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秦記】(改編版)(卷17)作者:紫曰(frank51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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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紫曰(frank51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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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第一章、因愛成恨

不見半年,小盤更成了,更懂隱藏內心的情。離開了上將軍府,項少龍隨小盤返回王宮.滕翼和紀嫣然等則回到烏府去,至於鹿公的身後事,由小盤派來的司禮官全權負責。

到書齋內只剩下小盤和項少龍時,小盤一掌拍在几上,狂怒道:「這賊萬死不足以辭其咎!」項少龍頹然在他下首坐了下來,聲道:「為何會派徐先到壽去呢?」

小盤似怕給他貴怪地解釋道:「呂不韋力陳必須連楚齊攻三晉的策略,堅持要徐先去與楚人修好和要我娶楚公主為後。太后不知是否受了嫪毒所惑,亦與王綰、蔡澤等大力支持呂不韋,我迫於無奈下,只好同意了。當時只以為呂不韋是想把徐先調離咸陽一段時間,使鹿公不敢動他,那知楚人如此膽大包天,竟敢襲殺代表寡人的使節。」

項少龍首次對朱姬生出怨恨,默然無語.鹿公、徐先、王齕,一向是軍方三大支柱,現在只剩下王齕,此人又傾向呂不韋,辛辛苦苦建造出來的形勢,竟毀於一夜之間.軍方重臣中,勉強還有個王陵是站在他們的一方。其他的如蒙驁則是呂不韋直系分子,杜壁又心懷叵測,局勢之險,確是來秦後從未有過的。

小盤嘆道:「現在最頭痛是徐先死後空出來的左丞相一缺,呂不韋舉薦王綰,太后亦傾向這決定,我實在很難反對。論資歷,除蔡澤外,沒有人比王綰更有當左丞相的資格了。」項少龍道:「此事關係重大,無論用上甚麼手段,我們絕不容這左相之位落到呂不韋的人手上,否則秦室不出三年就成了呂不韋的囊中之物了。」轉向小盤道:「儲君心中有甚麼人選?」

小盤道:「若任我選擇,我會破格提升李斯,此人的才能十倍勝於王綰.」項少龍搖頭道:「論能力,李斯完全沒有問題,可是他卻非秦人,縱使沒人反對,也不該在你陣腳未穩時如此提拔外人,這隻會令秦人離心。」

小盤默然片晌後,點頭道:「師傅説得對,眼前確不該這麼做,唉!你回來就好了!終有人可為我出主意。」項少龍定睛望了小盤一會後,道:「你已做得非常好了,能把事情拖到現在。」

站了起來,來回踱步,可是腦中仍是一片空白,喃喃道:「這個人選,首先須是秦人。且是我們可能對信任的,另一個條件就是他年輕而有大志,不會輕易讓呂不韋收買過去,同時要很清楚我們和呂不韋的關係,又要得到軍方的支持,這個人到那裹去找呢?」小盤嘆道:「這個人就是師傅你,但我卻知道你定會拒絕的。」

項少龍一震道:「我想到了,這人就是昌平君!」小盤愕然半晌後,捧頭道:「他是否了點呢?」

項少龍道:「當然是了點,但這一招卻叫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明的是昌平君,暗的卻是李斯,昌平君乃王族公卿,王綰也很難和他爭持哩!」小盤一頭霧水道:「修棧道這句話我明白,但陳倉是甚麼東西呢?」

項少龍暗罵自己又説錯話,因為這是發生在很多年後的楚漢相爭之時,小盤自然不知道,胡謅道:「那是指一個陳舊空置、不為人所注意的倉庫,總之實際上是由李斯當丞相,昌平君則是站出來當幌子。」小盤當下毫不猶豫地道:「昌平君絕無問題,他的寶貝妹子更不成問題.師傅不在的這段子,管中整天纏着,她本沒有理他,反而一直吵着要早點嫁給師傅,管中也夠悶的。」

項少龍調侃地笑道:「如果讓昌平君當了我的大舅子,你這個儲君以後豈不是要矮他一截啦?。」小盤捧腹苦笑道:「師傅莫要逗我,現在實不宜大笑。」

項少龍想起了徐先和鹿公,也意興索然,肅容道:「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必須把王剪調回來,憑他以對抗王齕、蒙驚和杜璧,我敢斷言他必可成為我大秦軍方的中砥柱。再配以桓齮,輔以王陵,會比徐先和鹿公更厲害。」小盤霍地站了起來,道:「但太后那關怎麼過呢?她定以昌平君經驗未夠而拒絕此議.」

項少龍呆了頃刻,下定決心斷然道:「此事由我親自去和她説.」小盤搖頭道:「太后已非以前的母后了,嫪毒得到寵愛後,太后對他更是戀;又覺得我愈來愈不聽她的話。我看師傅對她的影響力亦太不如前。而呂不韋現在很拉攏嫪毒,否則母后就不會支持呂不韋.」

項少龍微笑道:「那我便和嫪毒説吧!我才不信他肯讓呂不韋總綰大權,現在我回來了,他再非孤掌難鳴,該有背叛呂不韋的膽量。」小盤點頭道:「就照師傅的意思辦,假若所有方法都行不通,索把呂不韋和管中召入宮來,再由師傅安排人手,把他們用亂箭快劍一股腦兒殺了,然後隨便給他們一個罪名來收拾殘局。」

項少龍嚇了一跳道:「此乃下下之策,現在大部分兵力都掌於蒙驁手上,這麼做誰都不知會惹來甚麼後果,而且宮內處處都是呂不韋的眼線,一個不好,吃虧的只會是我們。」

小盤嘆了一口氣,説不出話來。項少龍想起太子丹,問起此人情況.小盤若無其事道:「呂不韋把他請到新相府去,就把他扣押了起來,現時生死未卜,而他的手下就給軟在賓館處,不準踏出大門半步,由管中的人負責看管。我因為師傅不在,擔心貿然動作會有後遺,所以只命他們不準妄動,以免多啓戰端。」

項少龍盤的神態,便知他一點不介意呂不韋殺了太子丹,好除去統一天下的其中一個障礙.如果小盤知道太子丹以後會派荊軻來刺殺他,恐怕反而會想辦法借呂不韋的刀來殺他。想到這裏,已知若要打動小盤,使他在此事上幫忙,惟動之以利。想了一會後,長嘆一聲道:「儲君這樣做,叫長他人志氣,減自己威風呢。」

小盤一呆道:「連這都有問題嗎?」項少龍正容道:「假若儲君不出面的話,那儲君在田獵平亂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威望,將會盡付東,使人人都知道現在咸陽作主當家的人是那臭仲父呂不韋.所謂兩國相爭,不斬來使,現在人家遠道來弔祭你王父,竟硬給呂不韋把人拿去了,罪名卻由你承擔。以後東方六國還肯信你這不守道義的人嗎?」小盤恍然道:「師傅説的話和李斯説的如此近似,看來確是道理。那現在如何是好?」

項少龍道:「呂不韋決捨不得殺死太子丹。此事擺明是針對我而來,另一方面則好讓死鬼田單可對付燕國。」頓了頓冷哼道:「莫傲給我當眾死了,去了老賊的首席軍師,更使他顏面受損,以他這麼好勝心重的人怎下得這一口氣?但又苦無直接對付我的方法,惟有由太子丹處下手,最好是我強闖相府要人,那他就可佈局殺我又或治我以罪了。」

小盤冷靜地道:「但這事實暗中得到母后的支援,因為鹿公和徐先曾多次提出異議,都給母后和呂賊壓了下去。連我的話都不怎麼有用了。」項少龍大頭痛,小盤説得對,不見大半年,看來朱姬真的變了很多。

小盤道:「由明天開始,師傅定要參加每天的早朝。唉!現在愈來愈少人敢反對呂不韋了。」頓了頓叉道:「應否把安谷傒調回來呢?」

項少龍搖頭道:「現在我大秦的重兵全集中在疆界處,七成落到了蒙騖、王齕和杜璧的手上,其他則於王剪和安谷傒之手,假若將兩人全調回來,我們將變得外無援應,故萬萬不可。」順口問道:「桓齮的應變部隊了個甚麼規模出來呢?」

小盤快答道:「桓齮和小賁兩人親自到各地挑選人材,現在已組成了近萬人的新軍。李斯給這支軍隊找了個名宇,叫做『速援師』,聽起來也過得去吧。」又冷哼道:「但呂不韋卻對桓齮諸多留難,表面甚麼都答應,其實卻是陽奉陰違.我想把李斯再陞一級當軍政院的司馬大夫,但卻給太后和呂不韋硬擋着,使寡人也動彈不得,師傅定要為我想辦法才行。」

項少龍大頭痛,沒有了徐先和鹿公,而對方則有蒙驁和王齕,自己對用軍和施政又一竅不通,怎鬥得過呂不韋?想到這裹:心中一動,暗忖假若能把蒙驁爭取過來,一切問題就可刃而解了。此事雖是困難,但因呂不韋曾有殺蒙驁兩子之心,所以要策反他並非絕無可能,但定要由蒙武蒙恬兩兄弟處入手。觸動靈機:心中已有計較.

項少龍總結道:「暫時當務之急,是要把左相國之位到自己人手上,同時把王剪委以重任,以代替蒙驁王齕兩人,至於太子丹的事就由我處理好了。」再商量了一些細節,特別是關於太子丹方面的事後,項少龍才離開小盤的書齋.

踏出齋門,一時間都不知該到那裏去才是。原本應該先探問太子丹的手下徐夷則等人,而關鍵上最應見的人卻是嫪毒,好煽動他聯手對付呂不韋.一顆心七上八落時,李斯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道:「項大人!」項少龍回過神來,大喜道:「李兄!」

李斯一把扯着他,由側門到了御園去。此時是午後時分,天上鳥雲密佈,似正醖釀首一場大風雪。到了一座小亭裹,李斯放開了他,嘆了一口氣道:「呂賊真厲害,幾下手腳,我們又要處於下風了。嘿!已幹掉田單了嗎?」

項少龍點了點頭.李斯立即雙目放光,興奮地道:「此事對我太秦統一天下,勢將大大有利,而呂不韋再不能與田單互為聲授,以控東方六國了。」項少龍乘機問道:「現在呂不韋手上除了軍方的蒙驁和王齕外,尚有甚麼實力呢?」

李斯頹然道:「比起上來,軍隊方面反是呂不韋最弱的一環,至少在咸陽城我們的力量便要較他為優。」項少龍眉頭大皺道:「我對朝廷的機制非常糊塗,李兄可否解釋一二。」

李斯愕然看了他好一會後,才點頭道:「若真要詳説清楚,恐怕項大人今晚不用回家了,但簡單來説,最主要可分三個階層,最高層的當然是政儲君,加上像我這般的輔政小臣,成為了內廷,嘿!只是這內廷已非常複雜了。」項少龍道:「我對內廷反為最是清楚,李兄不用解説,儲君以下就是右丞相和左丞相,究竟兩人職權上有甚麼分別呢?」

李斯耐心解釋道:「這要由孝公時商鞅變法説起,當是國君下設庶長和大良造,至惠文王,那時商鞅的大良造兼庶長集軍政於一身,功高震主,惠文王忌之,遂將商鞅車裂於市,從此集權於君,再置相以代大庶長制,置將以代大良造制。把政軍分了開來。而相則為百官之首,後來又因丞相職務過重,分為右丞相和左丞相,大致上以右丞相管政,左丞相管軍,故前者就像以前的庶長,而後者就是大良造了。」

項少龍聽得頭都大了起來,問道:「那為何呂不韋總要管軍隊的事呢?」李斯苦笑道:「軍政本就難以分開來,由於左右丞相都是直接輔佐國君,所以凡由國君決定的事,自然就要徵詢他們的意見,現在政儲君年紀尚幼,太后又臨朝親政,形勢自然更復雜了。」項少龍更頭痛,皺眉道:「那這兩個丞相究竟是如何運作?」

李斯從容答道:「左右丞相是通過四院去管治國家,四院就是軍政、司法、税役和工務,分由司馬、司寇、司徒、司空四位大臣執掌,現時左丞相管的是軍政和工務,右丞相管的是司法和税役。鹿公本是司馬,現在這位置自是騰空出來了。」項少龍待要再問,一名內侍來到亭外施禮道:「太后有請項大人!」

項少龍和李斯對望一眼,均不妙。

大雪此時開始飄下來了。太后宮內,朱姬高坐鸞台之上,四名宮娥、四名內侍立於左右兩後側,而衞林列,排至殿門處。項少龍一見這等陣仗,便知不妙。因為朱姬是一方面擺明不肯和他説私話,另一方面則顯示她是心向嫪毒,故不願獨會項少龍,免惹嫪毒不快。

果然項少龍施禮平身後,朱姬鳳目生寒,冷喝道:「項大人,你是否不把我這太后看在眼內了,一去大半年,回來後也不來向哀家請個安。」項少龍知道唯一招數就是以柔制剛,嘆了一口氣道:「太后息怒。只因……」

朱姬打斷他道:「任你如何解釋,也難以息哀家之怒,項少龍,告訴哀家你和儲君在攪甚麼鬼?甚麼事都鬼鬼祟祟,把哀家瞞在鼓襄。當田獵高陵君謀反,你們顯然事前早得到消息,為何不讓哀家知道?」項少龍這才知道她是要算舊賬,苦笑道:「微臣縱有千言萬語,在這耳目眾多的情況下,也難以向太后一一道來,難道我可直告太后先王怎樣,儲君怎樣,呂相怎樣,徐相怎樣嗎?」

朱姬美目深注地看了他好一會後,軟化下來,嘆了一口氣道:「好吧!所有人給我出去,誰敢偷聽的話,立殺無赦。」轉眼間,一眾侍從衞走得一乾二淨,還關上了所有殿門側門.

