來穿衣服。男的拉住她的手。

“時間晚了,我得趕去鋼琴老師那兒接尤麗。”説着俯首吻他一下,“有話再談吧!”

王正方沒回話,安靜地望着她穿着修飾。準備停當,她再吻他,他仰頭讓她吻,一面撫摸她的脊背及部,到她軀體的顫抖。

第十章

相較與沈雪幽會時短暫相處的親熱、綢繆、嬉趣又軒騰起伏的情愛活動;王正方一面深切念與咀嚼兩人間的互相喜悦、體諒以及對於彼此體的享受與歡愛。回到家中即刻到自己似乎是另一個人,他與子分室而居。由於長久的爭執,以及衝突、指責與侮蔑帶來的挫折。對章晶圓已無半點慾望,到兩個人的相處益艱難。雖從股票上賺到金錢,但並不能從章晶圓那兒帶回尊重。她對生活細節的不時埋怨,隨時會引發出積累的怒火。雖然王正方尚覺得自己頗能剋制,但他確實到分手是可以考慮的,章晶圓不時叫囂出來,一副要即刻付諸實行的決心,可是到底是多年磨勵過來的夫,叫囂歸叫囂,實際上都沒采取行動。覺得難受時,王正方會不由得想着,如果真的分手,雙方很可以過得自在些。尖鋭的對抗,使得怨恨益加深。已愈來愈不能忍受子對他的冷漠與挑剔,所生成的不耐與怨煩已累積成懶得回應。對她的冷言冷語的譏諷與嘮叨,經常是充耳不聞。似乎暗自決心採用不親近作為報復,然而就像一般對抗方式的惡循環。他愈是採行不親近的方式,章晶圓對他的態度就更惡劣,王正方就愈加堅壁清野。同一個屋檐下,彼此都到相處得苦澀不堪,不僅經常賭氣地提起分手,也在各自懷怨中不時地考量着。從現實上着眼,王正方目下改善的情況,讓兩人經濟都可獨立的,內在的自信已遠不同從前收入微薄時刻,加之又沒有孩子構成進一步討論分離的阻礙,所以認真考慮分開的意念不時會強烈呈現出來。

比對如此不同相處情況,王正方念着與沈雪接觸得來的安與情意,難免忍不住會想到進一步發展的可能。然而至多也只是一時的慨,不是不可能,而是都沒有意願去追求。王正方覺得太累人,太多的桎梏要去突破。不是挑剔她什麼,她的狀況與家累都可接受。對她本人,更是完完全全的喜愛與滿意,也許認識還不夠深入而且才來往,可已深覺與她的和諧與貼心,臆想着兩人在一起似乎更合適。可以真正地享受到這一方面,就是一個頂了不起的嘗試。不像目前他;而且也知得到章晶圓也是,都在用自找到出路。然而跟章晶圓眼下雖困難難處,畢竟這麼多年都過來了。王正方一直沒有什麼成就,能有這樣的一個子,是他向來覺着不錯的地方,她的幹鏈能幹,處世得宜。連帶使得他自己也覺着站在人前有些模樣。而對他的包容是令他最的地方。多年來章晶圓愈來愈受不了他不切實際的想法與作為,也看清楚他不會有所作為,雖然現在賺了點錢,但又投資下去,再多的錢,在王正方手上都像空幻的泡沫,章晶圓甚至到不知什麼時候又會完全虧掉不見了。並且也不認為他有什麼出。但都能隨着他搞去,他知道不容易,當然嘮叨起來也令人受不了,不過自己一向不行,這種人要受老婆嘮叨是逃不掉的。

王正方深切明白所有浮揚眼前飄渺不定的念頭,都沒法認真考量。所有的一切都太虛浮,他什麼也沒掌握住,也從不曾用心去體會到底是怎麼回事。與子的關係雖不算好,但彼此也都順當地將就過來了,任何樣貌的改變都不容易,也無從下決心去碰觸。雖然目前股票算是做得不錯,但是心態上也不是認真地當回事業,處處都有着僥倖的心理。隨時想着撈一票狠的,不讓人逮住就走的打算。

跟章晶圓口角氣極時的念頭,也是打算離開子後,從此獨自過活,再也不需婚姻來束縛。而且人生走到如今,憧憬漸消,不再寄望將來會有何成效。本上眼前的一點成就帶來的也是阢隉不安。

“我還能這麼如意地抄作,這麼順心,能有多久?”王正方不由得捫心自問。他的子章晶圓認為他有自我催毀的傾向,不論眼前怎麼樣,最後一定都會消失無存。雖然説這話的口氣煞有介事,王正方聽了只覺很好玩,認為是做子對這個樣子的丈夫的偏見。

他所以為掌握到的想來都是空無所有,那點成就實在沒有什麼,隨時會被FBI逮着,萬一不幸遇上這類麻煩,後果堪慮,搞不好所有賺的錢都得吐回,不論是否違法抄作得來,即使只沒入違法得利部份,整個的財產至少也會被查封不得動用。他認為自己無所用心,不在意真會發生什麼不如意的事情,覺得眼前過得不錯,實際上並非如此。他所以為可以輕易辦到的自在子,可能只是心寬容,不會計較,還是説對處境不當回事,事實不會那麼輕鬆簡易。

子容易遷怒,平王正方呆在家裏就不時遇着太太下班回來繃緊的臉。她的想法是;在辦公室辛勞一整天,或者受了客户或上司的不痛快。看着他竟待在屋裏,不需出去與人涉奮鬥,甚至也不分擔家事,不由得滿腔的憤懣都發抒出來。經常使得他得看她冷淡的臉,挑剔的口吻。煩怨不過時,會提醒自己還有什麼好相處下去,她看不上他,他確實大可離去。念頭隨即又飄到沈雪,不能太天真地寄望沈雪,沒有真正生活在一起,作任何推論都太早。她熱情嗎?王正方到不管相互間怎麼地熱絡,還是能在茜熱切的反應裏面探觸到冷漠,不知道是什麼?對自己本身缺乏信心?抑她天裏原來就有着排斥他的本能嗎?

第十一章

王正方猶豫着,懷疑自己的推想,想來如是,又不情願接受魯莽急切的結論。他站在書桌前,心情鬱結,從窗簾往外出神地望着家門前逶迤葳蕤的街景,平靜而嗅無人影車跡的巷道,想着小時候沈雪讀書的時候要承受多少男子刀鋒般的目光,那時節她會是多麼可人地鮮麗。她一直是漂亮出的,她的前夫是從三角戀愛中,費盡心血爭取到她的,可惜再怎麼動人的戀愛故事,也抵不住時間庸俗的演化。要如何表達對她的愛戀與思慕呢?最一般的辦法就是送禮,不如買樣貴重的禮品送給沈雪,又覺得不需要。但是手上的錢不拿來用,留着也會因着股票在漲跌中轉眼間不知去向,而且放着幹什麼?煩得很,想找點事情做來分神,最好是需要動手作的事情,心想着何不做些庭院裏的修整工作。勞動會自動丟棄惱人的煩憂,同時也不想坐實子的埋怨完全不理家事的指控。後院的橄欖樹又長得蓬巨大,園丁修剪得不夠,仍然莽莽蒼蒼一大片,乘現在有心時自己動手修整吧!從車庫找出修剪樹枝的長杆修剪刀,順便拎出鋁立梯,或站上梯級,或仰頭立在草地,對準樹木枝葉一束束地開始修剪。

在後院忙着,修枝剪椏的尚不到樹枝葉伸展的半徑圓周,已累得筋脈痠痛,尤其是仰着頭工作的頸以及舉拉縱長杆剪枝刀的上臂和肩胛。王正方已許久不做這類動作,顯然某些部份的肌不常使用,一動用就疼痛。平打高爾夫運動的肌不全面,剪樹勞動馭使的筋骨是不同部位。疼得難受,以致繼續仰首都覺困難,不得不停下來少歇。聽到前院汽車進來的停車聲,是章晶圓駕駛着車子下班回來了。她把車子停在車道上,可聽到關車門“蓬”的一聲。有人稱呼克莉絲,跟她打招呼。王正方知道又是右鄰的那位大學心理學教授彼特摩頓,又會站在前院她長聊一陣。那洋人顯然喜歡她得緊,一有機會就逮住她説個不休。早些時,王正方在章晶圓跟那教授長聊之後進門,還有興趣問他們講些什麼?多了,也懶得問了,他是無所謂,就不知洋人的太太會怎樣想。守在家門口等着跟鄰居太太寒暄。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人是風的,王正方搬來不久後,就發覺他們夫婦行徑匪夷所思,有兩個小孩的家庭,每隔一、兩個周未,總有那麼一個晚上,會有別對不同的夫─也不清楚是夫或是男女朋友─將車子停在他家車道上過夜,或者是隔壁先生跟來訪的太太一輛車開走,一出去就不見回來。在過道上的訪客的轎車會直到第二天才開走。有時,甚至先生本不在,來了一位男士,大大方方地車子停在車道上,第二天才離開。王正方也注意到就是同樣的兩、三對男女來來去去。他懷疑他們進行換遊戲。説給章晶圓聽,章晶圓還怪他念頭不乾淨,老會想到頂齷齪的方向。認為可能只是他們家朋友,大家開“芭堤”晚了,因此就在他家過夜而已,那麼大屋子多住兩個人有什麼不可以?他不該想偏到哪裏去。王正方不認為如她所説,他觀察許久,不像她説的那麼單純,他親眼窺伺到他們夫在後院分別跟來作客的男女各自擁吻調情。

現在彼特看來像是在找機會跟她搭訕,雖不覺得怎樣,但疑心對方有動機時,心頭難兔啼咕,會有什麼問題嗎?能怎樣呢?外人跟章晶圓講話他已不會有何反或是反應,但是彼特這個人卻令人懷疑他的動機。他已有些年紀,飆揚着灰黃的頭髮,大約有四十五歲,即使不到,相信也是四十出頭,但整體看起還瀟灑的,談吐温文自在。章晶圓告訴他,摩頓教授是個非常細膩有見地的人。他是心理學教授,見解非常獨特,很有創見。建議王正方如有機會跟他談談。王正方不以為然,譏刺地回答:“誰在乎他教什麼?我以為他是教生物的,要不怎對媾這麼有興趣。”

摩頓教授太太南茜除了待在家中照應兩個孩子做個家庭主婦,靠着鐘點女傭的幫忙,可以看出平大半時間還都在車房後的房間做些藝術工作。不時會看到他們夫倆推着半人高的大理石雕像吃力地設法裝上她們家小貨車,王正方曾有兩、三次恰在前院見到了,趕過去幫忙,跟隨他先生幫忙推上車。彼特説是送往畫廊展售的。南茜看來大約是比章晶圓的年紀小個幾歲。王正方估不出西方人的年紀,也許還不到這般年紀。覺得雖略微豐盈點,卻是三圍突出,發蓬腿長。經常穿着白或淡的圓領衫,碩大的尖明白地聳突在前,下面老是一襲緊身熱褲,均勻的玉腿誘人地在停車間、洗衣房、廚房側門及院子裏作或是走動。不然就是緊在腿上的黑斯窄腿褲,上面的襯衫在下誇張地打個結,中間腹,着潔白膚,看來滿的。王正方常常自窗户內偷偷地窺伺着欣賞她,還可以看到她每一天總會站到屋外來一、兩回煙,王正方懷疑這麼標緻摩登的人會有什麼心事,一付惆悵不樂的模樣,需要那麼煙麼?得又不多,顯然不是癮頭難斷,因為每天只那麼一兩。看她跟人談吐的模樣,顯得非常放得開。令他覺得很能主動掌握情勢的樣子,頗能引發他遐想。然而她可不親切,也許並不喜歡有東方人作鄰居,幾度接觸的覺應不會錯的。

第十二章

王正方理所當然地打電話約會茜,茜安排在原來最初會面的餐廳見面。他急於見着她,不明白為何作這種安排,時間又那麼緊湊。有那麼多話想告訴她,要跟她講他多愛她。幾乎願意輍出去,不能沒有她,他一直在想她,像當年年輕時一模一樣,以繼夜地想,痛惜地思慕。

然而一見面,她卻反過來説有事情要跟他講,她告訴他保險經紀事務所有個客人,是美國人,一直在對她表示好,兩天前竟向她求婚。她還在猶豫考慮,有那麼許多的顧慮得考量,那人據她觀察;各方面看來都很不錯。去過她家兩次,她女兒覺還不壞,相當處得來,上一回約她們母女外出晚餐過後,尤麗甚至體恤地勸媽媽接受那人。她自己最主要的考慮當然也只是女兒能否接納。對方年紀比她還小兩歲,但也離過婚,有一個男孩,才五歲,跟着離婚的子。事業還在草創,是與人合夥做建築工程,西方人是不怎麼存錢的,這個時節如要再嫁,不能不考慮長遠些。

王正方只想問她:“你們發生關係了嗎?”又覺得問出口顯得小氣,甚至會有賭氣的意思。她是用商量徵詢的口吻來告訴他,可是他恨惡她用這種方式來陳述。然而他有什麼理由或權利問她的私事,許諾她什麼?他跟她到底是什麼關係?逢場作戲嗎?現在他倒不明白是怎回事?

但他還是無所顧忌地這樣問她。為何不問呢?他的觸那麼深,傷害地刻痕已顯,甚至到開始切割。而且對她─沈雪─有甚麼好隱藏做作呢?可是話一出口,就覺得幼稚甚至滑稽,答案老已寫在她臉上。他以為自己是誰,並沒有那麼重要過?問這傻問題幹嘛?

王正方想離開餐廳,沈雪卻挽留他。她還要告訴什麼?他不想知道了,別再説好聽話,所聽到的已足夠他受的,也夠他咀嚼。他回應道:“告訴我夠多了,是晴天霹靂憑空砸下。”從口袋內拿出包裝棈美的小禮盒放在桌上,“這是給你的。”

裏面是事先在珠寶店選購的鑽石項鍊,王正方轉身就立即走出餐廳。

王正方雖然不好過,但反過來想,不也是有着擔子卸除的鬆懈。難道他不是一直考慮怎麼樣的處理當前的關係。想着與她相處的種種,覺得不可能自己首先開口背叛子而去,可也無法不顧及她。這個人的出現,豈不是解救了他嗎?

他不期然陷得太深了,而且是自己一頭栽進去的,對方一點事也沒有,她也許真是逢場作戲一番,享受一下愛的樂趣而己。虧他還是年掙上百萬的男人哩!個被丈夫拋棄的中年怨婦都會搞成這個德行。最難受是深深覺得被比下去了,離開餐館風度偏還那麼地好,其實他很想問她:年輕的白人更能帶給她的愉悦嗎?她現在的心上人一定有着較東方人更偉岸的生殖器官,比較之後,毫不考慮就奔向更能帶來生理痛快的西方白人。當然模樣好看,體態又高大俊逸,沒什麼好比的。

王正方真正到事情反轉過來咬住自己了,他不是得意的嗎?現在可好,娘們厲害得緊!自己只有這點道行,兩口就被她咬住,她可不是沒人要,當然她模樣仍然不錯,相當具風韻美,尤其有了這些個接觸。王正方傷痛莫名,他不堪承受截斷的苦楚。他到忿懣,仍然覺得她欺瞞了他。

回到家中不久就接到茜的電話。她惶惑問他怎麼樣了?他不懷好氣地回答沒什麼?她説留下的鑽石項鍊令人吃驚,她沒道理接受這麼貴重的禮物。他説如果不要,就拜託幫忙扔到垃圾桶。她解釋事情不是他以為那樣,她只不過是剛剛才開始考慮,她要他體恤她。對女兒及家庭的責任使得她份外謹慎,她不容再走錯路,剛才告訴他的僅僅只是一種可能,絕沒有發展到他認為的地步,她後悔講話的時間及口吻都不對。他表示瞭解,有什麼不愉快也只是一時的。他的立場及身份也使他不想預聞,所以他得走開。

講完復又加上一句:“我們都失路途,不只是你,這是真確不過的事實,我再也不會找到真正想要的。”

她半天沒接腔,他覺得似乎過了許久,幾乎以為她不在電話那頭。聲音又傳過來:“我並不是像你以為那般,全然是為自己逐漸喪失難過。”語調哽咽,一時抓不住含意,彷彿是在辨解:“我和你一樣的也為體的慾望所苦,男人表明是慾的奴隸,女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輪到他沒話接下去,於是她又説:“我覺得你只是為內在慾念的煎熬所苦,你以為是當年認識的所謂愛情,其實已經不再會作同樣的體認,雖然我也不清楚,但相信不會是原先那樣的信念。”

王正方回嘴:“我並沒有戀愛,只是打炮,一次又一次的。”受傷的口氣毫無掩飾。

“對不起,”過一會,他在電話裏道歉:“沒法剋制自己的沮喪。”

像是迫不急待似地,好似再不講就沒機會樣的。不讓她回應,又搶着説:“我們相處太短,你不瞭解我的情況,我跟章晶圓處得並不好。碰到你後。自然會考慮跟你發展下去的可能,困擾我的程度,可能遠遠超乎你以為的。”

話一出口後,又覺得表達太過,不想也不該再作這類表示。

改口説:“説到這裏,話已講盡。再説下去也沒意義。我們收線吧!”

剛講完,又覺着意猶未盡,再加上一句:“假若相信我的投資作可能會有收穫,或者對你有所幫助。如果你想一試,倒很願意替你在網路上開户經營一些金錢投資。不會有任何瓜葛,作過程及轉賬詳情都在電子郵件上。除了電子郵件,彼此可以再不需連絡或見面。”

第十三章

王正方無法遏止要去思慕沈雪,她是他心口的痛。被拒之愛永恆的真,愈要在心裏排拒掉就愈無能為力。他是個被損傷的男人,完全無從遣除心內的難過與羞愧。終於想通沈本只急於找人娶她,機會來了怎肯放手呢。只怪他自己糊塗只知埋頭塗抹本身的情,不去看清用情對象的狀況與打算。也不該忘記自己有婦之夫的身份,一開始就該用不同的態度,那能還像個懷少年一頭熱地湊上去。如果只為慾,沒那些動情與愛戀的圓夢,那會落到如今的悽慘傷痛。也很可能她反而會看重他,不會這樣棄若敝屣般走掉。

王正方沉湎於錐心刺骨的愁憒沉默裏,哀惋難受蓋住他混身知覺。年少時備嘗的沉重的鬱痛傷悽復又重新臨頭,久已淡忘了當年蟠結在心頭溺溺不去的蜩螗悲楚,一下子竟如鮮活的海草攀附纏絞住周遭所有一切。又回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傷情境。

他籍着打高爾夫來排遣失意與傷疼,於是一場又一場的打着。最後令章晶圓也覺着奇怪;見他整天耗在球場,原先整天扒在電腦螢幕前查看研究的股市行情與資訊,竟然也不關心了。鎮魂不守舍地,表情呆滯。問他是不是病了,王正方連忙説沒有,只是有些不舒適,相信過一陣就會好的。

怎麼樣都無從立時振作起來,想着打麻將也許更能麻痹自己,更能煞掉難以捱過的時間。乘在球場時強尼在找打完球后的牌搭子時,加入邀約。來到強尼家裏和約翰、泰利的太太莉莎等人湊上一桌。強尼等人奇怪他怎麼改變初衷,也玩起麻將來。他編事故説股市不景氣,打牌正好散散心。玩牌間中,王正方又忍不住向約翰問起茜的近況,還故意提起聽説她要結婚了。約翰問他哪兒聽來的,只知有個美國人常到公司來找她。莉莎用着女人的直覺,問他跟茜怎麼了?他不好多説,支吾着過去。

摸着紅中白板當中想起來和當年做大學生時也為着同一理由玩牌,失意與困惑難解,同樣藉着打麻將消去情上的愁。後來在報社就業時,同仁間就打麻將更是頻繁入。確實若純粹為着消磨子打發時光,沒事可比得上方城之戰。摸觸之中沒有人會到孤單、會沒事幹,起牌、築城、摸牌都是歡娛時光。來美后,已無法再視打麻為課。打高爾夫的的覺跟用心是不一樣,再也沒有那股沉的勁頭。這麼多年的生活與工作的磨礪之後,已無法忍受純消磨的嗜好。現在即使偶而為人邀約一週來上一次都不願意去。倒不是興趣轉向或消失了。而是更大的賭——做股票已將注意力整也個去,當然加上打高爾夫,就更沒有時間與興致。可也是心情變了,愈來愈不這習慣樣將生活鎮消磨在玩樂戲耍裏。

有一半的球友像是不用工作似的,成打球打牌唱卡拉ok,跟家人結夥吃小館,這樣過子,不是説他們不應該,只是覺得很滑稽,不應該如此過子嗎?還是應該永遠實實在在賺錢謀生活才對。其實那些球友並不是坐着等吃利息錢,都有事業或投資,不是擁有汽車旅館,就是在華資的地區銀行有股份,掛名做董事,或者是投資在其他種種行業,至少也在中國大陸或台灣投資工廠或公司行號。

努力工作還不是為了養家活口讓家人過更舒服優閒的子,怎麼能倒果為因呢?可是王正方以為子這麼容易簡直像不費力似的就享受成果,反過來看,似乎較退休無事幹的人還無聊。中國人是苦出來的,窮苦狠幹慣了,即使做白領工作都有下田做農樣的耐力與拼勁,幾世紀累積在骨子的饑荒恐懼,不會在一或兩代間就消去。現在一下子這麼輕鬆挾意的過子,還真不習慣。王正方的那票朋友每天打球打牌聚餐,晚上卡拉ok喝酒,這樣子把時間做掉,他去了頭一兩次還蠻好玩。但是天天如此,就不好玩了。以致老是推説事忙,除了打球其他活動一概不參加。

然而他想想自己,還不是五十笑百步,每天莫名其妙地豁着,當然忙着在網路上放消息的時候,是一天廿四小時都不夠,忙得不可開。一個網站又一個網站的忙着,經常十幾個小時廢寢忘食下來。眼晴不停地在螢冪上瞪着,最後都瞪花了。可是不去忙的時候,不是一樣的只顧打高爾夫,一天一下子就磨蹭掉了。

牌桌上,四個人談起如何找樂子,強尼建議會長約翰何不組織球友一道去拉斯維加玩,白天打高爾夫,晚上玩廿一點。約翰同意是個好點子,他馬上進行安排,又問抄王會去嗎?抄王説大夥一道去這麼好玩,無論如何他一定會去,只是不知道屆時克莉絲(他的太太章晶圓)能否得出空來一道去。

強尼説笑:“克莉絲這回一定得去,抄王老是一個人獨自享樂,不讓王后出來隨侍是不對的。”

王正方也笑着同意,跟着打出一張牌又放衝。莉莎説:“抄王今天真像有心事,連三鋪落地的牌都衝着放炮。”

王正方趕緊説:“我不是抄王,是炮王。不歸我放,誰放哩!”

三個人聽了笑成一團,都能意會到一邊去。

坐滿八圈,他己玩夠了,還是不喜歡打將麻,覺着在牌桌上跟別人在一起全無長進,沒那麼有意思。他並不喜歡閒扯,呆坐在桌前久了,又覺得太耗了,以為並沒需要如此耗着。總之,很久不了,已經不慣了。坐到後來,念頭又開始到處滋生漫遊。他奇怪莉莎為何認定他有心事,他已極力做作出若無其事,有什麼蛛絲馬跡讓她看出來,難道一問起茜,她就能意會到,不會吧!還是自己心理有鬼。

台灣做事應酬雖也到過歡場,然而也有相當時間了。婚後就不曾與別的女人來往過,抄王想着自己的過往一直是呆板、沒有變化,從來沒有所謂舊情人可資回味。獵豔的心雖未止息過。機會也不能説全然沒有,也不認為真要進行不會不成功,從平女人對自己偶而的接觸態式看來,自己應該還算是有引力。也不全是婚姻的束縛,也許有種寧缺勿濫的梗概,使得這些年來沒能蠢蠢而動。當然現在已不再會憶及昔的戀慕情景,不只是由於年齡的增長已興不出回憶之情,更由於是憶及更早的學生時的柏拉圖式的戀情,可能也都變了,小孩、家累很多人改變很多,甚至可以説是一付上了年紀的模樣。失去容顏的美人在記憶裏也同樣失去興趣,當然無所謂冷淡,蓋當年也是由於對方的美麗才心念神馳系難。

第十四章

王正方記得少年時惟有的興趣只是女孩子,關注的也是女生對他的反應與眼光。他高中時是籃球校隊,當然會讓人注意。每天到學校裏也只想到打籃球,而且是那時僅有的樂子,每到了學期末了幸運地功課都算能勉強混及格,純粹低空掠過。雖然貴為校隊的一員,他長得並不高大,球從來也不能説是打得好,但是夠靈活捷能搶籃板球和抄球。教練看上他這點才選入球隊。那年頭學校裏都用嚴厲地隔離男女生來管理學生,不同的別有着極難逾越的隔閡與區間。雖然成長期間熱切盼望與女生來往,卻從未上女朋友。然而與心儀的女生相互間眉來眼去,捉摸彼此心意地蠢動已帶來無限樂趣。瞪住對方明顯地示愛或默默含情,所有渴慕的焦切和只可意會地挑逗都暗藏心頭。

少年時,慾的衝動着實地苦惱着王正方,不小心説出每天至少到學校廁所或家中做過兩、三次的手。這是一項了不得的記錄,立刻使得他全校知名。以至班上實驗課,用顯微鏡觀察的試管內的子,同學們都認為是老師要他提供的,他怎麼辯白也沒用。以後“試管”就成為他的綽號,直到高中畢業。

他回想成為校隊後,打球的熱情與專注,可能使得他高二以後不再那麼為慾傷神與從難以自拔幻想中甦醒起來。現在打小球的熱中心情,跟當年似乎沒有兩樣。然無論在綠茵滿地的球場揮杆過沙坑逐果嶺,或者平於家中草地上演練各種鐵或木杆的動作都能虛心專注地去領會。不似年輕在學時,即使籃球教練押着練球,都會生出輕忽之心。因着心中還是認定運動和遊戲是非知識的活動,雖在同儕間來無比的尊榮與豔羨。但因着家裏的影響而且自己也覺着,打籃球不是值得認真有前程的事情,因之讓自己生出不在乎的態度,可是心底並沒確切相信這種表面的輕忽,可以説實際實行上從未輕忽過,一直是自己最專注心意的所在,遠超乎書本的用心。當然現在更是專心致志在運動上面,到了這時候更看重身體的鍜鏈,同時也因為高爾夫更能讓人注意技巧鑽研,不僅上止於上場追逐好玩。年紀痴長並沒有消減競逐好勝的決心,雖已不再有正式競賽的場合與機會。可是的確更能享受運動帶來的樂趣。

他跟着球會去拉斯維加當然為的是散心與排遣失意與傷痛,拉章晶圓一道去,並非有着補償出規的心理,而是想再度拉近夫的距離,看看玩樂及歡悦的環境能否修復逐漸冷淡而且生出裂痕的情。章晶圓平工作忙碌,到了週末只想待在家中。然而可沒有好聽的話跟他講,説他一個大男人成待在家裏,什麼事都不做,好像把女人的特權都拿去了,還不時要出遠門散心,把所有的好處都拿去了。王正方辯解他是上網做股票的,不待在家裏,要去哪兒?她自己現在也可以呆在家中,但她肯嗎?

“我可以嗎?”她不由得生氣地反問:“這麼些年來,你為這個家帶回什麼?我不工作,吃什麼?”

“我目前的收入,夠你待在家裏廿年,甚至撐到老死。”

“哼!你以為終於賺着錢帶回來錢囉!那只是暫時在你股票户頭裏,能拿出來嘛?”

“笑話!好像從沒從户頭裏拿過錢?這個屋子只有你在賺錢。”王正方氣惱着申述:“用開銷我沒提出過錢嗎,買傢俱買車子還有出去旅行像這次要去拉斯維加,哪兒提的錢?”

“算了吧!這麼多年來好不容易買輛新車。那裏面的錢只是個數字,現在看着得意,等兩天又會縮得沒有了。你怎麼知道花的不是本錢。”

“哼!已賺了這麼多,怎會縮得沒有?”

“再多還不是紙面上的,賺得多,你還不是又投資進去,並沒有拿出來,賠的時候,還不就吐回去。”

“狗嘴長不出象牙,懶得回你的話。隨你怎麼想,萬一虧光了正好。”王正方生氣離開房間。嘴裏嘀咕:“我不必一心老想跟她和好相處,她若是一直這樣不把我當回事,視我如仇寇,我又何須輕賤的老在討好她呢?”

章晶圓是貨真價實的比較文學博士,學歷較王正方高出一大截。夫婦間處得好時,不算什麼,只要她不揶揄,他還很為她的成就引以為榮。但相互間有芥蒂時,王正方雖不認為看低了他。可不愉快時,章晶圓總會認為她配他在各方面都覺着吃虧,因此什麼抱怨及難聽話都拿出來,言詞間一再眨損他。他為了賭氣,故意嘔她:“讀了那麼多書,花了那麼長的時間,拿到學位,還不是學非所用,不覺得費?”

“不會,”章晶圓回敬他:“讀書的學雜費,又不曾用過你當初那點可憐的薪水,有什麼好乾嚎的。”

“讀書讀到研究所,如果不是事實上的需要,則本是生命的奢侈。”他還不休手,仍要嘀咕他那老套。

“説這種話的人,本讀不出學位,還要一付酸葡萄心理。怎麼樣胡説都遮不住自己的無能。”扯下去,章晶圓什麼話都説得出,音量也愈來愈大,吵到後來經常會嘶叫起來攻擊他。王正方為了顧惜面子,不願讓鄰居聽到爭吵聲,只有閉嘴。其實房屋屋之間的空間,以及兩個人並不是聲嘶力竭地叫喊,隔壁的鄰居不會聽到的他們用中國話説些甚麼,只是經歷這麼多年的無休止的爭執,王正方已到厭煩,雖然是他引起的,無論她怎麼咆哮,他總能像沒事人樣的走開。他採取這樣的態式已有一段時間,因他覺得他的生產力早已淩駕她,她不再是家中經濟的主宰者,應該説是主要賺錢人,只要他有心去做,他可以以倍數賺到她薪資的數目。拾回信心,使他可以從容看待自己所處的位置。從這樣地觀點省視,逐漸體會到她確切是間歇地在找機會羞辱他,雖然她曾明白表示過她是有意這麼做,可是他很能寬宏地忽略話裏所表達出來的含義或怨懟。當然他明白自己是不可避免地要受到輕視。採取的態度就是刻意要以忽視的來面對侮蔑,他不會難堪的,因為經由內在地比對,認定她沒什麼了不起,成就也不過如此,沒什麼大好驕人的地方,比他只不過多張文憑,不覺得實質上她能超越自己。做股票的成績確實能給自己確切地肯定。

作為夫夜夜生活在一起,他愈來愈有“怨偶”地受。兩人間些微地談都會引出爭執,常常愈吵愈烈之下,王正方經常會摔門而出,深夜再獨自溜回自己的房間,然也有章晶圓負起出走的狀況,只是難得的一、兩回,她也會在外面逛累了自己回來。搞到最後誰都不在意誰去演這齣戲。在這種情形下經常為了一點雞皮蒜事爭爭吵吵,令王正方覺得有否必要待在她旁邊,老想着不如走開了去,反而好得多。而跑回台灣是頂好的辦法,股票透過網路照做,自己也可活得自在些。

第十五章

章晶圓既然不肯去拉斯維加,王正方決定多提些現款,希望隱密地獨自消磨一番,來澆灑消除心中的塊壘與傷痛,現在已不似當年那麼,對痛楚的應沒有那麼在意。復原也快,到底是曾經過以往的事件,不那麼新鮮刺

這麼些年來,生活很難有些許改變。猛然間,接受到情的刺以及拒絕,令人完全無法忍受,王正方難過得不能自抑。表面還要躲開子與球友的眼光,絕不能讓人看出來。

王正方所有的念頭跳離不開沈雪,他以為她雖但還是有些古板,不能探測曉得真正的意圖,他清楚絕不是他有婦之夫的身份阻擱繼續的發展,王正方認為自己有意地忽略她一開始就有些勉強,對一個動了心的女人而言,是不會有這種矜持的態度。她可能從沒有喜歡過他,女人比男人觸更靈,即使不曾愛他——像她一再否認會有愛的存在,可是在互相愛嬉戲過程中,無法否認是有着真情。王正方不由得懷念起才失去歡愛的情境,有着不能自己追慕與難過。想用自來達到那種銷魂時刻,可惜高昂的情緒強迫不來,而且抑鬱傷痛滅去的興致。手乃是抵不住於幻想渴望時,為了勉強達成對歡快之企慕,而由習慣捉摸出的替代辦法。經歷着眼前的痛楚,看不出有何必要,已不可能生出任何興致與衝動。他費了生命的花環,恐懼以後再也喚不起如今的越與渴想。也許只是心頭的渴慕造成的錯覺,鄉愿地一再設想;同時也是寬自己再一度經歷這樣的創痛,不能説不無收穫。但立刻反問自己收穫什麼?生命地再度歷練嗎?沒有必要。還是萎頓的熱情仍能盪出來,或許這才是他關心在意的。

何需如此這般地丟不下,放手不掉。一切的世事突然顯示出都無所謂,不再在乎名與利,所有心靈探觸的活動或者獻身計劃都已叫停。管他自己是誰,梵谷的意念是遠遠超乎自己身體力行的體驗,本無從再興起。什麼都不關心,囿困在自己小小的圍籬裏,外面的事物與他毫無干係。世上的屠殺、種族滅絕等等都隨他去吧!活着和死去竟無區別。

事情都堆積着沒勁去動手,章晶圓代要送新車例行檢驗保養、乾洗的衣服應去洗衣店拿回來、更重要的是:股票每週應作的推算與定價買賣的課,已拖延至一個月沒理,還不想去碰。不能再不理了,到時候會一發不可收舍……太多事情堆積着要做,不能再磨菇下去了。失戀的人,一樣得生活過子。

那能這麼難過,又不是小孩子。他氣提醒自己:“我現在是花得起錢的人了,跟矽谷新貴一樣,科技股騰空,我可多的是,也是受惠人,錢在荷包內,什麼事我不能做。沈不到,更漂亮年輕多的是,我的老二怎會得不到營養。”

這樣對自己喊話後,好像好過多了。然而只那麼一會兒,本傻氣得很,有什麼好瞞騙自己,這種小孩玩意,有什麼好耍的!本不想躲掉悲傷的情緒,雖然痛得想盡辦法逃出來。可是自己知道砥上完全不想讓難受離開,他不想躲離這些磨難,情的傷痛折磨就是像身心整個浸沐在黃連苦膽裏,以繼夜地浼沐穿刺。堅澀難受的回味與思戀不斷地浸蝕沉澱,他無能迴避,不間息纏綿體味,他幾乎斷離不了難受與苦惱,他習於忱浸其中,甚至難受與痛苦其實也是享受生命的一種形式。

第十六章

拉斯維加位於尼華達沙漠地帶,乾燥、陽光陽烈,打高球最大的不利當然是照炙熱。然而豔燒之萬里晴空下面,極目浩渺山脈蹲踞,土石磊磊崎嶇崚嶒。一襲薄衣揮杆於崢嶸起伏翠綠如黛的碌碌小丘,四面八方都延展渺入地平線之極,視野開擴,放眼望去遠處周圍盡是曠地之美。立足所在球場則草地豐潤、豔碧入目,樹木林蔭間隔舒適。那種覺又豈是住家附近絿場小山小水可望及的。敞開的環境下,酷熱的烈陽,也遠不若想像般炙人,和通常烈下散步拉斯維加大道的受完全不一樣。

隨着約翰等人逐追擊,趕上前一輪擊球人,那三人也是老中,拉斯維加不僅賭場東方人幾成大宗常客,甚至連來打高爾夫的黃面孔也不少。而三人之中,王正方竟然認得其中一人,是過去在台灣報社工作時的同事葉荷騰,已多年不曾見着,不期然遇上,互道寒暄、別來無恙。葉剛自台來美看望家眷孩子。一家人團聚着到賭城觀光休假。太太帶着孩子們去了遊樂場,他則逮住機會一個人跑到高球場打幾桿,不想竟然碰到多年沒見的老同事。王正方邀他跟他的家人一道晚餐,葉荷騰提議不如就兩人消夜,因為他已與家人孩子們約好一道晚餐出遊,不願意變卦。之後,兩人可以一道飲酒聊聊舊事近況。

屆時在葉家住宿的巴吉歐旅館內,他們相約會合於一個小酒館。王正方向侍者張羅吃食。

“只要喝酒,吃甚麼沒意見,隨便什麼都可以。”葉表明意見,一面講正方:“這麼多年都沒有你們夫底訊息。跑到新大陸,找到新樂土。老友記都不要了。記得嗎?你以前在朋友間酒敍,引述聖經上句子,端着酒杯説:”不要遺棄老朋友,因為新的比不上老的。新酒比須等待一個長時間才好喝。“那付模樣,我都還清楚記得。”

“你還講我,我們正不知如何高攀,你現在在台可是風得意、通權貴,炙手可熱。”

葉回答:“耗了這麼些年,總該見着陽光吧!你看來也混得不錯?”

“見着我玩得起高爾夫球,就認為還不錯。其實從來就不怎麼,現在不過玩玩股票討生活。”王正方不帶勁地回答。

“攝影不搞了?”

“混飯吃要緊,既然丟了就不希罕,都不想再碰了。”

葉荷騰提起當年他在報社副刊作的畫很有特,後來接手的,再也沒有他的水準。王正方嘆道:“畫筆早丟了,轉了這一圈身上什麼才藝都丟了。剩下的可以説只有慾丟不掉。”

“他媽的!老小子,還是舊作風。怎麼?瞧來好像還有着豔遇似的,説來聽聽。”

“哪有什麼好事!剛被人甩了。沒事去惹上一身腥。”

“老弟,你也不小了,該檢點些。嫂子怎麼樣了?聽説來美拿到博士了?你當初娶到章晶圓可令我們那幫人人豔羨啊!”

“還提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幹嘛!”

“敍舊嘛!我到人真是可憐,什麼人都一樣,名人、大官、小民、青少年都在慾海裏打轉,一輩子的渾事,活着一輩子就曉得去為這檔事臭忙。”

第十七章

王正方不想纏着這個題目轉,問葉荷騰住在巴吉歐旅館,有否看過裏面的藝廊?葉回答這間飯店的老闆確實了不起,收藏那麼多,加起來的金額怕不是天文數字。他又反問王正方的觀

王回答關於高的收藏意想不到的豐富又不錯,葉問他:“你以前不是頂着於高的作品嗎?”

“是啊!現在雖不畫了,觸還是在的。”

“你對高的觀是什麼?”

“當然是澤。看了現場真蹟尤其使我覺着有種‘生殖的腫瘤’的觸,細看他的種種土女圖像,在嫞嬾的像下,覺着他對女股間是執着的着與眷戀,生成着對生殖的困惑與被住。”

“是嗎?這是你們畫家特有的觸。”一口喝乾柸中的酒,又説:“拉斯維加斯當年想得要死,以為多麼不得了,多高級的地方,來了也沒什麼!現在到處都覺不會不同,可能是有些年紀了,已不會想東玩西狩,也幾乎都經歷過了。在報社寫東西都極而,竟然刺完全都沒有了,這樣下去,毫無什麼特別。怎麼看自己寫出來的東西,都像是湊出來的,一眼就可看出是跟着大家胡扯,如果覺繼續來不了,覺得最後會不寫了。”話一講完,就招手向女侍再要兩杯羅斯起子。

“怎麼會有這種自覺。不過説來也是,整個社會泛政治化,大家造些名詞搬來搬去,東洋的、美國的,歐洲的。引用後還互相解釋,追加意義。看得我們小民眼花亂。不像我們那時候,民眾一個勁在搞錢。現在台灣知識份子學歷普遍提高許多,可是對於指導別人變得更普遍,更直接。不像以往只有上面人好頌訓詞。”

“怎麼説?”

“你不覺得嗎,到處都是導讀、指引、開解……不但教讀者或聽眾怎麼讀書、抄股票、吃飯、保養、生活……更盛行靈脩,婚外情等指引。”

“哈哈,你人雖在美國,對台灣的現象可瞭解得很,頗有見地。如果這邊真覺得沒意思,不想待了,為什麼不回來呢?那邊好歹都可以找個讓自己可以發揮的行業。如確有打算,通知我,襄我看看,來幫你找找路子。”説着舉柸,一起碰柸喝酒。王正方回應道:“現在還不想動,變得懶散。一做股票後,就不想幹別的事。不是不想做些有成就的事情。只是已安於現狀,每天坐在家中,在電腦上打幾個數字,就這樣可以對付過子,得其他的事都不想碰。”

葉荷騰好奇地問道:“你現在光股票,就可以維持?”

“可以!這一、兩年做得滿不錯。而且目前一定得做股票賺到錢,否則我不知還有什麼價值。這兩年來什麼都不做,搞得章晶圓已快受我不住了。除股票外,想做的都不會被外界認可,老是自以為是,有何用?不但別人不知你在搞甚麼鬼,自己也不相信細得出名堂。”

“聽來都不好過。如果做的工作都沒附着點,而且生活上都無法讓自己得意。都是打擊,不如意。一直在主社會邊緣打混,要是我寧願回去,會有發展得多。不知你是怎麼樣?”

“不怎麼樣,你又不是沒經歷過探索等待的階段。當然現在是不同。可總不能否棄以前的種種。我當然還是會在自己的小圈子內找到藉與愉悦。活下去就是不息地療傷止痛。”

“算了,不談這些,也沒什麼好談。”他看着酒水女郎:“這些送酒的白女郎真誘人,有辦法吊上嗎?”

“丟過五十或一百塊小費探探口風,沒準晚上就被約出來。”王正方隨口建議。

“去年老岑來這裏就幹過同樣的事,那女待拿了錢硬是當小費,謝了一聲就拜拜。故意裝不懂。”

“台灣來的愛充闊老,到處做冤大頭。主要是這裏的人看不上你的話,本不會回應你的。”

“哼!大頭要充也得充在節骨眼上。女人不能跟她們來客氣的,哪一路數都一樣。不要看洋妞那麼個跩樣,要上也得直接就開口,‘怎麼今晚有空嗎?’傻扔錢,她你當凱子,還客氣!”

“你是風月場老手,要不試試?好讓我洋土包子見識一下台灣郎的吊馬子工夫。”

“説是那麼説,總得考慮自己的洋文不夠靈光,一開口,她pardonme來pardonme去老聽不懂你講啥,還搞。現在陪太太來,再怎麼樣也不會立即現眼,等會就得回去陪他們。”

葉荷騰轉口問他對此地衣舞秀場的門道,“説來慚愧,都沒去過。一般衣吧是老美還是説本地人消磨所在,我們進去雖不説是個阿木林,總跟裏面的氣氛人物格格不入。”

“是這樣嗎?那一路場合你從未接近過?”

“當然由於好奇,會進去轉一圈或在門前看一眼。拉斯維加的衣舞秀場由於對象是觀光客,跟地區的吧應該不同。”

“怎麼回事阿!你們在美國真是過清教徒子,這樣子我是沒辦法待下去。拉斯維加這方面應是專門的,水準也應該最高。時間還夠,去見識見識,怎麼樣?”

“好主意!”

第十八章

與逗”門簾內的一片墨黑都合在挑逗的音舞曲音樂裏,兩個碩鉅壯漢把住有扶欄的大門,裝腔作勢底門森嚴,王正方付了兩份進場費,進得裏面,廳內並不像外面所見那般暗黑,略微挑高的天花板嵌滿小星星樣的燈光。窄小的衣舞台上是燈火通明,赤而曲線姣好的舞女魚貫在上面配合着震耳地樂聲誇張張腿狂扭。

台下也都是近乎體的青體,穿梭招呼男客人們點飲料、寒暄。一眼望去都是粉的白皮膚,只有一個看來像亞裔的,她見着王正方他們,不由分説就對着他齒而笑,親妮地問他要勿要看她的桌上私密舞,顯然認為黃人容易上鈎,但也未免太直接了當。王正方覺得她也同樣苗條可愛,纖瘦毫不豐腴。葉荷騰卻毫不客氣地説:“別理她,我們是來看洋馬的,西洋妹人得多,只要找的才上私密舞,沒興趣跟黃妹扯,黃人看得還不夠多啊!來往已太悉,不會有新奇與刺。此地只有講與誘惑,況且在這裏菲律賓妹較年青的白女孩更虛假柤魯。”

王正方吃了一驚,他話這麼多又不客氣,顯然酒喝多了。不好對人拒絕得太直接,跟她點了非酒的飲料,謝了她的招呼,心想不宜再喝酒了。眼下的注意力只集中白舞娘,白舞娘不僅普遍身材姣好,更且由於,台上自然顯得動作好。舞台上一件件很快就光了,看着,非常誘人。想像中抱在懷中有多過癮就有多過癮。雖然王正方是攝影師出身,看得多了,但引起的刺同樣不會少。

“有了錢總得追求人生,怎麼來着?幻想是可以滿足的,年輕的洋女人是東方漢子的夢,一定要搞過她們,才算不枉此生。”坐在台邊,葉荷騰看得一頭熱,跟他咬耳朵。看王正方不答話,接着又講:“在別的國家,我這洋徑濱英文還蠻耍得開,反正大家都不怎麼樣,只要開口互相都會用心揣磨盡力來了解,到這裏一開口,發音帶有口音就認定你是個笨蛋,臉口氣都沒什麼好,才懶得清你講甚麼哩!所以反而難搞。”

“哦!你在別的國家嫖過白人。”

“別説得那麼難聽,什麼嫖。大家互相玩玩嘛!法國、德國,南非以及東南亞、本、韓國……等等別的事情不説,白女人或黑女人做這一類事,倒是很徹底盡責的服務,是當作工作很努力的服務,台灣應召的態度一比差太多,錢要的可不少。如果英文講得通,跟她們溝通得好,能討她們歡心,我倒寧願找拉斯維加的。”

“你玩過黑人?”