鸞座上的朱姬再嘆一口氣,聲音轉柔道:「早知拿你沒法的了,説吧!」項少龍踏前兩步,把心一橫,索在階台邊坐了下來,淡淡道:「呂不韋殺了徐相,害了鹿公,假若可再置我於死地,下一個必輪到嫪大人了。」

朱姬見他竟無禮至揹着自己坐在台階處,本要出言斥責,豈知項少龍語出驚人,劇震道:「你説甚麼?」項少龍把臉埋入手掌裹,沉聲道:「凡是擋在呂不韋權力之路上的障礙物,早晚都要給他一腳踢開.除了他自己外,甚麼都可以犧牲,太后該比我更知道這點了。」

朱姬的呼沉重起來,好一會才道:「楚人把申君的首級送了來,為徐先之死請罪,這事究竟與呂不韋有甚麼關係?你若不説清楚,哀家絕不饒你。」項少龍大怒而起,猛一旋身,瞪着朱姬道:「殺死徐先對申君有何好處?若非田單慫恿,呂不韋在背後支持,許以種種好處,楚人那敢如此膽大妄為。哼!你要不饒我嗎?找人來拿我去斬首好了,看看我項少龍會否皺半下眉頭.」

朱姬眼中出森寒殺機,可是與他目光鋒了不到片刻後,立即敗下陣來,垂下目光,輕輕道:「算我説話重了,那用發這麼大的脾氣哩!」項少龍見好即收,但橫豎説開了頭,斷然道:「現在左丞相一位,人人眼紅,假設再落入呂不韋之手,不單我項少龍死無葬身之地,太後身邊的人也沒多少個能壽終正寢呢。」

朱姬柔聲道:「假若少龍肯當左丞相,我定會大力支持。」項少龍回覆冷靜,微笑搖頭道:「不是我,而是昌平君。」

朱姬愕然道:「昌平君怎能服眾呢?為何不考慮王陵?」項少龍道:「因為我們需要王陵代替鹿公去管軍政院,好駕御王齕、蒙驁、杜壁等人,昌平君雖德齡都差了點,但他乃王族貴胄,任他為相,實是安定大秦軍心的最佳方法。太后別忘了西秦三虎將已去其二,王齕不但投向呂不韋,目下的聲勢更不及蒙騖,這世間每多趨炎附勢之徙,到人人都靠向呂不韋時,太后和儲君還有立足之地嗎?」

朱姬眼瞪瞪看了他好一會後,頹然道:「為何我總是説不過你呢?但此事非同小可,我還要考慮一下,你退下吧!」項少龍知道她要和嫪毒商議:心中暗歎,卻又無可奈何,悵然去了。

第二章、連消帶打

嫪毒的府第位於王宮之旁,對面就是宏偉如小王宮、樓閣連綿的呂不韋新賊巢,外牆高厚,入口處是座高達三丈的石牌樓,鐫了「仲父府」三個石刻大字,只是這種與國君爭輝的霸道氣勢,就像商鞅為惠文王所忌般,犯了小盤這朱來秦始皇的大忌,必招損敗無疑,只可惜那是六年以後的事了。要捱過這六個艱危的年頭,就必須與逐漸成「型」的嫪毒虛與委蛇。

在那出秦始皇的電影裹,朱姬最後完全站在嫪毒的一邊,不但與呂不韋作對,也密謀推翻自己的兒子嬴政。電影內的解釋非常簡單,一切都歸究在朱姬對嫪毒的戀上。但項少龍卻知道至少多了兩個原因,就是朱姬分別對他和小盤的因愛成恨。

其原因更是複雜異常。他項少龍是因命運的不可抗拒,所以故意任得朱姬在嫪毒的愛慾縱下愈陷愈深,致終於不能自拔。他由於問心有愧,又明知朱姬再離不開嫪毒,所以下意識地去疏遠朱姬,更添朱姬的怨恨,終落至今的田地。

小盤則因假裝朱姬為母親,自然地希望她能像親生母親的妮夫人般謹守婦道。在內心中,他除了莊襄王外,只能接受項少龍作他的父親.現在朱姬不知自愛,戀上了聲名狼藉的嫪毒,一下子粉碎了他的美好印象,隨之而來的失望化成了深刻的憎厭,故對朱姬不但態度大改,還含有強烈的恨意,使兩人關係趨惡劣。在這種情況下,朱姬自然而然地更傾向嫪毒和呂不韋了。就像小盤正和項少龍在聯手對付她那樣。這是誰都不能改變的事實和形勢。

項少龍知道朱姬的命運是無法改變的,因為她是個極需要男人關愛的女人,卻又是秦國的太后,項少龍如果當了她的情人,那自己與儲君的地位反而岌岌可危。唯一的手法就只有置身事外,挑起嫪毒和呂不韋間的衝突和爭端,並使朱姬只站在嫪毒的一方,不再支持呂不韋.

來到了嫪毒的內使府,報上名字後,嫪毒聞報,欣然出門來。這狼心狗肺的壞家夥一身官服,胎換骨般神采飛揚,隔遠便微笑着施禮道;「聞得項大人遠行歸來,正想登門拜候,怎知大人竟大駕光臨,下官怎擔當得起。」

項少龍暗中罵了他的娘,因她竟生了這麼一個喪盡天良的賊種出來。但表面當然做足工夫,了上去,拉着他的手笑道:「我剛見過太后和儲君,才知咸陽發生了這麼多事。來!我們找個地方仔細談談。」

嫪毒顯然知道他見過太后的事,不以為異地把他引到東廂去,沿途遇上多起婢僕和家將,可見他是如何風光了。兩人坐下後,婢僕退了出去,喝過奉上的茗茶,嫪毒道:「太后和項大人説了甚麼密話呢?」項少龍知他最忌就是朱姬對自己餘情未了。若不能釋他之疑,休想爭得合作機會,低聲道:「我告訴太后,徐先是申君奉呂不韋之命刺殺了的。」

嫪毒愕然望着他。項少龍扼要地作了解釋,然後嘆道:「若讓左相之位落到呂不韋的人手內,那時連儲君和太后都要被他牽着鼻子走了。」

嫪毒怔了一怔,沉思起來。這正是項少龍的高明處。要知嫪毒野心極大,而他的唯一憑藉就是朱姬。假若朱姬失勢,他不但權勢盡失,還得像以前般要仰呂不韋的鼻息做人。人就是那樣,未嘗過甜頭還好,嘗過後就很難捨棄了。若要嫪毒再做回呂不韋的奴材,比殺了他更令他難受。

項少龍微笑道:「假若我沒有猜錯,呂不韋和管中現在一定用盡方法來籠絡大人,就像他以前籠絡我那樣。」嫪毒瞅了他一眼道:「請恕嫪某宜言,項大人為何打一開始就對我那麼看重呢?」

項少龍以最誠懇的表情道:「這原因我只可以告訴嫪兄一人,為的就是太后,我和儲君都希望她能快樂,但我們卻不能讓她不寂寞,加上我對嫪兄又一見喜歡,這樣説,嫪兄該明白我的心意了吧!」

嫪毒忍不住道:「項兄是否想在下支持你登上左相之位?」項少龍暗罵他以小人之心度自己君子之腹。面上卻裝出不甘被誤解的神,忿然道:「若我要當左丞相,先王在位時早已當了,嫪兄該不會不知道此事吧。」

嫪毒當然知道此事,忙道:「項兄請別誤會,我只是在想,除了你外,誰還有資格和王綰爭呢?」

項少龍知他意動,嘆了一口氣道:「讓我先説幾句題外話,所謂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項少龍親手把太后和儲君帶到秦國來,本想就此歸隱,與嬌美妾們安享田園之福,這可説是我的夢想。豈知呂不韋這老賊多番置我於死地,所以我才要與呂不韋周旋到底。呂賊授首的一天,就是我項少龍離秦之,若違此誓,天誅地減,嫪兄可明瞭我的心意了嗎?」

嫪毒呆看了他一會後,伸出手道:「我明白了!」項少龍知他已被徹底打動,伸手與他相握,沉聲道:「昌平君為左相,王陵代鹿公,嫪兄同意嗎?」

嫪毒失聲道:「甚麼?」

項少龍離開嫪府後,領着十八鐵衞,來到門森嚴太子丹寄居的行府,十多名都衞立即攔着入門之路,其中領頭的都衞長施橙道:「管大人有命,任何人不得進府。」項少龍斜睨着他道:「見到我項少龍竟敢無禮攔阻,你叫甚麼名字?」

那都衞長這才知大禍臨頭,惶然下跪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一時沒看清楚是項統領.」這時咸陽城內,可説沒有人不知項少龍乃儲君最親近的大紅人。又掌咸陽兵權,要動個小嘍羅,連呂不韋也護不住,嚇得眾衞全跪了下來。

項少龍那會和他們計較,冷喝道:「給我開門!」眾都衞那敢反對,乖乖的把門打了開來,原來府內的廣場另外還駐有一營都衞軍。

項少龍跳下馬來,吩咐眾鐵衞守在府門處,自己則大模大樣地舉步入宅,都衞懾於他威勢,沒人敢吭聲。太子丹的大將徐夷則、大夫冷亭、軍師尤之和包括敗於管中手上的閻毒在內的十多名高手聽到聲息,均到主宅大門來迓他。

見到項少龍,人人現出悲憤神。到主廳坐下後,徐夷則憤然道:「項大人要給我們作主。」還是尤之冷靜,問道:「幹掉田單了嗎?」項少龍點頭應是。

徐夷則等均鬆了一口氣。要知若田單仍然在世,燕國就有大禍了。冷哼嘆了一口氣道:「怎也想不到呂不韋竟敢甘冒天下之大不諱,把太子扣押起來,現在太子生死未卜,害得我們不敢輕舉妄動,否則縱使全體戰死,亦要出這口鳥氣。」

項少龍道:「諸位放心,給個天呂不韋作膽,他也不敢傷害太子。否則將失信於天下。我看他只是答應了田單,要把太子留上一段時閒,好讓死鬼田單謀得遂吧!這事包在我身上,若不能明迫着他放了太子,我暗裹也要把太子救出來,好了!各位立即收拾好行李,到我烏府去,否則説不定呂賊雖肯放太子回來,但卻另使手段殺了各位,那仍是糟透了。」

徐夷等則見項少龍這麼講義氣,完全不介意開罪呂不韋,無不動,命人立即去收拾行裝.不一會百多人集合在廣場處,負責把守的都衞眼睜睜看着,卻沒有人敢上前干涉。此時蹄聲傳來,一隊人馬旋風般由外大門捲了進來,帶頭的自是管中。只見他神冷然,飛身下馬,來到項少龍身前,昂然道:「項大人且慢,下屬奉有仲父之命,府內之人,不準踏出圍牆半步。」

徐夷則等一齊拔出長劍,刀光劍影下,氣氛立即拉緊.項少龍哈哈一笑道:「請問管大人有否仲父簽發的手令文書一類東西?」

菅中愕在當場。他得手下飛報項少龍闖府的消息後,立即由官署趕來,本尚未有機會見到呂不韋.強撐道:「下屬奉有仲父口諭,項大人若不相信,可向仲父面詢。」項少龍「鏘」的一聲拔出長劍,笑道:「那就成了。我也奉有儲君口諭,來此把人帶走。管大人如若不信,可面詢儲君。誰若敢阻我,就是有違君令,立殺無赦,」眾鐵衞紛紛拔劍,把管中和十多名親衞圍個密不通風.

管中微變,知道若再出言頂撞或攔阻,立即是血濺當場的結局。再看自己外圍處一眾手下,人人面如土,噤若寒蟬,動起手來,保證沒人敢上前手。再看項少龍,只見他眼殺機,擺明想趁這機會把自己除去,君子不吃眼前虧,微笑退往一旁,淡淡道:「項大人誤會了,下屬只是怕大人遠道歸來,不明現況,既是如此,此事就由仲父與儲君處置好了,大人請!」

項少龍暗叫可惜,還劍入鞘,微笑道:「那就最好了。我還以為管大人連儲君的命令都不聽了,只忠於仲父一人。」管中心中一檁,想起呂不韋最大的弱點,就是他終非秦君。所以只要秦儲君有項少龍支持,除非呂不韋公然造反,否則就不得不遵從王令。徐夷則等和眾鐵衞,紛紛收起兵刃,跨上馬背。

項少龍眼尾都不看管中,領着眾人馳出府門.心中一動,命烏舒把徐夷則等帶返烏府後,立即與其他人直赴王宮,到內廷找到正和李斯議事的小盤,施禮道:「儲君若要一殺呂賊的氣焰,樹立君權,眼前就有個千載一時的良機了。」小盤和李斯同愕然,面面相覷.

儲君出巡聲中,百多騎衞在前開路,昌文君、昌平君、項少龍、李斯前後左右簇擁着小盤,三百多騎聲勢浩蕩的馳出王宮,往仲父府開去。剛好呂不韋由管中處知道項少龍帶走了太子丹的人,怒氣衝衝奔出仲父府,要到王宮找朱姬算項少龍的賬,豈知卻在路上撞個正着。管中等忙避往道旁跪下,剩下呂不韋一人策馬來到小盤等面前,向小盤施禮後,先瞅了項少龍一眼,才沉聲道:「未知儲君要到何處巡視呢?」

小盤暗罵我的事那到你來管,表面從容道:「正是要到仲父府上去。」呂不韋愕然道:「儲君找老臣所為何事?」

小盤淡淡道:「前些丹太子在仲父府上盤桓,寡人忽然很想見他,仲父請立即安排他與我相見。」呂不韋呆了一呆,眼中閃過森寒殺意,冷然道:「丹太子近頗有去意,不知是否仍在老臣府內。」別過頭向跪在路旁的管中喝道:「管統領還不為儲君去查看一下嗎?」

小盤與項少龍換了一個眼後,冷笑道:「仲父的説話很奇怪,人是否在府上你也不知道嗎?要知丹太子是為弔祭先王而遠道來此,乃我大秦貴賓,若果招待不周,連寡人也要擔上責任呢。」再喝道:「昌平、昌文!你兩人陪管大人去一看究竟!」

呂不韋想不到項少龍回來後,小盤立即變了另一個人般,不但不賣他的賬,還語帶責怪之意。啞口無言下,昌幹君和昌文君兩人挾着管中去了。小盤一夾馬腹,往仲父府馳去,大隊人馬繼續前行,呂不韋只好隨在小盤之旁。

項少龍、小盤和李斯三人都心中好笑,呂不韋今次最吃虧的地方,在於道理上站不住腳,所以只好啞子吃苦蓮,有苦自已知了。道上人民見到儲君出巡,均紛紛拜伏路旁,向這威名盛的年青儲君致敬。

尚未抵達仲父府,昌平、昌文君兩人護着面蒼白的太子丹由府內出來。小盤拍馬趨前,哈哈笑道:「丹太子別來無恙,寡人招呼不周之處,請太子大量包涵,萬勿見怪!」太子丹見到項少龍那還會不知道是甚麼一回事,説了幾句客套話後,向鐵青着臉的呂不韋發話道:「這半年多來得仲父殷勤款待,異必有回報。」

呂不韋知他在説反話,冷哼一聲,沒有回答,連演戲的興趣都失去了。小盤轉對呂不韋道:「仲父不是要入宮嗎?只不知是要見太后還是想見寡人呢?」呂不韋差點語,想不到小盤這麼厲害,若説要見朱姬,就是擺明要在朱姬前搬儲君的是非,但若説想見他,還有甚麼話好説的?尷尬地道:「老臣只是想與儲君及太后商量一下左相和大司馬兩個職位的人選吧了!」

小盤冷然道:「寡人已有主意,明天早朝將有公佈,此事不用再説了,仲父請!」呂不韋愕然望向項少龍。項少龍微微一笑,沒有説話,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心中卻暗笑呂不韋終領教到這未來秦始皇的霸氣了。

呂不韋為之氣結時,小盤下令道:「我因忽然想起一事,未便久留,丹太子就先由項統領替寡人好好款待,我要回宮了。」策馬便去。昌平、昌文君、李斯等慌忙伴隨.

項少龍見呂不韋呆看着小盤的背影,淡然道:「仲父請!未將告退了!」再不理呂不韋,領着太子丹和眾鐵衞走了。同時知道從這一刻起,將進入與呂不韋正面對抗的形勢,再無另外的選擇了。

返烏府途中,路經琴清府時,差點要溜進去找這美麗的寡婦一敍,不過既有太子丹在旁,又記掛着鳥廷芳等,只好把這念頭硬壓了下去。

第三章、初顯君威

項少龍與太子丹回到烏府,徐夷則等做夢都想不到他轉個身便救回了主子,無不大喜如狂、零涕。項少龍心懸烏廷芳、寶兒等,告了一聲罪,把招呼太子給陶方和滕翼,忙往內宅走去,遇上的婢僕,見他回來,人人神情,恭敬施禮.穿過花園的迴廊時,竹林後的小亭處傳來男女説話的聲音,但卻聽不清晰。他那有理會的閒情,走了爾步,腳步聲響,一把女聲在竹林小徑間嬌呼道:「大爺回來了!」

項少龍別頭望過去,原來是周薇。臉可能因生活寫意,豐滿了少許,比前更是人,盈盈拜倒地上,俏臉微紅,神情慌張古怪。項少龍正奇怪她在與誰説話時,人影一閃,烏果由竹林小經處追了出來,還叫道:「小薇薇你!噢!項爺!小人!嘿!」跪到周薇之旁,神尷尬。

項少龍心中恍然,知道烏果這家夥看中了周薇,正着力追求。當自己曾鼓勵荊俊追求周薇,看來荊俊是把目標轉移到鹿丹兒身上去了,才給烏果個這可愛的家夥捷足先登,心中亦歡喜。周薇見烏果差點是肩碰肩地貼着她跪下,先狼狽地瞪了烏果一眼,才惶恐道:「大爺,小薇……」項少龍趨前扶起兩人,欣然道:「小薇不用解釋了,見到你兩人在一起,我只有歡喜之情,那有怪責之念。」

周薇俏臉通紅,垂頭道:「大爺,不是那樣哩!」項少龍見她説話時不敢望自己,那還不明白她對烏果大有情意,想説話時,烏果跳了起來,歡呼聲中,翻了一個筋斗,抓着周薇的玉臂搖晃道:「小薇薇!我説得不錯吧!項爺定不會怪責我們的。」

周薇掙了他的掌握,大嗔道:「你快給我滾,人家要服侍大爺。」項少龍哈哈笑道:「小薇不用再服侍我了。由今天開始,就由烏果服侍你吧!」言罷舉步去了,留下烏果向周薇糾纏不清。

快到後宅時,香風撲至,田貞、田鳳兩人奔了出來,投入他懷裏,喜極而泣,家兩隻抖顫的美麗小鳥兒。項少龍擁緊兩人,進入大廳.烏廷芳與紀嫣然正在談心,快三歲的項寶兒正依戀在後者的懷內。烏廷芳見到項少龍,甚麼都忘了,跳起身往他撲來。項少龍放開田氏姊妹,把她摟個滿懷。

烏廷芳一邊淡淚,一邊怨道:「你這人哪!現在才肯回家,」項少龍對她又哄又逗時,紀嫣然抱着項寶兒過來,到他臂彎內去。項寶兒箍着他頸,以清脆響亮的童音叫了聲:「爹!」喜得項少龍在小臉上吻如雨下,心中填滿家庭的親情和温暖。項少龍把項寶兒還紀嫣然,順口問道:「致致和柔姊呢?」

烏廷芳欣然道:「她們三姊妹相會,甚麼人都不肯理會了。」項少龍吻了烏廷芳的臉蛋後,田氏姊妹興高采烈地左右伴着他朝東廂走去準備休息。

三人來到東廂房,田貞連忙先開門進去準備幫他更換梳洗的,田鳳則細心地幫他下外衣。項少龍此刻心情正好,看着兩位孿生麗人在身邊忙進忙出,眼前盡是包裹在衣襟內豐滿隆起的部與圓潤緊緻的部,想起兩女牀第間獨特的騷風情,不慾念升起,忍不住一手一個,把她們摟住坐到腿上,在兩人臉頰上各親一下。

田貞田鳳這對姊妹花,好不容易等到項少龍的愛寵,又驚又喜地羞紅了臉。但雙手卻很老實地自動寬衣解帶,在項少龍一雙魔手的肆下,不一會,兩具誘人卻又一般無二的傲人體已緊貼項少龍身上,兩對飽滿彈跳的粉在他脅之間滑動不已,兩隻玉手握着龍莖上下套,龍莖被挑逗得膨脹裂,火硬似鐵.項少龍摟着兩姊妹躺到牀上,田貞田鳳彼此心靈相通,如事先説好的一般,田鳳跪伏到牀沿,握持着龍莖緩緩套,小嘴將龍頭含,不時整入至喉嚨深處,銷魂之處猶勝。田貞則兩腿大張,趴伏在項少龍腹之上,櫻半開,香舌微吐,滑過項少龍膛肩頸各處,最後深深吻住項少龍,雙舌卷纏綿,津繾綣,軟柔膩的豪壓擠在項少龍堅實的肌上,四溢,首相抵滑動,分外蕩人心魄。

項少龍靜靜躺着,享受着這對姐妹花帶來的極樂慾天堂。兩手握捏住田貞圓潤緊實的豐,中指各自覓着後庭與,指尖微扣,分別陷入田貞乾涸濕潤各異的兩個深之中。

田貞股間盡被項少龍攻陷,快般席捲全身,纖猛擺,粉扭動,喉頭咿唔不已,嬌軀泛出陣陣汗珠,更是水氾濫,隨手指噴濺而出。田鳳同身受,知姊姊是慾難擋,將已滿沾津的龍莖吐出,抵着田貞潤濕口上下磨頂。項少龍配合地將手指出,田貞立時迫不及待地豐下沉,將龍莖整套入,直沒至底,田鳳同時發出一聲滿足地嬌息,猶如代替仍與項少龍深吻無法出聲的田貞而叫。

田貞匍匐貼緊項少龍身上,玉上下套,左款右擺,極盡扭動收縮之能事,龍莖不斷傳來酥麻難當的舒適快。田鳳受着田貞傳來的陣陣高,情不自地翻轉身去,跨趴在項少龍雙腿之間,一對玉抵在兩膝上來回叢貼着大腿跟處不住扭動,水沾黏滑膩,同時叫:「啊……啊…項…項爺……好…好…好厲…害……小…小鳳……也…要啊………?。

項少龍正沉浸在田貞的熱吻之中,聽到田鳳的哀求,將龍莖自田貞出,兩手覓着田鳳柔辦,龍莖順着股縫而下,田鳳連忙喜不自勝地握住龍莖,自水泛的兩腿之間送入肢猛然上下襬動,噴擠四濺,噗哧作響,配着田貞田鳳兩姊妹完全同步的嬌喊聲,猶如同時與兩女歡般狂亂.