“嗯,不錯,她們體力強,動作尤其出,又特別能動,像平常看她們跳舞般,能繞着那話兒作圓弧形的動。什麼都肯做。對東方人態度的好,是實惠的好,會是真的對你這個人的好。不像白小姐常是職業待顧客的好,討好她們是沒用的,如果不嫌她們是黑人的話,應是比什麼別的人種都好用。當然對我們老中而言,多半覺得她們有體味,而且她們的嘴巴皮翻的模樣,很難讓我們接受。聽説白女人喜歡黑漢子,想必是同樣道理。”

“白女人不好玩嗎?”

“哼!中看不中吃。你看着台上這些豐的洋嬌娃想着享受起來會是多過癮,實際情形是;拉上牀一點意思也沒,不會有什麼好處的。不信你花凱子泡泡看。”

王正方回味他的話,覺得他前言不符後語,前面才説白女人是東方漢子的夢,不上她們,虛枉此生,現在又説得是全無好處。

又有舞女問他們要看桌上私密舞嗎?葉荷騰立即跟她去了,臨走跟他説,看完後他得回去陪家人,順便乘機玩幾把黑傑克,試試手氣。要王正方自己留下慢慢欣賞。王正方點頭,看着葉荷騰跟去的舞女才搞懂,原來舞女在台上跳過後,下得台來,一面兜售飲料,一面招攬拉攏客人看個人的桌上私密舞。

第十九章

台上穿不息進進出出跳衣舞的舞娘中,幾乎個個看得稱心,但是王正方覺得其中的一個舞娘,特別讓他傾倒。覺得她身材真是好,也許生過小孩,因為看來有種成的風韻。大約有廿四、五吧,也許還大些,但不會到三十歲。幹這一行不應會有年紀更大的,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每天只要打扮惹火,扭動底身軀,就讓男人心甘情願地扔錢討好她們,對無一技之長的女孩子那有這麼容易的營生。她許是年紀大些,對客人更加和氣,完全不像別的美國女孩會因是東方人,聽不明白就出不耐。站上表演台上時她顯得格外高挑,也許因為成身材更圓潤突出,臉面也許不是很動人,也沒有別的少女嬌豔勁兒。但身形體材絕對上佳之選,不是惹火,而是一眼看去就剔透玲瓏,較別的衣舞女都高挑。在舞台上徐徐地一件件地除衣物,一面誇張地扭動,盡情挑逗。王正方直楞楞地盯住。心頭雀耀欣喜不已,想着自己現在算是有錢人了,何不多擺些錢在舞台邊上給她,不妨扔出百元大鈔給她加深對自己的印象,但顧慮旁邊人的眼,萎縮地覺得老中耍大頭,在都是白黑的異族男人當中會不自在。惦着如果葉荷騰在旁邊會自在得多。於是只丟了廿元在她面前,王正方覺得她得的小費不如其她更年輕的小姑娘,對她而言,廿元也應該讓她留下深刻印象。衣舞場子裏,當然愈年輕愈吃得開。表演過後,一會兒她也從舞台邊上過來,加入兜售飲料酒水的穿梭行列。仍然只穿着極度暴的條子式底窄比基尼褲頭,上身只一付蕾絲罩綁住形狀誘人的隆。王正方目不轉睛地看着,情緒騷動,大口喝下滲冰的飲料,仍止不住心頭的熱火。他想找她做私密桌舞;但又鼓不起勁來,是有些不好意思,將自己的慾念,赤地坦。然又覺得無所謂,一個做攝影的,什麼樣的美女,怎麼樣的沒有見過。雖然是東方人,洋人此刻不會覺得有所不同,他們有他們的困擾,沒有人會注意黃人愛看洋妹。

招呼她要求看私密桌舞,穿得夠少的她,立即請求王正方跟着她,帶着他穿過大廳許許多多的或坐或站的客人,吧枱卡座以及其上低垂着大吊燈的兩三架彈子枱。一徑去到隔間地區,請王正方坐在一列張着布冪的小間中之一間,然後向一個保鏢樣的管理員繳信物,站上台子後,拉上王正方椅後簾簾就開始表演,想是枱面太小,不方便逐件袒裼挑逗,乃是直接了當地個棈光,立見真章地,雪白的肌膚貼近呈現在男人臉前。洋女人膚白襯得暈粉紅可人,也許她塗過胭脂或粉底,但細看也不像有。

保羅伊唔着:“你真是美麗,可愛得令我抵受不住。”

“唔!謝謝,你自己滿英俊的!”她回答。

她玉體仰呈在王正方坐位前的小桌上,跨開雙腿,無一絲在乎,毫不覺羞恥底完全展開,將陰阜高聳盡情地呈現在他面前,王正方貼近以求更清楚看顧整個裂開底大小陰,舞女配合着更加叉開在男人的口鼻前,只有彈指間丁點的距離,情淹沒男人專注神底眼睛,恨不得伸出舌頭偷偷淺嘗,然而不可能,後面底保鏢盡責地監視,他也丟不起這個人。女人很難説不會在意他的碰,也許怕病,不需要這樣子的接觸。他為什麼不在意呢?熱情衝昏了平的小心,也許輕微的結觸並沒有沾上病菌的可能。桌上的女人儘可能的剝開自己,身體隱秘的坑坑都使盡張開讓男人充血的眼睛使興地張望,但身體絕對不讓接觸,王正方可以覺到保鏢布簾後監視的目光,雖然那金髮漢眼睛瞪着別處,本未曾望進來。王正方五官全在動中,如許着眷戀。也許過後清醒時刻偶而會反省:動高漲的慾望為何催迫着對隱秘污濁體內排出之所在,如此執專注,而且一心一意地探究與愛好呢?他死死地盯住女人的下體,腦海中綺思無限,真想一口眼一直沉下去,奇異粉紅底,甚至鑲上黑邊,他提醒自己,不要沉得不辨究裏。特意告訴自己,女人眼即使在這麼情的目光下,仍顯得蠢笨。可是周圍豐腴白,溝股在濛下,依然人可愛。

他乘衣舞娘穿回衣物時詢問:“一千塊錢,你肯來我房間來做個個人表演嗎?”

舞女支吾着,想是心動了。他又加價:“兩千怎麼樣?”

她忙不迭地回答:“兩千當然可以。我要到兩點鐘才下班離開這,你可以嗎?”

王正方答:“好的。”

覺像是贏了錢的豪客,大把把轉手得來的的鈔票到處灑。

第二十章

等到衣舞娘如約來到旅館的房間時,王正方已等不及了,急於發衣舞娘叫翠茜,問翠茜願意接受嗎?翠茜看了看他,知道是個豪客,表示再加五百元就成。仔細看他可能是為鑑定有無明顯的染上病的表微。王正方一頭火急,於是説不必跳舞,直接來做愛,錢他照付,可是得隨他到處撫摸,她的美及陰部,可把心火勾得發燙,等不及要抓撫過去。

發生關係的過程,隔着保險套,幾乎沒覺着就完事。也許王正方等急了,還是東方人對西方女人真的是生殖器官小了。但翠茜身材皮膚真是美,令得王正方戰慓而不能自持。他覺得是眩惑於她的動人體態而早,而不是由於焦渴等待使他堅持不住。可惜翠茜不讓他吻嘴,許是害怕病傳染,他只有吻她面頰、頸項及部。

過後,翠茜再度為他服務,她用嘴,隔着保險套,也未能帶來快。王正方想反過來吻翠茜的下體,她卻不肯。她們這一行有自己的防護辦法,顯然不肯為賺幾個錢把命送掉。雖然心內一徑想着動人的軀體、雪白的皮膚不正是自己幻想着的夢嗎?然而現實裏接觸到也覺不到什麼特別之處。存在於幻想內都是美麗的,真實體現卻毫無所。跑到面前,一切都在手上,反而看不到她的美麗,距離與隔閡才能讓人看到美好面。

事後王正方大方地付給翠茜三千元,翠茜拿了這麼多錢又沒做什麼覺得他人太慷慨了,問他還需要什麼樣的服務,他説不用了,問她通常她都要做服務嗎?

她回答:“男人通常會先要求,而且很多人就是期望這類服務才找上我們,能夠不使力而享受,何樂不為呢吧。”

本身會帶來快樂嗎?”

“談不上快,只是工作項目罷了。”

“會厭惡嗎?像接吻一樣?不喜歡被我碰到嘴。或者碰到英俊的青年則有不同的受。”

“你不就是英俊青年麼?想調查什麼?經常做的事,那有甚麼新奇,不肯接吻是防止病的傳染,雙方都需要保護,不能只為討好客人,做這樣的工作同樣也得維護安全。”

“我以為除此之外,最主要的理由是你們以為嘴是講話溝通的地方,跟心與腦都通。嘴舌相對太過於接近內部的自己,一次的易沒有那麼親近。是不是?其他部位即使如陰部、門,對覺或情緒上都疏遠遲純得多。”

“講得多奇怪,誰在乎內部的自己,心與腦。不錯,是希望嘴的接吻是保留與較親近人。其他部位確實只要能滿足客人的慾,都不會在乎會盡量做好服務。否則錢那會那麼容易賺。你常常與風塵女接觸嗎?怎會這麼想出這麼多理由。”

“倒沒有,不過偶然從你不讓我吻你想起,儘量從你的立場設想。”

“像你這樣的客人很難得。不但慷慨得讓我發筆小財,又能體恤我們的觸。今天晚上真是我好運道。”

她整完裝,的吻了王正方一下,説:“非常謝你,我只有這樣表達一點謝意了。”

王正方回答:別提了,回謝她的服務,使他享受一個美妙的夜晚。心裏卻暗自嘲諷是台灣郎樣貌形體差,只有多用銀子砸,來買好,但這好有什麼用。完了,還巴不得趕快分手,一點戀棧的意思都沒有。

黑夜在漫延,慾望也在漫延。保羅知道那女孩欣賞他,説他英俊。他可以到不同酒吧間喝酒,到處吃得開,女孩兒喜歡他這個亞裔俊樣兒,她們已看慣了的白男人,需要異域情調,給她們慾更生動的滿足。

對女人的想像,總會盡量朝完美有趣方面推砌,但實際情形總不是那麼曼妙和耐人尋味。不知是他個人問題,還是東方男生理上本不配合西方女,王正方反過來想;東方女人配西方男人説不定倒會有想不到的效果,更有進者,東方男人相信對西方男同戀也合適。不由得又想着沈雪,推測跟她的求婚者説不定配合得益常美妙,多無聊!他暗叱一聲。經過了這麼曼妙的經驗,還不能忘掉她麼?還會想到她,恨自己真是沒出息。沒有理由再憶及她,外面有多少曼妙可人的女郎,只要肯花錢相信可以得到一些。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還會憶及她。然而他還是不能釋懷。

經歷過洋女人的覺怎麼樣?王正方特意地自問。白女人如果像葉荷騰所言是東方男人的綺夢,則他夢已踐踏過,人生底目標又完成一椿。其實他倒認為西方女子雖然動人,並不一定適合東方男人。樂趣還不如東方身材不那麼撐展的女人。勾引洋女並不純粹是慾,否則找東方女方便得多。美喜悦有一定的見地。年輕的白女有引力。老了或者進入中年就沒有,和中國婦女都一樣,而且她們容易發胖。西方女人在牀上對東方人而言,各處比例一般而言是大了些,比較興不起嬌弱柔順的嫋嫋弱質抱滿懷底覺,事實上,女人高大過男人,裎的男人何來體能上的優越,萬一抱都抱不動,那有逗玩親妮的樂趣。

想着想着,又想到沈雪躺着讓白漢子搞不知又能怎麼樣,能如何享受呢?他認為自己跟沈雪配合得蠻好,白漢子會帶來更多的享受嗎?應該是個人覺問題,有沒有動情是產生反應的本關鍵。她丈夫為了追逐掌握青,而拋別女。可是出走沒上半年,青也找上他太太了,慶幸沈雪有了小丈夫。念頭老會繞回來,為什麼還是這麼醋意盈然,他是嫉妒他們,使得他無法自處,難受得待不下去。到底她有多漂亮,多動人,王正方又覺着饃糊了。其實也許失意加深了印象,可能本沒什麼,稀鬆平常的女人。跟適才的女完全沒得比,青、身材、樣貌那舞娘翠茜樣樣出,而且是顫抖他心絃的美貌動人。可是尋歡的結果仍然治不好他的相思與戀眷,怎麼回事?他到自己沒那麼迫切地想接近青,萬一老了,也不想去挽回。但為什麼他現在要這麼樣去幹?找美麗動人的衣舞女,難道不也是在尋找青嗎?青是什麼,不就是與享樂嗎?陌生的美麗女子應已給他帶來快樂,只是自己的胡思亂想糟塌這麼一個可貴的夜晚。

王正方不想下樓到賭場大廳去賭博,待在房間內又一時睡不着。玩過了新奇的女人當然有些興奮,卻也沒那麼嚴重,不過也許是吧?對與美追求是無盡的,除了即時官的滿足,絕不會帶來任何別的好處,相識以後就是麻煩的開始。相等且相對的磨擦一定會從彼此悉開始。女人的人只是男人自己想像塑成的,再惑人的女也只不過是一堆筋骨為血屎糞裹着。

街頭的各燈火與霓虹燈璀璨動,隨着人獨自沿着逶迤綿亙拉斯維加大道禹禹而行,到處都是花花綠綠閃爍的光澤與彩,霓虹燈管與雷亮光四處竄的城市。絲毫提不起賭興,哪種花樣的賭都不想試。做股票的等於天天在賭,而且是大籌碼的賭,已賭疲了。上桌賭那點輸贏是無所謂的,只是提不出興趣,而且勝算的機率總是那般小,怎能跟他抄股票比呢?他的朋友們都賴在賭桌上不下來,他完全不想加入。次約翰等人還會打球,他也不想玩。反正情的玩意也盡興了,還要再去嗎?夠了,嚐到滋味了,不會想再試的。想回家,不想待。乘夜走了吧!叫了計程車去機場即刻劃位回洛杉磯,螢屏冪前才是他應待的所在,一點也不想賭。

第二十一章

王正方差不多淩晨才得自機場的停車坪駕車回到家中,他是週六去拉斯維加,星期天沒亮就提早回來,想到一進家門章晶圓一定會吃一驚,沒料到他會這麼快地提早回來。家有嬌,好久都不再這樣想念她以及家裏的情形。他應該放下身段,想辦法改善兩人的關係。畢竟是自己的家,事情應該還可挽回。要作個像樣的丈夫,再也不要跟別人亂搞,頗有子回頭的覺。畢竟只有家自己的,可以歸來,是可以回來憩息生養的地方,是福禍與共的唯一處所。

家裏大門打不開,鑰匙入鑰匙孔內左轉右轉竟然打不開門,從來沒有的事。清楚,原來裏面掛鎖鎖上了。王正方覺得奇怪,住了這麼久,他們兩人從來沒有鎖過門上的掛鎖,章晶圓怎會突然又要鎖上呢?有些蹊蹺,只得按門鈴了,按了許久也沒回應。站開點,自窗簾縫內可看出裏面有着悉悉索索的移動,懷疑是隔壁的摩頓教授在屋內。他遲疑一陣,再猛力按鈴,還是沒來應門。他已經窺見裏面的動靜,章晶圓的車子停在車庫,他們難道硬要裝做沒人在屋內,不可能裝的,他們也知道瞞不掉的,只有堅持着不應門。王正方也不願打開撞見他們。待在門前繼續強制待了一會,覺得沒什麼好相持。回頭再回來處理吧!掉頭就走開,心裏咒道:“姦夫婦,我比你們還不好意思,我更不知道處理這個場面。”

十時許,他再度回來,這回輕易打開大門,章晶圓立即出來與他碰面,出聲打招呼。他理也不理她,逕直進入自己的房間。坐在書桌前,腦中混沌,不知是否一逕要求立即離婚,還是暫時不理她,仍舊忍耐着同住一個屋檐,以觀後變,看情形如何演變,再決定怎麼辦?

房門上嗶剝出輕輕地敲門聲,章晶圓手裏拿着一張紙張進入房間。

“甚麼事?”他冷冷地發問。

她把手中的紙張遞給他,是聯調局的傳票,傳他於某月某於某處所問話。

“什麼時候拿來的?”他問她。

“昨天下午,來了兩個調查員,要求見你。問他們是什麼事?不肯説,只寫下這張傳票,要你務必準時到他們的辦公室。”

“應該是股票抄作的事。”一面説,一面心想那時彼特也在屋內嗎?

“要不要我來聯絡律師。”

望着章晶圓,她寒素着臉,肅穆的模樣。這個時候,她無從用往常的口吻氣責怪他了,怪他非要去惹禍上身。

“不用!我自己想辦法。”

球友艾迪是個刑事案件律師,也一道去了拉斯維加,等他晚上回來,先打電話問問他的意見,以及面談時應注意事項。

王正方癱坐在旋椅上,震驚的事情一椿接着一椿,熬夜的身體讓他疲累成半躺狀。好像麻痹於相繼而來的刺戳,然而卻覺得更靈知覺於事故的變化,腦筋到格外清楚明白。他不是不能原諒章晶圓的行為,他自己也好不到那裏去,才從拉斯維加嫖回來。但她總不該在家裏面來吧!好似沾辱彼此居住的地方,還好不是在自己牀上,可是牀單被單一定得換洗過,絕無法忍耐旁人待過發生行為在上面,雖然絕大的可能不會來到他的房間,不過誰曉得。

這邊廂聯調局已開始調查自己了,很可能帳户會被凍結,等待調查結果,若有結果則被起訴。不過未有定罪,也未起訴,應不可能採取行動,總得等到面會調查後才有進一步的行動。

他懷疑章晶圓與隔壁那人早已發生發生姦情,她下班回來每每在車道上都與彼特談良久,甚至還建議王正方加入他們的對話。一直在稱讚教授有思想有見地。而且最近不時由於加班或與同事一道購物還是出遊晚歸,但也不十分像,否則那人何需在院子裏找機會接近她,無論上班時刻或在家都可以打電話甚至直接連絡,王正方一直都不當回事,他們避都可以不避他,就可以從容接近。

也許就是他不在的兩天內才發生的。彼特的子也真是開放,就讓自己的丈夫跑到隔壁跟別人子過夜。這一對換主義者,真是那麼不當回事。王正方覺得猜測得對,他們這一對經常有換互娛行為,既然那人那麼覬覦王正方的子,何不找王正方一道來呢?他想也許教授太太可不想與中國人搞,或者他們的行為或關係不像王正方以為那麼單純或直接。他覺得自己真是無聊,這個時候還想這些,那有資格來怪責章晶圓。

他若與章晶圓分手倒沒什麼大不了,已經嚷嚷不知多少回。他常時覺得好像是被得不得已,其實不見得比她更願維持下去,情也不是沒有,但她真探取行動,他不會不配合。章晶圓表面看來確比他更有分手準備,一再表示財產處理方式,她準備拿走大部份,如若如此,他當然同意,他有着歉疚的自認,也可能是並不那麼在意金錢財產。但王正方知道作這樣認定還是很不公平,她得態勢即使不如他這麼不在乎,但也相當客觀理智。他沒忘記,絕大部份全靠她的努力工作才能保留眼下的一切。

揣想太過,半是痛苦,半是難過。生命果報開始了。他想利用矇混的手段搞錢,這下好了,到的錢不但要吐出來,還等着處罰。又打成比以前更窮的窮光蛋。應該不會影響到章晶圓,是他一個人的事。還好章晶圓事先分別登計財產,即使查封他個人財產影響也不大。只是房屋也是共同財產名義買的,但即使王正方判罪也無法賣掉他那一半,是張晶圓生活必需所在,無從分割。説來章晶圓也沒有混得怎麼好,跟他同樣地處於可憐與掙扎中。這個美國的社會不會讓他們有何發展。無論如何,她是會計師財產的處理與保護都讓她去想辦法。對王正方來説更大的問題,可能是聯調局調查後,引發的官司,這一惹上,很可能很長的一段時間不了身。應該只是民事問題,沒有特定的損害特定的人,扯不上刑事官司,即使定罪,也是損害賠償,不至於坐監受徒刑。但從此在美國就沒什麼好混了。光財產重新來,他不知道還起得來嗎?

兩天之後的午後,王正方接到一通電話,是隔壁教授太太南茜打來的。西方式的客套之後,竟然説出冒然打電話為的是邀請王正方夫婦一道出去用晚餐,她與彼特跟他們作了多年鄰居,互相也該結識了。雖然彼特與克莉絲彼此常談,但一道出外用餐,了解,不是更好嗎?她娓娓道來,王正方一時無從拒絕,只有説太謝了,可是他得先問克莉絲的意見,南茜回答她先已打電話到克莉絲的辦公室徵得她的同意,是克莉絲的意思要她來問王正方,他只好同意。在便條紙上抄下地點時間。

電話是南茜打來的,聽到鄰居美婦人的聲音,王正方就如受靇若驚般客氣又禮貌地應承。無從作出嚴峻的回應,心中即使對彼特與克莉絲百般的不願意,但如何拒絕南茜呢?她可是個標緻的美國婦人,彼特搞這個花樣為的是什麼?要把他太太推介給王正方,讓大家扯平,想得可美喲!真要跟王正方玩換嗎?是這樣嗎?也未嘗不可。當然他曉得那個勢利的女人不會看上他的,想上她嗎?王正方到像是妄想吃天鵝一樣。不規距的女人讓她丈夫聳恿出面修茸關係,有什麼好修茸的呢?他與章晶圓反正是走到絕路上。

第二十二章

“玫瑰餐廳”是西洛杉磯一家相當考究,裝潢現代的法式餐廳,從餐廳屋頂投下來的聚光燈反映下,王正方不僅覺得南茜身材動人,而且五官非常細緻,她招呼人時有着西方主婦特有的親切得宜態度,跟他原來以為的印象不一樣。倩妝淡抹,穿着典雅得體,也和在家裏老是一襲利奧塔運動褲裝,那麼驚人媚俗不一樣。

克莉絲則是銀裝素裹,刻意打扮修飾一番。彼特接她時,招呼的態度明顯的看得出多一層的關注。讓坐時,移開坐椅的周到,點菜時的殷勤,在在都掩不住陷入戀愛男人的關心神往。王正方冷眼旁觀,他可以拿出無所謂的模樣,獨獨覺有些為南茜難受,自己的丈夫對別人的太太未免太周到了罷。一個常做心理分析的大學教授,怎會處處顯得像初入情場般熱絡投入。

餐前酒送來後,大家舉杯,南茜直截了當的問保羅:“聽克莉絲説你們的婚姻有些困難?”

不曉得如何回應,只得苦笑。“彼特是這方面疑難解答者,出版有專門的着作。”南茜繼續話題:“可以問問他的意見?”

“愈問可能愈複雜。”保羅接了句雙關語。

“我可以説些自己的觀察和意見;”彼特不以為意底説道:“婚姻的普遍徵候,雖説普遍,只是表達我自己對婚姻的見解;原則上我喜歡婚姻生活,人是最難耐寂寞孤獨的動物,尤其在與異關係上。婚姻不僅提供實用上的便利,也確實是穩定情緒,安撫與寄養的場所。然而在某些意義上,現階段的婚姻對我們生活的影響卻是可憐又可悲!想想常繁雜不堪的生活裏,籍着婚姻的約束,每個人按照約定俗成的有形無形底規距,扮演盡義務和責任的角,輕鬆自發的氣氛消失殆盡。帶來的只是伽鎖。”

“你這樣説,”克莉絲入問道:“是認為婚姻並不能解決兩間的問題。”

“當然不能,只不過削足履地把人類自然的天圈制在習俗、規距與制度裏。”喝口酒,加以解釋:“人類演進的歷史上,曾不斷實驗各種不同的辦法,當然便宜了一方,就得犧牲另一方。現代婚姻制度仍然只是擇中的便宜行事,我不喜歡這樣僵硬的一夫一形式,我認為這是壓迫人,把原可得到的自由強行壓入非人盒子內。把相互間關係當做財產製度來處理。結果是不斷壓仰個人的自我認同、獨立,創造力以及瞭解和戀愛別人的機會。”

“是,”保羅點頭同意:“彼特這種見解確實發人深省。很多數的的婚姻都會困擾於不忠誠的猜忌,還有角與工作分配調適的困難上。做假與欺瞞反而成為維持家庭與婚姻的必然情形。我很好奇你們是如何維持,還是説演變成目前的婚姻狀態。容我可以這樣問嗎?”

“無妨。我們願意和你們分享成長的背景與過程,這些經驗使我們不會有卑屈難伸的認同。我是學心理學的,南茜學藝術,雖不覺這樣的文化背景有何優越,但相信應該會使得我們有較開放的心靈。我一向待在學校裏面,與現實世界有着隔閡,然而襟上很容易開放包容。身處其中,自有其妙與方便。使得我們願意去桎梏,去追尋並且勸誘出相互可以接受的原則及生活方式。在這個社會里頭,處處都作好制度,訂好規距。然而我們發覺可以運用才智如同野獸利用利齒來扯裂分食以餵養自己。”

待者上來示意上菜,主人與客人都暫停講話,最先送上桌的是各人叫的各個不同的濃湯。用完湯後,再一樣樣開始端上沙拉、頭台、麪包及牛油等等。

“你們想必花了很大的工夫與時間才能達成目前的狀態?我的意思是説:起始的時候,應是最為困難。”保羅説出心中揣想他們可能發展到這種情形的狀況。

“我是第二次結婚,前八年我忙事業、教學與趕論文、着作,南茜忙着生育和照顧嬰孩,忙碌使得問題不曾浮現,差不多是我們婚姻進人第八年,孩子們已不需那麼照顧與離不開母親。而我們才認真考慮這些問題。”

他停下來,讓待者拿走面前的沙拉盤。接着再説:“這期間我們都愛方面越來越乏味,新鮮和刺消失了。生活成為格式化工作,絕大部份的做愛情況是撫摸、入、我的高,就結束了。一夫一確能帶給我們安全,然而並不是情上相互依賴。我愈來愈想能夠自在地逢場作戲一番。”

第二十三章

彼特停下來等待上主菜,待者問他的魚排要灑些胡椒粉在上面嗎?他點頭並且道謝。

“這段期間持續有多久?”克莉絲饒有興味地追問。

“克莉絲,是延續下來的過程,我只是將那一段時間的覺搜攏起來講。當然事情不是現在回想講出這般清晰有段落。那時我常在想:婚前我們都能善為處理各自發展的愛。為何到了婚姻這個階段,要讓自己處於侷促自限的境地。現在再回顧過去,常會驚訝為什麼有那麼多的爭吵不寧靜?我確切也覺得南茜也想和其他男人發生關係。”

“婚前我確實有過多彩多姿的愛生活。”南茜接着説:“彼特所講的那期間,我是在想要知道我們所擁有夫間的愛是怎麼回事?我知道絕不應止於他所説入、他的。那不會是的全貌。和他一樣,我也希望擁有不同的經驗。”

“克莉絲,似乎想知道完整的故事。”彼特望着克莉絲説道:保羅看得出他全然沒有要掩飾他的戀。“我繼續講下去。念頭開始之後,倒是南茜先發生外遇,可是事情一旦發生,我沒法適應,沮喪了幾天,我不願意理她。可是這樣的念頭是我先提出的,事先一再徵詢過她的意見,結果真發生這種事,卻沒辦法受得了,我到受到威脅。”

雖然是很刺的敍述,保羅卻在留意南茜的表情。心想彼特毫不掩遮粉飾他對追求對象情,南茜怎能若無其事陪着他來,而且是宴請他追求着的情人與情人的丈夫,對她可沒半點好處。保羅覺得自己對她毫無助益。他暗窺南茜,到輪廓五官配合得好好,東方人不可能長得那麼出,可惜歷經十來年的婚姻生活,彼特再也看不出她的美麗可人。

保羅失神一會,彼特還在繼續他的話題:“她真的上我那助手。我覺得她跟我談那人談得太多,令我周身都充滿妒意。南茜和我彼此討論了又討論,逐漸平撫情緒。我當然會嫉妒她生命中的其他男人,一思及此內心隱隱痛。同樣地,她對我生命中其他女人也有相似受。我第一次外遇對象是我的學生,期間她也很嫉妒難過,我想女人對伴侶看上年紀差上一截的年青女人,特別到無奈。與那女孩子一夜狂歡後,我想真的輪到我墜入愛河了,約四、五個月之久,整個心神都為那位出的學生佔據。與別人如此心神盪,是再快活不過的經驗。不過家庭如何維持下去與對孩子們的責任使我冷靜下來,而且經由這個事件變得對子更為熱情。”

“這樣好像是不斷經由不同對象追逐經驗,對你們常生活會覺着平穩嗎?難道不會帶來更多相處的困擾?”克莉絲表示她的意見。

“看來追逐得到一方面的滿意,就會失去原來己習而且自在的生活方式。對不起,我不是下結論,只是表示對聽到的事實引申的觀。”保羅也加上一句。

“沒錯,兩位的意思也就是我探究採取較原有婚姻生活更放得開底愛關係的顧慮。但是任何收穫或者變動,都得付出代價。原先就是不願陷在已呈呆滯和無趣的常與愛生活之中,既經進入愛追逐裏面,任何結果或效果,事實上,就是我們處心積慮所謀求希冀得到的。我們夫之間的關係變化如此之大,因而需要全新的調整和適應。南茜調適得比什麼都好,當然她優先考慮是為了自己的成長。我則渴望夫間與往的情人間能發展出一種成開放的愛模式。其實南茜的天使她毫不費力,可以説能夠一接觸其他男人就間展現出來了。她跟他的男朋友在一起,起對方慾望並且實行了每件我一直渴望在我們的生活中完成的事情。而她在情人面前的熱情、積極是不可能出現在我們的關係裏。我相信當問題出現,她必須花力氣去維繫那段美妙戀情時,她不能讓我們之間長久的模式妨礙了她。她一度否認我是她愛人,令我極度悲哀,同時讓我隱約一再意識到嫉妒。過了好久好久,如果有任何蛛絲馬跡出現,暗示往事會再度重演時,我仍然會驚惶失措。諷刺的是,南茜的戀情之所以出問題是因為那個可憐的傢伙無法承受一個温暖、活躍、無所忌的女人。她跟我在一起時無法像這樣表現,而這正是我非常渴望的;對方卻覺得受人宰制。”

侍者上來清理餐桌,問他們要再來點甜點、酒或是咖啡,各人按自己需要吩咐侍者。

“你與南茜之間,會把所有的事情甚至細節都告訴對方?”保羅問彼特。

“從一開始,南茜和我就沒有瞞住對方,愈諗,就愈無需隱藏。你知道如果關住對方還是説情充膺襟,就無法忍住要去追究過程細節。不隱瞞對我們婚姻影響是非常正面的。對我們個人的影響也一樣。看看大部份人的生活情境,我認為我們夫幸福得多。確實經歷一些愛對象,然而我愛得最深仍是我太太。許多年以來。無論她或我和別人處於怎樣戀愛,情況都沒有變化,當然也是多年掙扎奮鬥的結果。”

“經歷如此這般的共同生活,逐漸使得門户敞開,愈來愈不會隱遮自己。”南茜加以補充。

“你們現在的狀況還會起彼此間愛更加的需要嗎?”克莉絲問。

“這麼些年來,我們婚姻生活起起伏伏,己經不再嫉妒。我們與其中某幾位有來往的對象間,已開誠佈公到可以袒裼裎一道相處,達到讓彼此互相觀賞對方與自己配偶作愛的地步。我到自己益發追逐官化,與我們的愛對象相處時,能真正使我亢奮不巳的竟然是觀看南茜為別的男子口,和他做愛。看來似乎不可思議,並且要求得太過。然而對於一同生活十餘年的伴侶還有什麼是新鮮好奇,己經不可再得,既經過去也不會去要求回覆。婚姻不像打高爾夫球,不會有那麼多不同的場景與接觸。所以經由結觸不同的人、不同的個讓我們重新振作興奮,重新充滿新奇與愉悦。而且不會有共同生活的拘束,更且由於有替代的對象與緩衝的空間,已不在意衝突,不在意受有威脅的往。”

第二十四章

“如果長期處於情緒的亢奮,還有與不同的所謂愛朋友的往對於住在一起的孩子們會有不便?還是有影響嗎?”克莉絲繼續她好奇地探究。

保羅則不發一語地坐在椅上,到四肢發冷,頻頻啜飲咖啡。他為彼特不當回事地陳述隱密細節而驚駭。

“對孩子有何不好,為什麼要隱瞞實在的人生。不讓他們接觸真實,並不能阻礙成長,與他們自己的想像,本就可以坦然接受,對未成年人編造不實的故事或隱瞞真像並不會比如實展示給他們來得更好。自然成長不會輸於給他們扭曲的世界更不利。”

“我們和一般家庭不會不同。”南茜加以解釋,她認為彼特的話會給人不當的認識:“我和彼得都是盡責的父母,萬一有情緒都會小心處理,不讓在孩子面情表或失態。不可能反映到子女身上。而且任何有關愛的場景當然會慬慎小心的處置,不可能讓家裏的未成年人得知和見到。”

“我聽了這些敍述很動。”保羅強迫自己表示意見,他怕他們看出他的不安與騷動。“耹聽如此私密而且寶貴的經歷和意見,到非常具智慧與心開擴。這樣看來,我和克莉絲的問題實在不算什麼?相信不難解決。”

“我們切身的經驗如對你們有幫助真是太好了。”彼特回應保羅:“保羅,希望你不會介意那天撞到我和克莉絲的事。”

保羅苦笑與他舉杯,心想這人真是打蛇隨上。南茜體貼地邀克莉絲也一道碰杯。

“有個作家説過:要了解美國人或那一國人都一樣,必需從生活的角度去了解楔入。”克莉絲喝過酒後説,她是藉發表意見來掩飾尷尬:“三十歲以前我確實有很多想頭或幻想。但是一直到此之前,沒有機會做出對丈夫不貞的事來。問題是有的時候,真會想到是那末容易去做。以現在的心態説;還寧可旁觀他人的羅曼史,不希望自己會捲入其中。”

“你的意思是説:除了與丈夫外,從沒有跟別的男人睡過覺。對不起,我是説做愛。”南茜要確定她的意思。

克莉絲點頭。

“那末你對你的經驗有何意見,我的意思是説到滿意?”

“我不知如何表達,單純就經驗而言;我不承認在婚前婚後的過程中有過半點高。如果我的體認是不錯的話?”

“譁!那確是不太好。”

“這可能就是東西方的不同觀點。”克莉絲不同意南茜的評語:“我從未把這個項目列入我與保羅間的問題,而且本上我和保羅難得會做愛。”

“保羅,你對東方人與西方人個別間的往有什麼看法?”彼特打岔,試圖轉移話題,他不想讓他太太跟克莉絲深入討論這類題目。

“在我看來,”保羅順着他的問話趕緊接下去,他也要回避她們對這個使他難堪底題目的追究討論。另外他得到彼特對克莉絲的用心與情意,彼特明顯無法忍耐克莉絲對這方面的表意。無論觀念上如何開放,動了情的話,反應都還是一樣。

“西方人與東方人的關係,不該這麼説,應該是往關係。”保羅揣摩着發表他的意見:“我眼前所看到都像是上下行,我不是説是權宜取得式的。你看滿街上了年紀的西方男人手裏經常牽着還是挾着越南、中國、韓國、本,菲律賓等等女人,女的一定必較年輕,哪有東方老人挾個西方女人的。這不僅是經濟因素決定的。生理上、形象上更是有力的原因。”

“你不要又開始發表你的怪論了。”克莉絲忍不住要打斷他大放厥詞的興頭。

“我們覺得很有意思。”彼特鼓勵他繼續説下去。“克莉絲,你不以為然嗎?”

“他啊!一説就沒完了,希望你們受得了。”

保羅不理她的打岔,隨着接下去:“先不説年紀問題。因為這是一個刻板的經濟上佔優勢地區男主導底社模式,尤其以男滿足慾望的前題所衍生的種種男女關係。現在西方男人跟東方女人往,不僅在文化層面社層面完全處於主導,體力上更是。而且東方女人給人刻板的一個聽話,勤力做事的樣板。更且東方女人三十歲後比較不易發胖,西方人對減輕體重偏執成痴,更是一大引。所以西方男人老了還可以在東方姝身上逞雄風,好處太多,所以趨之若鶩,當然年輕有力的還是會找更的對象,不容易看上東方女伴。”

南茜聽了大不贊同,皺着眉頭駁斥他:“對不起,我完全不同意。簡直一派胡言,不知道你説些什麼?你的觀察本偏頗不當,你去看看統計;美國高加索裔的男向別的族裔尋找伴侶,最多的絕不是亞裔,東歐及西語裔遠遠多得多。”

克莉絲接着批評:“保羅自己才是種族沙文主義,他就是要侮蔑自己族裔的女,不知是甚麼心理?”

“白人不都是種族主義者,”南茜繼續她的攻擊:“又不是動物,何需硬要分優劣。難道你要與人發生關係還是戀愛,還會先看膚。事情不論怎樣進行,與人結觸後戒心一但解除,所面對的乃是另一個自我,攻防適應都是對着這個人,受過的教育,禮儀,種族…都是附加上去,當然因之造成他這個人。但你所面對的只是對這個人喜不喜歡,他呈現是什麼,你去應對他作出反應,與膚不會有獨立的關聯,除非刻意用這個來判斷。”

“我的子是雕塑家,”彼特用打圓場的語氣:“我以為她的想法都是她平常工作習慣應用的辦法。”

“你這樣説是什麼意思?”克莉絲問。

“作一個塑像都是先立下基軸直線,再按眼線下作橫軸線。然後推展捏塑出外形,五官、比例…等都是按這個次序來的。她剛剛的推論,對我而言:就像塑一座雕象一般。”

“那你這樣論斷你子,不就是用心理學家的辦法”保羅跟着説。找台階下,好避開女的聯合攻擊。大家陪襯着哈哈笑。

“我以為是離不開美的,沒有美的引那會引起。”保羅又説。

慾是美的追求,雖然不等於美。而且對美的應,教育的作成的功效絕不會少於內在潛能的衝動。”南茜回應道。

“西方的就是。中國沒有相對的字眼,中國人對應這個字含蓋層面更廣。”

“是什麼?”彼特問道。

“指涵很廣,不僅只男女之私,義理,人本原。”

四個人默然一會,南茜問保羅:“我想作些亞裔男的塑像,並不是完全寫實的,保羅,你願意來為我作模特兒嗎?”

“我?”保羅指着自己説:“可以嗎?如果你覺得可以,當然不會反對。”

“你體格均勻,比例很好。”

“我以為東方男人,似乎女荷爾蒙過多,缺少髮以及男氣慨。完全引不起白人女慾,太女化了。”

“克莉絲,你同意保羅嗎?”南茜笑着問克莉絲。

“有着部份真理。”克莉絲回答。

“東方男人的上嘴,常給我一種最麻的錯覺,厚沒關係,黑人更厚,效果沒那麼糟,他們經常給人家一種像油膩的雞股樣的覺。”保羅更加發揮。

“怎麼會有這種意像,”彼特加入:“東方男人對西方女人的引力不會如你所講那麼薄弱,我自己就常被東方人特殊的外貌引着。相信南茜也有類似的覺,否則怎會找你做塑像。你可能對自己的信心不足,也許是一般東方人的通病。”

第二十五章

駕車回家的路上,章晶圓問王正方為什縻會講出那些關於東方人的奇怪評語,語調平和沒有批評或責怪的意思。王正方回答那只是他的觀察,她不覺得是嗎?她説她不覺得,也不認為是他真正的意思。

“那你認為我真正的意思是什麼?”“我不曉得。”

王正方伸過一隻手來握住她的手。她望着移動着地車窗前景,沒有反應。高速道路上,暗紅的車尾燈在竄,隔道牆對面來的白光束一簇簇地掠過眼角。王正方心思又飄回餐廳裏的盪底談,回味着彼特聳動的婚姻觀;人類殘破的倫理觀限制住夫倫理,一夫一是不合人的,還是説動物慾是不可避免要奔向多向發展,除非懦弱或無能才阻斷人們為求奔放的動。真不應該在這麼開放的社會里制約人們快樂地發

“你覺得他們夫幸福嗎?”章晶圓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不覺得。”他考慮一下回答:“為了追求情慾,付出太多。即使得到了,也不會如預期那麼值得。”

“你喜歡南茜嗎?”她又問了一句。

“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她與我有何相干。”他懷疑她究竟看出甚麼?所有的問題不都是她與彼特間事情嗎?

回到家裏,時間已晚了。王正方捉摸不出要如何表示自己眼下的觸,他想子可能有同樣的情緒。他在起居間盤桓,看着牆架上放置的舊照片,相片中的章晶圓青動人,使他重新憶及她曾是如許可愛的少女。模樣雖未改變,風情己不同,巧笑倩兮己不可追。

反正久已不與她做愛,今夜就跟她來吧。沒有情的負擔,甚麼事不可為,雖不説不把她當為女,但也不會把她想得多神聖,沈雪是蕩婦,她又怎麼會不是。

王正方進入她房間,問她:“你在車上時,問我是否喜歡南茜是什麼意思?”

“沒特別的意思,隨便問一問?”

“她那麼隨便,誰敢去喜歡。”

章晶圓一面解光衣服準備沐浴,一面説:“男人夢想來往的女人原型是潘金蓮、查泰萊夫人。可是現實情形,又絕不願意接受那樣的女人;不是很矛盾嗎?”

“不會吧,我認為一般男人喜愛的原型是淑女、玉女。或者是帶者漫和奇情彩的閨女,像林黛玉那樣的人。”

“應該是他們的控制慾使他們對查泰萊夫人那型人收手,他們瞭解自己的限制;可觀賞的女人與共同生活的不會是同一個人。女人則不同,本可以不顧一切地接受同類型的男人,甚至刻意去追尋。她們為了體或生理的緣故,願意去忍耐,去賞識。難道女人不是更忠於原則,更有勇氣來面對人生嗎?”

“你推衍到那裏去了,即使可以這麼講,也只是片面或者部份真實。我不相信女人對情慾較男人有更坦白的態度。”

“看,你還是留在這兒哪!坦誠的面對真相併不是閃爍其詞。”

“不提這些,等下來一下好嗎?”王正方壓低嗓子要求。

“怎麼?為了我説出我們很少做那事?”

“不是,不相干的。”

“你不那麼冷麼?應該不會,又不是女人,醫學上的統計:逾半數的女人有傾向,男人則不足百分之十。”

王正方喔了一聲“老提這些幹嘛?”扶住她赤的肩膀,心想確實太冷落她了,板過來吻她。

“等我先衝過澡。”轉過來邀他“要不要一道進來。”

“你先洗好了。我等一下。”

想像代替了實際進入的快樂。王正方努力提振自己的慾望,設想她沐浴的情況,看否能舉昂起來。她底部此刻應該都準備得好好的,清洗到現在並沒多久。肢窩腋下及跨下已噴了點花水,要讓這些部位不着意地出好聞的香味。門附近也確實用水龍頭好好沖洗過,等下即使萬一有什麼貼近底動作,相信不至於讓不好的滋味出來。

章晶圓要他把大巾遞給她,他進入浴室,遞過去後,跟她説:“彼特雖然博學多才,可是我並不喜歡他,他説得太多,而且不能習慣那樣公然談論最親近人的房事,令我不自在。即使個開放,也令人覺得太那個了,畢竟是跟素眛平生的人言及生息相關的人。”

“我也這樣覺得。”

“甚麼?你也會這樣覺得。”

“甚麼地方不對?”