田鳳股翻飛,龍莖送數十下後,田貞水潺潺,渴求着龍莖再次進入。田鳳與姊姊心意相通,兩女粉同時一抬,再次下沉時,龍莖已入田貞,配合地天衣無縫,項少龍幾乎覺不出已換了田貞。這般絕無僅有的極致銷魂,也只有這對姊妹可以做得到,項少龍已得天翻地覆,本無心控制全身亂竄的電得緊覆在身上的姊妹倆嬌軀酥麻不止,花枝亂顫,水四溢,高不斷,到後來兩女已是猶如連體嬰般玉腿纏,緊貼,此起彼落地任龍莖猛狂入,分不清誰是誰了。

驀地項少龍覺尾椎一股酥麻涌上,心神迴轉,全身電歸聚丹田,龍莖一到底,混着電疾噴而入,只聽田鳳狂喊一聲,緊抱着田貞不斷顫抖搐,田貞也同時受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快襲來,陰狂噴而出,竟也同時達到與田鳳一樣的高巔峯,兩女同時狂喊叫不止,接着兩具體癱軟如泥,雙雙抱住項少龍,一齊沈沈睡去。

項少龍醒來時,發覺田貞田鳳仍蜷睡懷內,忙哄她們起來,匆匆梳洗後,朝王宮趕去。朦翼、荊俊、十八鐵衞負責護行。現在與呂不韋的鬥爭愈趨烈,隨時有被伏擊行刺之險,所以各人每次出入均非常小心。

項少龍尚是首次參加朝會。在一般的情況下,像他這種守城的武官,本沒有參加早會的可能,幸好項少龍另一個身分是太傅。傳統上當儲君尚未成年,太傅在特別欽準下,是可出席朝會的。剛進宮門,昌平君和昌文君兄弟把項少龍截着,走到一旁説話。兩人又驚又喜,顯是知道了在他提議下昌平君被挑了作左丞相的候選者。

眾人下馬後,昌平君苦笑道:「我也不知該你還是該揍你一頓了,儲君昨晚漏夜找了我去説話,説你推薦我代徐相。唉,為何你自己不幹呢?若你肯做左相,我們這批無不心服口服。」昌文君更有點懷疑地道:「大哥若把事情得一塌糊塗時,那就變成因福得禍了。」

滕翼笑道:「真想不到這兩個小子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現在反怕了陞官發財,真是笑煞旁人了。」荊俊捧腹道:「有儲君和我們在背後撐你們的,確是不行時就打回原形好了,有甚麼大不了哩!」

昌平君氣道:「你們倒説得容易,呂不韋現在權傾朝野,人人均趨炎附勢,爭相捧拍和仰他鼻息説話。少龍你自己躲在一旁,卻教我去與他抬槓作對,以後我還有安樂子過嗎?」項少龍摟着他肩頭!淡淡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嘿!甚麼苦其心志,放心吧!有李斯在後面給你打點出主意,呂不韋又沒有了莫傲,還怕他甚麼呢?來!我們該進去了。」昌平君懷疑地道:「李斯的公務這麼繁忙,何來時間助我?」項少龍向滕翼等打了個道別的手勢後,扯着昌平君兄弟去了。

百官跪拜行禮中,小盤穩坐王座,朱姬坐於其右後側處。大殿王座的台階共分兩層,小盤的親衞由昌平君、昌文君兩人統率,由王座下的台階直排至殿門處,氣氛莊嚴肅穆。除衞外,入殿者均不準攜帶兵刃。七十多個文臣武將,穿上整齊官服,雁列兩旁,右邊以呂不韋為首,接着是王綰、蔡澤、賈公成、雲陽君嬴傲、義渠君嬴棲等一眾文臣,李斯和嫪毒分別排在第十七和第十八位,官職算相當高了。

另一邊則以王陵為首,跟着是王齕、蒙騖、杜璧。項少龍身為太子太傅,地位辱祟,居於杜璧之下,打後還有近三十人。小盤首先表示了對鹿公的哀悼,宣佈了大殮將於七後舉行,當然是由他親自主持了。項少龍見小盤從容自若,隱有未來秦始皇的氣概,心下欣悦。

各人正待稟奏,呂不韋首先發言道:「太后、儲君明監,我大秦現今正值多事之秋,先有東郡民變,接着徐相在魏境遇襲身亡,鹿公又因憂憤病故。誠宜立即重整朝政,填補空缺,勵圖治,再張威德。」頓了頓,又冷哼道:「血債必須血還,否則東方小兒,會欺我大秦無人矣!」

王齕怒喝道:「楚人實在欺人太甚,以為送上申君首級,割讓五郡,就可平息我們的怒火,確是太天真了。」眾臣紛紛附和。聲勢浩蕩。小盤冷冷審視眾人的反應,淡然道:「是否須向楚人討回血債,因此事內中另有隱情,暫且按下不提。至於徐相和上將軍空出來的兩個遺缺,寡人與太后商量過後,已有主意。」

呂不韋大愕然,望向朱姬,見後者毫無反應,心知不妙,沉聲道:「徐相遇襲致死一事,連楚人都直認不諱,未知尚有隱情?請儲君明示。」小盤不悦道:「寡人剛説過暫把此事擺在一旁,就是擺在一旁,仲父難道聽不清楚嗎?」這幾句話説得極不客氣,呂不韋臉微變,向王齕和蒙騖使個眼,閉口不言。沒有了朱姬的支持,他那敢頂撞小盤.王齕等想不到小盤如此強硬,一時間不敢冒失發言。

自商鞅改革秦政後,君主集權於一身,故若朱姬不反對,小盤確可為所為,除非把他推翻了,否則他的話就是命今。小盤卻是暗中稱快。自項少龍離秦後,在朱姬和呂不韋的壓力下,他一查在忍氣聲。現在項少龍回來了,無論在實質上和心理上,他都到形勢大改,那還不乘機伸張君權,借打擊呂不韋來達到震懾羣臣的目的。他若非這樣的人,後就輪不到他來作始皇帝了。

大殿內一時靜至落針可聞。朱姬首次發言道:「軍政院大司馬一位,由王陵大將軍補上,眾卿可有異議?」項少龍聽得心中暗歎,想到若這番話由小盤這未來秦始皇説出來,那會徵詢各人意見。王陵乃王齕同族之人,聞言欣然道:「王陵大將軍確是最佳人選了。」

呂不韋本屬意蒙騖,但在這情況下,朱姬既開金口,已是無可奈何,不由狠狠盯了項少龍一眼,知道是他從中搗鬼。蔡澤倚老賣老,躬身道:「左相國之位,事關重大,若非德高望重之人,必不能教人傾服,未知太后和儲君心中的人選是誰呢?」

這回輪到朱姬説不出話來。因為若説德高望重,何時才輪得到昌平君?項少龍望向站在階台上守衞一冊側的昌平君,只見他墔垂頭不語,脹紅了臉,顯是心中驚徨,知道若這時不為他製造點聲勢,待羣臣全體附和蔡澤,説不定朱姬會拿不定主意。哈哈一笑道:「蔡公説得好,不過微臣以為尚未足夠,愚意以為有資格補上徐相此位的人,必須符合三個條件。」接着轉向小盤和朱姬躬身道:「太后,儲君明監,可否讓微臣略陳己見?」

小盤大喜,向朱姬請示了後,欣然道:「項太傅請直言,不要有任何顧忌。」呂不韋等均心叫不好,偏又無法阻止。杜璧則臉帶冷笑,在他的立場來説倒寧願這左相國之位,不是落到呂不韋手下的人去。王齕雖傾向呂不韋,但終屬秦國軍方本土勢力的中堅人物,對項少龍亦有好,所以只要項少龍説得合理,他自會支持。此中形勢,確是非常微妙。

眾人眼光全集中到項少龍身上。項少龍微傲一笑道:「用人惟才,首先此人必須有真材實學,足以擔當此職。至於德望是可培養出來的,在目前反非那麼重要。就以呂相為例,在任相位之初,大家都知是甚麼一番情景,但現在誰不心服口服,由此便可知微臣提出這第一個條件背後的道理。」眾人均啞口無言,蓋因項少龍硬將此事扯到呂不韋身上,若還出言反對,反變成針對呂不韋了。呂不韋差點氣炸了肺,他最恨人提起他的過去,但這一刻偏是有口難言。

蒙騖臉沉了下來,冷冷道:「請問項大人,另外兩個條件又是怎樣呢?」項少龍從容道:「左相之位,轄下大部分均為軍政統屬,故此人必須來自軍方將領,且為了穩定軍心,此人須像徐相般乃出身自我大秦本土的軍將,如此才可教我大秦兵將心悦誠服,此條件至關緊要,絕不可草率視之。」這麼一説,等若把王綰或蒙騖當左丞相的可能完全否定了。而完全符合這兩個條件的,只有杜璧和王齕,昌平君仍差了一點點.

呂不韋氣得臉發青,卻又是語無言,因為項少龍確佔在道理的一方。秦國的軍方將領,自王齕打下,無不頜首同意。小盤拍案道:「説得好:現在連寡人都很想知道那第三個條件了。」項少龍先謝了小盤的允同,微笑道:「第三個條件,是此人必須年青有為,以能陪伴儲君一同成長,藉以保證政策的延續.這立論雖似大膽,但其中自有至理,只要細心一想,便知箇中之妙。」

坦白説,這本是項少龍三個條件中最弱的一環,羣臣登時起鬨,議論紛紛。呂不韋呵呵一笑道:「項太傅這最後一個條件,實大有商榷之餘地,未知太傅心中人選是誰呢?」小盤哈哈笑道:「項太傅之言,正合寡人之意,昌平君接旨!」

大殿倏地靜了下來。昌平君跑了出來,跪伏龍階之下。小盤肅容道:「由今天開始,昌平君就是我大秦的左丞相。寡人之意已決,眾卿家不得多言,致另生枝節!」項少龍心中暗笑,看也不看氣得臉無人的呂不韋,帶頭跪拜下去。原本沒有可能的事,就這樣變成事實了。關鍵處自是先取得了嫪毒和朱姬的支持,而如此一來,嫪毒和朱姬的一方,亦與呂不韋公然決裂,再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第四章、懸金市門

就在昌平君成為左丞相的同一天,太子丹率眾返回燕國,項少龍使劉巢、蒲布兩人率都騎護行,以免呂不韋再使陰謀手段。與太子丹等依依惜別後,項少龍參加鹿公葬禮後,即離城返回牧場去享受一下妾同歡之樂。小盤多次派人來催他回城,項少龍一方面也想念着琴清,就決定了明早回城。

這天自黃昏開始,一直下着大雪,項少龍偕紀嫣然出外散步後並肩歸家。紀嫣然握緊他的手,柔聲道:「今趟回城,你最好先去看望清姊,否刖她會很不高興哩!」項少龍愕然道:「你見過她嗎?」

紀嫣然點頭道:「見過了!她一來就急着問你的事,若不是知道你為了徐相與鹿公先後過世而憤恨傷心,否則已不肯原諒你了。」項少龍苦惱地道:「你不是説過要我不可碰你清姊嗎?為何現在又似鼓勵我去找她呢?」

紀嫣然幽幽嘆道:「或者是因為出於我對她的敬愛吧!我看她對你是愈來愈沒有自制力了。否則就不會在你回來後第二天即紆尊降貴前來找你。表面她當然説得像只是來找我,可是當知道你去了參加朝會,整個人立即變得無打采,唉!我也不知怎麼説才好了。」

此時剛跨進後院,人影一閃,善柔攔在兩人身前。兩人嚇得放開了緊牽着的手。善柔伸手擰了一下紀嫣然臉蛋,人的笑容道:「美人兒!本姑娘要借你的夫君大人一會呢!」紀嫣然想不到會給善柔作,又好氣又好笑,嗔道:「借便借吧!我紀嫣然稀罕他嗎?」嬌笑着去了。

善柔主動拉起項少龍的手,到了園內的亭子裹,轉身抱緊了他,嘆了一口氣道:「項少龍!我要走了!」項少龍失聲道:「甚麼?」

善柔推開了他,扭轉嬌軀,微嗔道:「説得這麼清楚,你還聽不到嗎?我要走了!」項少龍移前箍着她的小蠻,沉聲道:「柔大姊要到那裹去?」

善柔嘆了一口氣;搖頭道:「不要問好嗎?總之我明天就要返齊國去。或者將來某一天,會再來找你也説不定。」項少龍想起在楚國時她説過的話,當時她雖曾於事後半真半假的否認過,但照現在的情況看來,説不定會是真的。想到她因某種原因要投進別個男人的懷抱去,不氣,但久無可奈何,一時説不出話來。

善柔低聲道:「為甚麼不説話了,是否心中惱人家哩!」項少龍放開了箍着她的手,苦笑道:「我那有資格惱你,柔大姊愛做甚麼就做甚麼吧!那到我項少龍干涉?」

善柔旋風般則轉身來,雙手纏上他脖子,秀眸出深刻的倩,以前所末有的温柔道:「讓致致代表我善柔侍候你好了,但今晚我善柔都屬於你項少龍一人的,只聽你的差遺和吩咐,同時也要你記着:善柔永遠都忘不了項少龍,只恨善柔曾對別人許下諾言,細節其實早告欣你了。」

項少龍望向亭外漫天飄舞的白雪,湧起一絲對善柔離開而生出的哀怨,點頭道:「我明白了,柔姊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人生總不會事事如意的,我項少龍只好認命了。」善柔一言不發,伏入他懷裏,終給項少龍破天荒首次看到了在她美眸內滾動的淚光。

當晚善柔拋卻以往刁蠻兇悍本,曲意逢,久經鍛鏈充滿爆發力的傲人體,展現了牀第之間另一種極致的蕩,善柔一雙健美的長腿,整夜都黏在項少龍身上,不是架在肩頭就是纏在際.那滑軟俏的粉,緊繃彈跳的翹,粉柔軟的,令項少龍嚐到極樂登仙的境界。而善柔從未有過的婉轉嬌啼,語,更是讓這小小的廂房成為漾滿慾的紅粉温柔鄉.兩人縱情狂歡,直至天翻魚肚白,方才相擁睡去。

醒來時,善柔已悄然去了。項少龍硬迫自己拋開對她的思念,起身練劍。紀嫣然興致地取槍來與他對拆,烏廷芳、田貞姊妹和項寶兒都在旁鼓掌喝采,樂也融熾。紀才女的槍法確是了得,施展開來,任項少龍盡展渾身解數,仍無法攻入她槍勢裹,收劍笑道:「本小子甘拜下風了。幸好我還有把別人欠我的飛龍槍,待我這兩天到醉風樓向伍孚討回來,再向才女領教。」

紀嫣然橫槍笑道:「家有家規,你若想為陪你度夜,必須擊掉人家手上之槍才行,廷芳等就是見證人。」烏廷芳等拍手叫好,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樣子。項少籠不懷好意地笑道:「若紀才女自問抵擋得為夫的神槍威力,就只管誇下海口吧!」

紀嫣然霞燒玉頰,大嗔道:「若項少龍是這等卑鄙小人,我就算身體投絛了,亦絕不會心服的。」項少龍知她是一番好意,藉此以勵自己用功上進,正容道:「放心吧!我只是説笑而已!才女請給我三年時間,我必能把你收服。」

紀嫣然杏眼圓睜,失聲道:「三年?」項少龍大笑移前,把她擁入懷裹,安道:「三刻我都嫌長了,怎捨得讓才女作繭自縛,守三年活寡,哈……」

此時荊善來報,烏應元回來了。項少龍大喜時,烏廷芳早搶先奔了出去接。到得主宅大廳,神采飛揚的烏應元正給烏廷芳纏得老懷大,陶方則向他彙報最近發生的事情。

一番熱鬧擾攘後,烏應元抱起項寶兒,坐下來與項少龍和陶方説話,烏廷芳主動為乃父按摩疲倦的肩肌,洋縊着温暖的親情。烏應元誇獎了項少龍幾句後,笑道:「我今趟遠赴北疆,看過了烏卓所揀的地方,果然是風水福地。人間勝境、水草肥茂,現在烏卓建起了一個大牧場,趙雅與趙妮主持大局,趙倩與蠶娘等人打理內外,秀夷自白夷村帶了一批良馬,我們『又招納了一些被匈奴人欺壓的弱少民族來歸,聲勢大壯,但也更須多些人手調配,否則恐怕應付不了匈奴人。」

項少龍道:「我正有此意,因為王剪很快會被調回咸陽,若沒了他的支援,一切都要靠我們的了。」烏應元道:「我和小卓商量過,最少要調二千人給他才行,有問題嗎?」

項少龍道:「絕沒有問題,就這麼決定好了。」烏應元放下心事,轉向陶方道:「陶方你負責安排一下,我想把烏族的人逐步撤離秦境,那裏確是最好的安居之所,我們以後不用看別人的臉做人了。」又商量了些細節後,項少龍這才偕諸女和鐵衞返咸陽去了。

回城後,項少龍第一件事就是入宮見小盤.小盤見項少龍到,大喜,如常在書齋見他,坐下後,劈頭便道:「廉頗丟官了。」雖説早在算中,項少龍仍湧起難過的覺;趙國從此就是郭開和龐煖的天下了,只不知李牧的命運又是如何?

小盤顯是對廉頗忌憚非常,如釋重負道:「沒有了廉頗,趙人等若沒有了半壁江山,若連李牧都給趕走了,趙人亦完了。」項少龍知他對趙人怨恨至深,對此自己亦難以改變,沉聲道:「趙人殺了廉頗嗎?」

小盤淡然道:「廉頗老謀探算,一見勢頭不對,立即率族人逃往大粱去,聽説他給氣病了,唉,他實在太老了,再無復當年之勇。」

項少龍聽得心情沉重。小盤嘆道:「只恨李牧卻在雁門大破匈奴,看來他還有段風光子,只要一天有李牧在,我們也休想亡趙,現在只好找韓魏來開刀。」

項少龍想起韓闖、韓非子和龍陽君這羣老友,心情更是低落。他最關心的當然是龍陽君;道:「若魏人起用廉頗,恐怕攻魏非是易事。」小盤誤會了他的意思,低笑道:「師傅放心好了,這叫此一時彼一時也。年初時廉頗才率師攻魏,取了魏人的榮陽,魏安釐王對他恨之入骨,今趟他到大梁去,不宰了他來下酒,已是非常客氣,那還會用他呢?」

項少龍啞口無言時,小盤岔開話題道:「現在呂不韋聘用了韓人鄭國來為我大秦築渠,工程開始了已年餘,計畫從仲山引涇水至瓠口,使水向東行,入北洛水。此事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使我們暫時無力大舉東進,只有能力對韓人用武,蒙騖現在密鑼緊鼓,徵集新兵,加強實力,但我卻有另一個想法,希望由師傅親自帶兵出征,若能立下軍功,就可把蒙騖和王齕等壓下去了。」

項少龍暗吃一黛,忙道:「現在尚未是時候,若我走了,説不定呂不韋會些甚麼花樣出來,至少要等昌平君站穩了陣腳才成。」小盤嘆了一口氣,顥是覺得項少龍的話很有道理,故不再堅持。旋又興奮起來道:「想想那天早朝我和師傅一唱一和,把呂不韋等人壓得儓不起頭來,確是采絕倫。」

項少龍道:「呂不韋定不會服氣的,這幾天來又了些甚麼把戲出來呢?」小盤苦笑道:「他的手段真的教人防不勝防,你返牧場的第二天,呂賊便懸千金於咸陽市門之上,還誇下海口,説若有人能增損他那孃的《呂氏秋》一字者,立以此千金賞之。使得人人爭相研讀他張貼出來的《呂氏秋》,師傅也知道這部鬼書只是方便他奪我王權的工具吧,真教人氣惱。」

項少龍聽得目瞪口呆,這賊真懂得賣廣告,如此一來,他等若控制了秦人的思想,同時大大損害了商鞅改革以來的中央君主集權制。

他來自二十一世紀,比小盤更明白鼓吹思想和主義的厲害。這招非是動刀使槍就可解決的事,不由想起了心愛的紀才女,長身而起道:「儲君不用慌張,我先去打個轉,回來後再把應付的方法告訴儲君。」小盤大喜道:「我早知師傅定有應付的方法了。快去,我在這裏等你的好消息。」

項少龍其實是抱着姑且一問的態度,至於聰慧若紀才女是否能有答案,實在沒有半分把握,但現在見到這未來秦始皇充滿期待的樣子,惟有硬着頭皮答應着去了。步出書齋,想起李斯,暗忖要應付「呂不韋主義」的散播,此人自然比自己有辦法多了,遂往官署找他。

李斯正埋首案牘,見項少龍來到,欣然把他入室內。項少龍笑道:「你在忙甚麼呢?是否忙昌平君的事?」李斯拉他憑几坐好,老臉一紅道:「今早才忙完他的事,現在卻是忙別的。」

項少龍奇道:「為何李兄卻像有點不好意思説出來的樣子呢?」李斯低聲道:「少龍萬匆笑我,這半年來小弟一查在研究商鞅的改革,發覺在官制方面仍有多破綻和漏,所以下了點工夫,草擬出一個更理想的制度,若能施行,必可達致大治。縱使將來一統天下,亦可應付得來。」

項少龍喜道:「快説來聽聽!」李斯立時雙目放光,神大振道:「首先就是左右丞相的問題,現今職權重疊,難以分明,誰人權大,便可管別家的事,像呂不偉就專愛管軍政,但若能把他限制在某一範圍之內,他將難以像現在般橫行無忌了,亦解決了權臣誤國的問題.」

項少龍拍案道:「我明白了,李兄之意,實是針對《呂氏秋》而作對嗎?」李斯點頭道:「正是如此,只可惜李某識見有限,只能從政體入手,仍未能創宗立派,以抗衡呂不韋集諸家而成的呂氏神。若撇開敵對的立,呂不韋確是一代人傑。」

項少龍道:「李兄先説説你的方法吧。」李斯欣然道:「我的方法簡單易行,就是設立三公九卿之制,所謂三公,就是隻留一位丞相,為百官之長,主掌政務。然後改左丞相為太尉,專責軍務,再在這兩職之外設立御史,為儲君負責往來文書和監察臣下,丞相、太尉、御史,不相統屬只向儲君負責,最終裁決權全歸於儲君。」

項少龍為之動容,暗忖三公九卿聽得多了,原來竟是出自李斯的超級腦袋,難怪李斯能名垂千古。同時亦看出李斯的私心,這御史一位,分明是他為自己度身定造了。但想想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心下就釋然了。

李斯續道:「所謂九卿,大部分都是我大秦原有的官職,只不過職權畫分得更清楚。三公只負責匡助政儲君治理國務,各方面的具體工作,則由諸卿分管。例如奉賞,是主理宗廟禮儀,下面還有太樂、太祝、太宰、太史、太樸、太醫、六令丞等官員:其他郎中令、衞尉、太僕、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內史、少府等八卿亦莫不如是。像現在的衞、都衞、都騎三個泉統,改制後將全歸於衞尉指揮統理,免了現在各系統互相傾軋之蔽了。」

項少龍當然明白李斯對自己大費舌的用心,説到底都是想自己把這計劃推薦給小盤.他也樂於作這個對小盤有百利而無一害的順水人情,點頭道:「李兄即管預備得好一點,待會我再入宮時,便和李兄一起向儲君進言好了。」李斯大喜道:「項兄確是我李斯的良友和知己,若得儲君採納,也不枉我多年的努力了。」

項少龍拍拍他肩頭,欣然去了。心想自己大可以頸上人頭擔保此事必成,否則二十一世的中國人就不會對三公九卿這名詞耳能詳了。

第五章、五德終始

路經琴府時,項少龍雖渾身欠閒!亦終抵不住那相思之苦,溜了進去找府中主人。把門的家將無不清楚他和琴清的關係,沒有通報,就把他入府內。管家方叔在府門處把他頜進主廳裏裏,正要去通報琴清,項少龍笑道:「我只是匆匆路過,讓我向琴太傅打個招呼便成了。」問明瞭琴清所在,穿過迴廊,往後廂走去。

幾位俏婢正在園中剷雪為樂,見到項少龍,都頭接耳,抿嘴偷笑,又為他指點路途。跨過東廂門檻,只見琴清斜靠卧幾,一身素綠裙褂,外加鳳紋紫披肩,秀髮以一玉簪固定頭上,有幾絲散垂下來,襯以她的絕世姿容,竟透出平時罕見的嬌美風情,以項少龍的定力,仍看得呆了起來。她一手執,一手待針,正專心剌繡.