“我以為你很喜歡他。”

章晶圓看他一眼:“你從不把我當回事。怎能怨我對旁人的態度。”

王正方腦中像轟了一聲,好似猛然醒覺。他一直受着她的能幹博學,好像老在抵禦她壓制地專橫,忘了她底脆弱柔軟,也忘了她也可以付出温暖柔順,而且同樣更加需要他的付出。不由得伸手摟住她赤的身子,緊緊地摟住擁吻。然後拉着她向牀頭走去。

“你還能記得嗎?上一回是多久以前。”躺卧牀上,章晶圓這樣地問他。

王正方不回答,他的手指重新在她下面試着輕柔地摩挲。附着她耳旁輕語:“以後都用這雙手指來照顧這面牛小溝壑,再也別把你的手指伸進來了。”

再吻着不再出聲的她:“取悦太太是丈夫的職責,也是丈夫的快樂源泉。”

第二十六章

王正方覺着似乎得了淋病,陽具前端痛楚不堪,不斷地膿,他並不清楚不同病間的種種症狀,只是從常生活或報章雜誌得來的訊息拿來跟自己的不舒服比較。按時間判斷懷疑是來自上次從拉斯維加衣舞娘那兒傳染來的。但他疑心也有可能從章晶圓那兒輾轉出來,畢竟逮到她跟摩頓教授有一腿。況且章晶圓也跟他説那地方有些不舒服,正好時間也輪到要做一年兩次常規身體檢驗,她可就近查驗一番那兒不對勁。王正方沒有回應她,也沒説出自己的不舒適。

雖然很想偵詢她與彼特發生關係情形,甚至想問她除了教授外,還有別人嗎?不舒服令王正方難受得不得了,他立即安排去診所看專科醫生。看診的結果證實是病,還好沒有帶愛死病病原。是泡疹,也有淋病的症狀。醫生問他最近有與外面女孩子發生關係?他承認有過,醫生直認是婚外營業行為惹來的。

他暗中叫苦:“倒黴!真的是一炮中鏢。”

想着子可能也一樣撞上了,被他一試就傳染過去。淋病竟然如此容易傳染,還是不常的人更容易得到。他以為平算是相當自制,可以説除了手外,並沒有值得提的結觸,直到最近半年來,碰上沈雪才有放縱的行為。王正方考慮得了泡疹的事還能瞞住多久,當然不會再碰章晶圓,他們的婚姻真是路途多乖,好不容易才剛修好,又碰到這擋子事,真是糟極了。都是自己不好,為什麼要去嫖呢?算了,現在提這些有何意義?又為什麼不去惹那個標緻的衣舞女呢?他還相當自鳴得意,那時多灑與豪。得了病,也許像醫生説的打了幾針有時候就可抑制住,但要擔心復發。醒醒吧!無論怎樣做都不會錯的,否則怎麼能在自己侷限的空間撐下去。

這下子可受苦了,如果萬一得上愛滋病原,王正方心想就不可能還這麼篤定。真正威脅到生命反應自是大不同,不會幹心的?當然應該情緒騷亂,就像剛失去沈雪那樣心神喪失,也許不同。王正方想自己到底有何特別,幾乎近十年來首次嫖就這麼樣底中鏢,不是説什麼不幹心,有點那個,太道德教育效果,簡直十足卡通化。雖然也活過一段時間,但仍不夠久,如若這樣就去了,就此中斷難免遺憾。還不是時候,還有可為的事。也許沒什麼嚴重?還可以意趣繚然的等待更美好的發生,但天曉得到底會怎麼發生。怎麼這麼巧呢?這個時機偏跟章晶圓發生關係,為什麼也傳染到她哩?不過,也許是她傳染過來的,不像,彼特雖然致力追尋愛,倒也沒亂一通,聽他的口氣,好像都是同事、學生、朋友。看來不像會去街頭找女,酒吧泡女人尋一夜情的人。他們這種學術界底人,即使胡來都小心着,注意安全得緊。

回到家中,正好章晶圓待在家中,沒去上班。他仍忍不住問道:“我不在時有別人來過嗎?”

章晶圓反問誰要來,一付不知所以然的樣子,他看不出她跟教授有何進展。或許她確實不想再發展。終歸不過一夜情。王正方自己卻無法釋懷,放不下這些離離落落的念頭與牽腸掛肚。他深覺意氣消沉,想開始或不想開始積極進行該做的事項,泡疹果然難好,是一輩子的,如若如此自己是無能為力。也不想照顧查看股票,讓它們自行在向板上上下下,已不需再去照顧,可能任何轉賬易都在被聯調局盯住,所有的努力都是白付心血。最實惠是全力來來照顧自己。

他們夫的生活既不再敵視,當即回覆舊觀。兩人在一起時,章晶圓又想照老習慣,一走近時,就會隔着外褲伸手去握他陽具。他趕緊閃開,章晶圓問他:“怎麼了,小寶貝不想搔癢麼?”

他回答稱:“身體不舒服。”

其實有了麻煩不好説出,腫張痛楚不因服藥而消除,完全不得碰觸。章晶圓則以為太久沒行這一類親暱行為,可能一下還習慣不來。

然而過了兩天,章晶圓自己看病檢查回來,大麻煩來了。她立即憶及真相是什麼?説他不要臉,在外面亂嫖,惹了髒病回來不説罷了,還傳染給她。王正方被罵急了口不擇言,回嘴説:“你自己還不是胡來,怎能説一定是我帶給你的。我還懷疑是從你身上來的?”

“不要亂栽贓,坦白的跟你説罷,那次事件之後,第二天我就去檢驗過,沒有任何症狀病菌。以後我都拒絕着他,除了你還有什麼可能會帶來這髒病原。”

接着又搶白:“你幾百年不碰我,一碰就是麻煩。我一向還都不曉得你偷着不知在那些骯髒地方亂來鬼混。你説,怎能再跟你處下去了。一向什麼事也不肯做,好不容易個股票,又不規規距距地來,非搞得官司纏身,還不知會不會破產。已經寒心了。等下我就去找律師。”

“去吧!好文件我就簽字。”王正方乾脆地回答。

第二十七章

王正方覺得很多事情要釐清出來,首先他頗能受一個女子無辜地為牀頭人傳染上病的恐慌與怨恨。再者,經過這麼些事故,愈加能體會章晶圓,更想為家庭責任盡一己之力。原先兩個人就像過客住在旅店一樣,房間是怎麼樣就怎麼樣,沒有強烈歸屬。目前雖然股票事件遭逢極大的麻煩,但他還是相信能度過。夫情還是一樣熱絡,他要繼續愛顧她,彌補她,一點也不想離婚。可是話説出口了,而且又已經找她律師朋友開始進行了,離婚協議書拿來究竟要不要簽字?

其實離開她就自己一個人過活,也未嘗不好,省去多少紛紛擾擾,爭吵和鬥氣。又不是找不到女人,問題不在他這邊,王正方覺得自己可以包容她,不計較她。那她又為什麼非得鑽牛角尖呢?反正這邊廂完了,什麼都沒了,股票、婚姻全沒了,一直想回台灣發展,豈不正好,可以找葉荷騰在台灣想點辦法吧。

王正方到煩惱無窮盡。開了瓶威士忌,一個人悶頭直灌。心想隔壁彼特南茜他們搞聚會時不知嗑藥否?他迫切想一試,酒的麻痹作用顯然不夠深入,他需要更沈醉更幻的效果。真的,婚姻、病痛、價值逐漸失的投資、異、即將來臨的官司以及人際往都那麼煩人,也沒有急切追求生活的需要。何不也一試麻藥,一登極樂之鄉。

往復設想要如何走下去,他雖有自己的方式,而且一向具有自信。可是現在卻不知道該怎麼辦?這麼多年來路路續續參加過一些收費講習會,聆聽所謂財税專家、婚姻分析家、投資分析家…等等的演講。較早也請教過律師,而且適才才委託艾迪張作為即將來到的聯調局調查時的法律顧問。事後仔細分析覺得那些人,不論那一類專家講出來的盡是些冠冕堂皇底侃侃而談,看似有用而且有力的處理事務或應對辦法,實際上是沒有用的,甚至是毫無幫助。遇到任何事情,都得靠自己一點一滴的摸索,而且非得親身歷練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別人的招數不僅不一定適於自己,而且跟據自己應付起來的經驗,屆時竟然會體認出完全不似專家們所講的那回事。別人再也不會比你自己。現在又陷入那種不知如何着手的階段,非得等到磨人的時間成否則就無從設想如何應付。

王正方針也打過,一個月下來,藥也用完,泡疹還是淋病的症狀並未完全消除,時好時壞的。隨着時間的消逝,也已不再做什麼治,心內的恐慌消失,態度最後也變得不在乎。章晶圓把離婚協議契約給他看,問他有何意見,要他仔細看清楚需要增刪那些條款,他自己可先在預留欄勾擬下來,她再約了律師一起來討論。他同時得商定時間表按步驟如何進行。他拿過來看也不看就簽字,對章晶圓説:“你説的我都同意,不需時間表,如急着要我離開,明天我就可以搬出去。”

他有種甚麼都無所謂的意味,真想拋棄一切,一個人走開,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理。

章晶圓接過契約,什麼都沒説,甚至也不看他一眼。

第二十八章

股票市場情況愈來愈糟,王正方手上的所有大幅縮水,原先票面價值一半都不到,情況慘烈無比,章晶圓的預言愈來愈真實。當然更麻煩的是得去聯邦調查局地區辦事處面會偵詢,當初順口説給沈雪聽的萬一底災難,終於成真。

原來雖不息地在心底吊着擔心或疑懼,但總懷着僥倖,以為不會那麼快輪到自己。不想過不了多久,這一天終於找上門。

紛紛擾擾這麼許多麻煩,使得王正方忘棄失意與沈雪催腸斷肝底傷心及難過。更有進者,在這腦筋混亂之際,憶及當時種種接觸與磨難,竟然還會覺得意趣盈然,他自覺是有點不知死活的遲鈍,但也可能是年紀和閲歷夠了,才能夠這麼放得下纏人的諸種煩人的事,不覺得這麼些麻煩就會要自己的命。王正方甚至以為該謝她,否則一輩子到了這時候哪會有如這麼尖鋭的覺。哪來如此真切動人的戀。

沒有美貌,男人就不會那麼沉而後痛澈心肺,女人也是為異的容貌或者特殊出類的特點着。難道不漂亮的人連這樣的權利或刻骨銘心的經歷都不會有麼?不一定須要有,人生走過的路也是過水無痕,當值之時就是一切,生命所繫在此,過後也毫無不同。經歷過的人是珍貴寶視,認為是不可撤換了不起的回憶。可生活也像世上多樣的演化,極喜極悲帶來的應,和不那麼波濤壯闊的歷練,一樣帶來幾乎相同的生命效果。痛苦地餓死於阿拉斯加跟平靜的病塌逝世,途徑雖不同,遭遇有別,可都得體驗生死之間底大慟。雖然差異是如此鉅大,然而論及最後的效應,是不會有不同。

王正方胡想一起,最後還是扒在電腦前對着這兩年的成紀錄一筆筆的對照整理,然後按時序一張張用印表機印出來。律師艾迪張一再催他整理好,才好在去聯調局之前檢查整個過程有無嚴重。他一面忙着作,一面想如果章晶圓真要他立即搬出去,當務之急可是要找個地方放電腦跟印表機,再找DSL公司接駁上線,光這個過程就得等待好多天,當然他可用轉接器接駁上手提電腦,不會耽誤什麼行情和事務。前途未卜,管這些股票等勞什子幹嘛?如果章晶圓全部要接收去,他還是願意為她盡力作好種種作,可是隻怕賬户被凍結住。不知乘現在可以動的時候,全部賣掉提出現金。打了個電話到章晶圓辦公室問她的意見。她認為沒有用,除非是準備抱了現金逃出國外,否則不但會把錢追回來,還會罪加一等。如何是好?

王正方現在真想像那些到處遊蕩的遊民,一輛車子,一席睡袋,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心,到處遊覽攝影,那才是他所要的,才是他情所近的生活。王正方曾經認為是由於自己的黃臉孔,是自己不能像克利斯麥多肯斯那樣地在白人的大地上游蕩。多麼推諉又不曾稍為深入的去想一下,其實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在為自己的懦怯懶散找出一條懶得動的理由。

連夜把資料準備齊整,裝訂好打算次一早趕着送去律師處。收拾好已甚晏,趕緊睡覺,一天又是毫無成績就過去了,這樣的舒適環境與子留下來也不長了。

第二十九章

這邊李惠航剛建議要幫牀位調位,防備空襲時走避不及時怕造成傷害。不防一進入房間的二孃,立刻傳來驚慌的呼喚:“大娘,不好了!快過來啊!”

“怎麼了?怎麼了?”

飯桌上這邊的人一邊追問一邊趕緊奔入房間。

房間裏竟然癱倒在地上。大家七手八腳地連忙把老太抬回牀上,原來看長孫帶着朋友回來,家裏熱鬧,想出來湊興,一個人勉力爬下牀,不想老人躲了一天警報,身體虛弱,才立起來,站不住,膝蓋一軟,整個人竟摔倒下來,竟然昏厥過去。

屋裏的人拿開水的拿開水,按摩的按摩,一夥人手忙腳亂設法喚醒老,但一時之間竟喚不回老人的神智。

“會不會中風了?”

唐餘堯揣測。

“情況很嚴重,得趕快找醫生來。”

急切的商討,一旁的梁嫂竟搐搐地哭出聲來。

“這樣好了,我出去找醫生來。餘堯,你留着照顧看看。”

李惠航急刻帶着司機出去延醫。

醫生來了,一見,認為情況嚴重,要家人趕快送醫院急診。

一家人帶着病人趕着去醫院,醫院裏面都是人,轟炸過後送來的傷患佔滿了,席地在過道和走廊上都是傷患。

唐餘堯仗着軍統局的關係,硬是在急症室醫院加出一張牀來。

由於李師長和唐餘姚的關係,醫院硬是出人手來急救。經過查驗拯療和放血,磨磨騰騰一直到大半夜,還是喚不回老的意識。

二叔二嬸也喚過來醫院,大家聚在一旁得事態非常嚴重。

“我看事不宜遲,還是連夜發電報給大哥吧!”

二叔提醒大家。

“荃英前線戰事吃緊,這時發這樣的電報給他好嗎?”

大娘覺得為難。

“娘,得立即發電報給爹,現在的情況已很危急,拖着恐來不及稟報。”

李惠航也認為目前的情況一定得通知他父親。

大家商量草擬電報稿,好讓大哥趕着發出去。大人們忙着討論時,惠芳一個人離開大眾,走出急症病房,獨自朝醫院後園走去。她在一旁聽着家人焦急的談論頗不以為然,她覺得才送到醫院,雖説情況不妙,但病是剛發生,而且才開始進行治療,家人怎能那麼快當然地就要放手,認定救不回來?她沒法接受這樣地現實而無情的觀點與態度。兩代人似乎都確切相信老人馬上就要過去了,談話的口氣彷彿得立即辦喪事。

李惠芳厭惡家人那種説話的口吻,懷疑他們的情哪裏去了。她不能接受二叔甚至她娘那付當然的説法,對大哥一付着將事情定的態度更是不以為然。似乎只有她尚在同情老,只有她會同身受,只有她在為老難過悲傷。為什麼別人把死生看得那麼篤定,那麼當然,難道大轟炸和外頭的死亡和毀滅的現象讓親人都鐵石心腸起來。

她鬱悶地踱出室外,醫院的院子一片烏黑,由於戰時的干係,外面的庭院燈和路燈都熄滅了。靠着建築物室內的光反映,勉強分辨得出小徑與花圃和植物。醫院內外全沒受到下午轟炸波及,無論建築和花園都屹立無搖。

有人也從醫院出來,走向她身邊,從身形上判斷,她認得出是唐餘堯。

走近,他告訴她:“惠芳,你大哥發電報去了。”

“哦!”

惠芳不置可否。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顏面,唐餘堯同情地問她:“你很難過?”

“還好。”惠芳停頓片刻,靦腆地再解釋:“我只是覺得家人放棄得太快,前一刻還好好的,頃刻間就認定拯救不回來。”

“我曉得,人間事就是這樣變動不拘,快得我們不曉得如何適應。”

惠芳沒接腔,兩人默默斜立不動。急診室裏頭,人們棲棲惶惶地進進出出,深夜依然忙碌不休。院子裏卻是靜謐闐然。佇立黑暗中看醫院裏面動靜,慘澹又不相干。

人們離他們倆似乎遠了,黧暗是屏障,沒人見得着他們,沒有踧踖,也不生不安。

院子裏一切都朦朦朧朧,可不遠處暗香撲鼻而來,飄來的桂香花沁人脾肺。夜是涼的,真有似水樣的觸。

“冷嗎?”

唐餘堯問她。

“有些冷。”

“披上會好些。”

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惠芳身上。

惠芳沒作聲。到他一雙手撫貼在她肩膀上,把外衣置好撫平。她沒動,等着。

過後,他輕輕地把她扭轉過來面向着他。她垂着眼簾,夜冪裏,他不能清楚地看清她,只到她青又美好,他吻上她。

第三十章

大轟炸之後,人們又忙着整拾家園。城市裏的人順應力特別強,變通着,既使籠罩在不時空襲的陰影下,還是能變着方式恢復起原有的生活。而且一旦覺着空襲的頻率與催殘力不再那麼劇烈後,市面又逐漸繁榮起來,人們也很快地拾取回原來的活動。

李惠航急電稟告父親祖母病危,不,李師長的回電,回電述明他受軍令在戰場,無法身,祖母的事一切由家人權宜行事,要家人盡全力維護。

垂危的,送入醫院後,就再未能清醒過來。醫生明白告知家人,生命只是拖着,延續不了多久,都是時間問題。家人接受事實,按序輪赴醫院陪侍看護。

他們住在靠近市中心區,地點適中,平進出方便。一出巷口不遠就有公車站,通便利。平不論大娘、二孃,梁嫂或二嬸都是乘公車或坐洋車去醫院陪侍。

重慶的公共汽車是所謂的氣袋車,就是大巴士車頂上配有個龐大底充天然氣的氣袋。四川境內天然氣豐富,當地的公共運輸為配合政策就發明變着以天然氣代替汽油作燃料。

抗戰期間大後方,僻處內陸,沿海各港埠都淪陷,無法自海上取得國外大宗物質供應,汽油極度缺乏。因之政府以政策底勸導民眾惜用汽油。走在路上,公共場所隨處可見牆壁上貼着“一滴汽油,一滴血。”等等聳動的標語。

雖政策當局極力倡導,但重慶市馬路上還是有相當數量汽車,公共汽車更是民眾常的通工具。李惠芳家人平出去辦事也都習慣乘坐公車。

另外靠近家門巷口轉角,無論夜都有三數不等的洋車伕將洋車豎立停放在路邊牆壁邊,是洋車的碼頭。洋車伕們沒客載時都羣聚蹲在煙地上圍成一圈,或旱煙,或在個破碗裏賭般子等等。

洋車是從東洋本引進來的人力車,所以又叫東洋車。車子前頭有長長的把手,讓洋車伕拖着跑,載客坐位下是兩圈滾動的大輪子。重慶市區高低起伏坡度極大,乘洋車對一般人而言,是相當省力氣而且方便的工具,因此滿街到處可見洋車伕雙手拉着扶枷拖着車座上的乘客在市區奔波。

拖洋車的活雖看似簡單,但在地勢上上下下的地方也是蠻吃重的工作。上坡時,不僅得使足力氣拖着車子往上爬,更且尚須使勁壓住不住仰起的洋車,得避兔因乘客的體重使拖車向後翻倒。下坡更是費勁,洋車伕的兩隻腳就是唯有的煞車,控制不好時,更容易有翻倒情事。由於洋車是人力拖動運送索價不高,因此當時大江南北各個城市口岸都是普遍的大眾化通工具。

李惠芳家人由於出門不時乘坐巷口的洋車,和門前的車伕都絡了,平時家裏有什麼事,接送家人、應酬、接送來家中玩麻將的皂友等常活動,都可向相的車伕待一聲,就能準時出現門口接送。不需另行自備車伕洋車。後來唐餘堯約會李惠芳,出門看電影或上飯莊,更是往門口一喚就來兩輛相的車伕拉着他們一前一後地出發去到目的地。

第三十一章

那夜過後,見過世面的唐餘堯,仗着俊朗的外貌,世故的談吐,輕易就虜獲情愫正開的少女底心。唐餘堯對外頭世界絡,打一開始就不時邀約李惠芳出去看電影,下小館。初見世面的李惠芳當然欣喜有這麼個體面又耍的開的大男朋友不時帶她出去玩與見世面。

唐餘堯隻身在渝,自從大轟炸後,就跟李家走得近。他不僅在家人眼下從容地跟惠芳接近。同時出入李家時,也用心打點周到,不時帶些食物用具來,平常做人又大方懂事,以致一家人無論上下都歡他的來訪。

李家的男人都在外面,領軍的領軍在前線,作飛官的雖然駐紮在渝,但平常子都得在軍營待命,難得回來。小兒子李惠均則住宿在大學裏,除非逢年過節,否則也不是容易見到人。

家中都是女眷和小孩,所以有個身強體壯的年輕人不時上門,當然無任歡。而且逢到家中需要人使力氣幫忙時,唐餘堯都會自告奮勇即刻上前協助解難,所以自然受到她家人的歡與喜歡。

唐餘堯為人風趣又得體,很能討得惠芳她孃的歡心。大娘一向喜歡找些朋友玩麻雀,來重慶不久,就絡一些官太太,大家不時你來我往。在自家時,萬一少了牌塔子,唐餘姚常會就近勇躍遞補加入。他和上一輩人很處得來,不僅討了大娘歡心,也令得大娘的牌友個個羨稱大娘揀了個體面的準乘龍快婿。

一個八面玲瓏又懂得奉承的追求者,自然讓家裏人喜見小女兒的情事順遂的進展。作母親的也欣能在戰爭歲月,能讓貼心的小女兒找到如音郎君,雖説三個大的都在忙於事業學業,雖説可能有自己的接觸與友,但都沒有聽到進一步的消息與展望,反而讓小女兒拔了頭籌。

在家人認可下,李惠芳與唐餘堯彼此相悦地往。新發展的關係讓她自然而然地釋懷了原來霸住心頭對分離底情人相思之苦,新的結觸帶來興奮使得所有心頭鬱積的憂慮仿如像白雲蒼狗似地輕忽間飄浮過青天長空,她已不再對遠離底故鄉人地有何纏綿難捨。

時光一幌而過,自從將上封信寄出之後,陳姚生已回來過三封信,一封連着一封,李惠芳拖了許久都還未回,最後一封信,陳姚生問她為什麼收不到她的回信,發生了什麼?

李惠芳看了忐忑不安,她不知該如何解釋。她並不是不肯回信,當初是她那麼熱切,是她不顧一切而又情奔放的寫信給姚生,她怎能什麼都不説明的不再回信,她哪能頃刻間完全沒得寫了。其實她一直都是在想回信而提不起勁來的情況下,蹉跎過去。她開始覺得時間過得好快,還是姚生來信來得太密,她還來不及寫,他就一封接一封的來了。她認為平的時間都被佔住了,沒有空來回信。

也許不是,還是她存心拖着不回。不,她從沒這樣的存心,她只是打不起棈神來寫信。不過也難説,心底裏很有可能並不想回信。客觀的省悟,讓她得承認自己覺得不好回,她是在迴避狀態下,避兔觸及她不知如何解釋的觸扭。如果夠誠實面對自己,她應清楚,她有意躲避着去寫回信。

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只是不想寫信,也許人變懶了,不再那麼專注,她並沒有背叛許諾,終歸曾是刻骨銘心的相互許諾,她沒法不自省。不去想及花前月下的應承,刺透身體的接觸,她有些茫,那麼鄭重其事地把心都掏出來的許諾,難道就這麼輕易地放棄,這麼經不得時間和場合底考驗。

不,她不覺得這是背叛。唐餘堯只是她眼中兄長,他是她大哥的好朋友,處處照顧她,彼此也相處得來。他雖常帶着她出去玩,但彼此都中妹相稱,他們間並沒有發展到肌膚之親,只除了接吻,沒有進一步的發展。她對陳姚生可是以身相許。

可是她曉得事情並不照她想的那麼簡單,她知道不是這麼發展,也曉得唐餘堯的意思,更知道自己在企盼着什麼。甚至家裏人用甚麼樣的目光在看他們的來往,大家在作什麼想法,事情彷彿都很明白,她瞞不過自己,也迴避不了。

她十七歲了,她一直在追求什麼?對自己的意圖無須對自己隱瞞。以繼夜想的是什麼?男人就是她追求的對象,就好比自己是男人追求的對象一樣。她既是獵人也是獵物,她既是被動的獵物,也是主動引誘的陷阱。她無須對自己忌諱。

然而她是在網中,她不知自己在做什麼?種種困擾讓她網,她無所適從,不曉得該不該放任自己走下去,一方面自責,一方面又覺得該果決明斷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但她並不確定,她已掉在愛情矛盾的泥淖中,痛苦難受又不知如何取捨。她不知怎麼辦?她無從自拔,時而興奮,時而猶豫,沒有能力爬出深淵。她應找個人諮詢,她想跟二孃討教,二孃平不憚厭煩地帶領她。

來到重慶後,她漸跟二孃談得來,她喜歡二孃的模樣與儀態,二孃温馨又含蓄。她們年紀相差不遠,沒有長輩的架子。一個屋頂下夕相處,惠芳一有空願意幫着照顧那對異母弟妹,小孩喜歡她。同樣二孃在這裏也沒有什麼朋友,平也喜歡找惠芳談心。

第三十二章

在王正方送出電郵,還自唏噓,尚未回神之際。一方面已開始嘀咕為了放不下面子,衝動地答應要照顧沈雪的帳户,這樣做顯然不智,盲目的俠義神,不要沒幫上忙,反而害着她。本身已太黴了,套牢、賠錢已至不堪聞問的地步,坍塌滑落得摻不忍睹,哪有把握幫助別人。事實上目前市場不景氣,自己情況又一團糟,離婚、聯調局麻煩才開始、到空前的災難正張着口隨時會一口噬下來。但是還是懸着希望,覺着好好的作下,會有賺錢的機會。自己會格外小心地為沈雪處理這筆救命錢,不會遁入自已目前的慘局。思緒穿梭般來回,猶疑着要如何辦才是好?突然來了電話,是隔壁鄰居南茜摩。她來問保羅何時有空可以出時間過去做她的雕塑模特兒,保羅回答任何時間都可以配合她,於是約了次,孩子們上學後。

電話可能會被監聽,雖是違反憲法,可誰曉得調查機構會如何處理。但是若要為沈雪買賣股票都是經由網路,聯調局會從數據機或dsl內能查得到他上網漫遊或易的記錄嗎?他懷疑?應是不可能追縱出來的。保羅想目前正困於自己的煩惱,甚至即將居無定所。不可能像以往那麼專心,市場又這麼温,一年後很可能全無起,甚至更糟,豈不愈幫愈忙。不該對她的電郵作如此沒把握的反應。實在自身難保,無力顧及他人,否則可能愈搞愈遭。但是沈雪正遭遇到極大的困難,要不然她不會來求他幫這個忙。如果自己還表現出冷漠、不關心。她就連這一點安都得不到,對她豈不是又加上一層殘酷,他與她那段銘五內底往豈不一點意義都沒有了。也許她這通電郵真正的意思,只是在喚起他;不要忘了她。是嗎?他想到哪裏去了。因為他隱隱到她的情況不會像她描述那麼糟,而曾經呼風喚雨的女人對旁人情的要求永不嫌多。

王正方憶及瑪格莉杜赫的一句話:“人類天就是對他人的遭遇漠不關心”。覺得非常對,自己並不關心沈雪的遭遇,縱不至幸災樂禍。但確沒有任何同情、憐憫或諸如此類的情緒升起。唯一的體認只是事不幹己。硬要這樣子表達出慷慨與關心,本是在做着姿勢。他是作假慣了,本不會讓真正的意思表示出來。她對他作得還不夠嗎?他已吃足苦頭,然而他還是願意揹着旁人、不聲張地扮演多情、受苦的角

在網路里一個個網站翻查遨遊,探查投資網站的資料及別的投資人發佈的消息。王正方心想:這類消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作為犯罪行為的犯意未免甚低,怎能因此就認定他犯了刑法,是刑事罪嫌。可就在這時候,他要把自己的意見在網站佈告欄時,逐漸一個個地發覺他正被許多投資網站警告,表明不再接受從他這個帳户及各相關的郵箱發出的任何郵件。他大吃一驚他們竟能作出這種過濾的處置。似乎到處都已開始注意他了,當然有關機構的調查一定已展開,事實上他已本收手,自接到聯調局調查通知後,已不敢再淌任何渾水,逃不逃得掉都大有問題,怎敢再碰。現在,是為着茜,他才試一試,想不到會有這種情況。當然嚇一大跳。

棲棲遑遑地,像個過街老鼠,被到處喊打。王正方不曉得要往哪兒躲去,考慮要把真正的情況告之沈雪嗎?因為她可能有所期待。這種期待是當時他還志得意滿把話説得太滿,那時節真的自認比別人行得多,經由他的作,就一定可以賺到豐厚的利潤。但事實上,現在他落得比任何人更慘的局面。更且遁陷於被調查的窘境,益加使得他難於發揮慣於運用的辦法。

預見幫沈雪忙一定跌宕重重,造成她底期待乃是王正方一付有成竹的許諾。而落到目前尷尬境地,是自作自受。純就買賣股票而言,王正方甚至不能保證一定處理得會比沈雪自己更有成績。然而他還是不想向她坦白,也沒臉再去作任何解釋,只希望好好的幫她買進賣出一番,作出成績來。

乍見沈雪電郵中所述的處境,王正方以為自己毫不在意。但是過後很久,他仍不斷地端倪她的情況,他抵禦住不讓念頭飄過去,那會令他太受苦,然而辦不到,仍舊要不斷要傾倒過去,更覺察得出並沒有掙扎扶住,不使之成倒塌傾斜的傾向。他似乎還是希望受着苦痛,磨折心肺的苦難是他渴求而不得的黃連苦膽。而且痛楚的來源仍在為她擔心;擔心她被未婚夫一再拖累的緊張,甚至浮顯而出的關切。在意的牽掛似乎尤勝於對自己的眼前遭逢的厄運,王正方認定自己天怕痛,尤懼像她這樣為自己心儀的女受苦,對一個決心斷絕情思念的人有這種思緒母寧是奇怪。其實受苦又算得了什麼?沈雪她可能寧願有此過節,寧願讓他為了愛作更多的擔帶。王正方又算什麼呢?生命的河裏,事實上是什麼也碰觸不到的,痛苦濫情都只是彈指即過的曲。他勉強自己看淡這些消逝底情,可還是會瞎心。刻意地要避過再看到螢幕上那封電子信。甚麼樣的心理?又怕又疼。

兀自考慮要如何幫沈雪進行呢?目前市況無論做多做空都不穩當,王正方到賠的可能還會大於不賠。然而他決心為講出去的話守住諾言,講出來的不能不算數,鄭重的許諾怎能違誓,況且又一心想幫她。於是又重新設了許多假名郵箱,都是在各種尚未制他的各個投資資訊網站,要再專心再抄做一股要完蛋的一分錢股票。他知道後果堪虞,雖然困難,還都是用自己的名字資料去登記確認,絕不用子的名義,雖然知道章晶圓的一切資料,這種事絕不會牽涉上她,這點良心,他是有的,尤其為的是自己走私的過去情人。雖一再考慮這樣幹,值得嗎?會冒多大的危險,很有可能讓自己坐實罪證。但如不這樣,就會陷入早先做股票的巢窟,拼命在進了又進,出了又進,就是賺不到,賠卻有份的循環裏。他已太知道那種滋味,不會再去寄望自己的幸運。所以問題是不耍手段與欺騙,可能就賺不到錢。同時這又可能影響自已一生的問題,有罪無罪?很可能在此一舉。反正鐵了心,一定得在網路上放假消息才能抄漲自己設計做出行情的股票。

第三十三章————南茜赤足踅進早餐間,摩頓教授已用完了早餐,正在招待一早來赴約的保羅喝咖啡。南茜腳趾塗着淡淡的桃紅,豐潤的形也是相配的顏,棕櫚的秀髮此刻向後紮成馬尾,額頭上也箍着桃的髮帶,上泛出點點汗珠,濕的髮絲黏在額際,黑的緊身褲合身地裹住她修長的大腿和繃緊的部,身材令人一覽無遺,部上沒有褻褲的痕跡顯示她沒穿底褲。一件男用親衫濕地貼在身她上,強調出她高聳的尖。她剛剛在屋內作完保持身材苗條的各種運動。

糖,隔壁的保羅應你的約來了,”摩頓教授通知他太太,並不在意她的打扮與模樣。轉過身來又對王正方打趣道:“南茜每天早晨都要做健身運動,像是她的宗教晨課。到了一定年紀維持身材非需要毅力與恆心,我就沒法做到,很以為憾。原想每天慢跑兩英里,結果淪為一週一次。保羅,你平做什麼運動?”

“他打高爾夫球,每天中午都看他提着球袋出去。”她子搶着回答:“保羅,真謝謝你,準時就過來了。聽説你原來也是學藝術的,這樣我有甚麼要求,你也不會見怪。”

面對着王正方轉顧盼,清瞿的眼神上下打量。

“我喜歡你的身型,肌雖不突出可是整體看來很標緻,配合得很好。我不想再做一般的作品,不願再試肌繃緊那一類年輕身型。”她直接了當坦白地表示意見:“你知道嗎,我的平常都在打量你,看到你覺得會起一種類似矛盾的受,像是由內在生出來的錯綜覺,輪廓明白的高加索人,反而生不出這種應。心想如能請你過來做我雕塑的模特兒一定會引發我生出觸來表達內心糾纏着的意念。”

“聽了令人受寵若驚,從沒聽過這樣的話語,倒要讓我重新看待自己,為什麼這麼矛盾。”保羅困窘而尷尬地轉向彼特辯白:“我直想稱讚尊夫人,正不知如何開口,她倒先講了。”

“不用再誇她,她從我這邊已得到足夠的恭維。”

南茜啐了一口,又親妮的推他一把。

“對女人的恭維還會嫌多。快去學校吧!我跟保羅也得要工作了。”説着,當着保羅面親熱地吻起她先生。

彼特走後,南茜跟保羅説:“你先到我工作室看看好嗎?我先去淋浴。待會再請你對我的作品作些批評與看法好嗎?”

工作室就是保羅以前帶家中就注意到的車庫後的附加屋,作為一個職業雕塑工作者,南茜的作品不算多,多半是以自己小孩作對象的黏土翻銅模習作,兩個小孩有不同年紀的許多塑像,這兩年來的作品算是較多。保羅看得出整個創作期間經歷的過程與手法的演變,作品似乎透出有着不讓手藝與覺生疏的執拗及間斷底掙扎。可以見得出作為母親、主婦與藝術家之間折衷過程。

除此之外,就是用鑿刀鑿的大理石象的錐體和長條形的柱狀體,以及相當誇張的女體。奇怪的是全無男像,男人頭象倒有兩個,和女體一樣都是大理石鑿出來的,工力非凡,一眼就看得出受過相當好的訓練,從起鑿的角度與形狀的取捨,也可見得出天份隨處

“有甚麼意見?”南茜沐浴後出現在工作室。沒梳妝,然整個人清新可喜,穿着淺的工作褲及格子襯衫。

“工作室不很大,如要做稍大的雕塑,地方可能不夠。”

“目前還沒那麼大野心,將就做着,已很滿意了。”

保羅接着表示出他觀察她的作品後的意見與覺。隨後問道:“你要我做怎麼樣的模特兒?”

“不知要求會否太過?如果體你可以嗎?”

保羅考慮一下回答:“如果你需要,我就配合。我雖沒做個,但當年上人體寫生後來做攝影也見多了。”

“藝術雕塑當然最好是體站立的,不過一下子要你這樣做可能吃不消,你覺得坐的還是斜倚式的較合式?”

“我都可以,站立的只要每廿分鐘或半小時休息一次,應是沒問題?還有要請問的是全嗎?”

“怎麼,有問題嗎?”她帶着捉挾的眼神看保羅。

“當然沒問題,只是問清楚,要我擺什麼姿勢,都不必顧慮。”看她一眼:“那我就衣了。”

“請便,外面職業人體模特兒行情是十五元一小時,我付你廿元,同意嗎?這一點點錢當然你不會當回事,我也是照行規行事,請勿見笑!你反正是來幫我忙,所以我也不必客氣。純粹幫忙,一天做兩小時足夠了。再多會令你吃不消。”

“不必付我錢,鄰居嘛?我其實滿喜歡換個角試試。”

“該付的,就得付。”又加上一句解釋:“我自己常用度多,又沒有固定收入,所以只能付這麼多。”

“付得己經太多了,我又不專業。”説話之際,保羅已掉衣物,赤着腳站在塑膠地磚上,他不習慣赤條條地在西洋婦人前面,雖然對自己身型滿有信心,但憑空出那話兒,又不是形狀外觀好看的地方,除了格外惹眼,尤其對方是女。尷尬難遁,頗不自在,側着身對她,在角度上遮掩着正面,不至於顯得那麼突兀。

南茜安排他擺姿勢的位置及姿態,遞給他一子,作為撐持體重的幫助。問他還要需什麼?保羅回答:“很好了,就這個樣子沒問題的。”

第三十四章————南茜把她準備好的黏土及各種工具,擺好在體的保羅前面後即開始塑形。保羅原先沒想到會變得如此拘謹,體立在她面前卻到非常不自在。主要因為他身上的那話兒變成自己擔心的焦點,雖然南茜臉上沒有透任何異樣,或是刻意地注意某一點。但保羅認為她一定在注意他那兒,而且一定會拿來跟彼特或其他曾經來往過的男人作比較。心想很可能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東方男人的那話兒。

南茜可能到他的不自在,一再問他會冷嗎?如需休息請不要客氣,她可以立刻停下來。諸如此類的話語。保羅説他沒問題,請她專心塑造雕像,不必分心為他在意。講着保羅果然也漸漸放鬆,不再把注意力焦點放在自己那個部位。

既然得全身僵直不動,只有讓頭腦來轉動,保羅想人體隱秘器官是從有羞恥以來,最令人難堪困擾的所在,是特別需要或者説是唯有的被遮掩住不願被旁人瞧着的身體部位。也是身體表皮上頂齷齪難看的所在,更是骯髒的排物底出口。旁的器官或部位原則上都是拾取抑往內部供應。唯有該兩處是裏面物質的大量出口所在。所以特別需要遮掩住。但另一方面卻也是人類相互間引的源泉:由於生殖源裝具引誘出的誘惑,成為動物彼此間相互引的關鍵,是興奮與興趣底源泉,是與發生底神秘的淵藪,又是情慾的終極焦點。人底矛盾在此處尤其發抒徹底,愛憎喜惡織不休。一方緯避之不及,同時又無時無刻關念着如何餵飽它。它是人體最骯髒不潔的所在,清潔它竟然成為常生活的目的與儀式。它是人們常最要忘棄引發恥辱的中心,可最系繞人的神牽夢繫的也總是相反的事物與部位。

“保羅,我們暫休一下!”

胡思亂想中,忽然被南茜喚轉過來。他於是伸腿彈臂,舒活筋骨,順便撈起襯衣套在身上。

“你真不錯,動也不動。其實作雕塑模特兒,不需要那麼辛苦,不像繪書一樣一筆一畫地照着描摹。只要有個模樣在就可以,沒那麼注重細部。”

“哦!我以前在學校也做過雕塑,是跟油晝課的用同一模特兒,不知道有這些區別。”

“難怪!我年輕時做過雕塑模特兒,箇中情形很清楚。”

“哇!”保羅故意驚呼一聲:“哪個幸運的藝術家家能用到這麼美麗動人的模特兒?”

“謝謝你這樣稱讚!”南茜聽了嫣然笑了起來:“那時是作雕塑家馬丹的模特兒,我技法是師承他的。”

“這麼偉大的大師,難怪他有此眼福。”

“真對我的身體那麼有興趣?”

“那還用説,”他對這句話發出一聲呻:“我心裏有個想頭,如果説出來不知會否冒犯?”

“無妨!”攤開手錶示説來看看。

“我想你付我廿元一小時讓我體作模特兒,不知可否作個換,這四十元不必付我,但讓我看到你的體兩分鐘作代價,如何?”

“嗯!”她笑得更燦爛,加強道:“只要兩分鐘?”

保羅點頭。

“這樣好了,你再開始站姿勢時。我這邊也掉衣服來工作,怎麼樣?”

“哇!令我喜出望外。”他頓住,遲疑地道:“可是…”

“有甚麼地方不同意?”

“是巴不得的好事,只是説出來你別見笑。”

“請説!”

“我怕我會有生理的反應,讓你看了不雅。當然我會盡力不讓這種現象出現,只怕做不到。”

南茜笑得花枝亂抖。親妮地扶着他肩膀才站直。

“你顧慮太周到了吧,真可愛!”

“實是你太人了,其實剛才我就儘量忍着把念頭轉開,害怕把反應表出來。如果見到的體,一定不妙。不過機不可失,怎能坐失此良機。你講得我心火高漲,急着欣賞你的玉體!如你覺得不便還是冒犯,可立刻穿回衣服。原諒我,我知道我一定會有充血現象。”

“你太會恭維人。”南茜一面解光衣服,一面説笑:“我倒迫不及待的要看生理反應哩!”

……

第三十五章

第二天一早王正方照慣例烤好吐司,燒壼咖啡,自己先用完早餐。剩下的留着等待章晶圓,他跟章晶圓這麼些年來每天生活都照着固定的常程式過下來。除了按周定時來的園丁及整理室內的鐘點女傭,按固定程序清理屋宇內外以及清洗換洗衣物外。三餐及家務一直都是簡簡單單打發掉。如早餐王正方做的,晚餐則歸章晶圓,待清洗的碗筷櫥具也都是輪置人洗碗機清洗,當然男人總是忘東漏西的,所以多半這些家事還都是章晶圓做的。相對的清理拉圾、照料車子等事章晶圓就堅非得王正方做,稍微平衡一下。

王正方因為做股票的關係,起得早,所以都是他用過早餐後,章晶圓才來用。章晶圓這天早上下來用餐一句話不吭。王正方覷她臉,猜測她有可能已經知道王正方昨與南茜的事,而得知的來源一定是彼特,而彼特的目的可想而知是要求換關係。王正方暗笑這豈不是假途伐虢,他難道不知道離婚證書都簽好了,何需這樣鬼祟,他大可上門大大方方追求。另一方面王正方也不會覺得心虛,反正落得這個局面,有點像求之不得。也許錯都在他,可也是無可奈何。並不會覺得太過份,做得不對。反正他只到本身正如燃燒着的一團烈火,滿腦袋都是南茜的誇張的曲線與徵,只想到等下如何去取悦她。炙熱得衝昏頭,其他什麼也顧不得。章晶圓此刻如若要他滾蛋出去,他一定毫不猶豫立刻開步走。

興沖沖過到摩頓教授家,他懷着希望想塑像如要完成,此後他每天都有理由過來為南茜做模特兒,除非南茜通知他有別的事。如果照這樣安排他覺得太。太過癮了。保羅覺得“戀姦情熱”四個字正足以表達現在的心情,可是他這個姦夫竟無須避人家本夫,世上那有這等好事,真得謝彼特的開通。當然王正方不可能不留意到章晶圓的不豫,可是他為自己的幸運與幸福歡笑都來不及,那能顧及其他,而且是她一意孤行要離婚,他又能怎樣,她不是遂其所願了嗎?不過他還是覺到她並不願意就這樣斷掉,十來年的夫,他怎麼一夕之間頭也不回就走掉,真是“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彼特前腳一離開,“姦夫婦”就迫不及待地丟開雕塑家與模特兒的裝扮,塑像工作同樣做不上半個鐘頭,就急着開始愛遊戲。兩個人打算一直親密到孩子們快放學的時刻才離開,那時候鐘點女傭也來了,一定得避開。

保羅手忙腳亂地下南茜的外褲,裏面果然沒有褻褲。忙不迭把她放置好。

“還沒清洗呢!怎麼不嫌棄啊。”

“不用啦,味道很好,下面聞不出味道。”伸出舌頭舐一圈,……愛意燃灼。

“哎喲!”忍不住喊出聲。孜孜展笑,快活地摟住他的頭問道:“還聞到那裏去了,你常常吻女人的私處嗎?”

“不會!很少有的經驗。你呢?”

她銜銜卿卿沉浸痙攣底歡愉裏,沒有迴音。

許久,他掙開抬頭換氣,跟她説:“除非完全傾心的人才想吻這裏,討好她,併發抒愛意。”

“男人為什麼會對女人的陰部那麼有興趣?因為隱秘嗎?”她星眸離,沙啞失神地問。

“其實女人對男人的那話兒更有與趣且更持久,向來是不待學習與模仿的衝動。”拉她坐到沙發上。

“我小時憧憬時,老會忍不住想這種吻女人下體的情愛事,甜美的思緒使我不停地來回狂想體會。大一點,認為只有西方人才會做這事。更大才發覺;其實不然,中的秘畫與記戴早就證明東西方並無差別。”

南茜趕緊解光上身衣物後,就扒在他下身上,投桃報李,為他做足口舌上的功夫,直至完全出。她覺察出這個東方人的擔憂,畏懼不能滿足她。保羅則是對白婦有無盡的興趣。願意做一切下作功夫。這位鄰居太太也確實是喜歡口舌的相互服務,而光湛服貼雪白豐潤的身子抱在懷裏,甚至較想像還要刺過癮,房雖毫不堅,但巨碩地垂在前更能到如母般的親和力,如半個手掌大的頭較東方女兩倍大而有餘,他摸着含着捨不得釋口……。洋婦坐在椅上極力張開腿,讓保羅品嚐過夠,也讓自己再度體會狂喜的高。對於真正器官的戮入彼此都避免提及。首次的失敗與嫖白的挫折使得保羅有意無意躲開入南茜的下體,但又想要讓她得到最大的滿意,加之實在愛極了她的身體,因之,用盡方式與可能盡情的撫舐。他稱讚她:“你是我看過最的,最美的身體,有最可愛的房……”他稱讚。

又問她:“你下面一點異味都沒有?還説沒清洗呢!即使有也是好聞的香味。”

保羅在與克莉絲結婚前,曾經遇着個有夫之婦,一陣子來往後,成為來往頻切的情人,兩人也模索着盡試各種姿勢。覺察出後面進入的姿勢,最能恣意盡歡,女人也最能滿足享受,但是拱起的股引出惡臭。有了這方面的自覺,再偷情時保羅老會像刻意聞着後庭的味道,甚至用別種姿式都有這種連想。偏那女人覺得從後頭進入最刺快,覺着戮得又深又兇猛,一下子就讓她達到頂點。可惜保羅到反胃,此後就設法避着不與之再來往。章晶圓也不能説不無味道。可是西方女人就到全無味道或是隻有好的味道,別的人不知道,但保羅接觸過的兩個人就是這樣,雖然不幸前面那個女竟然帶給他病。還好診斷用藥迄今,一直都無異狀,相信是痊癒了。保羅祈望沒有遺毒留在體內,否則真對不起南茜。

“你是怎麼的,一點味道都沒有?”保羅問她。

“用水龍頭沖洗乾淨的啊。”南茜回答。

“你們西方人的清潔習慣,我們還沒有完全承襲接受。除非跟你們生活在一起,否則還是會用自己的辦法,你看就像穿T衫一樣,”

“有什麼不同?”

“你剛才是兩手提衣服的肩部往上拉掉,我呢?則是從腹部下襬翻轉過來朝頭部拉。”

“對呀!我看了滿不習慣的。”

“我的經驗是;門部位無論怎麼擦拭都難免會留有味道,當然還是不夠清潔。即使剛洗過澡,以為很清潔了。可總會像有遺垢留下或繼續出來。你知道我的意思嗎?”説着繼續嗅吻,除了點花味道外,什麼也聞不到。親着又稱讚:“真好聞!又香又甜美,你是怎麼的。”再度查詢。

“哎呀!真是會舐,還説又香又甜,存心吃我豆腐!好啦!停吧!我抵受不了了。”緊抱住他的頭垂問:“你不是要知道我是怎麼清理?暫停好麼?等下我們相互來舐。”

“怎麼不好哩!”男人直起身來仍緊抱住她,吻股。

“看到我卧室廁所馬桶旁另外還有一個戽斗嗎?用那個洗下身,蹲下來衝拭清洗就都乾淨了。”南茜被愛撫得整個人油酥似地巴搭在他身上,輕語解釋。

“來!你示範給我看,”

套上衣服摟着去屋內她們夫婦的卧室。一進屋保羅奮力抱起她進入浴室,把她放在洗陰盆上,要她洗給他看,南茜的開了水籠頭讓水柱衝擊濕答答底下體,手裏拿着海棉布來清洗。

“你上完廁所都這麼沖洗?”

“當然,通常我都不用衞生紙揩拭。”

保羅明白是怎麼回事,立即摟住她説:“讓我來吧!”

攙擁着她,用手指和掌就水掏清洗,一面稱讚是很有用的設施,真的可以最裏層都洗乾淨。南茜回答已經是使用很久的用具,怎麼你都不曉得,“我在歐洲時,在浴室見過,只覺得奇怪,不知是做什麼用的?那邊可能較普遍吧。”邊説着,手指往兩孔緣不息地摸。南茜扶住他的手,不讓繼續摩挲,説夠了,要他也蹲坐上去,她來為他清洗。

保羅坐上去,她拿着巾香皂幫他洗濯。保羅説:“我的味道一定不妙。”

“你已經洗得很乾淨了!要洗得全無味道,才好含得久啊。”

保羅聽了,趕緊又抱住吻着,仍然不息地她的後庭,南茜酥軟地扒在他肩上,口角貼在臉旁邊嗯嗯享受,保羅温語親着她説:“喜歡我戮這兒嗎?”手指輕捏門。有着心結怯懼着戮前面,不妨戮後面來開洋暈。

“好啊!”

“我沒過,你得解釋怎樣戮才好?”

“口做得那麼好,雞姦又不會了。”南茜笑他:“還不都是那麼回事,兩種姿式最常用,一種是我扒在牀沿上讓股翹起,這樣可以深入,最為刺,只要你不嫌棄的話。另就是我扒卧牀上,你壓在上面,可是兩瓣股肥厚,接觸面沒法那麼深入,但可半側躺,你戮入後,可以從容玩捏我的房、身體、溝,也容易接吻。當然也可以為我手,前後一道玩。”

“哇!”保羅喜極歡呼:“我們先玩側式,再L式的。”

“真狠啊!”南茜輕拍他臉,吻着説:“一趟就要玩到盡。”

“好過癮!第一式把你玩捏親熱過夠,再用第二式讓你盡興,不好嗎?”

“看你的!”説着抱住他親了又親。

第三十六章————完事後,南茜趕緊推搡着他一道去沖洗,畢竟穀道進出是骯髒的。急於乾淨,相互簇擁着進入浴室清洗。

彼此間夠親近嗎?都還不裎之外的個體,也不想去知道,能夠讓身體刺穿已足夠,再多的認識會滿溢,並不是不想跨越前進。各自都有太多的負擔,如此放懷忘情的接觸,使保羅順當地拋棄眼前的棘手的種種問題。她是他溺斃前最後一草繩,他想要緊緊抓住。除了她,他什麼也不要。南茜做了好兩個三明治,端了杯牛,拿給保羅兩人合用,他摟她在坐在膝上,兩人就着一杯牛嚥下三明治。保羅邊咬食物邊親她,最後從她咀裏將食物過來。南茜配合着喂他,摸着捏着吻着,又像烈火燒着,她鼠蹊部水再度氾濫,保羅進去的兩、三隻手指都浸透了,準備放下她再用口舌進攻,南茜鼓勵他試着用那話兒。回到牀上,他照着指示進擊,效果出奇地好。南茜逐步收攏雙腿,挾緊陰户,部規律地轉動,帶給他無比的緊湊與快,隨着戮入的進退,女人喉嚨發出有節奏的哼聲,兩人緊湊配合,像是完全融合成一體,不息地繾綣糾纏,直到她持續不已地達到高

保羅喜極了她並腿挾緊的方式,很容易讓兩個人都達到高,“你實在了不起,太會玩了,兩下子就卻除我的恐慌。”緊緊抱住吻着:“你是我的女神,那個是無與倫比的好,最美的!”

婦人着淚讓人擁着,説不出一句話。

第三十七章——保羅驚喜於她技巧的多變與嫺,問她是跟彼特琢磨出來的?還是與男朋友往受惠多?

“和你打高爾夫球一樣,技巧不是特意學來的,多留意,經驗多了自然知道怎麼回事。”慵懶地回覆。

“你到底有多少經驗?”保羅側躺牀上,摟緊住,套問她:“經歷過多少男人?”

“不會像你想像那麼多。”她享受他的抱緊撫愛,眼瞼閉上,喃喃回應:“你自己呢?應該也不會少。”

“和你比,幾乎算是沒經驗。”

“男人通常是要求的一方,而且跟自信扯在一起,像你這樣虛心而且肯聽從女人的,倒不容易。”她把上身移後,配合他食玩撫房。

“你別的面首難道都不徵詢你,直接做他們所要求的行為嗎?”咀裏含得滿滿地,含含糊糊説出問話。

“你為何急着要問那些事呢?”她摩挲他背部,親吻他的頭髮。“和我們有何相干?都過去了,現在也沒有回憶的情緒。”

保羅把她摟緊在懷裏,吻着説:“對不起,”疼愛地傾訴:“你帶給我太多快樂,原先我就不時從自家房間窗後窺視你,那時已愛死了你,現在能這樣相處,自己都不曉得如何把握,所以才會急着問這些問題。”

南茜一面抓住陽具,一面讓他恣意吻撫。

“你用各種方法,體會甚至是享受種種刺戮過程,同時也願意儘量接近不如意與痛楚,因為你有長遠具目的觀的意識。我是一拋掉,就再也不覺得有拾回的需要。”暫息愛撫,調息呼後,保羅若有所思的説。

“那也是經過許多自我調適體驗及受,直到如今,才會有這樣的覺悟,早先不是這樣的。那時並不能明白觸自己的求,反倒是明確地知覺男人的求,常常是一陣糾纏之後,覺得自己該讓那人在間釋出慾望,做過之後,常有種盡義務的釋然,有了這種意念,會愈來愈不願這樣做還是接受,或是幫助那男人。”

“後來怎樣體會出自己的需要或是覺。”

“像我前面所述,逐慚自己的覺增強。愈能到自己慾念需要釋放及滿足。”停下來,轉問保羅:“你跟克莉絲沒怎樣吧?彼特昨晚跟我説,他把你來這邊的事告訴她了。”

“我跟她已簽字離婚了。”

“噢!”她吃了一驚:“為什麼?”

“我從外頭帶回病到她身上。”保羅決心讓事實呈現出來,不想瞞她。她有必要知道。

“現在已沒事了。”又加上一句。

停頓一會,南茜問他:“你們做愛頻繁嗎?”

“不頻繁,很難得做一回,我覺得受到她壓制,兩人處得很困難。上一回,還是你們邀宴後,受了挑逗,才發生關係。”

“挑逗?”

“事情的經過是;她在那次晚餐中,觀察中,發覺我戀着你。而我也覺得太忽略她,跟着發生關係。可是遭榚的是,這件事的前兩個星期,我在拉斯維加跟一個衣舞女上牀,事後不知道被傳染上泡疹,就這麼巧又傳染給她。”

“你經常找舞女?”

“就只那麼一次,平常我都是自己解決。”

“男人都在為褲頭內的事傷神。似乎要找到可以讓他置放那話兒的合適地方並不容易,還是嫌麻煩,所以都自力解決了。”南茜開玩笑似的下評語。

“你倒滿清楚。”

“難道不是嗎?”

“這種事蠻累人的,到了這種年紀,並不會多麼憧憬,為了要滿足一下老二,光手總不夠過癮,老想跟真人實體湊合接近一下,當然會寄望豔遇。或者近水樓台的機運遇。反正得受不少罪,或者那來這麼多底挫敗。看上的人,多半不會看上你。或者你看不上她,她還嫌你呢!但實際上,絕大部份的人都嫌麻煩費事,如果有家有業也不願太費神搞這類可有可無的事情。所以花錢買,對於平常男人是最實惠。”

“那末你都是用自來解除你的緊張?”

“自在絕大多數的場合,都是唯一有效辦法。工作、事業、時間的壓迫與緊張、自尊的維護讓男人避免花那麼多工夫與力量去接近異。尤不願忍受去進行接近前的焦慮,過了一定年齡就更不願催毀自尊,寧可長處等待狀態。茜是這些年來唯有讓我不顧一切去接近的女人。年齡接近,能夠體恤瞭解彼此的想法與狀況是主要原因,年輕的女子,即使她們明白表示好,我也無法勉強自己去接近,因為隔閡,己覺得跟她們是不一樣的。”

“成,不如去跟女發生關係,豈不會好得多,我是説滿足享受方面。”

第三十八章

“不怕病?”

“説來不去花街柳巷瞎混,有我這樣的女人等着你,是最實惠、經濟與安全。”

“哪止於此,我一生的夢境都實現了。”

“是這樣嘛?”她開心的笑了:“我所曉得居家男人的夢是;標緻的少女到家裏來,而即走,一點後果都沒有。”

“那是別人,我只想要有你。既然得到過你,真正到無所遺憾,現在即使立即死去也無所謂。”

“噢!”她聽吃了一驚。“你真這樣想?不能想像到了這時候,還會有人會這樣對我表示。”

“原先壓抑在心裏面,認為是沒有可能的事。也從沒想過。一旦突然就這麼樣跟你綢繆繾綣,而且銷魂得授魂與。平心想想,實是幻夢成真,此生所希冀的美夢不過如此。”

南茜諦聽後動得摟住他到處吻舐。最後撫含舐那話兒,保羅抑不住興奮,側身彎抱住她部上下週圍到處親。南茜仍不息地,直到他覺得好似全部都出來了。再清洗時,南茜問他:“克莉絲如何避孕,結紮了嗎?”

“沒有,都是用避孕丸。”

“這麼多年都沒出事?”

“已打個兩次胎後,她要我去結札。我不肯。你們呢?”

“生第二個孩子後,彼特就結紮了。你們應該採用更先進的辦法,聽説通常東方家庭多半是女結紮,”

“我不清楚。我與克莉絲已沒下文了,最近我常反省;我對她的付出確實不夠,顯然不是盡責的另一半。她還算年輕,又沒孩子拖累,應該還有很好的機會。”

接着問她:“你不覺得彼特正戀愛着她?”

她點頭。

“當初為什麼同意為彼特打那通電話約我們餐敍,除了為他援頰,你有什麼好處?難道還得為他牽線攏絡女朋友。”

望着他一笑:“我有我的打算。”

“你當真麼?”他驚訝地覷着她:“你怎麼會對我有興趣。”

“不要忘了你可是俊美的男人,又有異國情調。你在注意我,難道不知道我也在注意你啊!”

“天啊!完全不敢想你會看上我,你以前過東方人嗎?”

“大學時,曾跟一個印度教授上過牀。”

“他怎麼樣?”

“上了點年紀,知識淵博,懂得很多印度藝術、音樂,對我而言;非常神秘。他在牀上的表現不如我想像的奇妙,他也教授瑜珈,我對他因之生出憧憬。像是瑜珈帶引出來的力量與快。接近後,沒有特殊之處,反倒覺得還遲純些。當然我也沒法生出像對年青人那樣的反應與胃口。其實他也不是難看,就東方人來説是很不錯。只是自己對異的胃口一直是寧缺毋濫,所以這麼些年來雖然不時與東方男人接觸,也接受獻殷勤,總覺得那些人無法引動我。從沒讓發展下去。所以不要以為女人都是被動,進不進行的掣紐還是作在女手上。一直沒有什麼改變,不好看的男人就是提不起興致。”

無論如何荒涎不經,轉化到真實世界的描寫,會有其實質上的困難。男女相處非僅是美化過的接觸,體格與體力的差異,以致引發出極為當然動物的欺凌與侮辱。還有經濟上的駕馭關係,以及各種權力分配與縱。義務與常事務的過程、人際關係底處理,在在都是建構人們生活面的支柱。幻想裏都簡化了,甚至去除掉到單純地只有表面地關係。

一般與洋人表面的接觸,覺得年青標緻的洋婦會更加功利,更不講情面,她們可能更像男人,憑需要與直覺作取捨,不會離離落落的牽扯難下,當然都是無從更進一步接觸的揣測。也許中國、台灣男人的男荷爾蒙可能較低,引力不那麼明顯。但女顯然很能以東方女的印象引各種人種,是否男純從的觀來比較顯然落後一大截。

多年在美生活保羅對白人已不再有屈從不如的覺,相信他們一般是在較優裕的環境與較開明世故的生活教養下成長。而且看慣了他們的模樣與生活習慣,對於白人異己不再有過多不實際的地幻想,不再會由於隔閡而美化她們。形體上的差異更不應撗充到人及智能上。王正方以為異白人造成章晶圓的之暗想,此刻也許更勝於自己。雖然從未進一步相處,保羅卻可以到白女人的難處。對於降格陪侍形體上不圓滿養目的東方男人更是難於想像。而他自己看他們年輕男女的模樣,不再為賞屈服,反而是難耐那些對本身容貌自得底傲慢。

保羅離開時特地跟向南茜換電郵信箱,他跟她説一離開後,就免不掉會想念她。他要在離開她的時候,忍不住思念時,還可將心中的思念傳遞過來,也可以換偶然併發的意念。南茜把彼特摩頓着的“婚姻解析”從書架上拿下來讓他閲讀,她説書裏面也包含有她的意見與看法。

第三十九章————山脈的照片,一層層突起的圓融的山丘像極了女人圓潤的房。山腳相接看來有如女體私處,有張照片,隆冬一片枯黃的山脈,相接低迴處輕輕隆起,像極了私處的兩瓣,當中乾枯而烏黑旱牀,也正如那裏頭底皺摺。攤的保羅一牀都是他的户外攝影作品,南茜一張張仔細檢視,來回賞析。問他到哪裏去取這些景緻。他告訴她就在鄰近周圍,最遠也不出二百英里內。主要是藉着時序與光線的調配。

“你把大地都情慾化了,都成為你裏面眼睛所想像的幻想。”又問他:“你都不再畫畫?用畫筆應該更能表達的你的想像與情的衝動。”

“已經經過那種過程,做畫家就是一種等待的過程,寄望在空無的期待中耗下來,可以看輕生活金錢,但是究能等待多久,憧憬是抵不住實際的牴觸。”

“在現實社會里,終究要離那種等待,成名是不可期,除非你是銷售長才。所謂理念如不為市場接受,就不會堅持下去,之後再怎麼重建都只是扭捏做作的滑稽名堂。熱情一消失再也追不回。”

“你好像認為現在從事藝術生涯更需要市場認可。”南茜確認他的意思。

“是呀,現代藝術跟市場接合這麼緊密,已沒有貧困的藝術家,只有徘徊市場藝術門外不得其入的摸索者。另外,我早已失去那類熱情與衝動,還有更大的困難是畫不下去,我不怕畫面呈現想像世界裏的混雜、亂及情四溢,而是不再願意觸及自我的難堪,變得厭惡自己猥瑣不清的想頭,我沒辦法讓內裏對的意像表現出來,雖不是全然的暴仍然無法避免地在迴避。你是不同類型,我覺得你有成功的一切條件,是不是家庭拖累了事業。”

“可這麼説,也很難就這麼認定。原則上我是自由的,但是你説得很中肯,市場理念重於一切。我曾經有過機會,只要我肯繼續跟着馬丹,應該可以站出來。克麗絲姬洛一生都都靠畢卡索揚名,雖然她不是什麼有理念的藝術家。成為一個雕塑家確要靠機緣賜與的市場機會,至少也得靠這層關係立足。”

“再有這樣的機緣,會讓它再錯失嗎?”

“機緣一生大概只有一次,愈長大就愈渺茫。在我個人的世界裏,愛情或者説是愛與應該是最重要的內容了,當然主要是愛情。其他的一切只是為了它而附帶存在,可是愛情也像拔去瓶底紅酒慢慢失去澤與純度,時光在人生這一面更顯得不容情。但你是一個異數,沒想到還能遇到像你這樣純粹熱情盪的人。我永遠都在平凡生活裏受非凡的尋找和體味其中的暗示。”

保羅殷切地望着她,覺着藴心靈的暢快。

“我們都是自己配偶挑剩下的,是不是?你好像專門跟被丈夫遺棄的婦人來往,是這樣嗎?”他早一些時辰才告訴她茜的事。

“失意的女人,有着幽怨的風情,特別動人,至少對我而言。”

“原來我還是特意被挑選過的。”

他把她拉過來坐在身上,要為她去衣衫。她要求他今天暫停,因為彼特説不定很快就會回家,趁着下午沒課回來,跟她討論並且檢校他的新着作。

他有點無趣地親吻她。

“克莉絲告訴我彼特是很成功的作家。”

“彼特教書加上心理治療及寫書收入相當不錯,可是那些成就我並不在意。萬一我們間發生什麼事情,以致失去了這種生活,純就物質生活而言,我並沒那麼在乎,單就這一點應不會悗惜。我確實一度很想着靠着自己一雙手過着活。想來應會更自在,沒有人與人間的傾軋。但是惰與安逸使得本不可能,當然孩子是最大的考量,不可能有別的選擇。”

“他的心理學着作,你提供很大的助益?”

“以前他老是提議我去做他助手,或是直接為他寫作。他認為我的見解與的體會,常常自他想不到的角度發現問題,而且老有更一針見血的解決辦法。”

“你願意這樣做嗎?”

“我願意被動的幫他,而不願意整個心身都投入。還是看重自己的向,他已經走出路子來。孩子大了,照顧的責任少了些,我也想着該走我的路了,要不就整個放手。”

“從你那麼耽溺於創作,我有限的理解;有的藝術家還是作家要藉着不惜犧牲生活上的方便,或者説忍受生活上的困難及折磨、挫折似乎這樣才能更接近自己心靈。才足以維護繼續創作的衝動。盧騷、艾默森、梭羅或者畫家烏屈羅甚到梵谷,大概都是這個樣子吧。依據我自己的受,創作本身就帶來潛能的滿足,尤其慾跟創作品結合在一起時。我看你也是這種情形,所以你説渴望單純的生活,和你的創作格調並沒有必然關聯。我以為你這麼注重漂亮、摩登、而且慾旺盛的女人,並不是協調的念頭。”

乘南茜考慮他話內意義,保羅繼續闡述:“想想看馬蒂斯、吉尼阿尼安尼、梵谷、高、肖爾、蘇廷、烏屈羅以及作家沙蒂、等是慾的極度揮霍或發揮,燃燒的火焚燬心靈的平靜,他們寧願心頭之火痛快澆燒畫布,絕不是靠回味平靜地體驗來刻繪。而普魯斯特、喬易斯、盧奧、米列,蔣高則寧可扭曲,或者抹煞直接地衝動,用隱晦的方式來表達。這一類創作者寧取單純,不願讓內裏騷動干擾創作品。我以為你的心境是前者,是屬的取向。對我而言:種種創作都是,從創作過程得到的滿足與痛苦像嗜食鴉片樣的蛀穿他們的靈,沒辦法離棄了。你給我的印象就是如此,你本可以棄子離夫而去,單就為了維護要繼續創作。”

第四十章————“不用過份抬舉我,我只是還在摸索的小人物,荒廢了時,不幹心就此遁隨而去罷了。你不在意我點煙?”

她從衣袋內拿出香煙及打火機。

“儘管,等下我把門窗打開,克莉絲回來就不會聞到煙味。”

“你要一嗎?”

“我要跟你合。”她把着的煙遞給他,他不接,反把她抱緊過來,用吻出她咀內的煙。她也回應,熱情的長吻,男人手忍不住又伸入她陰部。

“不要。”她趕緊掙開。“不行,照實告訴你吧!今天來月事,真的不行。”

又説:“我們再繼續剛才的討論,今天是我們只進行智往,好嗎?。”

“你偶而煙跟想壓制衝動有無關連?可不可以説對抗慾在身體內擴張。”

“並沒有這樣的意識,不曉得竟會給你如此底印象,可能時間巧合。煙乃是創作無能為力時,來煙也可讓自己以為能緩衝緊張盪靈。”

“我自己曾是這樣,當我不想不斷地處於幻象的時候,想躲開衝動時。煙確實會讓我以為可轉移想像,雖然實質上不能。”

沒有接續他的話題。口煙,再讓他吻過去。一面被親撫着,一面自顧自地説話:“你剛才提到的印派晝家給我的刺,決不下於近代雕刻大師。我惑於雷諾的體女人圖像正如定響往亞普或穆爾的雕刻作品一樣。如要從事寫實的表現,我會要我雕塑達到那樣地效果。我要用情一遍遍摩挲,以求光潔圓潤。我覺得得先愛上模特兒,才會愛上創作的石雕像。我以前都是作棵女,傑克是第一個男像,你是第二個。創作期間,我不停地跟他摩挲作愛,讓他深深地刺入,由於心奔放,每次的刺戮都好像達入子宮一般。由此之故,我幾乎不能接受彼特,他覺出差別來,所以後來彼特堅決反對我再雕男像。他自薦做我摸特兒,但我對他生不出沒那種衝動。”

“傑克是誰?”保羅放開她,坐到椅子上,臉不自然地沉下。

她把煙捺息。

“對不起,講了不該講的話。我想我該回去,時候差不多了。”

雖然還是沈着臉,卻伸手拉住她。望着一會兒,又抱住。

“女模特兒呢?你還沒講完呢?”

“不要説了吧!講出來,你又不好過。”

“女的我沒覺,不會有事。”

吻她。

“講講一般的事情好了,彼特快到了。其他的以後再講。”

“什麼是一般的事?”保羅又開始愛撫她的體,只顧着又摸又吻。

“喚!就是像作品的市場啊……等等。你知道嗎?由於沒有金錢謀生等急驟地壓迫,遂造成我對於真的需要遠勝於美,雖然有契約畫廊和經紀人不時為我賣掉一、兩件作品給收藏家或公司行號。可是我要怎樣做可全不顧及市場走向,也不聽從他們的意見,完全照着內裏的衝動來表現,可這也不見得有用,心中沒與人或是與市場溝通的意念,做出來的作品,常只是一片渾沌,令得自己都會到完全不想看出是什麼東西,自己的作品一定得等到別人説好才算數,本身常會盲了眼,甚麼也不見。遂了心不見得會是可以見人的成品,與人溝通才是作品呈現被趨向接受的理由。”

“原來你也經過這些困難。”他隨口應付一句。摸索的手已經擄起她的上衣,解下罩,開始埋頭其間又含又撫着。南茜則專注在自己的理念裏繼續訴説:“有一陣的困難是猶豫,不知如何着手,不是純憑意念就可以做得下去的,無論各類型的提神物資,煙哦、酒啊都是沒用的,做不出來就是做不到。用別種方法是沒用的。喔!不要,不舒服。會痛的……你知道嗎?只要拖下去,就會有法子解決的。是有那麼必要,雕塑的人將本身困難加進去,會搞亂物件的純度?但也很難説,羅丹的大衞像正是把作者將本身的的遭遇加入增加豐富,作為記述的作品,也許無所謂,構築塑像似乎讓物件單純應是較好的辦法,不過總得造出來才能比較。做出一座好雕刻,有時真像你説的像的發,如同做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好愛。覺上真像,是發揮了自己的潛能,做出平常做不到的動作,主要是創造令自己吃驚而心喜的別開生面之舉。現在做雕塑像做苦工,全無樂趣可言,只有着自己把黏土湊糊上去。不是想像力貧乏,而是自己的經驗印證不來或者説有限。悉的過程自然工作起來,都來不及把湧現的意像追錄下來。不然雖不是憑空去想像,但也得把握自己有限的知識與體驗來安排與印證,當然不盡暢。”

她述説期間,他含糊的應對她講出來的話語,沉湎在慾望的充漲中。……

她嘴角被噴着都是白,保羅看着痛愛不已,摟緊她時,又又親地舐殆盡。抱在懷裏撫愛着,覺得像朵花樣的醇美甘甜。逗着她説:“女模特兒的事還沒講呢?”

“好吧!一道都講了,省得以後追着問。你知道女人的體更能惑我,你明白嗎?在找你做模特兒之前地,還在思考怎樣再雕一個女大理石像。少女柔軟的曲線代表的意義,常常不由自已動我,令我戰憟無法自持,常不由自主地想着大自然待男人真豐厚,讓他們有這麼美的事物觀賞、接近、褻猥。就像你觀賞山脈的曲線寬敞遼遠般地令人動。我以為女人或多或少都是萊斯比。那麼執着於容貌與身體曲線,怎能不向納西斯證同呢?”

“女人與女人也一樣會發展情慾,我以前就常常經驗諸如此類的衝動。美麗年輕的女孩在這兒做模特兒時,我經常喜歡服待她們。當然彼特也不時踱過來看看她們的體,年輕的女人,人人喜愛。可是我通常用的是豐碩的中年婦人,因為這樣的女人,才會是我想塑造型像的烤貝,對我也才有想像的空間。”

“好了,儘快説一個韻事;有一個來做模特兒的女孩,條件非常好,面貌、身材都很出。個卻隨之至,在這兒期間,我跟她相處得很不錯,那時她住的公寓入夜十二時就停止供應熱水,因為隔間的隔音效果不好,洗澡放水聲會影響到隔壁住户。所以我答應她工作晚了可在這兒沖澡,她沖澡時,從不在乎我在旁邊,還是説本喜歡讓我在旁邊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話。我也很喜歡看她,她實在是美麗動人,尤其是衝浴時。結觸多了,我問她可以吻她嗎?她立刻吻我,原來她也早有此心,後來甚至讓我幫她沐浴,鎖上門後要我幫她手。她有這種傾向,我卻沒有,做了一次後,沒再叫她過來。”

這時候聽到南茜家院子汽車進來停車的聲響。

“彼特回來了。”南茜起身整理衣裝及頭髮。兩人擁吻之後,才分開。

第四十一章

投資市場是一步步地淪落,曾經不顧常理的狂漲,而且似乎沒有頂點底一漲再漲。那時候人人都認為找得出理由,經濟前景如此地好,所有的人都相信專家的預測;繁榮還有兩、三年,即時回頭整理也是短暫的。因為新科技及網路已整個改變世界上經濟與生活底架構。股價即使跑到怎樣底高處不勝寒的地步,都還找得出理由來支撐。現在反過來,先是漫漫陷落,讓人不覺得情勢改變。連續掉一陣,慌了手腳,一年來還沒有連續下滑這麼多過,但是漲得多也難免滑得深,待一回頭,市場上新手舊手聯手加碼買進,所有可用的資金都蒐括來投資,顯然又是進場的好機會,不然又追漲不及。貪的意念絕對是無從克服底人。然而事實的真象又回來了,新的定律仍然不能主宰所謂新的世代。小漲之後,連續下跌開始,可以一連連跌十五個檔期,十五檔期走勢永遠似乎要回頭,空頭放到最後都寒手覺得不補空不行。然而行情還是下滑,經濟情況好得很,為何止不住頹勢。

連跌十五個檔期是創記錄,可是記錄卻像疊羅漢似不斷創新或突破。不停的破記錄則使得投資人麻木,覺得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了。損失太重,唯有持緊苦挨,這個時候拋掉,絕不划算,因為可覺底部縱不在附近,也不會遠,還能坍瀉到哪兒。隨時可以翻轉,得苦挨着,非撐到轉起不可。然而暴漲時,一漲再漲不會覺得離譜,暴跌時可要投資人的命,跌了又再跌,以為會是的底部,只不過愚人般,稍微轉一轉,又往下跌。熊市中的動向更是考驗人們神經耐力,敢撐的話,要撐到幾時,讓人以為底是永遠不會出現,只是一再勾引人們再度投入重新或更深入的套下去。

保羅賺來的錢,在他手忙腳亂進進出出中都吐回去了,他自己明白,原本如肯多作點功夫還不至於慘到這個地步。可是自從姘上南茜後,一個念頭只在她身上,不僅要配合她的時間過去陪她,還更要找機會多跟她相處,即或不然,腦子裏盤旋的也是與她的糾葛與煩惱。再也無法多為投資用心,每天都大致瞭解一下,急着想扳回來,買進賣出都只求眼前能撈一點,偏天不從人願。永遠出現相反的勢頭,使他一賠再賠。他沒法想前一陣那樣地專心一志,收集資料,培養度。

虧損使得他跟章晶圓的本金,原本也不應減損得這麼快,由於保羅偏不信,仍然緊抓住當初爭取到的寬鬆貸款條件,儘量手中本金加倍又加倍作進出的買賣,損失就以可怕的倍數,猝不及防的樣式出現。情況愈慘,就愈難取捨。雖然覺得保本重要,以後還有翻身的機會。可是就沒能接受會市場會慘到這麼低的程度。總以為覆小幅反彈時,可補救一些回來。偏偏一再陷於老套,反反覆覆就是讓他更深陷下去。

當然保羅主要的憂心還是在沈雪的帳户上,他自己的帳户雖不敢在佈告欄上放消息來抄做某隻股票的方式來作。可是對沈雪的投資,他是拚了膽子這樣做,他可是靠了這招曾賺進大把資本的,要賺錢怎麼樣也寄望在這種抄作上面。務必希望撈住一些淨賺,有所待。但是市場往下坡走時,用這種方式反而更糟。往下滑的市勢,人人只想保本,或者等機會在適當時機出,要不就看準趨勢,做短期賣空的打算。因此保羅照早先辦法選中目標先行吃盡,再小心的找出網站放假消息。這回可是一上手就發覺不妙,但錢全都投上去,目下人人都不看網站消息了,更甭提表現不佳的股票,誰也不會碰。更別再想拉抬上去出。保羅只有套在手上,看着化為地上水。

自己跟章晶圓的資本,倒沒那麼嚴重。他反正已是孤家寡人,賠光了也就算了。對章晶圓可隨她去,她反正還有積蓄、有收入、房子及所有動產都歸她。他這個前夫雖可惡,總不能宰了出氣。但他對沈雪真是萬死莫辭,吹下那麼大牛皮,她慎重地把女兒將來發展、教育的資金給他發揮。這下拿什麼回去。

保羅不是沒想過跟沈雪坦誠説明,但事實上是不可能的,他怎能開口。他只有寄望手上這點股本撈點本回來,再彌補到她帳户上去。他絕沒法跟她開口的,他已認清;他王正方比起她現在已得焦頭爛額的丈夫還要糟十倍都不止,是真正的惡劣。虧得她當初絕決地推卸掉他。

得停下來清醒地審察判斷怎麼做,老是認為可撐得到行情反轉,看來即使是一時反轉都來不了,而再套下去可就什麼都沒有了。認清現實吧!拋光後等待真正的好轉再來彌補,總要找出機會把錢賺出來給沈雪。他在神思恍惚下,想在電腦上下單賣掉所有的股票,但還是難下決心。已兩天都沒看螢幕,猶預得不忍卒睹。

心裏還是一直惦記着去隔壁見南茜,她説他長得好看,也許是回敬他的稱讚。可保羅頓時覺得自己是很難得的,東方人的好看,應是不容易,不像西方人,他們長得好,像是天經地易似的,他照着鏡子,要看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樣的英俊?她是他的麻藥、嗎啡。跟她在一起只有歡快,榮辱偕忘,每天沉浸在愛的歡愉呢!人生還有更痛快的嗎?他已不是少年人了,但是目前的心情,和當年尋歡作樂哪有兩樣,更且遠過之。回想當初追求章晶圓,和她戀愛時,那時對她的仰慕,愛戀也許近之,可是都是特地追索出來的記憶,如不是有意地比較設想,都沒法重疊印證復現,印象漸漸淡了。

聯調局一直沒再來傳保羅,保羅想目前股市低若此,投資人都快完蛋,找他這個偷機犯去也沒什麼好調查,因為他因不當方式來的利益都不見了,若説犯了某種犯行,利益應是證物、證據,現在都沒有了,要查什麼呢?但他知道,調查員還是會追查,可能時間不宜,以後不知他們還會採取行動否。章晶圓可有得講他了,看!個股票都不成,錢賺不到,還賠了不説,竟然還要去吃官司。

保羅打電話給南茜,南茜跟他講既然有空,就過去幫她站着做模特兒,她正在工作室塑模,正需要參照他的身作局部對照修飾。

第四十二章————保羅以立姿撐着,站得夠久了,腦中雖仍不時飄過投資及前景等麻煩,但他對這些事情,還是很容易釋懷。休憩時,南茜洗淨擦乾雙手後,幫他按摩,舒活筋脈,雕塑過程中,她間歇不停地撫摸拍打他各處肌,她是一面摸着保羅身體各部位,靠着觸來修正作品,態度很認真,但是有很大半時間不由自主都是抓住那不住的,好似玩什麼子似的來回摩摯。由於做愛或撫愛多了,保羅並並無即時隆起的反應,但畏疼或觸的覺總是在的,使得他忘懷本身各種思慮。接觸多了,都不在乎了,也許念頭還是隻想顧攫住眼前快。休憩時,黏土沾滿保羅全身尤其是下身,她用巾沾水小心地為他清拭。他問她:“你不會把這東西照原樣雕塑出來吧?”

她好似沒考慮到,反而問他:“全依你,你要嗎?”

“我不曉得。”他的思緒並不在這方面。

她一臉正經地考慮,王正方反而覺得模樣很動人,忍不住伸手進入她工作袍內去摸索尖。只一下,下面已濕成一片,可是她還是再問他:“你覺得呢?”。

男摸特兒把雕塑家的工作袍從身上下來説:“幹完再決定吧!”加句解釋:“被你摸得非立即戮不可。”

“這裏不舒服,還是去卧室。”

急忙又套上外袍,穿過院子,親熱底擁吻着推推搡搡地走進卧室,再一度奔向放縱的情慾。在情至極狀態,互相撕扯咬齧……。非得相互楔入消失在對方體內的衝動,深切體驗出子宮釋出柔軟,海濤擊岸般的喜悦。……兩脅盡力擠磨壓削。時空倒錯、五繽紛幻影幢幢。癱瘓失控,也失去使力方位。全憑藉小腦主控神奇應,疏導痙攣般地神經穿越失明似地狂喜譫喧,直到猝然掙扎於一片遼闊無際的汪洋大海,伸張四肢到處摸索呼救,甦醒過來,竟像似互相失命般地緊緊擁住,從至福降至黑暗恐慌的疊嶂只尺尺之隔。死命貼近吻擁着,渾身上下都浸透,重重汗水油滑濃膩,緊摟的臂脯竟似隨時可滑開,軀體下的被單竟也黏稠濕。極度享樂緊張之後的松馳,力般互擁中半寐半醒。

只有這個時刻,保羅和南茜徹底地屬於對方,靈與完全結合。曼妙地恍惚中溶為一體,喜悦在膨漲,彷彿把外面世界麻煩整個遺忘,而且不存在,除了彼此體深深地結合,還有就是內在靈魂底融洽,所有其他都排斥在外。再也不會孤獨寒冷,沒有一絲一毫的牽掛,幸福的淚從南茜大大的綠眼潺潺過頰際,從未到如許充實豐厚。這不是瞬間歡樂,而是永恆的媾合。

醒轉過來,問她還要繼續雕塑工作麼?無言回應,極樂仍然麻痹神智。力般癱卧着,恍惚中囁嚅説出:“想去沖澡。”

“來呵!”保羅振奮着抱起她去到浴室,由於最近經常抱起她,已不如最先那般吃力困難了。相互衝浴時,她告訴他:“你覺得奇怪嗎?我一直在用觸摸來修正塑造雕塑,其實是有師承的。”

保羅雙手沾滿皂,藉着蓮蓬噴出的水在她全身上下清洗,沒有應答。

“我進大學時,是靠作塑雕大師馬丹的模特兒來籌學費,馬丹那時眼睛已不行了,看物要藉助助視鏡,那東西大而不方便,所以常在我身上摸摸觸觸,久而成習慣。他的眼力雖不行,但手上卻靈異常,協調又好,右手摸觸模特兒的身體部位,左手同時就在泥土上準確地摸出模樣來,比用眼睛看的人還能體會人體細緻的部位,尤其是能抓住情緒反應的覺,這種方式極度刺他創作靈,效果很好,出來的作品非常有,情緒。雖然整個形狀比例會因視力不足而呈扭曲傾斜,但整體表現出來的效果反而出奇地好。我的瞭解,他並不是那麼鋭善,可是雕出來的作品總會有超乎直覺底受。看着他的作品常令我忍不住落淚。動得像深入臟腑般,出來的作品本身令人的受竟會那麼美妙。我怎麼學就是抓不住那種神似,我以為那是天賦。真是了不起,他實在是大師。我算是他人室弟子,在學期間跟着他的法子創作。後來改裝置藝術,才放棄這樣創作雕塑。可是一直不能忘情,覺得自己有天份,説不定可以出人頭地。直到有了孩子,家事忙,才很少雕塑了。”

“後來怎沒繼續為馬丹作模特兒?”

“説來話長,彼特跟他前離婚後,開始跟我約會,兩個人固定後,他反對我繼續作馬丹的模特兒,可是為了生活及學費我不願丟棄這個對做學生而言相當豐厚的收人,而且馬丹夫婦實在是對我很好。”

“彼特知道馬丹的情形嗎?”

“他為什麼不知道呢?你不都曉得了嗎,我們並不隱瞞真相。”

她暫停敍述,關了水,反過來開始在他身上敷肥皂,又打開水再為他沖洗摩。他一面摟扶住她,一面要求她不要停繼續講下去,聽得津津有味:“其實馬丹本人倒令我有遲鈍的覺,並不全是年紀的關係,那時他也不過剛滿六十。與他的過程令我不耐煩之極。如不是出於傾慕,當時充滿野與刻意追求刺的我是不願與他玩遊戲。幾乎每次都得花極長的時間為他那話兒做工夫,常得我嘴手俱疲。早先的時候,尚未有偉哥之類的藥物,他也不肯用一般人常使用的麻藥,就是用了也無效用。我就是他的催化劑,也許那時太年輕,對人與事常有不耐煩之心,他頇漫的動作使我生不出好。反正即使有了,也覺得像是電池失太快了罷,一忽兒就出來。他太太為讓他有生趣,還是維繫創作靈,從未反對我們的接近。但他還不滿足,老要求我嫁他,説只要我點頭,他馬上可以離婚。他魯莽的表現與藝術成就,不能説不動我,他説他已離不開我,我有責任與權利為他為藝術與他結合。”

關了水,男人抱住愛憐地親吻她,讓她繼續説着。順便拿出浴巾為彼此揩拭,她繼續説:“馬丹常跟人誇張底説:雷諾亞説過他的畫是用…畫的。他馬丹的作品是用我的…作成的,他覺得他全部靈都來自與我的接觸與撫愛。可是我覺得對他太太太不公平,我沒法忍耐這種矛盾關係,令我難過得哭了又哭。把情形跟彼特説,彼特説情勢在我手上,是我願意讓狀況發展下去。因此就毅然離開那兒。離開馬丹期間,自然又跟彼特重修舊好,彼特不願事情變化太多,立刻要求我嫁他,那時他時剛拿到博士學位,得到助理教授的職位,有能力負擔新家庭和我的學費。”

他們回到牀上,保羅扶她坐上身上,把故事接續講完:“不管怎樣,我一直都在馬丹,在我最困惑無助時,大度資助我,堅定我走這條路,雖然我走得並不怎麼樣。他教我太多東西,不止雕塑,更有藝術、以及對生活的態度。我作品現在的能有這種水準,處處可以看到他給我的影響,你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覺呢?因為他真是抓住我的手,一步步地教做過來。也許一直跟着他,真的會很學得很好?會有些成績?更容易接近成功?但誰曉得,不能太樂觀,事情的變化無從逆料。也許我的自我鞭策己經磨勵得足夠,已如我以為那樣好,其實當然不會。你能給我意見麼?也許等到想頭更完善周延,就不再會老考慮諸如此類的問題?是嗎?希望如此─其實並不太在意。我只是在等待,等到到成,然後用一種近似自動還是自然的方式將之堆砌出來,會嗎?沒這麼順利,但大體會是這個模樣。─所有的作品都是煎熬產生出來的東西。”

“我的訓練不夠,又不專業,只能就自己的喜惡提供點意見。”好奇地瞧着她:“你那時一定美得讓男人非要得到你不可,那時你多大?”

“十九到廿歲時。並不一定是由多美多人來促成的事,相處的觸更能醖釀熱情奔放。”

“我是棄嬰出生,不知身生父母是何人,我的養父母雖然待我不薄,可是他們已把我養育成人,沒有理由再照應我。而且是退休的人,並不富裕,因此我讀大學的費用得靠自己去籌。學藝術的學生很容易就找到人體模特兒的工作。”

保羅吃驚地再看着她,沒想到她會是棄嬰出生。再度狂熱擁住親吻,這樣鮮活可愛的人兒,竟有坎坷的遭遇。南茜回應他底熱吻,又告訴他:“彼特下週要去特拉豪斯開心理學會議,有四天晚上不在,到時候,你要不要過來這邊過夜?”

“好啊!讓我們體驗夫同寢的滋味。”

“還有,你知道嗎?他説他會帶克莉絲一道去,克莉絲沒跟你提嗎?”

“現在她什麼都不會跟我講。這樣換,你們夫婦誰都不吃虧。”

“我看克莉絲並不願意就這麼跟你分手。”

“我什麼都不要,她有什麼不好。你看出什麼?”

“我沒看出什麼?而是她這麼讓你拖着難道還不明白。而即使看到她的神也有些清楚,我們這樣來往,是她始料莫及的。”

保羅覺好似克莉絲看穿了他們的把戲,也就不避緯地再度接納彼特。

第四十三章————保羅為了討好南茜兩個小孩,買了兩樣禮物等待孩子們放學回來,拿出來送給他們,似便拉近乎。一對很漂亮可愛的孩子。男孩叫大衞,十一歲。也許是成長的環境,保羅覺着有超乎男童的世故懂事。平常偶然打招呼,雖然還客氣,可覺着有種沒把保羅放在眼裏的神情。可能也有着對東方人偏見,小孩會這樣嗎?不過保羅覺得真是一對標緻美麗的孩子,常會忍不住想對他們表示好,想跟他們講兩句話。

他們一道回到家門時,保羅過去親切的跟他們寒暄,然後把事先準備好的禮物給他倆,七歲的安娜還好,跑進去問過媽媽後,欣喜的接過那本最新出版的“哈利波特”書冊。十一歲的大衞,不但把手背在背後不肯接送他的滑溜板,而且乘着沒人沒見着,竟然對保羅豎起中指。保羅大吃一驚,幾乎想立即開口對他吼:“幹你!”,當然他沒有,只是像遭受到冷媒急速灌入體內般,凍在當場動彈不得。想不到這男孩會這樣仇視中國人、東方人。可能在學校受到同學間相互影響的。他涼在那兒半天,不知如何是好?告訴他媽嗎?不必!這是男人對男人的戰爭,也是種族對立,他向屋內的南茜打過招呼,徑自回到自己房子。

第二天上午,保羅雖未説出他在孩子們面前遭到的難堪,南茜卻主動提起,她問他大衞不接受他送的禮物。

“你怎麼知道?安娜告訴你了嗎”

“大衞自己跟我講了。”

“還講什麼?”