琴清那想得到項少龍會忽然出現眼前,吃了一驚,有點手足無措地伸手掠鬢,坐了起來道:「噢,是你!」項少龍見到她遠更添風情的動作,心中一蕩,迅速移前,放肆地坐到卧幾邊台處,差點貼着她的腿側,俯前道:「琴太傅你好!請恕項少龍遲來問候之罪。」

琴清往後稍仰,拉遠了兩臉的距離,卻沒有怪他無禮,似嗔非嗔,動人至極.項少龍注意到她把手中刺繡,有意無意地收到身後,似是怕給他見到,大奇道:「琴太傅繡的是甚麼圖案紋飾?」琴清立時玉頰霞燒,低垂螓首,嗔道:「項大人檢點些好嗎?怎可與琴清共坐一席呢?」

項少龍知她臉,暗忖這刺繡可能與自己有關,心甜如,柔聲道:「我只是來打個招呼,立即就要走了,就算無禮都只是片刻之事,琴太傅可否縱容在下一會呢?」琴清赧然道:「你這人哩!偏要這麼闖進來,人家又是衣鬢不整的。」

項少龍湊近少許,俾可以享受到她如蘭的芸香氣息,微笑道:「我卻一點不為是想,若非如此,就欣賞不到琴太傅這刻嬌慵動人的丰采了。」琴清回覆了平常的清冷,只是紅霞仍未能盡退,由几子另一邊離幾而起,把刺繡放到擺在一角的漆盒子去,珍而重之地摺疊整齊擺放好後,剛關上盒蓋,項少龍已來到她旁,學她般跪下再坐到小腿上,柔聲道:「見到我安然回來,心中歡喜嗎?」

在這角度,剛好欣賞到這美女充滿古典和美的側面輪廓,項少龍心神醉,自然而然説出了含有挑逗的話來。琴滑默然了半晌,則過俏臉深深看了他一眼後,幽幽嘆了一口氣道:「項大人不是還有很多事趕着去辦嗎?莫要把光陰費在這裹了。」

這兩句話就像是整桶冷水照頭淋下,項少龍整個人立時如墜入深淵谷底,熱情盡退,怔在當場,無法言語,一會後,他再忍受不住兩人間那種難堪的沉默,心中氣苦,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站了起來,略施禮後,便往門口走去。心中暗自發誓永遠都不再踏足琴府半步。

尚未跨出門檻,琴清低呼道:「項少龍!」項少龍停了下來,啞聲道!「琴太傅有何指教?」

足音輕響,琴清來到他背後,柔聲道:「你惱了嗎?」項少龍苦笑道:「若你是我,會高興嗎?」

琴清繞過了他,移到他身前,淡淡道:「當然不高興哪,可是你知否剛才的行為,實在太不尊重人家呢!」項少龍恍然大悟,原來琴清是誤會了自己,由於她在宮內耳目眾多,得知了自己與朱姬獨處後,立即得到了朱姬的支持,故以為自己對朱姬有所曖昧,對他心存鄙現,於是變得如此冷淡。心中鬱悶至極,不由搖頭苦笑道:「琴太傅原來對我須少龍這麼沒有信心,罷了!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好了,橫豎我也給你誤會慣了。」再不理琴清的呼喚,如逃離般地迅速離開琴府。

剛與十八鐵衞馳出琴府,頭碰上了羸盈和幾位女兒軍的少女。兩隊人馬在道旁勒馬停定,贏盈顯是心中樂極,大展刁蠻本地道:「項大人你好啊!為何回來這麼多天,仍不來探望人家呢?」項少龍此時心情壞至極點,想到這刁蠻美女的青體,想好好氣氣琴清,加上自己確是疏忽了她,笑笑地道:「小弟扛回來就正好遇上大舅子當上了左相國,正想着大舅子哪天才有空讓我去他家提親,正好贏大小姐在此,可以幫忙小弟問一下嗎?」贏盈聽了當場兩頰飛紅,本來是想興師問罪,誰知項少龍竟當街説要上門提親,現在這樣子好像自己急着要催他娶自己過門一樣,當場説不出話來。

項少龍看她這般女兒嬌態,心中怨氣一掃而空。湊過身去摟住贏盈,在她俏臉上親了一口,高聲笑道:「乖乖回家等着我上門吧!?轉身疾馳而去。

回到烏府,忙往找紀嫣然。這才女剛做完她最心愛的兩件事,正是小睡醒來後,洗了個熱水浴,香噴噴的挨在小几上,背靠軟墊,身上還蓋了張薄被,一個人悠然自得地在看簡書,懷中還擱着一支晶瑩的玉簫。

這幅動人的絕世佳人休憩圖映入眼簾,項少龍立即忘記了今天的不愉快,毫不客氣地鑽入了她的錦被內,埋進了她的香懷裹去。紀嫣然欣然放下簡書,任由項少龍嗅她的體香,徐徐道:「夫君大人是否受到挫折了,否則適才怎會一臉忿然之?」項少龍舒適地嘆了一口氣,先把呂不韋懸賞市門的事説了出來。

紀嫣然蹙起黛眉,抬雙腿,把幾條垂櫻的秀髮攏拂着,淡然道:「呂不韋這一手確是非常厲害,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新聖人的樣子,但也非全無應付的辦法,噢!不要親人家那裹好嗎?教人怎為你籌謀呢?」項少龍把貪婪的大嘴移離她的脯,不情願地坐了起來,細審嬌黑白分明的秀眸,喜道:「早知你定有辦法的了。」

紀嫣然白了他一眼,美眸泛出笑意,油然道:「我也看過呂氏秋,確是本不朽巨着,但最弱的一環,卻是呂不韋拾人牙慧的理論:比起我乾爹;他真是差遠了。那致命處就是不合時宜!只要我把乾爹的五德終始説抬出來,包保可蓋過他的高調空言。」項少龍皺眉道:「乾爹的五德説不是一種預言學嗎?怎派得上用場?」

紀嫣然伏入他懷裏,嬌笑道!「夫君大人真糊塗得可愛,呂不韋摘撰『呂氏秋』的目的,就是要為自己的聖人身分造勢,以壓倒秦人的君主集權。只要我們把五德終始説活用,例如周得火德,秦得水德,水能克火,故無所不勝。自然可把儲君變成應運而生的聖人,那何時才輪得到呂不韋抬頭?」項少龍大喜,將散發着浴後體香,嬌慵無力的紀嫣然整個抱了起來,哈哈大笑道:「紀才女這就陪我入宮見駕好了。」

紀嫣然抗議道!「人家現在這麼舒服,明天才入宮好嗎?」項少龍笑道:「不!出嫁從夫,紀才女要立即陪我去才行。」鬧得不可開時,田貞來報,琴清來了。

紀嫣然掙他的懷抱,親了他一口道:「你去招呼清姊,人家換好衣服!便陪你入宮吧!誰叫我紀嫣然嫁了給你哩!」笑着溜開了。

項少龍步入主宅的大廳時,琴清正揹着他靜觀園內滿鋪白雪的冬景,優美高雅的嬌嫗,是那樣實在,帶着説不出來的驕仿,絲毫不受世俗佔染。來到她身後,項少龍湧起歉意,暗責自己的器量太窄了,累得她要紆尊降貴來找自己。輕嘆道:「對不起!」琴清的嬌軀顫抖了一下,用力地呼了兩口氣,似是要竭力壓下波動的情緒,出奇平靜地道:「項少龍!琴清今趟來拜訪,是要和你清楚一件事。」

項少龍很想抓着她香肩,把她拉入懷裹,只是琴清那種孤清高絕的美麗,總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味道,使他不敢造次。再嘆了一口氣道:「若只是違心之言,就不要説好了,我已不再騙自己,但望琴太傅也向我這好榜樣多多學習。」琴清轉過嬌軀,秀眸閃着亮光,大嗔道:「琴清何時説過違心之言呢?」

項少龍知道經過此一誤會,兩人的關係親密了很多,不過由於琴清長期守寡,無論心理和生理都很難接受「得寸進尺」式的冒犯,適可而止道:「那就最好了,現在我要和嫣然入宮覲見儲君,琴太傅要和我們一道去嗎?」琴清忘了自己的事,訝道:「甚麼事要勞動我們的紀才女呢?」紀嫣然這時盛裝而至,三人邊説邊行,坐上馬車,入宮去了。

在小盤的書齋內,聚集了小盤的權力集團裏最重要的幾個人。項少龍、李斯、昌平君、王陵。琴清,與小盤一起聆聽得到鄒衍真傳的紀才女詳述五德終始説.

紀嫣然坐到小盤右方首席處,以她一貫灑恬逸的風姿,娓娓為各人道來説:「五德轉移;治各有宜,而符應若茲.所以能一統天下者,必須得到五行中其中一德才成。五德就是金木水火土,每德到了一定時期就會衰落,而另一德就會代之而興.黃帝得的是土德;接着是木克土;故夏禹得木德;金克木,裔揚得金德;火克金,岡文王得火德;現今周朝衰敗,乘時而起的,該是克火的水德了。」

小盤聽得目奇光,嘀喃念道:「水克火!水克火!」王陵生謹慎,道:「老臣知道鄒大家學究天人,但終是一家之言,未知是否有任何據呢?」

紀嫣然美目轉,登時使室內包括小盤和項少龍在內的男人,無不心神醉。淡然自若道:「五行之説,早見於『尚書』之內;所謂水潤下,火炎上、木曲宣,金從革,土爰稼檣是也。自古以來,便有『天有六氣,降生五味』之説,五味就是金味辛,木昧碾,水味鹹,火味苦,土味甘。故音有丕,是為角、徵、宮、商、羽;味有酸、甘、苦、辛、鹹:則青、赤、黃、白、黑,均輿五行相配合,相生相赳,循環不休。」

坐在她旁的琴清接入道:「孟子也有言:『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由堯舜至禹湯五百有餘歲.由湯至文王五百有餘歲,由文王至孔子五百有餘歲,正是五德替的現象。」李斯哂道:「孔子頂多只是個賢人,那有資格稱王者,我看該是輪到儲君了。」

小盤大喜,但又有點擔心自己非是這「新聖人」,皺眉道:「孟子口中所指每五百年多便出世的王者,只是空口白話,怎樣才可拿來打擊呂不韋的謬言?」項少龍笑道:「靠的當然是宣揚的手法和才女乾爹鄒先生的權威,試問誰比鄒先生更有資格判斷誰是新聖人,那到別人不心服呢。」頓了頓肅容道:「我們便利用這五德終始説,同時推行李大人草議三公九卿的新官制,定可重整朝政,不讓呂不韋肆無忌憚的橫行下去。」

紀嫣然笑道:「這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因為《呂氏秋》採的是各家之言,其中包括了乾爹的五德終始在內,其中的《應同》篇便記載了」凡帝王者之將興也,天必先見祥乎下民。黃帝之時,天先見大螻.黃帝:土氣勝,故其尚黃,其事則土換等語.又説代火者必將水,天且先見水氣滕。水氣勝,故其尚黑,其事則水。『所以只要我們借呂不韋宏揚』呂氏秋『之勢,只採其五德之説,明褒實貶,呂不韋亦只好有苦自己知了。「