“還有什麼?他做了什麼不對的事?”南茜好奇地問。

保羅只得説出:“不但不接受,還對着我豎中指,只差沒罵我清奴。”

南茜正在理台前清洗早餐用過的碗叉餐具,聽到後,擦乾手後坐到他懷裏,親過後摟着説:“你不要生氣。小孩子只是反映出他在學校裏從同學們處的得到的觀,他自己並不會有歧視。我們一直很注意他們這方面的言行,不過不可能擋得住同儕間的相互影響。”

又説:“他下學回來,我會好好跟他討論的。”

“我並不在意,不會對孩子有何芥蒂,你的孩子我喜愛都來不及,怎會一直不舒服?何況他本身又是那麼出縹致的小孩。我們東方人對子侄的方式與態度大不相同,我只是從旁觀看、學着來了解。”

“其實在這麼樣底認識你之前,看你那麼摩登、麻利,反而覺得你會是勢利,看不上東方人的白人太太。”

“我是嗎?”

“當然不是。”

“為什麼那麼在意這個問題?”

“並沒有在意,只是説出一時的印象。會這樣想,可能跟我在這兒適應得不是很好有關係?”

“什麼地方不對?你來了這麼久還不喜歡這裏嗎?”

“倒沒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問題。但是我確是較喜歡住在陌生的白人環繞的所在,而不是東方人聚集的社區。可是往找球伴,又非得長途跋涉去找中國人還是亞洲人聚集的地方。”

第四十四章————彼特與克莉絲離開去特拉豪斯的第一晚,南茜問保羅需要過去用晚餐嗎?保羅認為他還是照往常在家中用餐,餐後們再過去較好,然後兩個人可在餐廳或起居間繼續白天的話題,南茜可就近照應孩子們的需要,不會造成孩子們的困擾。也不會干擾他們習慣的生活起居。

保羅用過餐,漱洗後進入她們家中時,南茜已快整理好廚房,小孩也打發上樓沐浴或待在房間玩電子遊戲。家中有小孩不好有親熱舉止,南茜端杯琴酒加冰塊給他,保羅接過去啜飲一口後,展開自己帶來的財星雜誌在燈下閲讀。

等南茜坐到身邊,於是繼續談論白天的題目,保羅開口敍説:經過這麼長久的時間浸在西方環境適應、歡察和比較,等到跟南茜接近時,已較能客觀公允的看待東西方男女的容貌了。但他還是説:“黃種女人的纖弱細緻與輪廓不同很能引白種男人,當然東方人無論男女都會被白人的模樣着。東方男人一般模樣則對西方女很難產生引力,男人總是要刺戮進入的一方,應具有專橫和雄動物的體魄。給人強硬與隨時採取攻勢的模樣,如若寄託於另一,則太令人覺得乏味。黑男人很能動白女人,尤其女一旦知道他們能力後,更是趨之若鶩,而他們的樣貌憨厚朴直甚至較一般年青白男更耐看”

“你又來那一套説詞。”南茜笑着説:“你真是這個意思嗎?西方男人喜歡接近東方女人的理由,並不如你以前所講的。有一個很單純直接的緣由;東方女子較緊窄而且深度較淺,男人特別容易達到成就,尤其厭倦了白人女子的寬鬆肥大之後。”

“你怎麼知道?説得如此確定,男人告訴你的嗎?”

本不算什麼秘密,只有你還會奇怪。”南茜仍然笑着:“你難道不會拿我跟克莉絲比嘛?”

“彼特拿你們比過?”

“那還用問?他説跟克莉絲做愛過後,跟我再做,變得全無興味。”

“啊!他怎能這樣説?”他忍不住摟住她:“你技巧那麼好,那麼會,只有你我才有興趣,再也沒其他女人會引動我了。”

“我沒那麼傷。因人而異,你的寶貝,可能就是別人的敝屣。”

“我跟他無話不談,彼此間真如他以前跟你們講的,沒有什麼隱瞞。只是我很難使他起,雖然他隔些時間還想試一試來討好我。”南茜隔着衣物撫他的陽具“我在想;從東方男人的眼光看西方女人,覺得嘴那麼大,會不會連想到下面的一定也大。”

“會有這樣的連想嗎?”

“你是男人,你應該告訴我。你會嗎?”

保羅笑而不答。

“有個人跟我説東方男人和黑人一樣看到白女人滿腦子都是。他説那麼小陽具會有多少樂趣。你會這種念頭過嗎?”

“誰會想到那裏去,只有你這個蕩女人才會有這種念頭。問你自己,你有樂趣嗎?”

她嘻嘻笑。他又説:“白人女身上青時期有較別種人更明白的效應,兩極的,開始時是令人抵禦不住幾乎非得到不可的美貌與身體底誘惑,之後進入中年完全失去這層徵。大家扯平,身上的引誘因素盡去。東方人一般容貌平庸,就不會有這麼明顯的區別。”

“有這麼確切的區別?還是想當然爾?”

“其實我也沒搞清楚,只是一時的覺,並沒有仔細觀察考量。”

“彼特曾説笑;生了兩個小孩的白人婦人,只適合黑人。你喜歡的大暉,他可倒盡胃口,他喜歡合手可握小巧堅的少女房,而我下身髮旺盛,讓你着,他則一直嫌惡,曾建議我就兩邊刮除一些。”

“千萬不要”保羅輕呼。

“那至少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以前刮過嗎?”

“剛結婚那幾年他常常把我刮光,他喜歡光潔無的。颳得太勤了。我曾經抗議,説過他‘都是你颳得那麼勤,愈長愈多愈柤。到時候跟你鬍鬚一樣,做愛時痛死你。’都是當時的事,目前他本注意不及此。”

保羅笑得扒倒她膝蓋上。一面止不住笑,一面伸手進她裙子內,發覺又沒着內褲。像電擊中似的,頭伸入裙內就要去……。南茜制止他:“晚一點嘛!回卧房再來吧。別讓孩子們看到,他們隨時會下來。”

保羅坐好,然手掌仍在裏面逡巡。……口中喃喃輕訴:“我愛死這小三角叢林,恨不能整天吻摩挲,怎麼樣親熱褻都嫌不夠。”

她抵受不了,分泌物源源滲出。連忙將他手拉出來,可又捨不得,平放在下腹部,雙手使力在他手上壓着。耳旁娓述:“會受不了的,不要再挑逗。等下再整我吧!”

掙着站起來,問要喝杯冰水不?保羅説好,她於是倒杯冰水一道喝,可他偏只要喝她口中的。正巧大衞從樓上下來見着了,他的寵物狗鮑西也跟着他一道出現。

兩人趕緊坐好。

男孩一付不以為然的表情:“媽……啊!”陰陽怪氣地叫南茜。

“什麼事?”他母親詢問他。

“你能不能設想安娜是出於惡作劇,還是健忘?”大衞一付絞腦汁的模樣。

“你什麼東西又不見了?不要老疑心你妹妹。”

“我那組用來塗波基蒙的彩簽字筆不知被安娜挪到那兒去了,她死不承認她拿的。”看一眼南茜,用怪責的口吻埋怨:“還有爹説要幫我忙做寵物觀察報告,明天要報告,他偏偏這時就不在。”

“我上來看看。”又對保羅:“你自己招呼吧,待會再下來陪你。”

“不必理我,我看會雜誌。”他不好跟大衞打招呼,省得自討沒趣。

第四十五章

終於等到安頓孩子們上牀,關上卧房門。兩人都都興沖沖要試嘗共度同眠的滋味。也更急於解放推託遲延的情慾。急不可待地互剝對方衣物,保羅不理她掙着要掉他褲子,抱起她往牀上一扔……南茜被他接觸,也是慾火如焚,急催他上去,保羅胡亂解光衣岉,站在牀畔使勁地戮,……

完事仍舊互相糾纏不放,女人貼着讓男人摟着親着撫,保羅一面情意稠繆地擁抱住,一面兩手撫摩遊移在她曼妙的身軀,接觸到的身子與手掌都覺她雪白豐豔體的酥腴滑潤,膺充無比滿意。頻頻愛憐地擁吻。卿卿我我,恣意縱情撫之外,保羅又升起要好好看清楚懷裏這白婦人的意思,她波濤般的線條及曼妙的體,刺他慾望不斷升起。是長久以來幻想的達成,提醒自己,別讓高漲的情緒衝去最初美妙的綺想冀望,刻意敦促自己清醒着目睹審視眼前美與成真的夢想。

他半豎起身看清躺着的白美豔的軀體,白腴美麗的少婦真是人,該大的部位大,該小的地方急驟縮小下去。還嫌看得不夠清楚明白,索立在牀畔瞧。

南茜好奇地問他,要幹什麼?

“我要試着把你的美麗與看清楚。”

南茜問道:“我有那麼好看麼?”

保羅一臉正經地點頭。

“這樣子的稱讚真太窩心了!”用説笑口吻,掩飾內心的欣喜與動。眼瞼邑潤,動攔不住,又刻意解嘲似自諷:“瀕近衰愛馳的時刻,還有人肯如此謳頌,比什麼都貼我心。”

“還年輕得很,胡説些甚麼?身段,皮膚、面貌無一處不動人,你就是黛安娜,就是我的伊洛絲。”保羅同樣也濡濕眼眶。焦距渙散,饃糊中漸看不清晰。

“站起來!讓我看清美麗的體。”

“輪到讓我做模特兒,補償你站台的辛苦?”

南茜嘻笑着應允後,旋即站在牀上,舉手轉身扭作出各種呈現體態的姿勢。

“喔!”保羅瞪着慾的身體……一把摟抱過來,又摸又吻,忍不住稱讚:“欸!太可愛!太美了!我要去維多莉亞秘窟買些褻衣讓你穿上再觀賞。”

“你這麼喜歡西方女人,應該找機會嘗試豆蔻年華的少女,那才真正接觸到美與青。”南茜説道。

“我的心肝寶具!”保羅呼喊,立即扒上……保羅想使壞,暫時不戮,試試看她會否急着求他,頓住不動,嘴裏故意嘟嚷問她:“你剛才説什麼少女青人,不知幹起來有沒有這麼熱烈和水源豐沛。”

南茜暗地裏用勁。保羅雖極,仍不釋手送。她只得求他:“不會啦,不會比我火熱濕潤。”

“什麼?再説一遍。”嘴裏咬住她頰顎,迫她。

“我好得多,我最蕩。”開始哀求。

“還敢要我去找少女?不要我,我就不動。”

南茜嗯嗯咿咿地不回答。

“説要我,不然要拔出來了。”

“好啦,知道了,不要少女,只要我。”南茜雙腳緊挾他脅,兩手也死命扣住他頸項。生怕他出來。

保羅再進:“再説要不要我?”

“要啦,要死了你。”她應答後,才再度猛力送。

第四十六章——事畢起身,南茜擰他:“壞東西,專會人,乘機要脅。”

“還敢不敢把我推走給別的女人。”一邊呼痛,一邊還警告她。

南茜噗嗤一笑。

“現在專會治我了!外面那麼多動人可愛的小妖,不去嚐嚐,抓住個三十出頭的女人,憐愛得像抱着個羅麗泰似的。”

“你就是我的羅麗泰嘛!除了你哪個標緻的白女人會看上我?”

“講得那麼可憐,能賺到百萬一年,什麼樣的女人追不到。花花公子的跨頁女郎都不會是難題。”

“老胡扯這些幹嘛,你反正不走我的。”

她汗涔涔的身體膩着他緊緊吻着:“我發癲,把命子往外推。”

沐浴後,回到牀上,南茜呢喃:“每天忙着調情做愛,作品不知何時才完呢?”

男人只顧親憐密愛,含糊應答:“慢慢還是會做出來。”

又問她:“有醫學報告説:做愛會有提神的效果,按你的經驗,同意嗎?”

她不答。他摟吻住,咀中含嗦住她的舌尖,還伊伊唔唔詢問:“我還可以吧?”

女人使力拍打他股:“還惦記那事,下回不跟你講這些了。”

“我覺得我戮得滿不錯的,”加勁使力抱緊。“嘉許一下都不肯給麼?”

“好啦!”快活地笑道:“好用太多了,彼特兩、三年來沒出一次高,你一次就地我五、六次。”

“我是不是最的?”

“你是小鋼炮,像幫浦樣的送有勁。沒有人可以跟你比。心肝。”

“哼!你再跟旁人胡搞,絕不饒你。”

“你知道嗎?我從彼特那兒從來沒有達到高迭起的極悦狀況,與你則每次都高疊出不斷。”

説過使勁地抱住貼着。保羅作出嗤之以鼻的模樣:“哈!他那麼差!”

“彼特老要我儘量張開,雖然他那個比你的大一倍有奇,但做愛不一定就是大就能達到高。你東西雖小,卻堅有勁,用狹緊的辦法,比跟當初的彼特更令我滿足得多。愛與關注是最重要的鑄情因素,你知道嗎?”

“他不愛你麼?”

“跟你不一樣的。”

兩人繼續摟緊,不間歇地親着。

“彼特現在對你太太是真的動心,兩、三年來都沒看他這麼投入。你到怎樣?”

“我還好,你呢?”

“我比較體主義,較能接受,你是神層面的人,如若處於我的情況,你的打擊會比較大。當然只是猜測,也許正好相反,創痛平復可能也較容易。”

“他是你的先生,多年情維繫在你身上。我跟克莉絲事實已在分手階段。可能你對我比較沒覺,而我則由於得到接近你,其他的事現在於我幾乎都沒有覺,都無所謂。”

“經歷這麼多男人,你對彼特的情會有所變質嗎?我是説除了共同生活外,你對他的愛憎會像我説的變得無所謂。”

“這是我們共同協議達成的生活方式,不想短短的人生永遠都是處在渴望中,經過相當大的掙扎才到這一地步,彼此當然處得好,相互需要,家庭仍是我們生活最重要部份,情仍在。才需要這樣維持下去。”她吻他:“這就是使你愛上我的真正緣由,人們喜歡變動。得不到而且具有叛逆的事物。”

“是嘛,我愛你是你本身,你講的特質不曉得有無影響。這麼接近了,有時我也不能確定你倒底算不算到上美麗,已不是廿歲時可公認的青貌美,甚至究竟是不是人?你亂,風、掌握不住”“男人本喜歡會玩樂,能玩樂的風女人,譬如像麥當娜是男人的想望,雖然覺得掌握不住她的意向,但喜歡她的活力,話又説回來;女人也一樣,總是愛上放蕩不拘,掌握不住的男人。”

“你喜愛那樣的男人,會背叛你,對你不忠實、老讓你牽腸掛肚,使你受着思念之苦的男人。”

南茜雙手摟着他,在他懷裏笑着説:“你在寫言情小説啊!沒那麼格式化,我本身已經夠慾的,是享樂主義者,跟誰來往都算不上背叛,不忠實。雖然傷、痛心樣樣少不了一丁點。”

第四十七章————保羅摟緊痛吻她,撫摸豐腴的股。南茜擠壓在他懷裏,待熱吻稍歇。邊敍説:“我常常要壓抑體內的騷動,不僅幻想豐富,外面看到的人與事也經常刺我。像是看到一個慢跑的男人,即使不年輕,但身型不錯,常就會讓我有衝動,幻想着那人光了會是什麼樣子,生殖器豎立又是怎麼個樣子,如跨坐上去會有怎麼樣的反應?似乎有着花痴般的嗜痂不捨。你對身旁的女人,會有諸如此類的反應麼?”

“難免,東方人由於對西方女的隔閡與豔羨,尤其容易生出幻想。但並不會想得那麼多而奔放,還是説很少想到見着的女人光會是怎麼樣?也許想像力沒有你豐富。”

“你從不幻想到美女着卧着躺下?”

“對路過的女人,還沒有強烈至想到場面。我很喜歡觀看路上打扮青的少女,還是海灘上穿坦克臍比基尼裝玩排球的女孩子們模樣,她們的富於青氣息的面貌身形十足地引我,隔着一段距離瞟望,心情為她們底甜美可愛牽動,那種西方少女特有的氣質與標緻。又譬如不期然經過身邊,推着嬰兒白人母親,用眼睛默默品味她温婉大方的神情與韻味,多麼親馨甜美!散發出親切温煦的氛圍。我常是這樣不由自主地動與豔羨着。”

“欸!那對瞻望的眼神想來也是細膩温柔的。”她一面忘神地聽保羅述説,一面俯在他前品嚐玩味他:“你的攝影作品,令我以為你的念頭經常會在女徵上打轉。因為你表現出來都是物化般最刺本能的女體局部,可是平常時候卻能觀察而且專注女温婉及母的一面。”

“沒有衝突,每個人都有多重面貌,多種需要。”

“我沒有説會衝突的意思,我只是想要説你的愛觀念較我以為的温柔細膩。”

“你也許慾望更強烈,近似男人。”

“也許吧!我瞧見海灘着上身的俊美男人,不會像你那麼温和地想念。你知道嗎?常會刺我幻想着上身互相擁着接觸的滋味。”

“你實在很特別,你對大衞會有別種反應嗎?”

“聯想太豐富了吧!我是母親呀!倒不至於,只是他特別護衞我,”

“怎麼説?”

“他對你的反應與態度,並不是因為你是亞洲人才那麼敵視排擠。幾乎所有與我來往的男人,他都是這個態度,甚至他父親。”

“他那麼戀眷你,你們之間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不會有什麼特別之處,我跟他滿親近,倒是真的。另外就是我幫他洗浴,一直到他九歲左右,他父親反對我這麼做,才停止。”

“為何要拖那麼久?”

“沒什麼特別理由,是很平常的事。他歡喜我為他洗浴,你一定好奇關於那部位洗濯的情形?男孩子也是很,幫他洗小雞雞時,他特別享受被母親的手觸摸,甚至有反應,我有時逗他故意親那兒。從此他就常常寄望我那樣做。”

“他多大時你察覺有反應。”

“不到六歲!”

“那你還繼續為他洗浴。你真是情狂,連自己那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她沒回答。他故意用説笑的口吻“你真糟啊!那麼喜愛男人。我在想要怎樣才能把你鎖在家裏,不讓被別的男人引誘去。”

她苦笑:“你還沒娶到我,不用想那麼多!”

側躺久了,身體痠痛,保羅從她身上爬到另一邊去,兩人調整過來重新擁緊抱吻,……

“你覺得與白人發生關係,確有不同的受嗎?”南茜問他。

“我已經經歷人生這麼許多面貌,歧異與憧憬已不會那麼動自己。當然最初的接觸總是會帶來新鮮與好奇。”舌頭仍然邊舐邊説。

“你的曲線及身材,突出的大白的雪膚當然會使看慣東方平版女人的我興奮不已。然而令我愛戀不已,純粹是你的關係,和你是否是白人沒必然關聯。”

“會想到賞試別的人種嗎,像黑人。”

“沒有。你呢?你一定試過。”

她不回答,只是微笑點頭。反問他“世上有那麼多可愛的雌動物,你怎能不動心想碰觸呢,去過法國嗎?”

他也點頭。

“法國女人才是男人的夢,為什麼不接觸,還有西班牙,本?。”

“又來了!剛剛沒整住你。真冤!”

他放開手,大笑。“我都沒試過,全都不知道,你呢?黑人的滋味如何?一位本作家試圖嚐遍世界各地女人,寫過跟黑女人後,會覺得白女人只等於木頭。本少女更是着與黑男人做愛。”

“有那麼大區別嗎?純粹跟個人的受與對象的干係,當然黑人一般體魄強健,身體柔軟能做各種困難的動作,而且他們更喜好戲,跟女人廝混,對女人言可能是更好的伴侶。”

“我也覺得像那位本作家到處睡女,跟被睡的女本身的作為有何區別,如果要追求歡樂,這樣作能有多少收穫。”

第四十八章——“你不認為花錢買來的快樂是快樂。”

“我不清楚,體驗不多。總以為要喜慕對方,兩情相悦,才會有心身所追慕底愉悦。”

“你説得對,不喜愛的人,怎麼樣都不會願意去碰。你帶給我的快樂與動是無與比較的”

“你對我更是,沒有情投入的事,我不覺得有樂趣,帶來的除了惆悵,不會有滿足底覺的。”

“是嫖的經驗嗎?”

“應該是吧。”又吻他:“真的你有與黑人做愛過嗎?”

“為什麼要這樣問呢?黑人有何不同?”

“大家都認為黑人能力強,你這麼放得開的追求,應該試過?”

“傑克是黑人。”

“啊!”

“怎麼?不好受了嗎?就喜歡追刨底。”

“欸!”保羅回神過來似的説:“難怪彼特説生過兩個孩子的白人婦人,只合黑人使用。”

南茜瞪着他不答話,保羅想摟近她,她冷冷望着他。

“我説錯話了,”他攏緊她,她全無反應:“原諒我,我太喜愛你了,控制不了自己嫉妒的情緒。”

“如果受不了,就不要急着問。”南茜終於回應他:“你若想知道,我怎會不告訴你。但是不要讓尖鋭的倒鈎兩頭都刺戳到。”

“我曉得。”狂烈的親吻,使勁抱住。“再也不會這樣子刺戳你,愛你都來不及,那能讓你難過。”

南茜眼眶浸淚,也不停地回吻。熱吻中,爬上他身上……

……

沐浴時,南茜發覺股上的窩兩脅雪肌膚上都是深赤的抓痕,是時保羅兩手抓得太緊了,把她抓傷了。保羅做出心疼態,連忙不迭地愛撫,問她痛嗎?她説還好,吻着告訴他,得到這麼大的痛快,總得付出點代價。

回到牀上,再度躺下繾綣摟抱,保羅親着她,到鶼鰈情深,忍不住斷斷續續地耳語:“愛你,愛得快受不了了,恨不得把整個生命貼在你身上……你的心靈上。我整個為你傾倒……只是愛死了你。”

説着,説着一會兒都睡着,醒過來,摸索着時斷時續底談,又歡,着半途又睡着了。

第四十九章

凌晨,保羅醒來,惦記着要命的投資事項,趕緊身踅回家中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對着當天即時股市行情與大量的分析與走勢預用心研判。幫沈雪所處理的投資,麻煩不斷擴大,只見金額逐步虧掉。整個過程讓他認為自己實在是少智而魯莽,在這麼糟的時候,他還想照市場順的時做法,選上一支無人注意的業績極糟,賠累不堪的黴股,用便宜價格大量買進,進手後,不斷放消息,期待抄起來再手。不想市場,老是不見起,愈跌愈兇,所有投資大眾都緊密套牢,甚至清帳結户,本沒人買進他那類股票,他消息放得天花亂墜,也抬不起一丁點,反而直線下墮,不幾天竟跌破底,落到股票面值以下的幾分之幾,即使如此,價位還是成倍數的消減。沒有確定錢進來之前,竟然開懷狂買,是甚麼樣的心理?找死啊!

同時發覺自己幾個帳户,章晶圓已採取行動,整個將户頭分開,能賣的股票都賣掉,賣掉後現金提走。剩下的多半是空户,有也沒幾千塊錢,王正方完全不怪她,他本就許劃讓她錢都拿走,歉疚加作失算,已認定自己該空手而退,反正一個人也餓不死,做什麼都好。而且説什麼章晶圓總得自保,陰差陽差的反而保住一些本金。

王正方自己病還是不改,事後他認為最主要還是太貪,仍然懷着或多或少急着買足的心理,以備一次撈個夠,樂觀心理者老占上峯,可惜天永不從人願。誰曉得會陷得這麼深呢?反正永遠也得出乎汝的意料之味,否則何以名股市。

雪賣房子得來一半用來投資的錢,轉眼只剩下四分之一,甚至八分之一。不妙,甚至比她未婚夫害得她還要慘。這邊廂又得跟章晶圓攤牌。己經無法跟沈待,不知怎麼辦?他想不出任何辦法來解套,但一定得給沈雪一個待絕不能讓她再受也損失,她女兒今後生活與教育的基金,怎能這樣不明不白的丟在水裏。他檢查跟章晶圓的用帳户,遺額尚能貼補損失,索在螢幕將共同帳户的錢轉到沈雪帳户名。

旋即在電郵箱裏,發覺竟有南茜的電郵,立刻打開,裏面戴着:——保羅,夢見在鋪着塌塌米的本式房間,獨自一人,原來是兩個人互擁裹被高卧,怎會只有自己留下。睜開眼發覺確切是隻剩下一人,被遺棄在陌生房間當中。是自己的房間,少了你,竟然變陌生了。需要你,需要你貼切地接近我,像蜂一樣濃稠動,喜悦與發。南茜——他打開回郵欄,字斟句酌的草出一箋,立即回覆。

——淩晨醒來,你鼻息均勻地躺在我懷裏,不想擾動你,謞自己不動,摟着你的手臂,因你頭頸長久枕壓以至麻痹而失去覺,仍然不捨得醒你。你像嬰兒般扒眠在我前,頭髮零亂地散開在我臉上、肩膀上,也有失散底小束遮住我眼瞼,擴張的髮絲使得我看不清眼前的景物,許許多多受湧向心田,想永遠這樣相互赤地擁住,再無所求,幸福貼着自己,到這麼接近,又這麼難於把握,淚水浸盈的眼眶更難辨別四周景物。

側過身子,想將你看得更清楚,不是你的美貌,這樣子的接觸,自認已深切領悟白人美婦人是怎麼回事。而是在你安靜無覺中,我懷着硊秘的心思,要更深一層的看透裏面的你,如果扯裂我心靈的愛情,使我變得更不通情達禮、更殘酷、更不誠實,那麼這正是時候。我不需謙卑地隱瞞真正意圖。我想看什麼?我想偷窺的是你並不想隱藏的秘密。我想找出的是你和我真正的差異。平時不可見眼角皺紋,側躺時因皮膚的拉扯顯出更明白的痕跡。我們間的差異不會是種族間的差異。我們都是同樣的人,同樣的人類,同樣都是在年齡,生活的煎熬中衝撞出間隙來,茫然摸索,卻不知如何彌補逾來逾茫且無所適從的生命之網,像暗夜的螢光,一閃一閃卻不覺逐漸微弱了去。

然而我必得起來,現實仍是最真切的真實。為作的股票,正處於生死存亡的關鍵。不容再度錯過時機,否則更難原諒自己。輕輕地身出來,不讓驚擾甜適底酣眠。但是抱着你的手臂,竟然整個地失去反應,無從使力,也不會自動鬆開,緩慢地花了許久工夫,用另一隻的幫助與拖曳,才以很久的掙扎,得以身。

之後,趕緊回到自己的電腦桌前看盤,用滑鼠點着進出股票,直到看到你的電子郵件,回首看看時鐘,不想三、四個鐘頭又過去,會盡快過來,吾愛,無一刻不念着你。

想起凱琳赫本曾説過“最理想的男女關係,就是住在緊隔壁。兩人可以共同生活,也可以自由獨處。”那不正是我們目前的寫照。是霎時間飄過腦際的念頭。只是借用得不是時候,也不是場合,我是在苦中作樂,什麼也不能為你提供。——保羅

第五十章————中午時分,保羅邀南茜一道去外面餐廳用餐。南茜特地換上平底鞋,避免看上去比保羅高出許多。跟侍者點完飲料餐點後,南茜問他;電郵裏提的被她枕了一夜的手臂還會痠疼嗎?晚上睡得怎樣?保羅認為甜美無比,擁吻着心上人進入夢鄉,確比想像還要醇香温適。原先以為兩個人怎可能相擁進入夢鄉,睡着了,自然就分開。不想真的一夜擁吻到天亮。手臂起來後,過一會就好了,倒是她窩的瘀傷還痛嗎?

“還好,不怎麼痛,就是瘀痕一下消不掉。”又跟他説:“一晚沒怎麼睡,這會棈神還好麼?”

“好得很,等下可以再為你做模特兒。”

“今天暫時不必,要去採購。回去後,許多堆積的家事也得清理做完。”

望着她笑道:“我已迫不及待地等待晚上了。”

南茜跟着笑:“不曉得彼特他們怎樣了,會想克莉絲嗎?”

“早上整理作股票時,倒想起她。你呢?”

“還好。”低頭想了一下,又説:“彼特覺得克莉絲很有東方女的温柔,他承認已很久沒這麼動情。”

“克莉絲温柔?那是從不曾出現在我面前的面貌。”

餐點送上來,兩個人都餓了,專心用餐當中。保羅問道:“你喜歡黑人?”

“沒有特別的好惡,你的問題是問我對黑人有特別嗜好嗎?”

保羅點頭:“我是這意思。”

“你真是盤纏不休。”南茜笑着回答:“我並不是花痴,也沒有來往過多少男人,傑克是唯一接觸過的黑人。像跟你目前情形一樣,只是跟某個人接近,跟種族有何干?”

“對不起,問話不當。”保羅趕忙解釋:“每個人心中都有特別鐘意的類型;譬如有的男人喜歡法國女人,有的喜歡本學生型少女,我是這個意思。”

“我曉得了。”她想了一下説:“我喜歡的型啊?可不是黑人,不是黑人裏面高瘦慓悍而且肌強健的那型,如果硬要比較;我應該比較是喜歡南歐型的男人,瘦高,有肌,喜歡太陽底下活動,較暗的皮膚和頭髮,帥氣,很‘瑪丘’,濃重的蜷出襯衣外,”

“哦!那是令我受不了年輕白人,他們的俊與酷,他們不可一世自得的面目,會令我自慚形穢,那是你幻想的目標?”

“你會嗎?只是一時的覺,每種人都有他可愛的地方。而且觸動人是多方面的,如覺得處處不如我,也生不來覺。如果一個男人不英俊,又如何能喜歡上他呢,或者至少看得順眼,還是有別方面長處如才學,還是錢財權勢,男人有多重引女人的條件。我一直是寧缺毋濫,不然本不會有相相來往的興致,有很多時候,覺得別人不如我,但過後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異間的來往引力是如此要命。”南茜侃侃而談。

“你真是如此想麼?”

“我確實如此,而且意願較講出來更強烈。”她咬住嘴,緩慢地吐出。

“可是你目前碰到我,卻是什麼也沒有。”

她又哈哈笑,喝了酒的臉孔,粉頰酡紅。

“為什麼老説自己什麼都沒有。其實你一再追問這些事項都是象的問題,空泛又跟實際情形不想幹。你知道嗎?你只要有一項,對你有覺的女人而言;你就擁有所有一切。”

“哪一項,不會是今天晚上要表現的那一項?”他握住她的手捉挾地詢問。

她沒有回答,他又辯白:“我不會那麼沒自信,不須給我打氣。”

“對一個曾經賺過那麼多的人,怎可能沒有信心。”

“不談這個了。”兩隻手都上桌握住她。

“我想談論一種可能,不知説出來,你會否認為是杞人憂天?”

“有什麼事不好講?我到已經好像整個人剖開血淋淋地呈現在你面前。幾乎沒有事不被追問出來。”

“有這麼嚴重?”保羅嘻皮笑臉地:“我倒以為發掘出來還不夠,後面待努力的還多着哩。”

“哪來那麼多事可讓你來發掘?你要談什麼事?”

“只是種預,原先不曾仔細考慮,過了些時間,我愈來愈到事情有些蹊蹺,去特拉豪斯有違克莉絲慣常行事的方式,她對事情的考慮與處理總較我謹慎,應不會在沒有特定的理由下,或是説沒有適當的承諾底情形下,陪彼特去參加他的專業會議,雖然説是順道遊覽,可是終究要會見許多人的,她不是那種貪玩、不重視自己名聲地位的年輕女人,不會在毫不被認可的情形下跟他公然出雙入對。”

“我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但都在心內猜疑,不好向你詢問。你以為事情還會發展下去?”

“我是這樣想,會有形式結果的發展。”

“在此之前,雖也發生些事情,但都像彼特告訴你的,從來沒有讓我們真正地考慮分開。雖然有時會想着難道就這麼依着他生活下去,不時就會在腦中想着分離而去發展自己事業的打算。然而都只是偶而掠過的念頭,彼此這樣調適着步伐生活下來,再有什麼進一步的想法,都會遷就配合眼前的狀態。而且養育子女底作與責任更使得那些想頭變得不成及不實際。”

“我以為生活於你不該僅只於此,原先我對男女在家庭中的角不覺得有何差異,和你來往後,看你擁有極強底企圖心,可是卻無可無不可底安於在家庭的瑣事中,雖然不能説是不對,可是確能引發觸。”

保羅頓下來,低頭把盤中的食物吃完,沉浸在自己的思索裏,喝口水後,又敍説意見:“女人在家庭裏,無可逃逸地賦於的工作與職責就是準備食物及打掃、清潔等等瑣碎善後工作,尤其共同生活在一起,自然被要求跟在另一後面收拾、幫他們發揮才能或盡興後的後勤部隊。為什麼要這樣子劃分呢?為什麼要接受這樣子的安排,為什麼一開始接觸到社會意識就有這麼不平的處境或天的工作分配,是生理區別安排成持的不同領域,即使文明演進到不以體格力氣來決定個體優劣。還純粹只是社會角分配,當然體力與支配仍然作成其間的區間。”

南茜笑着不讓他再説下去。

“這些工作自己可肘度時間量力而為,而且我也有傭人幫忙,一週來四個下午,她做了大部份的家事。在外面做事的難處,只有多,不會少,我不覺得有分工上的不公平,還是差異,這問題也不會是男女相處底關鍵問題,這方面我沒有女主義的堅持。我以為即使自己一個人生活也是得做,尤其帶着孩子,更是不可省。彼特蠻配合的,在家的時候,他做的也不會少。”

頓住,又問:“你所説的承諾是指什麼?”

“克莉絲已離婚了,你想得到他們倆個有進一步結合的可能嗎?我以為彼特一定有這個意思,要不然克莉絲不會應他邀約的?”

南茜避開他的目光,神愴惶一變。

“對不起,”保羅覺着她的驚詫與不自在。“想到了,沒多作考慮,想到什麼就説出來。”

“我曉得,其實我也有這種念頭,只是不願意這麼想,大概故意避開吧!你肯説出來反而能讓我正視問題可能。”

“彼特重視婚姻與孩子嗎?”

她楞楞地望着他,目光像透過他形體,直睹到後面顏深重的木板牆壁一樣。

“這麼多年的夫,不可能説了斷就了斷,彼此都用了很大的力量來維持,並且找尋出共同可接受而且還算滿意的生活方式。更重要的是牽扯到孩子的覺與前途。你難道全無傷,倘若真的與克莉絲分開,真像説過那樣全不在意?”

“當然有種若有所失的遺憾,不能説接觸到你,就真的完全不在乎。還是有很多情緒牽涉到裏面。並不是負疚,我不以為負了她,可是偶而難免有辜負她的想頭。然而對我來説算不了什麼?唯一可藉自己的是,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所有的財產讓她處置,她要分我一點很好,沒有我也認為當然。”

“牽涉到孩子今後的生活與教養,就不可能那麼輕易放得開。”

她覷着他半天:“你不會是用放棄身外物的方式來換回心裏頭的自在無疚。”

保羅考慮一下回答:“不全然是,至少自己從無意識有這樣心態,我真的不覺得有何不對,而且她的主意遠遠強過我;我不是説她採取主動離婚這件事上面。因為她一直不滿意我,一再表明我各方面都不如她。我以為讓她遂意得以離婚,是我的大度及慷慨。而錢財房產的不爭,也是本身個上隨和不在乎的結果,當然最大的理由是我做得不好,做股票不但造成虧損更造成許多麻煩。並沒有絲毫贖罪或是補償她的意思。”

“你與我接近,和你們離婚有干係嗎?”

“接近你當然是我此生最有意義、最值得的事件,可是跟我與她的婚姻也沒幹系。我簽署離婚契約,是在與你發生關係之前。那時本不能想像會有這樣好運。”

頓住後,又詼諧地説笑:“現在我胃口大了,唯一的心願,就只想要娶你,把你關在房內,不讓接觸其他男人。”

她狡黠地粲然一笑:“不容易辦到。”

“我現在幾乎一無所有,再到錢,也許還能一試。”

“不是錢的問題。”

“我知道,本就是不可能。常會自問為什麼要這麼喜歡你,要這麼沉陷不能自拔的愛着你。這麼多的麻煩,這麼多的隔閡,而且明顯沒有終站可達,當然最主要的困擾還是你,除了不斷帶來痛苦,就是一切都不確定。”

南茜聽了,不曉得如何表示。牽着嘴角慘然苦笑。保羅出神地望着她,心想用完餐後,可以陪她去商場,問好尺寸後,買些褻衣褲,逐件要她穿上來觀賞。夜裏好好把握住,又可被底鴛鴦,帳底吹笙吐麝,彼此大嚼一番。

第五十一章————入夜,彼特與南茜帶着兩瓶酒過來保羅這邊閒聊,進門時,克莉絲問他們孩子們睡了嗎?南茜答説大衞還在他電腦桌前忙着,不過到了十時鐘他自己會上牀。雖然兩對夫間的關係已然混雜不堪,保羅與克莉絲還是本着中國人一貫好客的習慣,抹凳煮茶,殷勤招待。保羅心裏頭覺得好笑,他跟克莉絲扮得還像一對主人似的,有模有樣地招呼鄰居這對洋人夫,可是內中錯綜亂的關係與情糾葛,真令他懷疑戲是做給誰看?心想這對夫行事應是最直接了當的,他和克莉絲有必要這麼客套嗎?而且心裏一直在嘀咕;彼得夫婦一道過來訪談,可是四個人大家都有這麼多忌緯和心事,能有什麼天好聊。難道真要攤牌不成,可是怎麼攤?本理不清的,複雜得很呢?

彼特旋開瓶,讓克莉絲拿冰塊酒杯來,他給大家斟酒,保羅即刻準備些下酒的零食,觥籌錯。保羅旋開口問彼特這趟特拉豪斯旅行愉快嗎?他不耐做作的客套,有衝動想讓事情直接了當攤明白地講出來。私下認為這樣會自然得多,也許大家巴不得他作這樣的起始。彼特回答道:滿不錯的,旅程愉快,發表的演説也非常成功。但保羅聽後,自己倒到不便接腔一直問下去,否則只有問到與克莉絲兩個人的活動。當然不宜問克莉絲旅行得怎麼樣?如真這樣問,就太離譜了。心照不宣的事實,誰都不好戳破。南茜完全沒接腔。談只有中斷。

彼特舉杯邀大家碰杯,四個人相互間都無從祝賀。保羅心想他得了最大的好處,其實四個人之間誰不滿意呢?都得其所哉,任誰都應該滿意。

彼特問保羅:“聽説你有回台灣的計劃?”

“只是正在考慮的可能而已。”心想克莉絲怎能如此確定他要回台灣,還是隻是她希望保羅回去?“現在什麼都不好做,回台灣,至少有個好處,花費很省。”

他心中卻在對自己説:“我現在才不要離開南茜呢,她帶給我多大的安與快樂。”

“台灣的政局安定嗎?印尼菲律賓和中南半島都不安寧。”彼特又問道。

“台灣還好,和中共尚不至於打起來。”

“我讀了篇報導講東南亞的華人愈來愈因政治因素,被切割而隔閡。像星加坡的華人就有計劃的認同英語文化。”

“很難説做得不對,畢竟現實的需要最現實了。我自己也有過這種想法:如果機運好,像現在很多的從小過來少年人一樣,能儘早來美國多好,可以更加美國化,英文學得好,説寫更利。這都是現在的第一代移民最大的遺憾。我同樣不覺得會中文或傳承或祖籍眷戀有何必要。已經和年輕時的想法不一樣。”

“保羅。”克莉絲突然入提醒他:“股票每天還在跌,我已經變賣大部份你的持股,你注意到了嗎?”

“怎麼不會?我每天都在看版。你做得很對,我反而猶猶豫豫沒辦法這麼幹脆地處理。反正陰錯陽差賣得很是時候,都是你的東西了,怎麼做我不會有意見。”

“你看最近股票走勢怎麼樣,已經跌破兩年來最低點。”彼特問。

“豈止兩年來最低點,是那斯達成立以來,最慘烈深重的遁落。尚看不出有何立即好轉的趨向,可能還得盤整一陣子,況且經濟情況並沒有預期那麼看好。”

“你做了這麼久的股票,本身在其中也起起落落。仍然認為對你而言,是個好行業。”

“坦白地講;我覺得是很好玩的遊戲,沒法很認真地看待它。也許我從來做什麼,態度上都不夠投入。做別的不行,股票反而需要這樣的心態。”

“虧光了你也無所謂,跟在你邊上的人,可倒黴了。”克莉絲給他下評斷。

“失意使我清醒,説來好笑,目前我竟寧願股票做垮了,不再每天那麼腦衝血,自鳴得意。喜洋洋的好像世上什麼事都能做樣的。”保羅乾脆合着她闡述。

“克莉絲,彼特又留起鬍子來了,你認為好看嘛?”南茜把話題岔開,不讓他們繼續爭執。

彼特抬起下巴,在克莉絲面前左右一轉,要讓她兩邊都能欣賞到。保羅暗想克莉絲還看得不夠真切嗎?

“滿不錯地,留鬍子像是刻意來維持男形象,看來莊嚴。好像要故意造成一種的主宰形象。我覺得不錯,蠻喜歡。”

“喔!”彼特抗議:“我還沒有那麼男沙文主義。”

兩位太太聽了都笑起來。

“你認為和手臂上刺青兩者對你的效果若何?”

“一個大學教授手上刺青?”克莉絲詫異地反問。

“不是,”南茜解釋:“彼特當然不可能趕這種時髦,我是説保羅可以一試。”

“我!”保羅指着自己:“沒有可能,我已過了追逐時髦風行的年紀。”

彼特舉起酒杯,再勸大家喝酒,他已喝不少了。喝乾杯中的酒,從口袋中拿出一匣細細的香煙,問大家要high一下嘛?克莉絲顯然已跟他過,點上就上兩口,保羅問南茜才知道是大麻瑪莉安那。互相傳遞將起來,很有默契地,彼特克莉絲點着的煙,保羅則南茜的。

“我多麼喜歡女人啊!漂亮自負的女人。”彼特有點醉了。

“年青時最難過是女孩子不要我。那時候認定人生如果常有戀愛圍繞,就是頂幸福。現在不再苛求,只要能夠經常做愛就是最好的生活。”

“光從生理上考量,人們對和食物的反應與需要並不能有很大的差異,我們無法老是忍受單一不變的食物,美國餐吃了幾次之後,會想要異國食物。變化與調整幾乎是必要的。也一樣,同一個伴侶不可能長久慾,追求不同的對象,就如同食物一樣,維持人們對的熱衷與昂揚興致。”

“我以為東方人不容易有你講的那樣頻繁而熱烈的經驗,”克莉絲接着彼特的發抒之後,發表她的觀點:“有一個對象讓我熱衷已應付不了。惶論再有其他對象。而且我一直不以為不應在生活中佔如許大的部位。”

彼特把酒杯裏的酒一口喝掉,又接着説:“是人類最大的至福,一生之中可以作極大之發揮,不應看作只是應付甚至折磨,我相信生命之中沒有任何事物可與之相較。”

保羅醺醺然,以為他開始言歸正傳了。大麻果然有暈眩的效果。

“保羅,”他轉問保羅:“你對技巧懂得多少?”

“我不看重技巧,我不以為那有什麼了不起,生命之中太多的技巧要學,但不學也不見得就會輸了多少。我還是像老式中國人那樣視為末技,雖然其實又離不開,”保羅一面回答,一面考慮彼特為什麼要問這問題,他從克莉絲或南茜那兒知道自己多少。

南茜接口:“人類對的着與執着不去令我困惑,我知道絕不是我一個人或你我之間的問題,而是整個人類內在裝備的問題,如果神有心想為人謀更好的處境,祂安排的這項裝具所來的快悦較之所衍生的煩惱與製造出來的麻煩,簡直不可同而語。”

“我頗能理解你先生,追求婚姻解放或解放的背後原動力。實在是對社會及倫理壓制的答辯,我們所處的境遇是制約的,違背自然所賦的人之天快樂之本能。”保羅回應她喟。

“哎!你不講究技巧,如何把我太太勾住,倒呢?”彼特開始挑釁保羅:“你不是希望南茜愛上你麼?這一方面的技巧對付絡的女人最有用。”

“每個人處理自己的問題,都會摸索出適用於本身可的辦法。你怎能硬找套公式讓別人來套用。”克莉絲干涉彼特的指控。

“我覺得困擾難解的是:”保羅説。“人們一直在為配對找伴侶(或者説怑侶)而努力協調,儘可能的周旋,當然外在條件是逐條拿出來比較的,好的,條件高的互相先挑去了,醜的窮的只有檢剩的,或者無可挑取,於矜寡孤獨。坦白説所謂漫也者,都只是現實的比較,條件差的人是不會有漫的愛的。大家喜好愛戀都是劃一對象,所以金字塔尖上的少數才圓得了夢,絕大多數少數人只求能填足慾為已足。年輕時的夢只不過是場夢罷了。”

“那有這種歸納法。”克莉絲反駁:“我不以為報章雜誌渲染的超級模特兒或電影紅星的速食或水愛情,就比辦公室裏的男女或沒綠卡的墨西哥年輕移民掙扎式的或是小心冀冀底愛情更有價值,還是更動人。”

“克莉絲説得好,我完全同意。”南茜附和她。

“沒錯,我也同意。各種人種有各種人種的快活,及其尋求方式,不只是白人,漂亮的人享受,黑人、黃人都一樣的享受,快活不會少一點點,美貌不是必要條件,漂亮不能當飯吃。而至於所謂好看,賞心悦目也是相對的,審美觀從來不是絕對的,外在資訊及行風隨時會改變人們對美的觀。我以為同種人相互間更能欣賞收彼此的引,當然跨越種族本身就是大引。”

“從你講度角度來看,你和彼特一樣,有各自的困難和自為的陷阱。”克莉絲繼續她一針見血地評析。

“我們談大部份的意思不是在言詞或表示上直接顯示出來的,而要從沒有説出的句子中捕捉出來。”保羅意有所指底説道。

“那是什麼?不會是你剛剛説的話吧!”南茜饒有興味地望着保羅。

保羅也回望她,一時無從回答。彼特又舉杯,四個人都大口地喝,瑪莉安那得更帶勁。

“對我而言;男人不忠較女人不貞更為令人沮喪,”保羅又講着自己的體會:“我總到女人柔弱可憐,為什麼不疼惜,愛護她。為什麼要追求更好的,更美的。要為新人引去,不都是一樣是女人,得到的效用不都是一樣。看開點美醜關係有那麼大麼?只有專心一志,身旁的人才是心身愛之所繫。不厭足的心,既自私又不知愛惜尊重伴侶。”

“你的意思是説;只要有個供你戮,效果都是一樣。”彼特暴地叱吒。

“彼特!”克莉絲喝止他,南茜反而沒任何表示。

“聽説你蠻能套問南茜。現在我來反詢你,你婚姻期間有多少過韻事?”彼特仍不幹釋手,咄咄詰詢。

“幾乎沒有,一般的人都像我一樣,一生之中不會有什麼韻事。當然現在是不一樣。”保羅豁開了,關係都攤開來,怎麼公開都無謂:“只腦海裏玩意,實際生活裏,不免不斷會想着去接觸,然而怎樣讓事情開展,會太煩人,而且覺得只是那麼一下子的事,説了不起,自然是了不己。然而值得花大心思去進行嗎?倒很難讓人處心積慮為進種事情盡心。生活中上工,吃喝拉撤睡更重要而且營養得多,所以我以為很少有過了求偶期的人真會為這種事,花心思厚着臉去盤算着去進行。也許西方人比較側重要這一面。西方人本來就比較東方人傾向象或不急之務。”

彼特説:“很難接受你用這種方式來看待愛。我不以為東方人會是不同的,你們兩位呢?覺得他講得有道理嗎?”

“我可以理解,因為我也是這種態度。”克莉絲這回認同保羅。

“親愛的,”南茜對着彼特説:“保羅只是抒發他自己的受,並沒有特別的意思。”

保羅到南茜真是心思細膩明白。

“用這種態度生活還有什麼意思?如果生存只是為滿足基本生理現象的需要而因之努力作,那人類何需理情。那麼藝術、音樂、文學從何而來?人們活得有意義,主要緣由就是由於這些情互錯綜影響衍生種種智與靈的生涯與活動。”

“就像人們常説的人生是無意義,而且無目的的過程。後天附加上去的意義,並不是真正能增進生命的意義。”保羅回應後,立即申述:“抱歉,瑪莉安那對我確實發揮作用,幾乎控制不住,要搶着説下去。”

“你要將人類整個文化與歷史否棄掉,怎樣説豈有不可以。”

“好了,保羅,”克莉絲止住保羅:“不要硬辯,教授説的是事實。少些,不要一直不停地。”

“好了,談論也談夠了。”教授像宣佈剪綵開幕的口吻説話:“現在應是進行今晚主戲的時候了。”説完眼神催促似地看着南茜。

南茜於是對着保羅直截了當地提議:“彼特希望我們大家就在你這兒一道做愛?”

“什麼?四個人都在這裏?”

南茜點頭:“彼特讓我先問你,可不可以我們兩個先開始,讓他在旁邊觀看。”

“什麼?”

雖然一開始保羅就聽彼特提起,也知道會有這種事的可能。但是現在南茜親口告訴他這個提議:可否讓他們做愛時彼特在旁觀看。還是把他震驚住,這種事怎能透過自己的子來提議?

而且克莉絲就在旁邊,彼特絕不可能説服克莉絲參加這麼荒唐的聚會,簡直過份荒謬,保羅問克券絲覺得怎樣?出乎意枓的是克莉絲竟然點頭同意這種安排,他覷者克莉絲,奇怪她怎麼肯接受這種提議,他只是簽字但實質上尚未分開的丈夫,她對保羅一點覺都沒有了嗎?怎能觀看他和別的女人做這種事。除非她恨他不過,對了,她一定懷恨。無論怎樣,他沒興趣搞這種換聚會。幾乎看輕南茜竟然同意作這種安排,什麼樣的女人,真是荒

他轉而徵詢彼得夫:“你們玩這種換遊戲已經相當久了,一直有樂趣嗎?”

“最初應該是很刺,尤其是伴侶和別人的伴侶同時進行,很複雜地綪緒織者,也許有着被的樂趣。搞多了生理的享受會習於此。可能就像你打高爾夫上癮後的樂趣不會減少,”彼特回答。

“所以這種事本身就給你們極大的刺與愉悦?”

“會帶來如同球類運動的效果,產生競爭。與不同的對象,會有不同的新奇遭遇與快,當然也會有挫折與不順的過程,可能對象都是我們事先挑選的,是有興趣,動心而且合乎自己要求的對向,結果就像玩高球一樣會耽溺進去,悉與技巧練,不僅作成方便也更會帶來樂趣。人類對事追求有你想不到的彈,以及耐力。我不想向你談及細節。即使現在我們之間這樣親近,還都是太私密的過程,而我們已清楚痛楚與傷心是歡樂追求密不可分的同一部份。”

“我在奇怪人為什麼這麼離棄不了愛,又非必要生存條件,是帶給人至樂,所帶來的快超乎別種快中心,而且由圖騰和搭布應出來的忌,更加加強愛的神秘與需要。”

“情愛或愛,帶來的歡樂及動實在超出理所能思及的範圍。有着遠較思維更深入更催毀心理的能量與力道。”

保羅繼續着瑪莉安那,覺得心裏頭像是有許多火山要爆發,都在壓制着。

彼特繼續講:“男人與女人做愛為了倫理的理由一直是忌,非婚行為當然是制的。都造成違追求的強烈求。不應該如此地限制人們追求歡樂的行為,這是人類少數從自身不假外求就可追求得到的極樂。為什麼圖騰與搭布都是要對準這個方向,避孕及保育措施已臻便利,忌在現世代到底有何意義。跟不同女人和與男人打一場籃球,得到的效應豈不一樣,同樣都是尋找快樂,沒有理由反對亂。”

“你講得不錯,可是我就是做不來。”保羅站起來:“原諒我,有些頭暈,先告退。”

他離開他們三人,踅回自己的卧室。

彼特夫婦一向就如此地追求情慾,保羅印證以前見到的情形,覺得他們搞這類把戲是不足為奇。既然他跟南茜走得這麼近,彼特自然會聳恿南茜來要求他,他自己説過這是唯一使他受到刺的事。南茜也跟他講過:“彼特喜歡看着我為別人口,也許他就是享受那僅有的情緒─難堪又受覺都淡了。還有這種興致也都不容易。”保羅當時聽了,還難受不過,要她不用再講。他想現在甚至可能是要脅着南茜來要求。但是奇怪的是章晶圓怎能配合他們耍這趟把戲,萬一他和南茜了衣裳做下去,她看得下去嗎?保羅自己是絕不願意見到章晶圓處在這種尷尬見不得人的場景。難道她恨他到這種地步,非看到他跟他情人出醜乖不可。只是到那時候看她怎麼忍受。這個彼特簡直是魔,克莉絲怎能跟他,跟下去會是怎麼樣的德行。

念頭一直在轉,反過來想,聚會是雙向進行,他如果跟南茜在口做愛,那邊過後也會照樣做,克莉絲會有就做給你保羅看的念頭嗎?看她在別的男人懷裏是怎樣動,成心就為着讓保羅瞧見,看你在別的女人懷裏多得意,她同樣做得到,那女人的丈夫不要那女人,寧願就克莉絲。你保羅只想沾白女人,白女人的先生可想死克莉絲這東方女人。更有進者,甚至可以達到羞辱他的目的,看!你保羅生理上跟本不行,怎能跟彼特比。你本滿足不了女人,南茜一定全無搞頭才會找上你。會嗎?克莉絲會這麼樣的示威麼?

保羅把頭搖一搖,想摔掉這些紛亂骯髒的念頭,他不在乎他們怎麼想?但還是立即恢復原來的習慣,耽溺的想念,思念起南茜,她怎麼糟!怎麼無行!就是會念及她,隨她怎麼做,怎麼亂都無妨。

房門有輕叩聲,他開了門,是南茜。

“還好嗎?頭還暈嗎?”一付關心的模樣。

“不會了。”保羅笑着拉南茜進入房內,順手推上房門。

“沒事了嗎?都以為你生氣了。”

“對你怎會生氣呢。”

“難道對我作的那提議都不着惱?”

“你何需提議!”説着,真的惱起來:“沒有必要作賤自己娛樂先生,子哪有這個義務,他常付的費用不應包含為他作活宮表演。”南茜低着頭,臉不豫,但沒有吭聲。但保羅仍止不住氣憤,口斥責:“你難道那麼喜歡那話兒,你到底下多少棈。跟你丈夫合這十來年,你大概已下他不止一半的。”

她聽了“啪”地打了他一耳光。保羅撫着面頰,瞪着她,她憤怒得渾身顫慄,他話説得太過份了。她打他耳光,他並沒那麼在意。過一陣子,他還是緩慢地開口解釋:“我氣惱他竟然想我們在他面前做愛,我的怨責並不是對你。講話對象與用語都錯了。”他頓一下:“我是無的放矢,你卻不是,也許你是有目的,至少還存着起讓他嫉妒的希望。”

“不全然如此。”南茜惱怒地接腔:“我要自己看來更下賤,更不在乎。”

保羅想扶住她,她移轉着肩膀避開他地扶襯,賭着氣一股腦兒坐在牀沿。保羅跟着坐到電腦桌前的旋椅上。睨住南茜,不好再碰她,嘟嚷着辯解:“我們已這麼親密,怎樣做,説來也是無所謂的。而且怎麼講也不過是集體,只不過略有先後而已。”

南茜仍然着惱地支頤牀架上,無回應於他的解説。

“也許你猜着了,認為我不肯當場做愛,是因為我的陽具小,怕人笑話。”

南茜抬頭望他,譏刺浮現。

“你猜對了,就是那麼回事,從小一遇着衣服的場合,就躲着或揹着同學,生怕那話兒為人見着,雖然大家都差不多大小,在那兒,我絕不會比別人小。可是現在聽你告訴我詳情,我怎能讓彼特見着我那話兒還不及他一半大,又怎能讓克莉絲心生得意,她看了好重新確認,認為你保羅有什麼好得意的,看來多可憐喲!”

“啪”一聲,她又拍打他,保羅故意哎喲叫痛,她己經坐在他身上。摟着他,檢視剛才被她打耳光的臉頦。

“不要逗了!還疼不?”説着把他的手拖往背後圈住自己,開始熱烈地吻他。親吻中間還曖昧地回應道:“你真這麼想?問題並不出在你這邊。”

第五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南茜從電腦內收到保羅給他的電子郵件:─不想打電話你的手機,縱然是多麼私密而且方便底情意的方式,手中的小機具只有你與我的對話。雖然我一向在你面前肆無忌憚隨意發紓到如同心內獨白的地步,什麼都説得出口。可是很多話仍然不想當面説,透過手機也辦不到,因為沒法很快整理出真正的意思,邊陳述邊琢磨同樣也未能達到更清楚表達意思的原意,然而卻可在電郵裏一再推敲後鍵出來傳送給你。

彼特的“婚姻解析”裏面寫着一句話:“婚姻的結成,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們對自己本身無能的體認,個體得寄存團體或經由確定的聯繫才能免於落單的恐慌與孤單。”是這樣嘛?我們各自不同的婚姻能使我們免於孤單與恐慌嗎?(我不能忘記再提醒,我已經被逐出來了。)然而我只有貼近你才能到這一類情緒。

你那麼使我入,並不在於你多麼靈富於思想,而是你身為女的的可愛,與做愛時的盡情發揮(並不單指與我,也在想像中,幻想你與前此的愛人的行為,同樣使我動。)對愛情的熱衷與你娓娓道來的故事,以及由身體本身的引。光想着我們彼此都用口舌讓對方達到高。就令人興奮雀躍不已。

你的不快活,些微的傷痛,都會使我在意,我無從反對你任何尋歡作樂的行徑,一個英俊強壯的男人帶給你發自心底的興奮與快樂,我也欣喜,那不是自或被,如果我因動而淚濕,不是難受或嫉恨,而是想像你因任狂歡而念出喜愛的眼淚。自己佔有你的快樂與別人佔有你帶給你的快樂,此刻對我竟無分軒輊。

與你往是我此生得未曾有最高的享受,我深深覺得己不需要也不再想與任何別的女人往。你的情形雖大大不同,我也能企及欣賞體會,你與你丈夫的關係,換聚會。雖深難受。嫉妒在所難兔。但是由於你,已完完全全滿意我的生活,已經足夠了,也沒有探測的興趣,這種事終究只是那麼回事,不像你認為那麼重要與了不起。你可能覺得悠遊其中是愉快及享受,我則以為是必要的折磨,一定得排除的生理需求一生命的苦難。的發對我,坦白一點説就像排、出恭一樣是不可避兔的生理現象,而且是更復雜、討厭、難於處理的苦事。對我而言,從不曾覺得有何濫的需要,我喜歡上一個女人如能經常跟她做愛,於願已足。除了發慾及緊張之外,能得到心靈的沐浴與契合,於我實己達到世上最了不起的成就,你就是能這樣子鉅細無遺地讓人覺到的成就。可能是愛情給與你的力量,可是憂傷地,讓我覺着沒有我的份─我是指稍為長久堅固的受。只有期盼在想像內得到。你雖較我年輕好幾歲,然而你卻不止於是我的靈之師,也是我生命的源泉─雖然是壞的和毀滅的部份。─寫得愈來愈像你了,不可避免地要成為南茜摩頓。

最初聽到彼特講結婚快十餘年的夫,已不存有任何新鮮與刺。找尋新對象,發掘新刺變成你們夫婦共同的努力。帶給我的驚訝簡直不可名狀,怎能這麼糟蹋人間頂可羨的尤物。可愛、、懂風情以及人情世故圓融的女人,怎能不繼續擁撫鍾愛呢,幾乎因此恨上彼特,怎能如此。並不是嫉妒,這種情緒,那時刻還沾不上邊呢。

我懷着無比的憧憬要貼近你,又想離你而去。太苦了,無法忍受,不能如此地過下去,永恆的折磨,對你的愛與嫉妒,永遠淹沒我,恨惡自己這麼有禮而客觀地對待你,可能太公正看待我們的關係,完全不宜如此,這哪是陷入愛情的模樣,我要嫉恨,我要為你待我不公待遇而折磨你,甚到鞭苔你。我苦不堪言,不想再見到你…但我還是會去找你,你也不會制止我。多麼希望你就此逐走了我,你蕩無恥,我也好不到那裏去,因為你這些敗德,官能主義,讓我瘋狂,致命的引我。

然而,我寫的這些仍是虛飾閃躲的偽詞,我還在迴避明顯地呈現在大眾眼底的事實。明顯底的誘惑與區間。一個房突出,三圍惹火,面目又美麗的白人豔婦,怎可能跟東方男人在一起。東方男人看到你徙然心中然灼起千堆火,慾蠡起,口中涎,恨不能在你房上偷摸一把,白玉般五官周整的臉頰偷親一下。兩者容貌及程度上天差地別,怎可能相在一起。東方女人對白人可還有一定的引力,東方男子之於白人美貌少婦,純是癩蝦蟆想吃天鵝。─我寫得太直了嗎?太骨了嗎?但這是真的事實,你可比我更清楚。

我一直有這麼卑下而切中實際的認定,所以我們之間無論怎麼樣的發展,我都懷着存疑的態度,不存過份但是僥倖的期待,然而情像世上大多數有價值的事物一樣,既經得手,就認為是理所當然,自然會要求更多,得隴望蜀也是人底必然。你既然認為我長得不錯,而且頗為欣賞,我自己又豈不滋生信心與自得。慢慢也自覺與你扯平,不覺辱沒你。雖然心底裏還是會嘀咕。但有甚麼關係呢?你若能喜愛我,我又何須扭妮。

這些算是我誠實的體認,多麼不願意用這麼殘忍底自剖方式,提出來。也只想到此為止,再提只顯得自,想想世上怎麼樣的各式男女婚配都有,我何須自輕如此,況且自己的信心也不曾少周。

不願再寫自己渺縮的情意結,那麼只有再回到你身上:我在想,彼特與你真盡力在維護婚姻及愛情嗎?你們試過一切了嗎?我常覺得男女走到最後,非得回到原始的本能衝動不可,因為這是互相咬齧、壓制、爭取主導權限的領域。不由得要詢問他有暴力傾向嗎?他動手打過你嗎?我以為讓自由發展到最後只有待及暴力一途。你曾被男人毆打嗎?你看我有多恨你,自己決不可能動手,竟然卑劣寄望我豔羨嫉妒的競爭對手。

你對我説誠實實是最大的利器,你的誠實也確乎曾動過我。但久而久之,我又不覺得是這麼單純的誠實。你毫不在乎地縷述細節,我以為是因為你不在意後果,你懷着離開我隨時可另起爐罩的心態,來接近我。而糟糕的是;我則太在乎你,我不能想像失去你的時候,無論任何情況下,都不堪卒想。得到太多的小孩,兩手捧滿時,是無從忍耐突然喪失的情況。也許你對彼特也不像表面那麼在意,雖然是彼此協議好的,然而你的作為從來就沒有忠實底打算,你見異思遷,誰能追隨你動的思想。你的念頭。當你講出前一個時,你已經在捉摸下一個。你的官能主義是最糟榚的人際關係,你的誠實體念和我不會一樣,你沒有壓制,沒有信守的內在拘束,而我們卻是從小這麼訓練過來,不能也不會背叛內心的指馴斥責。

你拿來那本婚姻解析,幾乎不忍讓自己寫出受來,鋭如刀劍般直指表示的內涵,帶給我無比沉重,並不只於意圖理解其間的義藴。因為無法忍住不去咀嚼每一個句子,而引燃無盡底揣想,也帶來諸多的推敲與啓發。唯有希望很快看完它,才能讓心靈恢復自由。為堅持看下去,所受的痛楚辛辣簡直説不出口,像是蜕層皮般地痛苦難受,你説彼特這本作品裏有你的心血與苦工,想來沒有你從旁捉刀,他決寫不出有這般了不起的作品,從他給你的提要及手稿看不出有何出,而你是當然的領悟天才,也許是愛情才使你這麼推崇彼特。那麼細緻的對官及覺的理解。那本書,我不準備還你,一定得佔有下來。看書當中,想着你們錯綜複雜的情與干係。怎麼樣也看不下去,但還是儘可能地忍着要看,實在錐心刺骨地痛楚難受。痛極時,又不時後悔這樣堅持,還會自問看下去為的是什麼,你怎能這樣為他付出。我愛,多麼不公平。

現在拿着書,我仍無從繼續看下去,為你心痛,你一點點的不痛快都令我難受,你説得很明白,我們之間不存在忠實問題。我當然不會傻到要求你忠實,只要你繼續享受,與喜愛的人做愛,興奮,我都到快活,甚至同樣興奮。你不知道我會多大方,寬容大度不像有何親密的認識。但我總覺得這表面的首肯裏面包含太多不被認定的許可,有時覺得自己為何要這麼低聲下氣底死守不去,你本上還是存有種族優越,然而我卻至死也捨不得放手。愛情仍然是殘忍的獨佔遊戲,抹除表面的恩情體念與相互照顧,我們真正的底藴,還是愛看對方忍受痛苦的能力,看到底彼此能為對方付出多少。

我老覺着我可能不能滿足你,懷着隨時準備離開的打算,我默察中覺着你也有同樣的擔心,你經歷太多,享受也太大,我不斷地擔心被拿來與他人比較。我眷戀你,真不能走開,經歷了你,再也回到不到從前,你説過你也一樣需要我,必需讓我刺入,如果我擔心,那尺寸正適合你。你是真心實意?

原以為小小的一柱有何樂趣,但熱情彌蓋了工具之不足,而我覺得我實在會黏。生理上的限制,東方男人不適西方女人,慶幸沒有更早接觸到你,沒辦法掌握你,雖然愛死了你,但你就是克莉絲説的不是我所能吃得下的

午夜夢迴,會不自覺叨唸出諸如此類的句子:“不是你認定的單純愛,你不會了解。”心口梗成一片,夢裏面我仍因戀而神智懵懂,饃糊地望着不甚能辨識的你,你是我的生命,我一生找尋的夢:壓仰不住的情在體內澎湃,淚水竟然漣漣而出,難以抑制熱淚盈眶,並不覺得羞愧,我太愛你了,有甚麼好掩飾。整天腦子裏老是徘徊着你的……,思緒怎麼都丟不去,我快死了,着魔地想着一個實在的人,這樣子下去,不知怎麼辦才好,你的下體,每次不論何時一探觸那處都是濕,常常浸透出來,看着你就想放倒把那兒細啜慢品,大子也恨不能老摟着輕齧慢咬。

整個人充滿着喜悦,又不無恨意,是的,你可惡底高加索意識,不覺得你就比我強到那裏去,但你不期然會以自己的美麗比例良好的身體,以種不自覺地施捨態式來接近我,我一心要征服你,然像隔層險峻的大山,一切都是陡勞。無可言喻;我是愛着你,幾乎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去死,去因陽而死(不要以為不會,這是我們中國人的最怕的事。)你這個像娼般濫的女人,想着你子宮一陣緊似一陣的收縮,也許不僅是對藉我,但是可以覺到。擁着你雖然不時讓痛楚輾過全身。然而仍然滋味美好,你怎麼能這樣子,一半是。另一半卻是黃檗,忘不了昨夜體的氣味,獨特的味道,香水味,特地選用獨特的香水,一心企圖造成慾的記憶,或者只是為了當刻的催情。我據的是覺的記憶,從之而產生你身體濃重氣味,這層記憶仍然掩埋着我,那股下體濃濕的味道,可能是口舌舐嗅得來的回味,出於想像的焦味。我用手來膜拜你,尊貴如你,甚至不敢猥褻,那對我這個東方人自備的小工具言過於寬弛的聖水美滿可愛到極致的桃源邃。然而我多不願意費一丁點的東西,我要全部地灌注進入你裏面,全身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奉獻給你的。

第五十三章————股票受中東情勢及油價拖累,益發孱弱。已經跌得太深,什麼也不能做,人們永不死心,仍舊相信反彈的能量會非常強,最後一口氣在,都還會等待翻醒之刻。還是認為隨時都會是底谷,再跌也可怕不到那裏去,反彈則相反。而且保羅也一樣,一直讓自己懷着信念,認為股市第一不會崩盤,再怎麼跌,終要彈升的,否則他如何向待,他相信自己一定可彌補回來。他是託斯妥亦夫斯基“賭徒”裏頭的年輕家庭教師,全心全意寄望於輪盤賭,相信終有一天讓他翻本。當然股市情勢一直在變,保羅打算丟掉,看情況再進。今天不丟,明天再丟時,情況會瞬息大變。克莉絲也沒把股票帳户裏的錢全數移走,她還是相信保羅,還是她也認為還剩下的財產不全是她的。但保羅目前只關心茜的帳户,可是他再也沒辦法,他蒐羅些可動用的錢存進去,放在那裏不動用,再不能讓之失,自己户頭雖不時搶到一點帽子彌補一些回來,但市場實在太壞,多碰兩次,立會措手不及又被套住,隨時有可能被捲入更低的價值層面。

可是從反面看,保羅一再看走勢圖的認識,認可市場會像大多數分析師剖析一樣,一時兩刻不像會好轉。仍舊是低浮沉狀態向下盤旋,他到這種時刻也唯有搶搶帽子,還有可能板回一點資本銀子,於是每天還是買進一些股票,如看壞當天的行情則賣空某種股票,儘量當天沖銷,避免措手不及,又被套住。不得很多,有賺也有賠,但他覺得多多少少總會有點收益。

站在南茜面前繼續為她做模特兒時,告訴她:“如何在低點買進,是最大的考驗,如果買對了就賺了,如果做空,則如何在高點賣出是同樣的試驗。相對而言;賣到高點,只要不貪,倒沒有那麼困難。”

然則南茜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把太多的注意力在這上面。她只關心把塑像出她所想要表達出的樣子,小心在上面增增添添。手仍然不時在保羅身上摸觸探索,保羅也照例也要她着,同樣地摸捏着她的身體。

彼特已開始經常在克莉絲這邊過夜,克莉絲的晚飯過後也幾乎是在彼特書房消磨,雖然還都各自在自己屋內用膳,當然他們不時會出去用膳。保羅偶而乘他在克莉絲房裏時也偷着過去南茜那卧房,他雖熱愛南茜,白天幾乎纏在一起,到了晚上倒不覺得需要整夜黏在一起,一個禮拜有個一、兩次已夠多了,都是成年人了,再怎麼情,也不可能整天整夜膩在一起,也都有些自己的事要忙。

南茜一再閲讀用印表機印出來那幾頁保羅的電郵,不時咀嚼其中的詞句與上下文。並不因內容肆意侮慢而惱怒。反而因信裏面併發四底熱情與鬱怨底觸而深受動。當天夜裏,保羅問她看過他的電郵未?她點首時,不由得到保羅對她種種的好以及電郵裏面傳達底情意,覺到衷心顫慄,不由己淚已盈睫。

“你好像認定我從來沒有寄望期待,只是儘可能抓住眼前。你是這樣想嗎?”南茜一面抑住淚水,一面轉動肢體方便他剝除她身上的衣服。

他沒回答,她繼續:“中國諺語説‘未來是過往的陰影’。”説的時候扶在他肩上,好讓他腿下褻褲。

“沒讀過這樣的格言,或許是你們西方人自創的中國諺語。”保羅抱起她往牀上放。

“多麼奇妙,兩個異的人由於生理衝動加上憧憬,竟然想望且喜歡互相黏在一起。”躺卧牀上,懷着興奮與動這樣地説出受。保羅開始除自己,南茜已迫不及待地玩撫那話兒了。

“其實我一直在想:為何我會這麼地對你着?幾乎一開始就不能自拔。你有什麼好?是的,對我而言,你是太好了,成、美豔、智慧,勇於探究生命。最主要是智慧,有着深諳世事的世故的領會。”

兩個人赤地躺在牀上,熱烈擁吻。南茜在他懷裏不息地動,她到有太多的熱情要抹拭在他身上。

“你還想知道更多我眼裏的南茜嗎?”

隨着他的話語,不自覺地點頭,眼神離。

“我看到的你是從裏到外把自己裝扮得很可口,眼睛的神彩,半底酥,微啓待吻的嘴,衣服上的折褶,都要引得男人恨不能把你噬。”

“你不是認為我心智上較容貌有更多發揮。”心神盪漾底模樣。

“沒有,不覺得是什麼了不起的魂靈。”

女的作出不依模樣,緊扯那話兒。

“怎麼了,急着要戮?”

女人咬住嘴,點頭。

“婚姻解析那本書會那麼騷擾到你?”

衝浴完了,保羅抱着南茜回到牀上時,她如此問他。保羅回答説是,而且就像他電郵信上所述那樣。

“熱情淡了,我不説沒有了。否則我應不會猶預丟下自己的事業,來為他工作,我跟你説過;他一再要求我,去幫他做這一方面的實驗或寫書,他認定我的能力尤其是寫作方面比他出得多,但我只是猶豫,考慮,我寧可為自己創作。他也一樣,不會放棄自己的事來遷就我的的,我們互相已不再彼此着。不再會因喜愛而全力奉獻對方的工作。”一面述説,一面仍在玩撫那兒話兒。

“慾望沒有,是沒辦法的事。男人沒興趣時,一切都玩完。”她親着他説,又觸着他的額頭問他:“我想探詢你裏面的想像,”

男人也配合着到處撫摸,點頭後,就貼上臉攫住舌尖住。

“你説在此之前,不停地在手,你腦子裏老是有幻想。是嗎?”支唔着追問。

他再頷首。

“是些什麼?可以説出來嘛?”

“其實就是在想你,”把她擁得更緊些。“一有空就會幻想着你,如何與你媾,如何愛撫。寶疼着你,抵不住了就把你手掉。”

“怎麼?那時候你就用這種方式玩我?”面欣喜。

“我幻想裏的人,無論身材、面貌、行事風格以及我喜愛的程度,以及沉淪陷落底深入。活就是你。但是當時我並無能印證到隔壁鄰居太太身上,因為隔閡與不可逾越的界限,使我思不及此。直到真的接觸到你,才省悟原來幻夢已換化為真實。”

“喔!説來還真幸福,我不是指我值得被這樣高估。而是就幻化為真實而言。”

睨住他,囁嚅説出:“不能想像,真會有人如此戀我,又還是我心悦喜愛的男人。”

“我纏綿熱戀幻想中的婦人,到達如此程度,會覺得自己不夠好,不夠雄氣慨,可能也認為沒有達到一個好男人應有的成就。幻想跟那婦人做愛纏綿而且做成夫的人,都不是自己,是英俊強壯事業有成的青年,當然是年輕白人。”

“為什麼要是白人?”她強烈地擁吻他,身軀顫抖,淚盈滿眶:“為什麼不是你自己呢?你哪會不如別人呢?”

他們再度做愛。

“他可以從你的面容上看出你早上幹了什麼?和太太了嗎?正在想什麼?不對,他不可能,他只是就常生活沿着發生的規跡來揣測。事實上人們外面的形狀正是裏面的反映,吃了什麼,幹了什麼?什麼念頭在裏面發酵?怎麼不顯示出來哩。”南茜向保羅述説彼特作心理分析時的觀察能力。

“是嗎?那你為他工作,就是説寫書時會採用同樣的辦法嗎?”

“不太一樣,我都是把自己的受寫出來,同一例案,我若用心設想,經常會同身受,他們遭受的困擾憂慮,同樣染到我,我老想自己處於同一困境,不是想着如何解決或排除,而是如應付着延續下去。大概這就是你看出來我與彼特不同的地方。”

夜深,他們還在牀上仍然談正濃。保羅摟着她,他喜歡子貼緊前酥軟的觸。也喜歡隻手抱緊股豐腴的充實。她則享受因之正面被壓緊貼的那話兒的柔軟的覺。

“你常能説得多麼確切你愛我,因為在你眼裏我漂亮,有引力,如果過後我不再有能引你,難道還會愛我嗎?不可能的,老去的情人完全不值得回顧。尤其是個西方女人,不同種族,缺少抵上相互依存的血緣親近。尤其不可能在同儕和血親間得到認同,分開時彼此間的悔疚也較低。你説我有高加索種族意識,難道你就沒有漢種族意識?一旦失去引,你想得出任何義務要守着我。當然有些別種特質,像你説我坦率有才智,然而對的相互引而言,那些都只是附加價值,主要條件如不存在,附加條件就沒有依附着力點。失去容貌,對愛情而言,其他附加上去的優點,都是因前題存在而彰顯,沒有了前題,再提這些特點不獨好笑,也顯得淒涼。”

“我不太明白,我不曾考慮到這些,也許你是女人,特別容易觀察出出這些作為誘惑或是去引的原因。我以為男人會離開女人,(我這樣提出來,因為一般情況是較普遍的情形。)第一個理由因為男人都是這層關係的經濟來源,至少是較重大的部份,由於這層生活上的決定因素,各方面較弱女人被視為次要甚至淪為物的地步。無論怎麼樣的情形,拿錢回來維持家庭運者絕對有挑剔的權利。不合其意,當會萌生退意。第二個理由,是女人更不能自處,更無聊,她們非得依附自主強得多的男人,那麼男人就更容易使用其主宰與變易的特。我知道不很對,但不相關。我的意思是要陳述,我們之間完全沒有一般男女接觸的普遍,你剛才所説明的那些特,我也不覺得對我倆關係有任何意義。坦白説我也完全不想深究。對我們而言:純粹就是情慾,我管不了以後,你現在就是我美麗的女神。以後的情形,我想不到,我寧願現在為你而死,為熱情蒸發。”

換口氣,繼續縷述:“南茜,事實上你已成為我此生最大的苦難,不是想像的,而是實質的。其他自己再多、更為難的災難;破產,逐出家門,甚至即將捉將官裏去,我都無法看重。你知道那本書對我的影響嗎?我原本整個地為你傾倒,看了書更使得全部靈魂都被攫握住,剋制不住地對你的豔羨愛慕,而且控制不住不時的衝動,非得找你來慾,戀竟至如此深入骨髓,所有的妄想竟全然屬真。你不可能知道這是可怕之極的發現。我完全嵌制不住對你的慾念,旦旦而伐使我自覺快完蛋了,不想再搞你,這個名堂會得我完蛋。對自己説:停,一定得停下來。然而我沒法停下來,隨時隨地只想幹你,而你只是稍微猶豫,也從不曾真正地拒絕。你這個慾女神,水蛇樣的婆。我以為你的男人像笨騾一樣,完全不曉得你的偉大與了不起。你以為我把慾的力量太誇張了,其實這對我有着最真實的面貌,你在雕塑我的時候,有意塗去生活的全貌的企圖。你在書中對愛情描繪得多麼真切,彼特不可能趕得及的─我在你面前拳拳服膺。當然,我這樣表示還只是剽竊你己經表明的意思。”

南茜被擁在他懷裏,許久無法反應,終於吐吐的説:“我只覺得自己是個耽心青逝去的己婚婦人,你講的受完全無法套用,我已不再年輕漂亮,也不再輕盈。當然也不再被眾人捧着,心境也無從契合上你講的事實。整個的觸遠較你以為的傷得多。不覺有任何能力造成你那麼多的困難,你回神後自然慢慢可從剛才你所謂的魔咒解出來,也許是你自己壓迫的戀意,帶給你那麼多沉痛,然而時間逐漸都會釋出掉。”

第五十四章————自從保羅那天夜裏那麼樣的表示做愛太多後,南茜就似乎刻意忙着,在工作室修塑像、陪孩子做工課還是忙家事。儘量不與保羅單獨相處及接觸。保羅雕象已完成對照模特兒寫生的部份,現階段要做的是對着半完成的模象刻意更動修飾,對着先前照的照片參考即可,並不需要真的模特兒在眼前。

也許她也覺得兩人成天膩在一處,每天耳鬢撕磨,再三做愛,確也未免太多。保羅身體很可能中國人説的有傷元氣,雖然保羅後來找着她説沒這回事,再多,對他不會礙事。那天夜裏,他講的話並不是那個意思,保羅覺得她擰了他的意思,他只是直率地説明他對她入與傾倒。南茜安他,他們仍然照舊同樣地來往,她並無他以為的要刻意迴避。

,保羅一早進入早餐間,打過招呼,順便準備問南茜今還需他來做模特兒時。卻聽到南茜告訴彼特:“傑克從舊金山來電話,明天上午他要來洛城,順道過來坐坐,”

她丈夫嘴角牽着一笑:“代我問好。”

保羅正坐在餐廳用咖啡,聽明白她的意思,一邊身子都涼了,半天説不出一句話。心裏像黃連般的苦。她問他要填點咖啡嗎?他忙説不要。過一會才説:“這兩天應該用不着我,我正好得整理帳户與看看預測。”

跟彼特打聲招呼,立即離位回去。

在家中,保羅難過得動不了,思緒紛亂,他懷疑她主要目的可能還不是籍着跟彼特講而説給他聽。而本是對着她丈夫説的,看能不能起他一些反應。因為彼特對她與保羅的來往,並不當回事。似乎彼特整個心思都在克莉絲那邊,這種換關係,於彼特正是求之不得的。南茜則不一樣,顯然還戀眷着彼特,畢竟是她關係密切的丈夫,孩子們的父親,她不能讓他對她的情覺就此沓如黃鶴。況且就實際情況而論;彼特每天一早就去學校,白天多半不在家中,傑克曾經是他的同事及朋友,要來既然沒讓他曉得,南茜又何需讓他知道,除非故意刺戮他。剛才回應時的態度是無所謂的,他心中目前確是只有克莉絲。説來四個人裏面,只有保羅一個人處境最堪憐。

他無法止息燃燒的腦子胡思亂想,一椿事跳到另一椿。事情的認定饃糊後,混淆的妄想佔據整面思緒。幻想着事情過後,傑克走了。南茜淚滿面地摟住他哭起來,傷心地搐。保羅只得安她,吻她。她解開保羅的衣褲,扒下銜着,全心全意像是悔罪似地撫摸。情慾高漲中,就在地毯上面,騎在他身上瘋狂的做愛,不讓他翻轉過來,要盡全力來滿足他,作為她心與不顧惜他的作為,自我懲罰與悔過。

他要再發一通電子郵件給她,在電腦螢幕上撰寫一段,努力修飾文字,到情緒迸裂,有那麼多話要説卻寫不清,還是文不達意。一再翻查字典,拼湊、抹掉重寫。心想經常如此地專注與磨礪,英文還會不進步?穿越情的過程雖痛苦,也不能説毫無代價。

茫無頭緒的不知做什麼,很多的事情等着處理,都不想去碰。心情鬱悶難受,覺得話都講盡了,沒什麼好寫的。仍有那麼多情緒衝擊着,一時無法平息,過一陣,再寫吧,待會也許更容易讓自己表達。她大概在忙家事,或着在做雕塑。壓制着衝動不要去找她。她大概也怕見他,興奮地等待次的幽會,保羅覺得自己黏黏答答出現在她面前,不僅她覺着煩,自己都受不了。

租來的奧斯摩比停在車道上,保羅從窗欞後看到走出來的是個約有六尺二寸的高個子黑人,模樣英俊倜儻,穿着講究,手上提着包裝巧的巧克力禮盒以及一束鮮花,雖然體格嬌捷強壯,可是是一付高等白領階層的隱重模樣。還未等到黑人按門聆,南茜已打開門,她一定也從屋內向外窺伺,焦急的等候這位傑克駕到,而且不願讓保羅多作觀察。她拉開門他進去,兩人在門口沒做出親熱的動作,她顯然是提防這邊的監視。

進去以後,剩下的就都是保羅想像的空間,他本無法忍受飆揚腦際的種種偎褻情節或圖像,是煎熬也是刑罰,他不知道他待在家裏幹什麼。但一晃兩個鐘頭鍾過去了,三個鐘頭也都過去了,那黑人還是沒出來,誰知道他們要耗多久,他怎能待在旁邊受罪。他實在不能在旁邊待下去,他必須要找些事做,分散心神,真是沒用!為什麼要愛上一個白婦,不僅是死路,而且是加倍全無反擊的死路。更且明知會是這種狀況,遍要多情如斯,她一再勸他再去體驗別的女人,甚至願意陪着他找機會玩換女朋友遊戲。當時他不以為然還罵她。現在可好了,往那去啊?

所有的痛苦莫過於靈與全然向着、愛着一個婦人,卻眼睜睜地看她無比欣喜接原來老情人來訪,來做愛,她當然深深為這種突然來訪而欣快活,尤其重温中斷許久的歡愛,使得她有更勝於新婚快悦。不會到此為止,這種情形還會一再發生,保羅痛苦極了,怎麼能忍受下去。他非得離去,不是人待的場合。她這隻母狗!別人只是來發慾。他是真愛她呀!可是他這混球自己親口許諾過,不會在意,她當然也不會因着他而失去與別人一起共度的享樂,竟然這樣慷慨承諾;叫她不要因他而失去過往的歡愛,可是那是廢話,怎麼可能,他也是有血有的男人。痛苦有如刀割。他是如此矛盾,他太自輕,對自己太無把握,太乏信心。難道寧願受到如此的痛,而不曉得絕塵而去。他似乎有極度的被傾向。否則怎能接近這樣蕩的婦人,可是他得承認;她是他此生最大的痛快,所以不愧也是最難耐的折磨。他懷疑自己是為受如此非人的女難而生的。他沒法再待下去,怎麼辦呢?於是背起球具去高爾夫球場,已經許久不彈此調,揮杆技巧生疏了。向練習場租了一籃練習球,胡亂地揮長杆練發球,可是怎樣也無法專注,心意混亂,無論怎麼樣就是無從專注,實在打不下去,一籃球也打不完。唯一的念頭就是惦記着他們,可是事後又絕不能向她表示,自己這麼拿不起、放不下,她可不願這麼被戀纏着,連自己先生都不肯接受這種待遇,保羅又算什麼呢?這是什麼樣的念頭,簡直非人,不接受就算了。

保羅急着又駕車回來,傑克的車子還在車道上。他們已經搞了五個鐘頭,還搞不完,卿卿我我要搞到什麼時候,小孩都快要回來了,他們怎麼樣底搞啊!這蕩婦是不怕多底,多多益善,又下作,甚麼醜事沒有不肯做。虧他還當個寶,他實在無從忍耐不下去。

保羅忽然間想起從“婚姻解析”裏面挑出來的警語:“痛苦乃是快樂的一型式。”以為是在愛慾打滾後,深入肺腑的體會。他問南茜是她的意思?南茜承認是她的話。保羅卻不確定到底是不是自己體會的意思。他無法放棄擁有及獨佔的念頭,只少此刻很清楚自己的意向。也絕不願離棄南茜,所以苦惱與痛苦還有得受。不能算她的錯,他們的態度表示得明明白白,保羅要作出這種小兒女態,是他自己的事,誰也怨不得。但他還是不能瞭解南茜,如此放縱行歡,也許是她所謂的生命之體驗,可是他懷疑這裏面慾的成份太重,只是純粹追求生理享受罷了。這是她的生活態度,保羅覺得他沒什麼好揣度,他也沒什麼好還以顏或報復。苦痛已捱盡,他反而放得開去,決心不理那黑人的奧斯摩比何時開走,也不急於想見南茜,再怎麼樣也不過剛與情郎幽會過的鄰居太太,看自己能多久不理她,不碰她,被黑人碰過幹過的身體,他何需再碰。放不開手,未免太傻氣,她不當回事亂跟旁人發生關係,他又何必當回事。

看了腕錶,才不過一點鐘。保羅甦醒後,睡前不悦而難受的印象仍然清晰得像黑暗馬路上的紅綠燈,久久地輪換亮起警醒人當心底顏。做了一些斷斷續續的夢,抓不住究有何含義,跟他黯然形傷的事故沒十分底有關連,不明白為何這個時刻要做這些個沒頭沒尾的夢。憶及碎夢裏,南茜怎樣也做不完他的那個雕象,着急中,彷佛一直拉着他的丸或是陽具在扯,保羅無從分辨是他真正的器官,還是雕象的。無聊中又睡着了,不久就夢見彼特及另外一人(更老的洋人)向他建議去苗粟還是怎的,保羅覺得好似回答説以前曾去過幾次,但還是跟着去。彼特騎馬,另一人行路,但保羅有木留狗(應是據諸葛孔明的木留馬演化而來。),模樣雖不出,但他確知非常有用,旋緊發條,就會地一直不停地走下去,甚至坐在上面當坐騎。三人結伴一路行去,田地風光漸去,坡度漸陡,保羅坐在小狗上禹禹帶頭而行,旋即進入陡峭的石壁山地,非常地陡,保羅得用自己的腳在走,狗仔夾在下做樣了,尤其是碰到畢直的石壁,用一隻手提着它爬着過來,心想後面的兩個人一定在笑這小子搞在勞什子,自己反而得拖着它爬升。但過後就見着它的好處。一路往前直行,不須水不須油又好駕馭。其實後來他在坐騎上憶及起他們何嘗能笑他,他們一樣得攀緣爬上越過石壁,馬匹絲毫沒有半點幫助,試問的馬四腳如何越過石壁。他們兩個得用死勁,一步一頓的把馬拉過峭壁。一入平地木留狗越走越順,他們兩人逐漸落後我。起先保羅還配合着他們,後來越走越不耐煩,就一股勁直往前行,最後竟然見不着他們。到了一個小鎮好像是斗六還是怎的,覺得跟他們兩個距離拉得太遠,從狗仔背上下來,松活筋骨來等候他倆,鎮上一夥小販或路人見着木留狗還頂希奇的,有人問保羅是否是真狗,保羅開始檢查它的電池,在人工皮的尾部,出的機油或電池老化生出的積垢還是説已黃固態化的電油,像屎在眼上。等了許久,竟然相差那麼久,很多公路局的班車都過去,保羅又擔心本地人對洋人太好了,會停下來邀他們坐上車。每一班車經過,他都很用心朝車上面察看。很久沒進食,頗想到小食店邊吃邊等,但又怕錯過班車。街頭逛來逛去最後憩站在一臨街的住户門口。有一洋婦要進那道門問他;他的狗仔是否病了,保羅跟她解説是機器狗,她蠻奇怪,開了門問保羅要進去休憩嗎?他謝了她的好意,但她人進去還是把門開着,似乎是不好意思一下關上,但保羅回想着她講那些話是否有邀他進去或是調情的意思,裏面可能沒人,但不一會她留着鬍子先生就出來了,好像洋婦已跟她先生講過保羅的事,對保羅他不為意的點頭為禮,保羅等的人還未來,他決定先去了,可是委實又擔心他們找不着他。

這回保羅醒轉過來就不再睡回去,他回想那洋婦並不像是南茜,也沒有發生關係。雖然好像有那種趨勢。為什麼是台灣的鄉下地方哩?顯然保羅正在考慮回去的念頭浸注在意識裏,他還在想侵佔那洋婦,可是事實上,他已經得手,而且很徹底。可是夢裏的意識還停留在以前的階段。

保羅一直在想,如果把這個夢講給彼特聽,看他能作怎樣的解釋呢,當然現在的心理解析學家,可不來弗洛伊德、榮格釋夢那一套。不過保羅寧願説給南茜聽,在牀上緊擁着她玲瓏的身子,聽她娓娓道來。然而是多沒用的個,前面難過得要死的磨難尚未過去,這邊廂已戀眷起那婦人的體。一顧及發生傑克這段過節,説什麼也不好立即重拾舊歡。