小盤拍案叫絕道:「如此就好辦了。」王陵仍有保留,懷疑地遺:「剛才紀才女不是説過五德轉移時;新聖人出世,必有符瑞之象。如黃帝見大螻,文王見火赤鳥銜丹書集幹周社,若儲君不得符瑞,恐怕仍不能今天下人心服哩。」

項少龍來自二十一世紀,最清楚這類宣傳和愚民手法;暗想甚麼漢高祖斬白蛇起義,説穿了都不過是這類手段,靈機一觸道:「這事容易之極,只要儲君往祭某河時,我們使人炮製一條能在河面翻騰的黑龍,像尼爾斯湖怪……嘿!沒有甚麼,只要略背脊,我們即可指其為符瑞,那一切不合理的事;都有了支持了。」昌平君皺眉道:「這事説來容易,但假若被人揭穿了,豈非是天大笑話。」

項少龍想起了周薇的兄長周良這造船專家,又想到紀嫣然的越國巧匠團,笑逍:「這事包在我身上,這黑龍只要有幾下動作,迅即隱去,我們便大功告成了,保證沒人可以看破。」

小盤眉開眼笑道:「這事拜託太傅了。」轉向紀嫣然道:「寡人若得水德,定須有儀式和各方面的配合才成,請才女為寡人擬定計畫,以便到時執行好了。」旋又肅容道:「此事只限今天與會之人知悉,若寡人發覺任何人漏出消息,必會追究,絕不饒恕。」眾人俯首領旨。項少龍又湧起荒謬絕倫的覺,想不到與呂不韋的鬥爭,竟會轉到宣傳造勢這方面去,這可説是另一場的心理和神之戰了。

第六章、青樓爭風

開完了這歷史的會議後,昌平君硬把項少龍由絕不情願的紀嫣然和琴清兩女手上搶了去,到了昌平君在宮內的左丞相官署時,昌文君早在恭候他的大駕.關上門後,昌文君摟着項少龍肩頭,大笑道:「少龍真厲害,一回來就讓我們佔了上風,管中之前整天來纏着大妹,結果大妹稍早遇到你後,就喜孜孜地説你要來提親,要我們趕快準備哩。」昌平君也伸手摟上項少龍眉頭,笑道:「看來連琴太傅都對少龍你動了心,嬴盈你也是手到擒來。少龍以後也要教教我們這兩個未來大舅子才行。」

活潑,火辣刁蠻的嬴盈,對項少龍來説是與善柔不同風情的刺,想到那晚在帳中的香豔風,也為了大局着想,是該儘快把這小妮子娶進門來。昌平君續道:「聽説呂娘蓉自己堅持要管中和你再拚一場,勝了後才肯嫁給他。」

昌平君道:「現在我們擺明是要和呂不韋對着幹了。不若大幹他一場,挫掉管中的威風,那就一切均可刃而解了。」項少龍苦笑道:「但若要我打敗管中而去娶呂娘蓉,那我情願輸掉算了。」

昌文君笑道:「放心吧,就算殺了呂不韋他都不肯把寶貝女兒送你,其實也不用公開和管中比武決勝,只要在某方面硬壓下管中的氣焰就夠他受了。」昌平君氣道:「現在咸陽最霸道的人,就是仲父府的人,人人都敢怒不敢言。少龍能一挫他們的威風,亦是大快人心的事。事實上我們這批人,無不等待你回來為我們出一囗氣的。」

項少龍振作神道:「好吧,今晚你們給我在醉風樓訂個酒席,指明要單美美和歸燕兩人陪酒,我們就去大鬧他孃的一場,順便討回我應得的飛龍槍好了。」兩人大喜,忙去安排一切。

項少龍乘機身回府,問起周良,才知他去了找心目中的鷹王,尚未回來,算算子,這家夥去了足有半年。擔心起來,找了周薇來問話。不知是否受到烏果的愛情滋潤,周薇神釆飛揚,美豔驚人,見到項少龍,頗有點不好意思。項少龍囑她坐好後,問道:「周良兄為何去了這麼久呢?」周薇道:「大哥為了找尋最好的獵鷹,必須遠赴北疆,來回至少要四個月,尚要費時尋找,還要看看有沒有運道哩。」

項少龍苦惱道:「我正要找他幫忙,這怎麼辦才好呢。」周薇神一振道:「家兄曉得的事,小薇亦懂得一二,不知是那方面的事悄呢?」

項少龍懷疑地細察她充滿信心的神情,道:「你懂得造船嗎?但那非是造船那麼簡單,而是……我不知怎麼説才好了。」周薇欣然道:「大爺放心説出來好了,我們周家世代相傳,男女均知水和造船之事,小薇不會差過家兄多少呢。」這回輪到項少龍神大振,把做假黑龍的計畫説了出來。

周薇聽得眉頭大皺,好一會才道:「若是由人在水底縱,此事並不困難,難就難在如何在水底換氣,若冒出頭來,豈非要立即給人揭穿了。」項少龍道:「我早想過這問題,但卻是不難解決:若使龍的人頭臉全給龍體罩着,只在龍身開個呼的氣孔,加上遠離岸邊,任誰都難以識破,但這龍必須有很好的浮力,能在水中組合和拆除,那就可不留痕跡了。」

周薇奮然道:「這事就給小薇去辦吧:啊,真好?小薇終可以為大爺出力了。」項少龍欣然道:「烏果不是待你更好嗎?」

周薇玉頰飛紅,跪伏地上道:「一切全由大爺作主。」項少龍笑道:「那就成了,烏果好該成家立室了。」

回到內堂後,向烏廷芳説了烏果和周薇的事,烏廷芳欣然領命,負起安排兩人嫁娶的重任。項少龍逗着項寶兒玩了一會,又去誇獎了紀嫣然,才由田氏姊妹侍候沐浴更衣,趕回官署去。

此時都騎軍上下均視項少龍為英雄偶象,見到他態度極為恭敬。到了辦公衞署,卻見不到荊俊。滕翼道:「小俊去了找鹿丹兒,噢:差點忘了,小俊央我求你為他説親,今趟看來他是非常認真哩!」項少龍喜道:「只要鹿丹兒不反對,一切都應沒有問題,不過最好由王陵提親,比由我去説更是適合。」

滕翼道:「鹿丹兒現在愛小俊愛得瘋了,怎會有問題,但我認為最好由你和王陵一起去向鹿丹兒的父母説,那才是給足女家臉子。」項少龍坐了下來,點頭答應了,想到贏盈的事,笑道:「一事不煩二主,乾脆請王陵也順便幫我去昌平君那提親,來個雙喜臨門!?滕翼笑應道:」現在昌平君當左丞相後,諸事順利,若你們親上加親就更好了!?

項少龍笑道:「我們還有更厲害的手段去削呂不韋的權威。」接着把假龍的事説了出來。滕翼讚歎道:「這一着比硬捅呂不韋幾刀更厲害,自呂不韋懸金市門,我便擔心他會公然謀反。此事宜早不宜遲,你打算何時進行?」

項少龍道:「一俟黑龍的事解決後,立可擇進行,看來都是祭時最適合;所以定要在這兩個月內炮製一條黑龍出來。」滕翼道:「都衞控制在管中手上始終不大妥當,最好能把他掃了下來,聽小俊説仲父府的人愈來愈霸道,不時有欺壓良民的事,管中當然包庇他們,想想就教人氣憤了。」

項少龍想起以前在二十一世紀鬧事打架的子,笑道:「他們硬嗎?我們就比他們更硬,今晚二哥有沒有興趣陪我到醉風樓鬧事呢?」滕翼哈哈大笑,欣然道:「我正手癢得很,這半年來我比你勤力多了,正想找管中來試劍,只怕他作縮頭烏龜吧。」

項少龍一看天,道:「一個時辰後,我們在醉風樓見面,現在我想找蒙騖談談心事,只要能令他對呂不韋生出半點懷疑之心,我便算成功了。」

遣退下人後,蒙騖定神看了項少龍一會,嘆道:「若項大人是來説仲父的不是,最好免了。」頓了一頓,眼中出歉然神,淡淡道:「我蒙騖本是齊人,昭王時入秦,一直受秦人排擠,受盡辛酸悲苦。至仲父主事,才有出頭之,仲父可説待我恩重如山,他縱有百般不是,且就算要了我父子三人之命,我蒙騖也絕不會皺上半下眉頭.若非念在少龍曾捨命保着武兒和恬兒,我今天絕不肯讓你跨入我將軍府的門檻,但也是最後一次了。」

項少龍愕然道,「大將軍原來早知那件事了。」蒙騖眼中出悲痛之,緩緩點頭道:「當我曾反覆問起武兒和恬兒洛水旁密林遇龑一事,自然知道其中別有隱情,不過事情已過去了,現在亦不願重提,項太傅請吧!」

項少龍想不到他對呂不韋愚忠至此,不由心中火起,長身而起,淡淡道:「人各有志。項某人難以相強,只望大將軍分清楚侍秦和侍呂不韋之別,免致禍及子孫親族。告辭了!」言罷大步往正門走去。蒙騖暴喝道:「留步!」

項少龍停了下來,冷笑道:「大將軍不是想留下我項少龍的人頭吧!」蒙騖霍地起立,沉聲道:「我蒙騖一向恩怨分明,更不慣使卑鄙小人的行徑,仲父雖是熱衷權利,説到底仍是為了保命。試看歷代入秦當權之士,誰能有好的下場。仲父只是迫不得已罷了!若少龍肯捐棄前嫌,我可代少龍向仲父説項……」

項少龍搖頭苦笑道,「太遲了,自他意圖陷殺我等,再至毒殺先王,使人害死徐相,氣死鹿公,已與儲君和秦國軍方結下解不開的深仇,蒙大將軍現在只能祈望他能成功謀朝篡位。否則就是株連三族的大禍,話至此已盡,本人以後也沒有興趣再提此事了。」蒙驚顯然不知呂不韋毒殺莊襄王和害死徐先的事,變道:「你説些甚麼?」

項少龍哈哈一笑,透出説不盡的悲憤,再不理蒙騖,大步走出廳外。人影連閃,蒙恬蒙武兩兄弟左右撲出,跪在他身前,齊聲道:「太傅!」項少龍愕然道:「你們在門外偷聽嗎?」

兩人雙目通紅,憤然點頭.項少龍扶起兩人,低聲道:「千萬不要讓你爹知道,遲些來找我吧!」這才走了。

項少龍踏人醉風樓,一泣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在四名俏婢的簇擁下了上來,諛笑道:「奴家花,歡項大人大駕光臨!」四婢擁了上來,為他下外衣,服侍周到。荊善淡淡道:「伍樓主是否急病去世了,為何見他不到呢?」

項少龍心中暗笑,知道伍孚放意避開,同時知他必會通知呂不韋,求他保住自己這絛小命,轉頭向眾鐵衞道:「今天伍樓主請客,你們可到樓下盡情玩樂,但卻千萬不要吃下有毒的酒菜。」荊善等那還不會意,齊聲歡呼,擁入樓內,累得花慌忙遣人招呼,又惶恐地道:「項大人説笑了,酒菜怎會有毒呢?」

項少龍好整以暇道:「那就要問你們的歸燕姑娘才知道了,她不也是病了吧?」花垂頭低聲道:「管大人包了歸燕姑娘,今晚只陪他一個人,奴家已將此事通知了上頭.」

項少龍微笑道:「那單美美是否由仲父包了呢?」花惶然道:「包她的是嫪大人。」

項少龍聽得呆了一呆,冷哼道:「這事我自會問他們兩人,不過你最好與伍樓主説一聲,若我在半個時辰內見不到他,他的醉風樓以後就不用開了,而明年今就是他的忌辰,哼!」心中暗笑下,大步往前走去。花玉容失,抖顫顫的在前引路。

今趟晚宴的地方,是醉風樓主樓二樓的大廳,也是醉風樓最豪華熱鬧的地方,不像後院獨立的別院,二十多席設於一廳之內,有點像二十一世紀的酒樓,只不過寬敞多了。項少龍登樓時,圍坐了十多組客人,芒影衣香,鬧哄哄一片。在廳子四角,均設有爐火,室內温暖如。見到項少龍上來,近半人起立向他施禮.