第五十五章

保羅還是送了一箋電子郵件到南茜的郵箱,─我還是嫉妒,無法想像及忍受別人在你身上更充實底佔有,身慚形穢。你只是一個的雌貨。─南茜很快地回了他的電郵。

─保羅你想避開我,又急着要我回到你身邊。我察覺出你的厭煩,我還是那麼喜歡與人相處,那麼喜歡你,你顯然不認為。你有極強烈底熱情,觸鋭利,全然曉得事情是怎麼回事,可是中心充滿掙扎與苦痛,我們相處造成你那麼多煩惱,你一再在來函表明,想跟我相處在一起,可又不願如此。人真是隻適合獨處。

慾的追求上,女人向來無論天或作用上都是處於承受的角,男人天生就是拿取的一方。主動被動之分自然地延用下來,女情情緒之壓抑還是永遠處於等待的狀態,而且被認為是當然,如若不然,就不容於常規習見。你雖自認開通,可是還是不了巢廄。

看來你終究會對我失去與趣,越的愛情能維持多久,情是由於有刺熱情的因素,正在作為時的反映,是使之發酵的原委在心身中使情緒滋長蔓生。失去了甚麼都不會剩下。你如果要堅持信守對我好,但己不會是現在這麼回事,最多隻是你人好吧了。唯有青是滋養熱情的養料,失去了青自然也失去愛情。

你的好意是不錯的,我已到了要更加倚靠自己的力量的時候了,我對孩子並沒達到表面那麼關注與盡心,這種表象大概是待在家中的主婦必得做出來的意像吧!我會試着做好一個指引者,萬一離開彼特,該是我更獨立的時候,你的困難那麼多,本身在美國有諸多限制,實際點,我們兩人都得掙着向前為生活,也為着還要要成長的路。我心內的痛楚不會少於你。

你本該不能確定是否愛我,你只是為自己的情衝撞苦惱,可是卻口口聲聲説愛我,説得那麼確切,連自己都要自問為何這麼確定,也許冷卻後,捫心自問一點覺都沒有,因為你本認為像我這樣的情況與念頭不配來愛,來接受你的愛。

你説忠實,我本不可能對你存有絲毫忠實的念頭,你錯了,此刻甚至想到彼特來碰我都不自在,太小估你對我的影響。痛苦的是:我還是擁有這麼多的慾望,慾望不停地左右我,不會消逝,直到老死。只有沒有愛,真的一個人怎會去愛另一個人呢?他只是為自己的所苦罷了。

不要斥責我,如果有錯,也不會像表面指責那樣。你老是把自己説得如此薄弱不堪,你不會是無能為力,我還是認為;一個曾經賺了那麼多錢的人,本身就是能量。你怪我的地方,也正是我軟弱地方,我的生活裏不能沒有愛,愛是我生命的源。我不可能是個強者,我道德淪喪,因為我找不到依附,而也沒有像你所指責整整夜地沉浸在歡愉呢。

你難過,老認為彼特把我當籌碼,用來換達成他所要的,其實沒有那麼回事,所的事情都是我的自由意志,沒有半點勉強。你難道不曉得你之對於我的親密已超越我所有與男人的關係。你比彼特更可以要求我,對於你,我甚至願意付出較前更多,但願你明白我的受,與對你的情。這裏頭不能説沒有歉疚與補償的成份。只要願意你才可以把我當做籌碼換出去,像你所想像那樣。

只為不想你那麼生氣、難受,我已經遲鈍,不知如何來排遣你的難過,上面的説法是表明,我願意作任何事,如能有於平息你的不平與憤恨。認為我像你説的那麼賤、無恥,認為什麼人都可以x我(引用你的話。)。你的憤恨與痛楚無從發,也許可以同樣地處置我─我是這樣想,如能幫助解忿,像你誤認為彼特的作為。如能讓你覺扯平,去除怨懟。

我們已經走得太遠,超過夫關係所能負荷,如果果然都只剩下需要和相互利用,那麼永遠不會有平衡點出現,只有更多的猜忌,不平出現。

南茜─南茜的電郵使保羅非常動,他沒辦法仔細看清,他太騷動了,接到電郵使他興奮快樂。但情緒長久的磨難,快樂也成了痛苦,變成了煎熬。他試着清她的意思,反反覆覆地看不明白,因為耳鳴,腦中昏沉,像是內中血不息地鼓動,情緒亢奮,他不明白為何還不釋手,還要追尋下去,難道只是習慣的僵持。

他看了半天,還是搞不清南茜到底是否喜歡他,是否只是愚他,一個人如果經歷了那麼多的男人和愛情,還會愛人嗎?所有的過程一再重演,不都是慣例了嗎?因愛而投入底覺與情緒還能再升起嗎?女的覺,鍾阿寶的覺,不停地試上二百五十餘個男人,真瘋狂,能有何樂趣,除了蹂躪自己的體,再也不會有其他意義。

不能明瞭她的提議;為了補償他,為了平復他的難受,她願意他把她換出去,換取他喜歡的對象,同樣的,又是換遊戲提議,不明白這些人,永遠就是這個念頭。郵件內完全不提傑克,這是她心裏頭的玫瑰園,她不願保羅觸及。

不能抑止澎湃的憤恚,保羅倉促回她電郵:─真謝謝你的好意與犧牲,完全沒有必要,我奇怪你竟會作這種提議,哪像你,你給我的印象一向睿慧機智,怎麼可能作出這麼滑稽而不着邊際的建議。我雖非三千弱水只取一瓢而飲之,但也沒有為慾困擾得像個配期的公狗一見着母狗就要騎上去。同時我也沒興趣當你的皮條客,你的丈夫也許是,我可不是,要賣吧,找你丈夫去吧,我發癲,讓你再增加個面首,我受的還不夠!你連女還不如,你只知蕩,污穢,永遠只是荒,令人寒心。我怎麼把情投注在這樣亂的母狗身上。

當然,我也明白我上面陳述完全不對,乖離你的原意,我自然體會得出你的真實意願;你急着想把我推於外面不相干的人,只是表示出你的不看重我,這樣説還是太高估,你對我已沒有興趣,更惶論愛啊情底什麼?不明白忽然間會這麼厭煩我,甚至願意賠上你自己,把我換出去。難道重温傑克之後,讓我重回你身邊做個乖乖地哈巴狗都不可得。我就那麼不足觀?那麼惹你嫌?你乾脆我去死,還讓我痛快些。

─電郵發送之後,一連兩天得不到回信,保羅再發送一趟,也沒反應,像是全不準備理他似的,不知發生什麼事,會有別的事耽擱嗎?。他忍住不當回事,他有些奇怪自己的冷淡、不在意。即使因之死了都無妨。然而三天之後,保羅無法再耍酷,無法再不理她,他真的可要死了,不能沒有她。他把她的電子郵件拿出來一再咀啜,很慢地讀者,每句話都有意思。認得自己真懵懂,前此他只是用他一貫的率,匆促閲過,現在發覺不是他以為的情況。突然開竅她原來確實是喜愛他的,到這時候才看懂整篇文字,英文閲讀能力未免太差了吧!只怪看到電郵當時熱血衝昏頭,什麼也看不清,胡亂地猜測,回了一封情緒動,答非所問而且極盡侮蔑污辱的函件。他真的錯了,後悔莫及,怎能這樣辜負她。她會從此再也不回他的話?關係就此中斷了嗎?至少要得到她一句話。覺得自己太過份了,她會認為保羅是故意整個地扭曲她的意思,本是有意去侵凌她。那份電郵的用詞太過份,沒有任何理由用那麼柤魯惡尖的詞句來譴責她。

保羅決不顧一切,刀鋸斧鉞亙在前頭,也得首相就。去敲她廚房側門。南茜立即開門,但望着他,不開口。

“南,你好嗎?”他囁嚅地問候。她的臉不好,苦惱着,保羅看了心痛。

她讓他進去。

“我不該那樣誣衊你。”他不知怎麼安撫,道歉也太多次了。

“你怎麼叱罵指責我,我不會回嘴(我不以為我不對),但求你,不要攀誣旁人,這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與他人無關。”

保羅鬆口氣,她終於回應他。

※※※※※電話鈴聲在安靜的屋內清脆地響起,南茜走過去。回應打進來的電話,保羅聽到她對着話筒稱呼對方傑克,覺得到傑克在作邀求,要來她這兒或是邀她出去會面。

南茜委婉的拒絕對方過來,也不答應在外面見面。她費了許多口舌解釋。顯然不成功,傑克一定不明白幾天前,才兩情相悦的相處尋歡大半天,怎麼沒隔多久,居然不肯會面。

放回電話過後,南茜顰蹙踅過來,問她怎麼回事?她説:“傑克很不高興,不瞭解幾年來的關係,為何突然竟不要再見面。聲言不把理由講清楚,再也不會來找我。”

保羅伸手試着摟住她,她略微推拒,不讓被摟着,對他説:“你是如此害怕受傷害,以致試圖率先傷害對手。”

“其實不是這個意思,説來難以置信,我是會錯意,看到你的郵件,在情緒動下,沒看懂。完全沒那個意思。”

“絕不會再跟你打筆墨官司。再也不會回你的電子郵件了。”

“南茜,我確實不是回信裏面的意思。我只知我愛你,你説過的情形,我考慮後覺得不一定就是那麼回事,時間不可能減損我對你的覺。我知道你講的部份也只指我對你的情,誠然現在的情會因容貌消逝而減去,但是別種覺與情,並不一定要隨你我年紀的變化而改變。”

“你還要證明什麼?”她握住他的手:“反正你目的達到了,減去了一個面首。”

“我從沒有這個意思。”

“傻瓜,我並沒有後悔,雖然難過屬實,跟一個人這樣子相處下來,雖然很多愉快的過節,可也都是沉重的負擔。”南茜佻達地為他釋懷。

他把她摟緊,她讓他親着。

“彼特一直公平的對待我,他是好人,從沒有你以為把我當籌碼這回事。因為克莉絲的關係,想補償我,才設法把你捲進來。”

“他難道完全清楚別人與你的關係?”

“我也清楚他與別人的關係。你又開始追究底,等下又會不舒服。”

保羅笑着,開始放肆的擁吻與上下其手,躬身掉她的裙子又內褲。問她:“牀上,還是就在這裏?”

“要幹什麼?”

“明知故問,”抱起她:“你告訴我,你要幹什麼?”

她被橫抱在他前,雙手環勾住他頸項,媚笑着回答:“我要啊!我要抱緊你,夾緊你,讓你整個完完全全地放在我子宮最深邃內。我要用雙腿緊緊夾住你,温暖你。”

保羅急遽地把她丟在牀上,隨即各自迅急地解掉衣物,像兩個斷一時的嬰兒,重新回到母親的房,發瘋般狂親,無一處不觸及,重重地吻、輕齧、咬捏。

最後顛倒着……

兩人死命相互摟着吻住,高彷彿無有盡期……

在浴室內衝浴,百般愛撫。保羅實在喜愛她的體,手掌到處撫洗,一面親着咀,含着,揩着着,南茜星眸離,實實抵受不住。……發出無意識地哼唷。她被愛撫享玩到靈與整遍地翻轉過來,懷着殘忍與決心,要把損失的這幾天熱灼與情焰,加倍彌補回來。也要把所有的不痛快與失意在這當刻全償還回來。

對着她軟酥無力的軀體,再度刺行,一直至累得四仰八叉地躺卧着不省人事,還互相攫握住手,什麼也動不了了。

許久,意識逐漸恢復,心中的梗核仍未消去,保羅不死心地套問她:“傑克與你一陣子不見,你們怎麼做愛,講些什麼話?玩些什麼花招?”

她尚沉浸在愛的餘燼裏,讓他重複問題。聽清楚了,不着意地回答:“沒什麼?還不是那回事?”

“不行。”他擠壓在她身上,親着:“你一定得告訴我。”

“你啊,就愛死問,今後也沒有傑克了,還是不放過。”故意逗地回答:“傑克説我愈造愈美麗,皮膚愈為男人愛撫摸就愈顯光澤豐腴,看來更青有活力。”

他讓那話兒被輕撫慢捏,沒有吭聲。

“怎麼哪?”

“無聊!哪有什麼好講的。他幹你後面了嗎?”

“不説,要就自己來。”

“好,你説的。”説着就鼓勇要把她翻過來。

“好啦,”拖住保羅。“改天吧,隨便説一句,就要並命。今天已被你癟了,不能再了。”

“又是你講的,要也是你,不也是你,明天講好了,乖乖讓我後庭。”

兩人擁着,構着親吻。又過許久。

“不吭聲了?”南茜問他:“在想什麼?”

“我在想,傑克那麼雄壯,一付孔武有力的模樣,他大概也特別偉鉅有勁,加上又有黑人天生的做愛能力,那樣戮過你後。我還能帶給你什麼快樂?”

南茜笑成一團,捶打他:“不要老纏着這個問題好不好?答案那末明顯,你看我有任何不享受的樣子未有?你已經我戮得死,還有什麼好問的。沒有人會比得上你。你戳過我後,再也不會想讓別人進去。”接着一本正經的跟他提:“等下在中午在孩子們回來前,我約好了要把我們那個塑像送到朋友的工作間翻模,願意陪我去嗎?”“可以啊。”又把她擁緊些。“你的朋友會奇怪嗎?被塑的人拿着自己的像上門。”

“很平常,而且他們這些藝術家恨不能事事出人意表,怎麼樣的奇事都見怪不怪。”

把塑像裝上小貨車後,南茜駕車開往翻模澆銅的工房。保羅擁貼着她坐在旁邊坐位上。跟她説:“我剛來美國時,有人跟我説:看清楚沒!駕着車子路過的一對對男女,貼着坐在一起的是正在戀愛的情侶。分得開開,各自靠坐在車門邊的,一定是共同渡過一段時的夫。”

“我們是戀愛中的情侶?”

“不,我以為覺上更像接婚已久的夫,只是情更濃郁。”

説着吻她一下,並乘機伸手摸捏鼓湧的房。害她把握不穩駕駛盤。對面的剛好有做園藝工人的車子經過,大聲按了喇叭抗議或是警告。

“小心,”捏住他的手“別得我撞到別人。”

又跟他央求:“暫別摸我,別讓我分心駕駛。”但空着的手卻攫住那話兒不放。

“我當然願意這樣私密地擁有你,也不再會有任何要求,你不可能為了我不接近別人。”保羅往下坐平,好讓她手伸過來。

“在這類追求過程,我避免顯得太活躍主動,雖然不耐待在一旁看着進展,總還是忍着不去打破藩籬,那種過程有時頗能起自己的殘忍心態。”

“求偶或追求這種遊戲,我曾經以為像我這樣老早結婚的人應該過去了,不再適合我,但內心也不曾真正熄滅,雖不會一直在尋覓,但也本沒有終止過。男女間互相尋覓湊合很像玩並圖遊戲,應該説像我們小時玩過樸克牌配對遊戲。最高分的配對拿出來,再其次高分,到最後殘缺的也儘可能配對。”

南茜未握駕駛盤的手一直握住那話兒,保羅一隻手掌則放在她手上。

“我以為單從穿着上看,你對自己並不是很有信心,對自己的,能起男人的能力,你無法評估。所以你隨從時髦的風尚。以你的,藝術向,應該不太在乎打扮,對於外表的信任,不會跟從摩登上,或是説從眾。”

“不喜歡這樣子的打扮?”

“不是,當然喜歡。只是自己的觀,也不是説你不敢選有自己特的穿着。”

過了一會,南茜開口:“並不相信你寫來的話,任何一句,覺得你是以你的無作為作進攻手段,比作為作藉口閃開更糟,你不以為恥,反而沾沾自喜,你是拿來當工具,不可能做任何進一步的發展,我雖有太多的問題,但你卻連最基本的共同相處都不敢試,只想閃開,卻又戀棧難捨。”

保羅思考她的話後,問道:“你以為我可以更積極的要求你,你認為我為難的問題不怎麼算問題?我並不想閃開,能撐多久就撐多久。”

“我沒有表示那麼多,其實我雖喜歡男人,可也沒有一個男人是我敢信賴。包含彼特在內。”

停頓一會,又説:“你那麼看重我的容貌與身體?”

“開始是應該是,現在倒不這麼認為。只有愛着你這個人,什麼樣子變得無所謂,甚至是不相干。”

“能相信這話麼?其實我也逐漸到我們不應錯,美麗不是的必要條件,更好的生活多半出在一般面貌身上,他們更懂得珍惜,更不自私,不會只看到自己,更能知道如何試探達到雙方的滿意。”

“開擴的心與互相體貼才是達到協合之途。”

“從跟我這兒的接觸,真像你所説都得到滿足?”南茜窩心地含笑問道:“男人的快本就來自讓對象滿足,本身生理上得來的悦愉,決計不能跟女人相比。可是跟你做愛的快,在於你會用種種方式來滿足我。經歷了這樣的人生,怎叫我不深懼惟恐會失去。”她沒接腔,他又説:“你認為我太謙退。試想幻想里美麗的女人,至多是想像而己,從來沒想望非份的渴望成真,總得認清自己的面貌和各方面條件。”

“反正我不喜歡你這樣。”南茜捏緊一下那話兒。保羅叫痛。

“克莉絲不能滿足你?”

“不是不滿意克莉絲,多年的生活的磨礪、衝突以及壓制,己將僅存的想像榨取乾淨,原先對她已不生慾,不覺得是悲哀,事情必然的演變,當然我很知道她的好,要不然彼特這麼她,但是這個階段我已過來了。”

噓口氣,嘆地自問:“這樣的情形,還能撐到幾時?”

“替我擔心?”

“不會,我以為你應覺得幸福及滿意。的滿足,智慧,經濟無虞,做自己志趣的事情。照想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求與幸福,那能這樣劃等號。人活着就得受慾望煎熬,滿足與否只不過是過程相對比較,其間經受的苦痛、哀傷都不會少,也不可能免除。”

“意思是説幸福與滿意都無從消除失意與傷?”

“得與失説來也都還只能算是比較上的區別,照你的標準,我算能得到慾的滿意,但和不能滿足或者本沒有的人,我同樣有個自的憂傷,難處。與情人會經常互相處於極難過的相互衝突與壓制狀態。和因沒有而生出渴求的焦渴而生底難受,還是哀怨,雖然是不同,但同樣不會因如意而快活的,尤其情人間不論長久或短暫相處,只要熱愛產生,痛與渴的磨難一定艱鉅至無從身受。互相間受的折磨,是絕無可避的難受。所有世間的事,都不可能完美如意。而得到逾多,到時失意與焦慮也逾深切。看看你自己;你不是因愛戀我而苦惱嗎?太多的因素來讓我們焦慮受苦痛。”“你是説滿足帶來的悦逾,並不能抵消戀慕過程的痛楚與辛澀。但是年紀還是前景的瞻望才會帶給你最直接的焦慮。”

“並非如此,也不全是對與愛的焦慮苦惱。”

“顧不到那麼多,對我而言是杞人憂天,關於,總得按生理演化,而配合着接受。即使年紀大了也有年紀大的可找。”

“不像你講的,”她笑着回答。“沒人會考慮那些問題。問題是永遠只存於當刻。慾像你認定,確也不是生存之必然。沒有也得活下去啊!況且你口口聲聲要為我粉身碎骨,到時候也許你還會回來呢?”

“不知道。”又説:“那時候我可能做和尚去了。”

“怎麼這麼快就不認帳,”她粲然補充“相信你不至於因和我的過節而去的。”

“難説,經歷這趟,誰知道,可能不會留下任何情與的餘瀝。可能真正的清淨了。”

目的地到了,南茜進去找負責翻模的唐。保羅在在小貨卡解開繩索及襯墊的墊被之類。解好之後,放上堆車。唐一個人出來了,是個像痕漢樣的中年瘦高個兒。穿得邋遢,鬍渣滿下巴。他要保羅直接將黏土塑像直接推進屋內。他問:“這是你麼?”

保羅答説是。塑像塑捏到最後已完全不形似保羅,手足軀體及五官到處扭曲,不知唐憑甚麼認出是保羅。

“光看形相是一點也不像,這回南茜不知又要表現什麼了?”

“原先是滿寫實的。”保羅解釋:“南茜慢慢把意念逐步加上去,形似就逾來逾少。”

“她的意念太強,她的經紀都影響不了她。要怎麼塑造全是她自己的想法。”

南茜正好出來,興沖沖地像個女孩兒般問唐:“唐,這個的塑像,覺得如何?有何意見,看出來什麼?”

唐摸肘着下巴,觀望半天。最後若有所悟地陳述:“不曉得是否這麼回事,好像是在扭曲着述説慾望底渴想。我是有這種印象,別人的受,你還得去多問幾個人。看來表現得很深潛。是這樣嗎?南茜。”

南茜點頭。

“我塑作出來,觀看的人作怎樣的領會,並不會在意。如果能讓看到的人有所想像或者甚至領悟,不説目的就達到,但己經相當滿意。”

回到家中,章晶圓竟然已經在家中,她在廚房裏清洗忙碌,懷疑是準備親手羹湯招待彼特。王正方想避開她,但她看着他,只有走過去,順便拿杯子喝自來水。她説他:“你白整天膩着隔壁太太,煩不煩啊!”

“那你呢?晚上老往那邊遛就沒事。人家太太是什麼受。”

“專講這一類誹謗的話…”

“什麼誹謗,是事實就是事實。你現在好了,只會一心偏向他那偏,我講什麼都不接受。”

“人家沒有瞞騙,所有發生的事都對南茜一五一十的待。那像你,每句話都有用心,一句最簡單的事都要扭曲來講。不知在盤算什麼,雖然實際也無甚害處。”“隨你怎麼講?拜託,不要一見着就這麼吵。你要我怎麼做,只管説,不用先怪責在前面。”

“哼!我吵什麼?能要求你什麼?你會聽嗎?”

他沒回話。喝完水,把杯子沖洗後,放回櫥櫃。

“晚上在家吃飯吧?”

“我還是出去吃的好。”

“其實無所謂。”

他忍俊不住,笑着回答:“不要。當作我不曾進來。”

説完話,隨即回到自己房裏,打開電腦。仍然念念不忘這一天內發生過的事,一再回想,思緒丟不掉,還是決定再寫封電郵給南茜:─我愛,你問我:如果你是個中國人,我會有不同的態度嗎?我看不出能有任何差異,既然有這樣的認識,膚甚至年齡都在其次,不是那麼要緊。我覺得自己沒辦法掌握,想着萬一能跟你結婚或生活在一起,那種苦難我沒可能忍受下去,現在的狀況已是最好,可是已沒辦法忍耐下去。你有的痛苦跟我是完全不一樣。

你是我的苦刑,我想接近你,又想逃開去。你難以厭足的慾望,我的想望,對你身體與窟無時無刻的想念與沉淪已無以自拔。你的批評與分析都是對的,不該反對你,這麼多的阻礙在我們前面,更糟的是毫無克服並鬥之心,而你貌似自信其實較我尢為猶豫與恐慌。我可能完全不值得你費心,可是我沒法只做愛再不顧及其他,辦不到,過往的生命,今後也一樣,從不曾那麼要緊過,我願為你做一切事,甚至更進一步的情況。

我考慮過離開你的時機,我沒法在這種情形待下來,你跟我説:“男人在較困難的愛情前容易退縮。”但我現在卻體會不出這句話的表面意思,對我而言;現已不再是畏懼和退縮的間題。你也許覺得很自然,也許認為只是一段情,一個曲,我辦不到。我們不可能接合,當然你可能本不曾有過這樣的念頭,為什麼要跟這樣沒有什麼大用的東方人結婚。而且孩子們不可能接受我,你與彼特糾纏不清彼此間愛恨織的關係,你説過你不能沒有他,他也一樣,也許他與克莉絲的糾葛終會了結。(為克莉絲着想,我多麼不希望他們玩完,克莉絲不宜再承受一段失意。)走開是我唯一的選擇。傷是必然,我無法不想念你,會永遠愛着你。

寫出這些不是抱怨,只是平心靜氣的指陳事實。我覺得所有的人都會原諒你,無論你是怎麼樣都不會錯,因為你是悉,理解與愛的天才,當然更由於美麗、可愛與天。你可能很愛傑克,傑克帶給你很多的快(你曾經不經意地透過。)還有什麼遺漏呢?對,在傑克打來那個電話之前,我己調整好心態,準備接受你不時與舊情人幽會底事實,寧願涯受一切苦,而獨不能忍受失去你。同時也自覺低級無恥到如許地步,竟然乘情人丈夫因工作不在家的時候,整天跟你賴在他的牀上瞎搞胡扯。完全不想你丈夫晚上睡上牀會有怎樣的疑心,不過這都是很無聊的自己瑣瑣碎碎底想頭,不值得拿出來跟你提,但是既然寫下來,就讓你看吧!我是恨不得把整個心都扒開讓你看看。

工作停頓不覺得是費,股票做到這個程度,真該慚愧,像你説的這只是黑跟白的問題,不是看好就是看壞,不做多就做空,但老是看不準。多空之際老是站錯邊,只有儘量減少持股到沒有持股,也許是這段時間的唯有辦法。這許多天我確是很難捱過,但比什麼時候都觸都多,必需承認你給我的滋養是無與倫比。

我愛你,是因為你具有如此大的能量,你是我更加私密的格魯申卡,更加個人化。你對以及人的理解是無與倫比的。而你內在底纖弱,渴愛不已使你成為無可御抵的可人兒。

審視我對你之所以維持高度熱情;很可能你説得對,因為時間尚短暫,加之是在類似偷情階段,如真如我要求的姻緣生活且時間長逾一、兩年餘之後。就不可能有一天干到晚,摸玩不停的興致。不過也難講,如你一直燃起我的慾望,(我覺得不論你怎麼否棄,必然存在。)讓我懷着想發的衝動,因着丸內的新陳代謝作用,會有復一的產生做愛的衝動,每天總有這種需要把棈子進你裏。當然不會如目前這樣,一見着就衝動,甚至沒見着也想着你。

熱愛中的保羅P。S如你所言;不寄望回信。晚上彼特大概會在這兒,孩子們睡後,會看情況過去過夜。

─保羅還是送了一箋電子郵件到南茜的郵箱,─我還是嫉妒,無法想像及忍受別人在你身上更充實底佔有,身慚形穢。你只是跨下夾着兩瓣陰的雌貨。─南茜很快地回了他的電郵。

─保羅你想避開我,又急着要我回到你身邊。我察覺出你的厭煩,我還是那麼喜歡與人相處,那麼喜歡你,你顯然不認為。你有極強烈底熱情,觸鋭利,全然曉得事情是怎麼回事,可是中心充滿掙扎與苦痛,我們相處造成你那麼多煩惱,你一再在來函表明,想跟我相處在一起,可又不願如此。人真是隻適合獨處。

慾的追求上,女人向來無論天或作用上都是處於承受的角,男人天生就是拿取的一方。主動被動之分自然地延用下來,女情情緒之壓抑還是永遠處於等待的狀態,而且被認為是當然,如若不然,就不容於常規習見。你雖自認開通,可是還是不了巢廄。

看來你終究會對我失去與趣,越的愛情能維持多久,情是由於有刺熱情的因素,正在作為時的反映,是使之發酵的原委在心身中使情緒滋長蔓生。失去了甚麼都不會剩下。你如果要堅持信守對我好,但己不會是現在這麼回事,最多隻是你人好吧了。唯有青是滋養熱情的養料,失去了青自然也失去愛情。

你的好意是不錯的,我已到了要更加倚靠自己的力量的時候了,我對孩子並沒達到表面那麼關注與盡心,這種表象大概是待在家中的主婦必得做出來的意像吧!我會試着做好一個指引者,萬一離開彼特,該是我更獨立的時候,你的困難那麼多,本身在美國有諸多限制,實際點,我們兩人都得掙着向前為生活,也為着還要要成長的路。我心內的痛楚不會少於你。

你本該不能確定是否愛我,你只是為自己的情衝撞苦惱,可是卻口口聲聲説愛我,説得那麼確切,連自己都要自問為何這麼確定,也許冷卻後,捫心自問一點覺都沒有,因為你本認為像我這樣的情況與念頭不配來愛,來接受你的愛。

你説忠實,我本不可能對你存有絲毫忠實的念頭,你錯了,此刻甚至想到彼特來碰我都不自在,太小估你對我的影響。痛苦的是:我還是擁有這麼多的慾望,慾望不停地左右我,不會消逝,直到老死。只有沒有愛,真的一個人怎會去愛另一個人呢?他只是為自己的所苦罷了。

不要斥責我,如果有錯,也不會像表面指責那樣。你老是把自己説得如此薄弱不堪,你不會是無能為力,我還是認為;一個曾經賺了那麼多錢的人,本身就是能量。你怪我的地方,也正是我軟弱地方,我的生活裏不能沒有愛,愛是我生命的源。我不可能是個強者,我道德淪喪,因為我找不到依附,而也沒有像你所指責整整夜地沉浸在歡愉呢。

你難過,老認為彼特把我當籌碼,用來換達成他所要的,其實沒有那麼回事,所的事情都是我的自由意志,沒有半點勉強。你難道不曉得你之對於我的親密已超越我所有與男人的關係。你比彼特更可以要求我,對於你,我甚至願意付出較前更多,但願你明白我的受,與對你的情。這裏頭不能説沒有歉疚與補償的成份。只要願意你才可以把我當做籌碼換出去,像你所想像那樣。

只為不想你那麼生氣、難受,我已經遲鈍,不知如何來排遣你的難過,上面的説法是表明,我願意作任何事,如能有於平息你的不平與憤恨。認為我像你説的那麼賤、無恥,認為什麼人都可以x我(引用你的話。)。你的憤恨與痛楚無從發,也許可以同樣地處置我─我是這樣想,如能幫助解忿,像你誤認為彼特的作為。如能讓你覺扯平,去除怨懟。

我們已經走得太遠,超過夫關係所能負荷,如果果然都只剩下需要和相互利用,那麼永遠不會有平衡點出現,只有更多的猜忌,不平出現。

南茜─南茜的電郵使保羅非常動,他沒辦法仔細看清,他太騷動了,接到電郵使他興奮快樂。但情緒長久的磨難,快樂也成了痛苦,變成了煎熬。他試着清她的意思,反反覆覆地看不明白,因為耳鳴,腦中昏沉,像是內中血不息地鼓動,情緒亢奮,他不明白為何還不釋手,還要追尋下去,難道只是習慣的僵持。

他看了半天,還是搞不清南茜到底是否喜歡他,是否只是愚他,一個人如果經歷了那麼多的男人和愛情,還會愛人嗎?所有的過程一再重演,不都是慣例了嗎?因愛而投入底覺與情緒還能再升起嗎?女的覺,鍾阿寶的覺,不停地試上二百五十餘個男人,真瘋狂,能有何樂趣,除了蹂躪自己的體,再也不會有其他意義。

不能明瞭她的提議;為了補償他,為了平復他的難受,她願意他把她換出去,換取他喜歡的對象,同樣的,又是換遊戲提議,不明白這些人,永遠就是這個念頭。郵件內完全不提傑克,這是她心裏頭的玫瑰園,她不願保羅觸及。

不能抑止澎湃的憤恚,保羅倉促回她電郵:─真謝謝你的好意與犧牲,完全沒有必要,我奇怪你竟會作這種提議,哪像你,你給我的印象一向睿慧機智,怎麼可能作出這麼滑稽而不着邊際的建議。我雖非三千弱水只取一瓢而飲之,但也沒有為慾困擾得像個配期的公狗一見着母狗就要騎上去。同時我也沒興趣當你的皮條客,你的丈夫也許是,我可不是,要賣,找你丈夫去

第五十六章————彼特很晏才過來晚餐。保羅從速食店用餐回來之後,完網上股票分析及登帳之後,幾乎想上牀時,才聽到餐廳有克莉絲跟他談話的聲音。保羅考慮過後,打了電話通知南茜,他要過去。

在南茜卧房,保羅問她什麼事耽擱彼特過去用餐,他們之間發生爭執了嗎?南茜回答沒有,只是談了一些事情。

南茜説:“彼特還是不死心,”

“他還想進行換遊戲麼?”保羅詫異道。

“多少是有這個意思。”

“你想幫他,要促成這事?還想要我們在他面前在他做這些事嗎?不明白他何以執拗在這個上面催促我們?”

“意思沒那麼明白,他問的是我們有興趣觀看他與克麗絲嗎?”

“哇!”保羅驚訝地叫起來:“他怎麼可以這樣?克莉絲會同意嗎?不可能,我不以為她會接受。”

“那樣講是讓我用來説服你的託詞。我跟他説你已那麼絕決表示拒絕,我沒法再開口。還跟他説雖想幫他,自己現在實在也很不願意這樣做了。”

“我覺得太過份了,簡直變態。這方面我是很保守,也不覺得有什麼好玩、好看的。還有我對克莉絲仍有着説不上來的覺,還是在關心她。聽了這些關於她的事並不好受。我一直期望彼特珍惜她。”

南茜望着他,沒有吭聲。

“對我而言這是私密的事,彼特甚至你可能在追求刺,我沒有那麼要求刺,而且有什麼好了解觀賞?還不就是那麼回事,不講尷尬,難以自處,就是説完全不論這些,光就觀賞而言,何不去看場黃電影的賞心悦目得多。而且就情況論;無論怎樣都會有情亙阻在心,不可能不去關注心有所繫而且息息相干的人。本無法卒睹。”

她沒反駁,仍然靜謐聆聽。

“對我而言,相互棣屬的觸,更勝於的刺戮,我與你做愛時,擁抱着你會到彼此相屬,真能受着愛,愛你,你怎麼樣?我無法掌握。”

“全無好奇心?一點也不想實際瞭解自己子對別人的反應?”

“為什麼要有呢?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子,只要關注這個人,怎會有意願想見到她在別人跨下是何種模樣,你會嗎?彼特會有這種需要是他本身的問題,我不覺得你會有這種需要,也不認為你能享受這種狀態,你不可能忍耐這種情況的。”

“都是配合彼特的需要。”調侃着回答:“但也很難説全無。有人做愛就是喜歡讓人看着,有互刺和尋歡作樂的效用。”

“配合彼特的需要?”保羅幡然覺悟,但仍用揣測底詢問來證實。“這就是你剛才説的:幫他。難道他無能嗎?陽萎?你前些時説過他對你不能起。”

“有些時候,”她遲疑着:“他這兩年對我是經常陽萎,但他承認與旁人,像有新的刺,就不會。”

“對克莉絲會嗎?”很明顯,兩個女人都不肯明講,是在維護彼特,還是各自的自我。

“我不清楚,現在對她正在興頭上,應該不會?”

“很明顯,他有這個需要。大概就是靠觀看你的表演,他才能征服別的女人。我看新的女人也不見得每次能成功,可能藉着眨蔑你,才能立得起來。”幾乎是嘲謔的口吻。

“這種事彼此都有心結,他如不願説,我也避免觸及,雙方都很到眨損。”

“偉哥等藥物無效麼?”

“偉哥有它的作用,但彼特耽溺於這種場景。”

她憊懶地躺在他膛上,無目的似地用手指緩緩往復划着。

“集體場面,少年時我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類似場面,”保羅岔開話題。既經知道內情,就不需再問,令她難堪。“當然情境完全不同。只能説是少年人對與新奇的探測之旅。那時候跟着一幫好玩的,類似混幫派的朋友一起遊蕩。有次拖着一個小太妹,五個人一個接一個的跟那十五歲的女孩子發生關係,可以説是半強迫的,男孩中我最小,那時大約十六歲,最大的兩個是入伍受訓回來休假的軍人,當然主要也是他們設計的,進行中,其中一個急於拉開褲檔拉鍊,忙中有錯,拉鍊竟然卡住褲檔解不下來,最後只有靠人幫忙硬拉下外褲。”

“你呢?”

“整個過程,我到難過,甚至有些討厭,尋歡的覺被不安與愧疚取代。不願意事情就這樣子發生,覺得太欺負人了。很同情女孩子,但別人做完後,着小老弟我也去做,那時我們那裏還不時興口,也許別人在做,可是還不普遍。大家只曉得摸女孩子的房跟。相信現在的情況,花樣會更多,但還不都是一樣,就是這麼些事情。”

南茜拿出香煙來問他要麼?他點頭。她點燃後了一口,把香煙放置到他嘴上。問道:“女孩子怎麼樣?”

“她實是個傻女孩,還説我知道你們男人的需要,大家都來好了,最後還一度痙攣昏厥。但後來大家把她拍醒,並沒什麼大礙。”

“現在存留着清晰的意像是;一間烏黑的骯髒小房間,裏面有張光禿禿的帆布行軍牀。十五歲的少女的沉、尖叫,其中一個男人趕緊握住她的嘴,不讓聲音發出來傳到屋外。一個接一個的準備提着生殖器準備上陣輪媾,尚未輪到的,急吼吼貼站在旁,一邊全神貫注仔細觀看,一邊腳地摸女孩的房及體。其中一個阿兵哥特別惡劣,捏住頭,用力往上拉扯。又扯住頭髮,把她頭往後拉使她不出聲,好像已被制住的女孩,他就可任所為。不過也是當時男女少年往隔離造成的。當時,男生們其實相當慌亂興奮,又怕她嘶叫聲為外面路人聽到。有個人竟打她耳光要她安靜,直到她不出聲。”

“最後輪到我,我不肯上去,我不喜歡這樣羣體暴力對待女孩子,更覺得整個情況齷齪。也不覺得輪姦過程有何引,少年時的我,雖是最大的苦惱,但不認為會是這麼回事,總以為是兩情相悦的事。而且有個念頭,不想在這種情況把童真獻出。可是大夥都做完了,有個人還準備第二回。硬着我做把第一輪做完。”

“你終於還是做了。”

他點頭。

“還有一次,那時是我十八歲時。那些玩在一起的朋友最講究是要夠意思,有東西都一道分享。有個人了女朋友,男女四個人一道出外玩,過夜時,有女朋友的男孩為着討好大家,揹着女孩建議;把他女朋友拿出來給我跟另一個老大分享。他先在黑暗的房間中跟他女朋友做了一半,我哥兒倆等在外間不出聲,他出來再換人上他女朋友,老大摸黑上了。我覺得覺不同,她不會不知道,也可能在敷衍,甚至到刺而享樂,彼此間都沒談,男孩是噤不出聲,我們在房外聽到只是嗯哎等口腔發聲底呼應。這回我不肯上去。一方面是膽子小,也覺得太眨損人了,太欺侮女孩了。但認為這種事,雖然也很惡劣,但比對前面的事,較無罪惡。”

“你們那時候,行這樣搞?”

“不會,應該是很少人壞到會這樣幹。輪姦少女,他們稱呼‘大鍋鈔’。在我們那裏是非常嚴重的罪刑。這種行為搞上法院是不得了的,惟一的處刑是死刑。那兩個軍人更別提了,他們對軍人的處刑更加嚴酷。那時候,敢這樣幹幾乎是玩命,因此不太可能發生。”

南茜想了想,告訴保羅:“其實女人並不像男人以為那樣經不起的連續衝擊。”

保羅動手她衣物。一邊問:“怎麼説?”

“如果都是喜歡的人,某些時候,不但不會反對還巴不得都接着來呢?”

“難道你有過經驗被這樣幹過?你有經驗?”

他開始吻撫房,搜玩下體。她看着他微笑不答,他催促她。

“男人跟女人這方面是有差別的。”

“什麼樣的差別?”南茜握住她的手不讓進一步發展。

“你是按男人的來推斷。男確實在高後,便暫時失去能力。你跟我的做愛當中,難道沒發覺。我很能一再繼續享受的接觸和多重高。”

“哦!”親着面頰問。“我只要知道你的多次連續經驗是怎麼回事?”

“那一次是在幾年前,”她回味着追述:“那一天,我醒得很早,握着彼特的那話兒往復,使得他一早起來就興頭十足地要求跟我作愛,結果做得熱烈而滿足。他上班後,傑克來電話,問我他可以過來嗎?那時他還在此地工作,每週都會過來一、兩次。當天我興致很好,就同意他來。他是沒連續兩三次,非搞得顛鶯倒鳳人仰馬翻絕不會鬆手。了一上午,下午本想好好憩息一陣,沒想到畫家派特突然來到家門前按鈴找我。他説路過試試我方不方便。許久不見,我又喜歡他,結果又熱情的做愛一趟。到了晚上,彼特對早上的經驗還餘興猶存,又抓住我繼續求歡。”

“那天你搞了幾次。”保羅聽了,動地緊抱住坐在懷裏她,扳開大腿,再度捻攪拌着追問。

她沒直接回答,只説:“你看女人對這方面的能耐與需求,不會如你所以為那麼孱弱與不耐。女人需要長時間的刺,才達到高的現象,也可以解釋為大自然鼓勵女多次配。可見女在這方面,不見得不痛快,男人喜新厭舊,其實女人才真能在中得到享受。而且多多益善也無妨。希臘神話的先知梯裏夏斯就説過:婦女對受十倍於男子。”

“會是這樣?如果盡興的搞,你想可以搞多少次?”

“不常會有那麼衝動,有時候衝動上來時,真覺得恨不得一下子來個六個七個喜歡的男人,都可以應付得了。如果外在條件無異的話,真可以一個晚上享受好幾個男人”她沉湎於遐想裏。

“你參加過雜集會?”

“在大學時候,大夥玩‘拍堤’有個那種場面,那時自己還沒那麼開放,而且厭惡那種人橫陳的場面,跟男朋友還沒有進入真章時,乘機就遛走了。”説着,南茜拖他躺下,抱住他,不讓他繼續愛撫。

“想了嗎?”他問她。

“抱着談話就夠了,白天得太狠了。我們用不着每次在一起都要做愛。摟在一起講話,其實比什麼都好。你不要勉強以為非這樣做不可。這麼晚,你我都累了,早上做愛又那麼烈。”

“我一直認為你喜歡搞。”

“傻瓜。”擁吻住:“只要光躺在一起就夠了,覺比什麼都好。要不然讓你都成了負擔,壓力豈不太大,到時候,可又要躲我了。”

他笑道:“不會,再也不會講那種話。”

“沒有人會要個不停的,又不是十來歲的孩子。你這樣子撫摸我,已令我受用不盡。”

彼此攏緊擁吻,很一會,保羅出聲:“下午回到家以後,忽然得的做個藝術家似乎也同樣底空沒有內容,跟我胡豁在家中瞎做股票,也不能説有實質的不同。對藝術雕塑言:好像官能左右你一切判斷,除了從自己覺出發的評判再無其他。生活對你也不過是雕塑,做愛與照顧孩子。三者看來都像成為同樣的常模式。”

“也許沒錯,就是這些。但可不高興你講得太明白,難道想從攻訏我來抵消不愉快。”

“倒也不是,我已開始嫌惡自己這樣的生涯,膚淺,不明所以然。有時難免過急推廣,認為大部份世事都不妙。現在任何事與人,我都嫌煩。除了你,不想跟任何人接觸。坦白的説,我不羨慕任何人,也不尊敬任何人,除了表面的客套,心裏其實容不下別人。”

“其實我一開始就這麼覺得。”不由自主習慣地捉握那話兒,接着説:“你知道嗎?今天彼特談的另一椿事,是認為你心裏懷有缺憾,我跟他把我們間的衝突,還有把你對我底反應拿出檢討、詳細討論。他認為你對我的情與對自己情緒兩者底認定,可能都是童年種種遭遇的反映,説你表達的方式,對愛的偏執反應,對生命持有那麼反常而否定的觀點,不但否棄自己容貌,也漠視自己的作為,還有你行事方式,處處顯得無所謂,都不是一般人應該有的反應。”

“我一向不認為早先或童年生活必然影響後的行徑或轉化,人們大都會相信他們走過的路徑,實是自己饃糊選擇後摸索過來的,還是順應機遇與環境底應付與遷就而促成眼前的情狀,整個過程不斷有選擇、收、學習及調整,每一個人不會不清楚來時路。跟童年遭遇不會有那麼大的決定力量,而且也沒有必然關連,我不相信心理分析那套,太牽強了。”

“你説的也自成其理。彼特當然也有他們的出發點,及作判斷的據。他還跟我講;你似乎有意避免採行正常有效的辦法。雖然沒有任何自毀的徵狀,但他以為你在迴避某些事項,寧願採回迂無效的辦法,這些都是內在的缺失問題。他要我建議你應該看看心理醫生。他自己夾在當中,當然不適合,他可以推薦一些同事給你。”

“他怎麼説,我不會當回事,更不會在意。對我而言;看心理醫生完全沒有必要,我完全不能接受心理醫生,而且也沒有任何不適的抑鬱或燥鬱底覺,需要治療什麼?我倒認為你對我的理解,絕對勝過不相干的心理醫生。”

又説:“他説的可能屬實,但我可不願對任何人吐述我的過往或現在,哪一樣都不願被觸及。除了你,我是沒一點意願來追述記憶。有生以來,第一次到真實地容納另一個人,不僅在心裏頭,甚至在一切的場合思緒都離不開你。真的願為你做一切的事,我以為遇上你是我一生的至福,從未期盼內心會這樣溶合於另一個人身上,你就是我自己,我才知道愛是什麼?是比愛更深的契合。”

擁緊女體,陽具被握玩,怒漲着。

“有時真不能容忍,可能是彼特説的嫉妒,你愛那麼多人,你親近旁人。我卻做不到,像彼特,大衞、安娜還有傑克以及那些跟你來往或只是朋友,你關心他們,這樣為旁人付出心。如此關注旁邊的人,是你不經意透出來。我以為的全心全意底藝術家是另種的心態,是不一樣。我以為的專注藝應術家是自私的,只能關注自己以及自己的作品。他要截取世上的成品已為己用。當然這是我的偏見,是我私心推護的你作為雕塑家的形像。只是我私自響往擁有的你。”

“你不會再懷孕了,我也不冀望把我的種子植入你子宮內。否則若有這種情形,這種同身受的覺,直想維護你,實際上又什麼也辦不到,我真寧願替代你受這一類的苦,替代你來生殖。當然都只是自己的覺。”

她噙着淚,望着他。再讓他擁緊。

“你傾訴這麼多,我不曉得如何回應。”她悒鬱地述陳:“我不希望身體內的慾望消退而去,那和雕塑一樣,同樣是使我憬悟着活下去的泉源。男人佔有我時,會讓我泯除去生命裏向前期待的恐懼,也暫時斂挽在生活中無奈底蹉跎裏所生成之煩鬱。生命在那一刻會鮮活給我昭示,覺到我是女人,一個被需要着的女人,身為女泉湧般底發我,可清楚知覺尚未失去一切。常省視當然會畏懼害怕青不再,到彼特已不需要我的女面。這種趨勢令我擔憂,憂懼成為一個全然中的怪物徘徊在家中。甚至成為孩子都不喜接近的母親。不再會有男人的青睞,沒有逢。有時會錯誤地認為:似乎在祈求不斷地被人要求,以及被觸摸着。如此才讓我真正我活在此刻,我不捨得丟棄女人的面貌,也許表現得過於興奮,盪。我沒法改變的。想着你眼中的祈求,無語的哀傷使我心碎。可是終要認清眼前這個女人,本不合適,她有太多的自我,是女體的男人。你知道我的,我寧願讓許多個男人來接近我,像你説的慾或玩也好。”

“你可能沒法知覺;你的覺就是我的覺,我就是你,你難受,我會更加難受,我甚至可受你與別的男人接觸,你欣喜,我也到欣喜。雖然還是會逝。但是幾乎可以忘去嫉妒,因為我自己的受全都化為你的受。跟你往還是,有如跟頭腦相。不在乎你要用怎麼樣的方式做愛。”他蕭颯地搭腔。

“你搞錯了,”故意作浮面的回應,試圖校正他的腆顏呼應。“女人跨下的放置方式男人頂在乎了,夾緊或放鬆,圈住或平伸,每個男人都有意見,你也一樣意見強得不得了,這不僅是跟覺相關,跟男人的自我中心意識有強烈地認同,男在這方面會不自覺的發表他們主宰意念,”

談話停頓,一夜即將過去。睏意漸濃,男人斂息安靜躺着。女人扒俯在他身軀上,諦聽他腔肚腹裏體的動,血在皮膚包裹着底血管內,熱滾滾地遊轉。蜷曲叢雜烏黑底髮披覆在陽具上方,她張唆成一叢含住,甚至用牙齒咬住輕輕往上拔。自然消塌底那話兒乖順地趴在間,她輕輕撥,沒有反應。……頓時鼓漲至頂點。仰卧着的男人雙手扶住俯住跨間的頭及發。心內唸叨。“想你,愛你,近在尺尺,跨越種族底情慾歡快。我卻不能踰牆而過,只想搞你。我恨你,因為我愛你。做愛。做愛,張開你的私處,我要戳、戳、戳、戳…直到血…盡鮮血而死去,那是我一生底夢…愛與夢啊…永遠地戳着你。不論你是木乃伊,還是什麼底。你被耕耘,腿張開,説不要…”

第五十七章

是攤牌的時候了,克莉絲與彼特摩頓的情形已明白顯示他們要採取進一步的行動。保羅從南茜那兒得知克莉絲已跟教授下了哀得美敦書,如不能結婚,她就得中止這層關係。她已不能再這樣不清不白的牽扯在這樣難堪四角糾纏裏面,四個人夾着兩個孩子這樣子糾葛不清的住在相鄰的兩間房屋內,她沒法忍受下去。克莉絲本身也立即果決地進行剪斷所有曖昧的關係與處境的努力,她斷然跟保羅商量,要求即刻進行上市出售住屋。保羅表示他早已表明財產都是她的,他只是名義上的共同財產制的所有人,任何有關文件,他都會二話不説的簽字。克莉絲得到應允後,立即要他簽字放棄共同財產以及讓渡書。得到所有權後,隨即找來房產經紀簽約上市售屋。

現在主要徵結當然是教授家庭內的問題,彼特拉着南茜一再討論,南茜雖然闇然神傷,但事情如此演變,她還是拿得起放得下,只要安排合理,她也只得接受。他們跟律師進行協調,研擬離婚契約。西方人只講客觀原則,雖然有這麼多年夫情,到分手時,爭取個人權利可各不相讓。保羅不忍看南茜承受如此巨大的打擊,以及情緒上的干擾與痛苦,處處都想陪着她。南茜卻在最緊要的場合:雙方跟律師會面的時候,避兔讓保羅介入。因為那都是她與彼特兩個人私密討論爭執的地方。律師是雙方的朋友,兩個人都希望能夠及早達成彼此同意的協議條款,同意如能謀得雙方都覺可接受條款,不必各自再找代表自己的律師,能夠儘快擬定出合意的分手契約,就不必再進一步的協商,這是最好的和平分手,否則淪落到上法庭,才是真傷情哩!

保羅雖然大度地配合克莉絲,克莉絲仍然沒有好眼。每天見面像帶刺似的,衝得令人難受。保羅心中奇怪,覺得他這個前,快變成兇婆子,她已經得到一切;鄰居太太的丈夫,前度婚姻殘存的財產。竟然還是這個樣子,又不是不如意,這女人未免太過了吧!他雖不行,被她嫌棄得要死。但能自肘不行,所以才能鬆手,將財產全無爭議讓她都拿去,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保羅兀自以為從她的神裏,幾乎可以揣測出,她咬牙切齒地對他説:“死賴皮!這麼沒用,怎還不死呢?”會嗎?也許還不到那麼惡毒,主要是自己的咒咀。雖然平常很能維護自己,但蠢事做多了,自己都會責難自己。

南茜就覺得奇怪,説過目前雖然做股票賠到兩人的資本,但並不等於必須放棄一切,可是保羅自認必需這樣做,那是他自己的決定,她無緣置喙。若不是為着陪南茜度過目前這混亂困難的子,保羅真想即刻搬出去,找個廉宜的小公寓暫住下,不必每天看着克莉絲受氣。

克莉絲拿着銀行對帳單及從網頁上印表下來的轉帳記錄質問保羅:“你憑什麼把這麼多錢轉匯給茜沈的帳户,一共就有七萬元。現在我們的帳户現金剩下不足兩萬元。你這是什麼意思?”

茜沈就是沈雪,你的高中同學。”

東窗事發了,反正己到此地步,所有的事都得攤開。王正方準備合盤托出箇中首尾。

“我知道,看了銀行對帳單,覺得蹊蹺,不知道你在搞什麼鬼。按照查到的資料,打電話去查,才清楚茜沈,現在叫茜蘭登,居然是我高中同學沈雪,跟她連絡上,才問清楚原委。原來是你幫她投資虧了,現在竟然拿自己的錢填補上,天底下還有這等好事。她説她可沒寄望你會這樣做。你跟她到底怎麼哪?”

章晶圓的明強悍,一點也不假,果然被她順藤摸瓜全揪了出來。

“已是過去的事,現在她也另嫁人了,我是想幫着為她女兒做出一筆教肓基金。不想功敗垂成,沒法待,才這樣彌補她。”

“那誰來彌補我呢?你自己餓死不打緊,跟過你的人就活該倒黴。憑什麼要拿我的錢去補貼你的風債。”她一臉怫然,愈講愈生氣。

“我完全沒料到你竟然這麼風,到處攪七捻三,把病往家裏傳,我簡直倒黴到極點,嫁給你這種人。股票,把錢砸光,照樣窮措大,人家可不領情。沈雪同意要把你墊出去的錢退回來。”

王正方恍然省悟,她已揹着他把錢討回來了,他氣得指着她説不出話來。章晶圓説他:“有什麼好發癲的,你們間發生的事不用猜,誰都可以知道。她若收受才莫名其妙呢!”

“不能這樣!”王正方厲聲呼喝。

章晶圓吃了一驚。他着急地乞求:“我和你分手了,我自知我這個丈夫不爭氣,什麼都做不成功,所以什麼也不要,但這一項你務必鬆手幫幫我,這是我唯一的要求,十來年的夫,你不要做得這麼絕決。”

“你這人真是奇怪,你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人家沈雪一餉吃得開,哪用你擔心。到時挨餓受凍的可是你,怎麼也不會輪到她,人家向來可是既能幹又惹人子當然過得好好的。你為什麼老要這樣傻氣呢?你自己的麻煩還多着哩!你到底為誰而活啊!沒有人會像你這樣放不開。”

“不管你怎麼講,我只求你這一項,是這輩子最後求你,做不做都在你?”王正方又陷入早先那種講不過她,只有賭氣放話的悽慘局面。

王正方急着要解救的還不沈雪這件事,律師艾迪張通知他,他切不可再度進出股票,因為聯調局已將他與章晶圓的帳户列入追蹤列查的名單,一舉一動都會列入記錄。王正方告訴張律師他已與章晶圓離婚,只是尚未去記錄局申請登載記錄。他問律師,這種情形章晶圓的帳户也會被監控嗎?律師建議他們正式申請登入記錄,否則進入法律程序,由於是夫共同財產制,到時候連章晶圓的財產都會被凍結等待法庭最後判決,王正方嚇住了,趕緊詢問;這樣拖下去,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他不願拖累章晶圓。問律師可有什麼辦法或採取怎麼樣的行動,不讓章晶圓個人名下的財產受到諸如凍解的可怕後果。他想因為即使現在趕着登記讓離離婚確定,終究登錄時間己落在事件之後,可能會被認為閃避法律追訴的取巧行為。張律師認為最簡便的辦法莫不如王正方出國到國外暫避,聯調局傳不到他偵查,就沒辦法偵查完結,無法轉送法院,就不會有涷結財產的裁定。

王正方把跟律師談的始末告之章晶圓,她建議他立即去台灣。因為他在這邊目前等於無事可做,不股票更沒事可幹。不若趁早到台灣打點打點,或許可以開拓一條路子來。王正方同意她會去台灣,但不急於這一刻,他跟章晶圓説,他會盡量顧及她的利益,但她不用急着他離開。他不明説,她豈不曉得他還捨不得離開南茜。但也總得等到彼特跟南茜的事情辦清楚後,南茜有了打算,他才好打算離美國。

章晶圓目前態度雖令他厭惡,但他對她還有一定的瞭解。她表示出的嫌惡雖然是很明顯,但彼此間並不是因懷恨分手。她理解他仍然對她關注,相互間仍有共同照應的意思。她並沒表示他需即刻搬走,而且他甚至覺得出來她仍希望他留在屋內。當然他更為了實際需要,不急於遷出去。

第五十八章————保羅與南茜駕着小貨卡去到澆銅工房拿取翻銅後的作品,路上南茜表示她跟彼特分手在即,家裏的東西能處理的部份,預備現在就開始處裏,省得到後來丟也丟不去,像這輛小貨卡彼特不會留下的,就可於即刻處理掉。即將取回的翻銅銅像她算是花了較長的時間,自肘是投注很多心血的作品,問他是否想將雕像保留下來麼?保羅認為他現在身無長物,下一個落腳處在那兒都不曉得,怎好帶着這麼大個物件到處跑哩?南茜於是説拿至回銅像後,不如直接送到她的契約畫廊,希望能賣個好價錢,算是補償這一餉的勞作與心血。保羅卻又挽惜不能留住,旁人不會理解對他們倆的意義。再問她難道一點意願都沒有,完全不想留下來。花了那麼大心血摩挲塑造,除了塑造過程裏的心血之外,保羅深深體會塑像已將兩人的與情整個都塑了進去,那是用南茜自己身底情慾來塑造出模特兒的情慾底像。難道全無猶豫,不想留下。南茜説她的情況跟他一樣,她想空身帶着小孩到紐約再去撞蕩一番。東西愈少愈好,等於重新再開始。保羅聽了黯然神傷,但他什麼也沒得可提供給她,只除了自己這個人,但是這個人又不被她小孩接受。保羅秉直地説:如果現下有棲身之地,他是恨不能將之留下來。不過考慮到終究他不會看重身外的物件,留下來説來並無意義,好作品讓肯收藏的人買去,比放在自己身邊自在些,南茜也同意;同時她也不願意老看經由塑像重新經歷創作過程,她當然眷念相濡以沫似的塑造過程,但也希望新的嘗試不要老為舊的經歷帶領。

保羅問南茜她都決定了嗎?決定去紐約?她説是,她跟彼特決計先行分居,一年後再決定離婚與否,不過一切分手的條款都已簽好字,準備好文件擺在那兒。如果雙方體認有所改變,離婚的過程與程序也容易變更。彼特負責賣房子。南茜準備先行離去到紐約,一半是想為雕塑衝刺,一半是要儘早離開。兩人為財產的事,在律師處確實爭執烈,但終歸協調得雙方都能接受。協議中男孩歸她帶,女孩讓爸爸帶。

“離婚是如人們説的;確實是一條蛇蜕層皮似的。”南茜悒鬱底慨。

“為什麼他要帶安娜,而不是大衞?”保羅私心認為安娜較能接納他。

“安娜還小,對於有個東方媽媽不會排斥。”

“那你呢?你寧願帶大衞?”

“我可不喜歡他倆人分開,但我沒把握能同時把倆人都供養得很好。”大衞不可能接受東方父親。

“即使到了這個最後階段,你好像還是處處還會為他着想?”他帶着醋意的表示意見。

“你沒聽説過?女人心中的中心是朝向男人,從來不是女人自己。”南茜解嘲似的解説。他一手放開駕駛盤來握住她,她默然看着車窗前景,絮語告訴他:“失去長久眷戀的人是最沉重的負擔。在鏡中你所看到的不再與平相同。你身體裏的一部份已消失,而且再也無法恢復。”

隨即轉過來問他的打算?他將克莉絲希望他儘快回台灣及可能發生的情形通通告訴她。可是保羅認為他跑到任何地方都無妨,只要不急於暴行蹤。南茜應了聲“哦!”表示知道,沒有再追究。保羅試探着表示出;他同樣也可以去紐約發展,靠近南茜。南茜認為紐約對他太生疏,他受限於本身的條件,一時也不可能立即找出較像樣的發展機會或工作,回台灣是較實際又有功效的途徑。況且去台灣真正的目的乃是要躲開執法機構的追查,到了紐約除非他隱埋名,否則怎能躲得掉FBI。南茜要他回台發展,以後的情形再看着辦,到了這個年紀,自己不先站起來甚麼都不好做。

陪南茜辦完事,保羅回到自己這邊的屋子。克莉絲坐在客廳好像在等着他進來,他問她有什麼事嗎?她説沒有,但有些事她覺得他們可以一道談談。

“我和你很久已沒有好好地談話了。今天難得有這麼個時間,願意坐下來從容講些事情嗎?你不會反對吧?”

“怎麼會?我們還沒進行到那麼生疏的地步吧!”保羅頷首:“乘現在還可以,我們實在應該談的,以後很難説還有機會?”

“沈雪寄來的支票,我已退回給她。”克莉絲直截了當地陳述事實:“跟她通電話,也把你的堅持要補償回去的意思解釋清楚,而你們之間的過節她也告訴我。”

保羅驚悚地望着克莉絲,張着嘴,一句話也説不出話來。

“事情都過去了,我不會再講什麼。”語氣依然平淡。“你心地軟。永遠也不清自己要什麼?也不曉得在做什麼?你是無害的,我沒有怨你,平心靜氣思想時,會身不由己地為你擔心。”

“我老大不小了,雖然事情常做得莫名其妙。但一般的歷鏈還是有的。”他衝動,想握住她的手。

“是嗎?”章晶圓似乎察覺他的意圖,不着意地把手移開,同時也不自覺地往後移坐一些。“你出於好意幫沈雪的忙,事實上是她來要求你幫忙。市場陷塌下去,並不是你的錯,況且自己的損失及麻煩還少了嗎!為了她一句話,不怕得罪我─我瞭解你是非常不願意讓我受損─拿那麼大的金額補償她。你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你許許多多的行事都是這麼莫名其妙,包括對待我都一樣,到底為什麼?自己快溺斃都不管,卻為了不明所以然的原則或原因去為旁人跳火坑。世上不會有第二個這麼胡塗的人,這樣的行為談不上任何像你説的‘歷鏈’。我只能拿你跟‘白痴’裏的麥什肯公爵比,實際上應該是不存在的人。”

保羅苦笑:“我確像你曾説過的身上少筋,其實豈止少筋。不過你怎麼講也沒有用,這麼多年相處,你已太知道我的不對勁。我也曉得:因此我們的關係才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不,你清楚得很,用不着還繼續再裝傻。你只是對你喜歡的女人好,你願意為女人付出一切,即使對我,也不得不承認你的顧惜,勇於犧牲。作了你十來年的子,你的個使得我們能和氣底分手。就因着這種情形,我覺得應當提醒你。”

“什麼事?”

“我是最沒立場與資格跟你講這些話的人,可是除了我,沒有人會知道你的情況並且肯提醒你。我一直不曉得該不該説。清楚你跟沈雪的事後,忽然間覺得有義務把我的認知告訴你。”

王正方沒出聲,讓她説明:“你已逐願了,隔壁的南茜是你一直想接近的女人,白種女人。”

“得謝你和她丈夫串通出來的結果,”他不喜歡她的諷刺。“彼特要娶你了,事情順序地照着規演進。”

“有什麼不對,你是為南茜着想嗎?”

“不相干,他是個換主義者,你怎麼去適應?”

“為什麼要去適應,你怎麼知道我就不願意。”她乖戾地回答。

“分手的事都安排好了?”他試着安撫地詢問。

“彼特説他已在跟南茜討論着,這邊的情狀我實在沒法待下去,他一定要做過了斷。”

“對她可是很悲慘,家散人離沒什麼好講的。”

“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章晶圓語調更形譏刺。“難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一直希望有這麼一天。”

他不接腔,不明白她何以愈説愈怨憤帶刺。

“你瞎他人的心有何用?為什麼老不看自己的處境呢?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我看不出有何結果,事情那麼明顯,你難道會看不見嗎?難道又要再像為沈雪籌款彌補虧損那樣再來一趟。你什麼都沒有了,你得為自己打算。我直截了當地把我的想法講出來。你這樣投入,實在天真得可以,你跟她會有結局嗎?她的作風你不是不知道?她對你不可能認真,又有兩個小孩,她怎麼會拖着白人小孩來認你作父親。她不太可能愛上你,就算是愛上了你,你什麼都沒有了,又能給她什麼?我這個離婚子,原不該講話。可是這麼多年的夫,最後總是得説一句,你不能把自己傷得太重,你不是她需要的人,想想下一步你往那兒去。美國人現實得很,你不是不知道,”她語重心長底把意思明白説出。

“我知道你的意思。”王正方苦澀地回應:“就算是實情,我並不想談。我也聽不進去。”

頓一下。接着説:“可能如你所言;我並沒有期待後果。你既然這麼誠懇地為我着想,我只有直説,雖然講來汗顏,這樣情況對我已經足夠了。並且你把她打敗了,我不能走開,我得陪着她渡過這一段艱難時刻。”

“我把她打敗?講些什麼話?我們誰都沒打敗誰,都是失敗者,都是被棄者。”章晶圓圓睜着眼,惱怒地搭話。

“我可能用詞不當。”王正方吃驚她反應劇烈。“並沒有這意思。”

又接着説:“我的事情很單純,沒有什麼可損失。倒是你,你怎能嫁給彼特這個人,一個只想看他太太與人口來得到刺的人。你能接受嗎?豈是你所能容忍及共同生活的人?”

“我怎麼安排與你何干?”章晶圓維護自己立場:“婚都離了,你哪會在乎我怎麼樣?告訴你!你還説他哩,你又好到哪去,你沒想想我目前的處境,我怎能接受這樣混亂猥的生活安排。然而這一切都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非得忍受你對她的痴戀。”

她這樣直接披宛如悶頭喝,王正方終於搞清楚原委。有着驚訝,但不是完全沒料到。他一直沒考慮章晶圓的受,對南茜的戀使他全然顧不及其他。他直認她跟彼特已相戀在一塊,他自己又這麼愛南茜,原來裏面還有這樣的內情,他看不清事情是怎麼回事,怎能勿略得這麼多。

“你完全無視旁邊另一個女人的存在,她還是你子。你以為自己陷入熱戀,事實上只是刻意矇蔽眼睛,什麼也不看,什麼也不管,悶頭往裏衝。以為情豐富,但你對自己伴侶多殘忍,又全無心肝。”

“你非要這樣做,要彼特娶你,是有所存心的?”他吶吶地説。

“什麼存心?存心報復?”她嗆吐出塊壘積鬱。“我是逐你所願,你現在可以完完全全地得到她。告訴你,她不會嫁給你,即使是隻破鞋,你還是得不到。”

憤懣地叱吒後,不理他怔忡失惜,起身立即走開。

入夜打開電腦,王正方發覺章晶圓遺有一電郵給他:大意是希望他儘快搬離開這屋子,一方面她已接受買主的出價,房子已賣掉,王正方如肯及早出走台灣,可免生支節突生。另一方面經過下午的衝突,她已不願意再跟他處於同一屋頂之下。同時她也撥了三萬元到王正方帳户,加上給沈雪的七萬元,算是湊足十萬元。

王正方回郵謝她的慷慨及體恤。他當然清楚這十萬元已乎榨乾她的現金所有,惟有寄望房屋儘快公證結束。三萬元是雪中送炭,目前對他甚有必要。答應在兩天內,會收拾好搬走。

通常入夜後,彼特都會過來和章晶圓相處過夜。但他有時也還會睡在自己卧房,南茜也從不拒絕。他跟克莉絲解釋是時刻不多了,得多陪陪孩子。保羅直覺地認為是彼特不願意讓出位子來,避兔讓保羅填補進去。他還是要佔住軍營,寧願自己多所勞苦,兩頭奔波也不願意棄守。保羅雖然覺得到這是彼特的居心,但是並沒有反,他跟南茜相處時間已夠多了,白乘孩子們上學不在的時間,保羅都待在南茜旁邊。彼特要那麼辛苦顧東阻西,他反而樂得自在。然而今夜受了章晶圓的刺,一逕想着南茜,急着想接觸她,忍着不打電話過去,不願意聽到彼特接電話喚哈羅的聲音。思念之中。他擬了份電郵給她:─頃刻之間,竟然想不起你的臉孔,面容饃糊。怎麼可能,我的生命,我的至愛,我全部棈匯瀆的孔,我怎能忘掉了。眼前一片帳冪似的徒然,像站在朔風野大的沙漠帳篷前面,望盡荒涼的廣袤遠景,無所用心。過後還是一部份一部份的拾回你的模樣,不只是子宮,陰,還有因長期摩挲黏土與雕刻工具顯得糙的手。我畏懼與你相處,懷疑彼特怎能這麼長時間底容忍你,這樣的子,我都恐懼擁有,亂,任,沒有真正的歸屬。正常情況下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忍受得了。也不覺得你有多美麗,你的鼻樑較一般認定的美女長,臉的形狀也不那麼出。另外我覺得你如此濫用身體與秉賦,過了四十歲姿就會消失,危言聳聽雖然對你影響很大,可我倒寧願如此,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什麼德行。甚至到了痴肥臉龐塌下、皮鬆垂,我還是愛得會把命都貼在上面,只要你喜歡,每天每夜地作盡下役,服侍你,穿你每一處部位。到無一滴留存。你能知道我有多愛你?每天回到家中都幾乎為了暫離而淚。我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不在乎,只為着你苟延而活,而活着只為着一親芳澤。

發出郵件後己過夜間三點鐘了。保羅仍然毫無睏意,暗思彼特在南茜的卧室內一定已睡着了,他決心偷偷溜過去探觸南茜。南茜跟他在一起時一向眠,彼特跟她這麼久的夫也會光身相擁而眠嗎?他懷疑他們個會是怎麼回事?熱情消失袒褫共被也不會有何作用。然而彼特戀棧不去,顯示他並非對南茜已無覺或情。

他用烤貝來的她家邊門鑰匙,打開廚房門,小心不發出聲的溜進去,一進去大狗鮑西立即纏上來,搖着尾巴,親熱地對着他身上到處。還好並沒有明顯地砸聲響。保羅費一番功夫安撫好它,讓它走開後,然後才仔細打量,屋內靜默無聲,黑暗籠罩之中,只有背景似的冰箱運轉底營營之聲。他不明白自己何以要衝動得像小偷似底溜進來,就不能等到明天天亮。靠着屋內留存的小夜燈的微光,小心地四肢着地爬着登上樓梯。扒在地毯上,縮小着身體,張耳靜聽,沒有任何動靜,四個人都睡着了。他們的房門沒鎖,否則保羅會掉頭回去。輕手輕腳地溜入她卧房,立即謹慎又極度輕巧地帶上房門,絕不能讓鮑西跟了進來,還好通常鮑西只讓去大衞的房間,不會進入旁的卧房。烏黑中看不清楚,牀上待分居的夫蜷縮在各自一邊,保羅等了很久習慣了四周黑暗,他知道她會睡在那一邊,他摸到她邊上,寧靜中只有彼特均勻的鼻習聲,她聲息全無,他看不清她的睡態,也不敢碰觸她,怕驚醒她引起驚叫。他驚異自己的大膽與妄為,心中毫無顧忌地待在他門房中。他等着到她的睡姿浮現,滿意地潛伏待在她旁邊,過了許久幾乎想睡在她身旁的地毯上。心中惦念着,牀上的倆人已離婚了,還睡在一張牀上,怎麼回事?為爭財產,會在律師樓雙方大着嗓子爭吵怪責。彼特等着跟另一個女人離去,何以還待在一張牀上,習慣與方便使然,還真是舊情難捨。這裏面的複雜確實很難讓保羅搞得清楚。南茜是穿着睡衣睡覺的,這不合她的平習慣。是要跟離婚的丈夫得有所隔閡?彼特也許得認定自己需要改變,還不捨丟棄舊有的舒適便利,貌合神離地跟原先子睡在一張牀上,保羅無從揣度他的用心,為什麼放着戀慕中的新歡,偏要留在恚怒怨恨的前牀上。他不畏懼得罪克莉絲?

保羅望着睡着的南茜,雖望不見面貌或任何形狀,但是深深觸着是在她身邊,親近的受如此強烈,超過白天膩在一起的所有覺。心中生動地升起念,覺得她不造作,情鋭利,剖析清晰,深可見底。跟她在相處在一起沒有與章晶圓相處時帶來的對立與壓迫式的緊張,南茜不僅對人,甚至對所處的環境都有此力量。家庭無論佈置與彼此温煦親切氛圍。瑣事在她手上每一椿都是重大事件,她的剖析常直駛心內最深沉的底部。他想也許對章晶圓不盡公允,愛戀一個人時當然一切都是美好的。

但保羅還是認為她是那般鮮活,躍然在他心上。當然南茜也讓他經常苦惱,但他寧願如此,即使受苦也是甜美的苦澀,別的男人會這樣認定嗎?應該會的,可能大家都覺得太私密了,都暗藏着,秘而不宣。也可能只是保羅的個及喜好使然。他不願讓別人接近她,接觸她。他跟他的朋友和球友都失去連絡,保羅甚麼都不要,只要親近南茜,她是他私密珍藏的寶貝。他也不想讓別人知道目前他的受意念都深受她影響。尤其不能讓人曉得他戀慕她到這種程度。這樣聰慧曉事的女人,竟然還美貌可人。但保羅無從捉住她的意向,從來不曾許諾過甚麼,當然自己的處境使得無能作任何要求。章晶圓認定他是夢一場,他跟南茜是無路可走,也許她是對的。

第五十九章

保羅迅即遷出住了七年的房子,搬到附近街上一所老舊按周收費的老舊汽車旅館。是個過時的、藍領階層或是低收入暫住的旅社。裏面房間窄小,室內除了可放飲料的小冰箱、一張雙人牀及一對作化妝台的桌椅牆鏡外就沒有別的傢俱,有限底空間也不容再擺置別的大件如沙發等傢俱。他和南茜用她的小貨車,把他的僅餘的所有用物搬運過來,就那麼些物品已堆得小房間到處都是物件、盛物的紙箱壘疊直觸天花板。他覺得是暫住,不必挑剔,能省錢有何不好。藝術家的南茜也不覺得有何不妥,她那種波希米亞個,無論好的壞的環境能處之泰然。何況他大部份時間都還是在克莉絲及南茜家封忙整理,打包、出清舊物。多年居住下來,兩家的傢俱雜物都多到不堪容忍的地步。兩家準備合着一道辦搬家清售,保羅是不分彼此的兩頭一般盡力。

陌生的環境,帶來嶄新的情慾衝擊,刺起在不同場合做愛的慾念。兩人簡單的佈置一番,已迫不及待的要解衣上牀調情做愛,保羅在南茜解除上身束縛一半時,就一把她擁倒在牀上。牀單窗簾用具無一不出經年使用後陳舊的模樣,簡陃的房間,處處嗅得到廉價清潔劑的芳香味,低矮糙的天花板,壓迫的俯臨在頭頂上,南茜姣好細緻的面貌,風姿與打扮,以及半袒白腴底動人的體,讓保羅覺着不協調的刺,他壓在她身上,俯視着盯住她,身體內攪混起衝動與滿足,認為在這個場合佔有她,跟她盡興做愛比哪兒都適意。簡陃的小旅社,隔音不會很好,他們小心不讓發出聲響。保羅不時用嘴堵住南茜的嘴,不讓她的呻呤,哽咽呼出。愛進行中,南茜仍舊忘神地發抒開來,盡情動搖扭,不時發揮出身心內裏慾地呼籲。保羅擔心她習慣的叫牀,會聲達户外,尤其在意門外走道上不時會有人路過,這類喉嚨裏發出來規律的聲響,特別會住行人駐足,聽來頻率高而蕩。他噬住她整舌頭,不讓她盡興出聲。雖然下身動作絲毫不減緩,雙手照舊不曾閒着。被住的頭,令南茜甚不舒服,她極力掙開,然而又不能忍住不發聲,唷唷嗯嗯地哼唧不停。後來保羅乾脆豁出去,能吻住時就使力以嘴捂住她,更設法含住舌尖,以求減少聲響。她扭開吻不着時,就不管了,還死力來回戮,讓她盡興哼哼唧唧。他們一住進來就給這小旅館的客人知道白畫宣是怎麼回事。

等到他們出來時,保羅立即發覺他所耽心的會讓路過走廊的人聽到的穢聲,尚不足以形容兩人造成住客間的小風波。他們一定做得太過份,太不在乎了。已有人,而且不止一、兩個或站或靠在停車場邊,那些人不吱聲卻帶一探究竟的微笑往他們身上瞄窺,顯然這些住客都聽到叫牀聲了。現在他倆可是在眾目睽睽下走出房門,那些人底眼光好奇地盯住他倆,都想看清楚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有人大白天大膽苟且,更且旁若無人放肆地叫牀,聲達屋外,嘈雜得四鄰不安。裏面的人怎能這麼大膽不在乎,及至排闥出來,一看竟然是個東方漢子伴着個白人豔婦,更是令他們吃驚得目瞪口呆。還好保羅模樣跟這美麗少婦還蠻登對,不致讓人有突兀之。保羅沒料到會是這種局面,一時慌張,不便正面對着觀望的人們走去開啓車門,護着南茜趕緊轉向走向旅館辦公室,心裏啼咕這中長期的住宿旅館寄住的人奇怪得很,怎地都不上班或上工?工作時間卻盡耗在旅館裏頭,啥事不做,難道都領有救濟金?櫃枱裏的東方人雖然不知情,但顯然也不習慣看到白人摩登少婦配黃面漢子,他神閃縮地一再打量。這時候保羅與南茜巳不再在乎什麼樣的目光與眼神,他們繳回到保羅單獨進來租屋時,要求填報的記錄,很快取回原先入住時,尚未給他的付款收據,立即畢直穿過堂走向他們的小貨卡,臉上已沒有絲毫不自在的神情,保羅甚至回覆到初度跟南茜走在街上的炫耀得意。一個瞪着他們走來的的矮胖西方人,經過後仍盯住他看,保羅直覺他絕不好看,白人老了形狀可變得更醜?還是他們本來就長得不好。東方人為什麼得怕西方人,在他們面前氣陷憋了下去。長得沒他們氣派嗎?不會,保羅此刻確切信心滿滿。

保羅搬離他原來住的房子沒多久,兩家人的人與事大致也清理了當。摩頓家庭拆夥分手密鑼緊鼓的在進行,南茜打起神,打理要帶着大衞搬到東部的種種安排,心情悒鬱時,寧願成陀螺般忙着,當然最大的安與助力是保羅時時刻刻陪着她。他跟着辦理跑腿及涉底種種瑣碎的事件。他是藉着陪伴來減消南茜的傷與辛酸,其實他自己何嘗不也是用貼近她來麻木即將分別各奔東西的刺痛。彼特與克莉絲兩人也各自忙他們的,他們要移居到新買的海濱高級高樓公寓去。等房屋公證結束後就得搬家。安娜的學校也安排好了,她跟爸爸要一道去住新居。南茜戀戀難捨女兒,每天跟在她身邊叮嚀又叮嚀,讓保羅覺得和當年自己入伍受訓時,母親的態度沒兩樣,所謂天下母親都是一樣的心情,不論思想上怎麼先進,舐犢情深都還是一樣的。彼特克莉絲這邊事情好辦,兩人都是專業人士,花得起錢,所有要緊的事都給相關的專業服務公司就行了。

經常夜裏,保羅跟南茜袒裼裎底往復長談,他們到困難重重,彼此清楚問題不在錢方面。不管怎麼説,保羅還是頗想跟着去紐約,在南茜居住附近暫尋一公寓。相信他們彼此都不會是構成對方的負擔,就手上這三萬元保羅有信心他還是可以做起來,縱然沒有那麼好的時機,然而股市已經壞無可壞了,再下去總應翻醒了吧!只要情形可以,他還是相信自己的作能力,他應可以養活大家,使得大家温飽無虞。以他的投資作能力,應是可以做得到。南茜卻要他實際點,許諾給克莉絲的諾言,不能不去履行。況且克莉絲對他如許寬厚,情義兼顧。他一定要待在台灣,直到克莉絲到穩定沒有被追查的成脅。而南茜本身不僅為了大衞不可能即刻接納他,更有進者,她不明瞭保羅為何會老想着來照料她,他的情況不如她遠甚,她無虞生活,有贍養費及協議離婚分配所得。像他這樣聰明的人怎會有這種古板而不切實際的念頭。她説:“你的念頭對我而言很奇怪,為什麼我一個受了完整教育的成人,只因為是女人就一定得受男人照顧。彼特追求他的幸福,是他一向的理念,別人對我好,是覺得我值得他們付出時間來周旋,但是熱情消失,要付出的理由也沒了。我同樣也是一個完整的個體,何需接受另一個個體的豢養,你也不要有這種念頭。否則相處下去都只會成為彼此拖累。”

“我並沒有那樣的意思,只是以為這個時候,你情緒上特別到艱難,會需要我的陪伴。”保羅辨解道。

“是嗎?我也只是覺悟到不願再有為人豢養的覺,多年婚姻掙扎,無論多麼開明的人,有了這層關係都是沉重的負擔,所有的共同間的事情都不會是你一個人意志可左右。我原並不想要孩子的,就像所有別的有關自身事,都得妥協。當然孩子來了,總得盡力做好自身角。愛情既然不可能長久,何苦兩個人要一從頭就綁在一起。”

南茜繼續望着他,眼光好似穿透他一直望到外去。沒有表情,臉上冰冷,好像敷着一層寒霜。

“現在想想,十三年的婚姻,他是走出他的路子,我卻埋葬在家庭裏面。當初我可是在學校一致看好的,才華卓越的藝術系高材生。並不是後悔,事情總是這種情況下分手,痛心是難免,但並不怎麼憂傷難過。雖然是一起奮鬥,成就了他,總得有一個得為家庭和孩子犧牲。”

“你恨彼特嗎?為了成就他,抹殺自我,同時也為攜手穿越過生活漫長摸索的路程,相互間制約牽扯漸消時,斷然要求分手。”

“還好,剛才説的話也不過一時情緒上的反應。其實並沒有那麼怨恨,難受自憐自然免不了。他並沒有做錯任何一步,這些過程,説來都是必然,他已經夠體貼了,我如果再強調不平或繼續抱怨,倒十足是不知饜足的怨婦。”

兩人想着各自的即將在新環境遭遇的情況,南茜又提醒他:“你也該進行安排到台灣以後的事情,不要老顧着我這邊。”

“反正機票定了,落腳處也有了,其他的走一步是一步。”

南茜拍着他脯。

覺可以走這趟路嗎?”

“卡拉馬佐夫兄弟裏的米卡跟阿萊莎説:我沒有格魯申卡是不能生活的,沒有格魯申卡叫我怎樣拿着鐵錘到地底下去。沒有你南茜,見不着你,我不曉得怎麼活下去。”

她捧着他的臉吻道:“你會活下去,而且會活得好好的。”

又説:“趁年青時分手,熱情的記憶還會保存。等到以後,即使不是醜陋使得彼此排拒,也是平淡無奇到什麼也沒留下來。”

“我想不到那麼遠,”保羅情綢繆地表白:“愛一個人到了這種程度,本就不會再想繼續活下去是怎麼回事,歡樂都嚐遍了,痛苦就是當然。”

“不要老這樣得我灑涕難分,我們並不是不再見面,只不過短暫的分手。”南茜淚眼婆娑地撫他:“你會來找我的,不是嗎?你是我唯一的寄望。拉菲多説:”你必須吻過很多青蛙後,才會發現一位王子。‘經過這麼多年,我終於吻到一位王子了,時間還不太晚,我們還會有機會再過美好的子。“

第六十章(完結篇)

--------------------------------------------------------------------------------洛杉磯機場三角洲航空公司繁忙的櫃枱前,保羅陪伴着南茜母子二人折騰老半天,終於完成大狗鮑西隨着班機託運的手續,保羅也算認識清楚,白人做這類事看起來輕鬆麻利,其實麻煩一樣也沒少,只是口角風,態度輕鬆大方,不像他自己那種東方人對付公家事的德行,一付急着像並老命的態勢,緊緊張張生怕趕不及,心情上沒法子像西方人,還是美國人那麼放得開。保羅以為是來自上一代傳承的對戰亂、饑荒的恐慌,同樣是白人東歐人就像東方人,不能像美國人那般從容,即是第二代移民也常受家庭關係影響,放鬆不開。不過當然也是言人人殊,像克莉絲一直跟着美國公司做事,態度及處事方式己經完全西化了,不像他還是老中作風。

大衞跟鮑茜捨不得分開,直到航空公司託運服務人員推着放狗的欄盒進託運內牆,還戀戀不捨的撫着盛大狗塑膠箱盒頻頻安它。男孩子父母分手帶給他很大的衝擊與壓力,他不只一次的問他母親他們倆的生活會有問題嗎?她母親疼惜的保證他,一切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叫他完全不用擔心這方面。他幾乎不再理會父親,態度低調,他似乎不能原諒彼特,無論父母怎麼勸解釋都不接受。到了最後,彼特也只有放棄跟他的解説。妹妹安娜還好,新環境、新穎摩登的住屋加上克莉絲原本就跟她合得來,雖然跟媽媽分開了,但她媽媽安排好每三個月會來看她,或者去南茜那兒。放假的時間,她也會去紐約母親那兒暫住。

擁擠的候機室,大衞跟南茜保羅安靜地坐在候機椅上,望着一班接一班飛往各個城市的飛機不停地飛走,他們談不多,南茜偶而叮囑大衞一兩句話,或者給他打氣,同意他一、兩椿到新地方以後的建議。他是個冷靜的孩子,雖然南茜的經濟條件遠不如彼特,他可寧願跟着母親,即使前途未卜,但他頗似母親的格,並沒有特別在意。失去舊的朋友與悉的環境雖會令人到不便,但是新的環境與事物卻令他有張眼盼望的寄託。在此時刻南茜與保羅兩並沒多作談,平常講得夠多,這時候,反可以到可以坐着靜下來體會別離的滋味。也怕干擾孩子,兩人都刻意避免身體接觸。

時間很快,轉眼輪到南茜及大衞班機亮出登機號誌。去東岸大城的班機幾乎班班滿載,南茜他們的班機離去後,保羅跟着就要轉到國際機場去乘達赴台灣的班機。臨了真正分開的時刻,保羅反而變得輍達,覺好像是無所謂,分開就分開吧!甚至巴不得掉快離開她們母子倆,自己一個人去獨處。所有的乘客都登機了。分離時間近了,南茜緊握着保羅的手,切切私語,難捨難分。大衞等得不耐煩,在一旁老聲老氣地催促他母親:“該上飛機了,別人都上去了。再不進去,飛機要飛走了。”

同時麥克風也播出:“請旅客南茜王,王太太注意,立即到某號櫃枱報到。機艙門即將關閉。”

南茜聽到後,才拉了他們過去跟櫃員招呼報到,準備立即上機。

保羅邊走邊奇怪地問她:“你什麼時候改名了,南茜汪是什麼人?難道是你嗎?”

南茜嫣然笑着回答:“是啊!是我的新姓氏,希望能用它在世界之都的藝術界撞出名號。”

大衞聽到,憤懣地抗議:“我可不要中國姓!”

南茜安他:“你是如假包換的大衞摩頓,怎會姓王呢?”轉過來對保羅再叮嚀:“我這就上飛機了,好好自己保重。”

接着從皮包內拿出一封裹着文件的信封套給保羅,跟他説:“最後待的事項;你得把這份文件看清楚,整個文件看完後,如果認可同意,並且願意接受,就在打勾處簽上你的名字。然後寄一份到我的通訊處。”

摟住他吻一下,再囑咐一句:“簽完英文名字,別忘了還得籤中文名字。”

然後急急地牽着大衞奔向正要關上的入機走道門。

保羅怔怔的站在機艙門口,看着機門關上。不知手中拿的是什麼神秘文件,飛機起動後,趕緊打開文件來一看,竟然是結婚證書,上面南茜已然簽好字,兩個見證人也簽好字,那兩人是彼特摩頓及克莉絲。章。男方結婚人項下空着,空白的上方打個X,等待在那兒,等着他簽下名字。

最近评论

lxgao

2024-08-17 22:25:29

現收藏下來,有時間慢慢開始看。有些長阿。

一路點擊

2024-08-17 22:25:29

這麼大部頭的換作品還是頭一次遇見哦,趕緊保存了,謝謝。

zhengcq

2024-08-17 22:25:29

換偶類的文章是比較好看的,足人們的另類渴望,好好下載下來,收藏

dinghaohao

2024-08-17 22:25:29

首先,題目好。其次,內容豐富。最後,篇幅長,讓人過癮。

這樣的好文章不多見,真摯希望樓主繼續努力,為我等奉獻更好的作品。當然,我也會努力,支持論壇的發展。

多回帖,多宣傳,讓論壇走向興旺。

再次謝老大,謝謝分享。

aodu1226

2024-08-17 22:25:29

真是超長篇啊。描寫不是主要的,關鍵是情節鋪墊。

mikewang

2024-08-17 22:25:29

終於又找到組織了,正是啊,好文章

xiaonini

2024-08-17 22:25:29

好長的文章...描寫很細膩支持一個!

xfchuqiao

2024-08-17 22:25:29

文章本身不錯,就是嚴格一點來説,這還不能算文。的細節還是太少了一點。

青黛如眉

2024-08-17 22:25:29

這個文章是老文了,不過很經典,在很多地方都見過

heating2000

2024-08-17 22:25:29

為什麼沒看到呀,刪除了麼?

yfkyfk

2024-08-17 22:25:29

這是部較長的,較經典的文筆細膩的小説.只是略看過,現在要收之

jiangshanren

2024-08-17 22:25:29

雖然不怎麼喜這種類型,依然覺得這是本好書!!留下來仔細看!!

yuhaidong111

2024-08-17 22:25:29

不管是不是老文了寫的不錯看的也過癮紅心奉上

annulment

2024-08-17 22:25:29

彩啊,文章不錯,有受才會發此好貼,支持中……

her

2024-08-17 22:25:29

大部頭的作品還是頭一次遇見哦,謝謝。內容豐富。篇幅長,讓人過癮。不多見,真摯希望樓主繼續努力

shouyinwang

2024-08-17 22:25:29

寫的比較真實也不知國內又多少人想換

zhaojun123

2024-08-17 22:25:29

不錯的文章,老婆被人幹了好東西呀!呵呵支持一下!

3630

2024-08-17 22:25:29

謝謝樓主分享。夠長的寫得很好辛苦了呵呵。

WORISINI

2024-08-17 22:25:29

太長了,有點看不下去了,以後有時間再看了。

seym

2024-08-17 22:25:29

文筆還是很不錯的,故事情節緩緩道來,緊湊有序

雖説算不上嚴格的文,不過文章本身還是很好的

紅心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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