項少龍環目一掃,赫然發覺管中和嫪毒都是座上客,而不知有意還是無心,兩席設於昌平君那一席的左右兩旁。歸燕傍着管中,殷勤招呼,渾然不似曾與他有任何恩怨一般。

項少龍哈哈一笑,舉手邊向各人打招呼,邊往自已那席走去,此時才看到荊俊也來了,正向他擠眉眼。嫪毒舍下身旁的單美美,上項少龍笑道:「稀客稀客!想不到竟會在這裏碰上項大人哩!」項少龍親熱地抓着他手臂,拉到一角的爐火旁,笑道:「待我先猜猜,嫪大人必是忽然接到單美美的邀請,才到此赴會的,對嗎?」

嫪毒愕然道:「項大人怎會猜到?」項少龍輕鬆地道:「怎會猜不到呢?因為小弟今晚來就是要找伍孚晦氣,單美美和歸燕都不了關係,自是要找人來護花了。假若我和嫪大人公然衝突,就正中隱身單美美幕後的呂不韋下懷了,嫪大人明白了嗎!」

嫪毒發了會怔後,咬牙切齒道:「美美這臭婆娘竟敢玩我,我定要她好看!」項少龍拍了拍他肩頭道:「切勿動氣,只要嫪大人明白就成了,我今晚就看在嫪大人臉上,暫不與單美美計較,大人放懷喝酒吧!」

經過嫪毒那一席時,單美美螓首低垂,眼角都不敢瞧他。同席的還有幾個看來是剛加入嫪毒陣營幕僚食客一類人物,人人擁美而坐,見到項少龍態度都非常恭敬,其他姑娘對他更是媚眼亂飛.項少龍停了下來,一一與各人打過招呼,含笑道:「不見半年,原來美美忘掉了我哩!」嫪毒此時一臉不快之,蓆地坐回單美美之旁,冷哂道:「美美就是這事不好,記差透了,所以無論對她做過甚麼好事,她轉眼就忘掉了。」

這麼一談,項少龍立知嫪毒不快的原因;主要是因為單美美把和呂不韋相好的事瞞着他。單美美嬌軀輕顫,抬起俏臉,釐惶地看了項少龍一眼道:「項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這等小女子計較,美美真個恩不盡了。」項少龍雖明知她在演戲,但仍難以明着去欺壓她,瀟灑一笑,往隔鄰的己席走去。

管中霍地起立,笑道:「項大人怎能厚此薄彼,不來我們處兜個圈兒,閒聊兩句?」項少龍目光往他那一席掃去,除了歸燕和侍酒的姑娘外,還有荊俊的手下敗將周子桓,另外就是魯殘和二個面生的劍手,該是呂不韋這半年來招攬回來的新血。只觀他們氣定神閒的熊度和彪悍的身形,便知是高手無疑。

歸燕泛起人笑容,一點都不似曾向他下過毒手的樣子。項少龍與滕翼等打了個眼,來到管中一席處。男的全站起來,朝他施禮.管中笑道:「讓我為項大人引見三位來自各地的着名劍手,這位是許商,來自楚國的上蔡,有當地第一劍手之稱.」上蔡乃楚國酉北的軍事要,能在這種地方稱雄,便絕不簡單。項少龍不由留心打量了這年在二十許間,生得頗為偉昂英俊的年青劍手幾眼。

許商抱拳道:「項統領威名聞之久矣,有機會定要請項統指點一二。」另一位矮壯結實,渾身殺氣的漢聲如洪鐘地施禮道:「本人連蛟,乃衞國人。」

項少龍淡淡道:「那就是管大人的同鄉了。」連蛟眼中掠過森寒的殺意,冷冷道:「連晉就是本人族弟。」

管中入道:「項大人切勿誤會,連蚊雖是連晉族兄,但對項大人劍敗連晉,卻只有尊敬之心。」項少龍眼中寒芒一閃,掃了連蛟一眼,沒有説話。剩下那貌如猿猴,身形高瘦的人,三人中數他最是沉着,只聽他冷漠地道:「在下趙普,本是齊人,曾在魏國信陵君門下當差,那是項大人到大梁後的事了。」

歸燕笑道:「項大人為何不坐下再談呢?好讓歸燕有向大人敬酒的榮幸哩!」項少龍哈哈笑道:「歸燕姑娘説笑了,所謂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在下怎敢造次。」轉向管中道:「管大人的時間拿捏得真好,一知道在下今晚要踏足醉風樓,立把歸燕姑娘包了下來,不過我看管兄最好擁美歸家,藏於私房,那小弟就真的爭不過你了。」

以管中的深沉,歸燕的演技,聽到項少龍這麼充滿威嚇味道的説話,亦不變。項少龍向管中笑道:「為何不見娘蓉小姐陪在管兄之旁?回來後尚未有機會向三小蛆請安問好,惟有請管兄代勞了。」哈哈一笑,不理管中和歸燕的臉變得多難看,逕自返回昌平君那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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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夏

2024-08-17 21:41:00

第七章、再訂戰期

項少龍坐下後,昌平君和昌文君兩人都氣得鐵青着臉。單美美和歸燕兩人擺明不給他們面子。要知兩人均為秦國王族,先不説昌平君剛登上了相位,只憑衞統領的身分,鹹便沒有多少人敢開罪他們。由此可見呂不韋實是權傾鹹。小盤在朱姬和項少龍支持下,還可在一些人事的聘用上與他唱反調,但在事情的執行上,又或在王以外,實在沒有人能把他的氣焰下去。

全廳十多席,就只他們這一席沒有侍酒的姑娘。花戰戰兢兢地坐在項少龍身旁道:「奴家喚白蕾和楊豫來侍候各位大人好嗎?」醉風樓四大紅牌中,以單美美居首,其餘三人就是歸燕、楊豫和白蕾。昌平君冷喝道:「你給我滾得遠遠的,今晚若單美美和歸燕不來,其他人也不要來了。」花嚇得臉無人,慌忙退下。

滕翼冷冷瞥了管中那席一眼,沉聲道:「管中今晚是有備而來,擺明要和我們對着幹。」荊俊輕鬆地道:「他們在樓下還有二十多人,都是仲父府家將裹臭名遠播的霸道人物,若我們能狠狠教訓他們一頓,保證鹹人人拍手叫好。」

項少龍淡淡道:「這個容易,荊善他們正在樓下喝酒,捎個信給他們就行了,要鬧事還不容易嗎?」荊俊大喜,起身去了。

項少龍呷了一口酒,懶洋洋地道:「我剛剛要伍孚半個時辰不來見我,我就拆了他的狗窩,管中到時就該知道厲害了。」昌平君和昌文君兩人聞言後,臉才好看了一點.

荊俊這時由樓下回來,低聲興奮道:「都代好了,待會鬧起來必定很熱鬧了。」昌平君忿然道:「嘿!我怎都要當好這左丞相的了,只要是能令呂不韋不快樂的事,我就要做,看這老賊怎樣收場。」

項少龍道:「你辦妥了調王剪回來的事嗎?」昌平君道:「仍是給呂不韋硬着,王陵對呂不韋相當忌憚,又被呂不韋通過蒙驁和王齕向他施力,説北方匈奴蠢蠢動,故一動不如一靜.太后聽得慌了起來,不敢支持儲君,所以這事仍在拖着。」

荊俊道:「桓齮更慘!軍餉的發放,全在呂不韋手上,給他左拖右拖,而做起事來又礙手礙腳,此事定要為他解決才行。」項少龍笑道:「放多點耐吧!當黑龍出世之,就是呂賊退敗之時,時只是嫪毒就可得他渾身欠閒了。」昌文君和荊俊都不知黑龍的事,連忙追問。

滕翼道:「這事回去再説吧!」伸指指往後方,笑道:「三弟的老朋友來了。」

眾人望去。果然是伍孚來了。他一邊走來,一邊與客人寒暄,神如常,沒有半點驚懼之,顯是因有管中這大靠山在庇廕着。經過嫪毒那一席時,這家夥特別熱情。當往項少龍這席走來時,隔遠一揖到地,卑聲道:「知項大人召見小人,嚇得病都立即好了,唉!小人實愧見大人,因為盾均被夜盜偷了,我的病也是因此而起的。」

眾人聽得臉臉相覷,想不到此人如此無賴。不過亦想到這是呂不韋和管中的主意,偏不讓飛龍盾落到項少龍手上。否則權衡利害下,伍孚實犯不着在這等小事上堅持。項少龍淡淡道:「既然寶物失竊,本統領自有責任追查回來,伍樓主請隨我們回官署一行,提供線索,待我都騎把盾找回來好了。」伍孚臉微變,暗忖若到了都騎官署,那還有命,忙道:「項統領好意心領了,我打算不再追究此事,何況那是發生在贈的那個晚上,是半年前的事了。」

荊俊叱喝道:「好膽!盾已屬項統領之物,追究與否,那到你來決定,你現在擺明不肯合作,若不是有份偷竊,就是縱容盜匪,蓄意瞞騙.」昌文君冷冷接入道:「據大秦律法,不告斬,伍樓主竟敢視我大秦律法如無物,公然表示縱橫行,罪加一等,更是死有餘辜。」伍孚嚇得臉無人,雙腿一軟,跪倒地上,眼睛卻往管中望去。

管中想不到項少龍等拿着伍孚一句話來大做文章,長身而起道:「中身為都衞統領,城內有事,實責無旁貸,請項大人將此事下屬處理,必能有一個完待。」此時廳內各人始到他們間異樣的氣氛,人人停止了調笑,靜心聆聽。樓內寂然無聲,只餘管中雄渾的聲音在震着。

昌平君微笑道:「只看盾失竊的時間,便知此事極有可能是針對項大人而來,且必有內,此事可大可小。兼且説不定賊人早把盾運出城外,照本相看,此事應由項大人親自處理為宜,管大人不必多事了。」以管中沉,亦不由臉微變。要知昌平君貴為左相,比管中高上數級,又專管軍政,只要他開了金口,若管中還敢抗辯,便可治其以下犯上之罪。一時間,管中有口難言。伍孚想起斬之刑,忍不住牙關打戰,渾身發抖。

就在此刻,單美美離座而起,來到伍孚之旁,跪了下來,嬌聲道:「若説知情不報,本樓所有人均犯了同樣的罪,丞相和項統領就把我們一併治罪好了。」歸燕忙走了過來,跪倒伍孚的另一邊。

這回輪到昌平君等大頭痛,總不能為失去了點東西,而小題大作地把整個醉風樓的人問罪。嫪毒大尷尬,説到底在這刻單美美都算是他的女人,若給項少龍拿去斬了,他本人亦面目無光。管中坐回席位去,嘴角帶着一絲冷笑,一副隔岸觀火的神態.

項少龍仍是舒適閒逸的樣子,淡淡道:「冤有頭,債有主,醉風樓內,伍孚乃主事之人,盾既由他送我,若失去了,理應由他通知本人,既是知情不報,現在又不肯合作,當然是犯了縱容盜匪之罪,兩位姑娘硬要置身事內,究竟有何居心呢?」單美美和歸燕想不到項少龍辭鋒如此厲害,登時啞口無言。

伍孚心知不妙,失了方寸,顫聲道:「請大人寬限小人一段時間,必可把飛龍追尋回來。」滕翼哈哈大笑道:「這麼説,盾只是給伍樓主藏了起來吧!否則怎有把握定可尋回來呢?」

伍孚知説漏了罪,不斷叩頭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管中等心中暗恨,差點要把伍孚分了屍。嫪毒發言道:「項大人可否把此事由本官調停,只要伍樓主盾,此事就此作罷好嗎?」

項少龍乘機下台道:「既有嫪大人出面,這事就這麼辦好了。」嫪毒打個手勢,立有兩名手下走了出來,挾起伍孚去了。單美美和歸燕似是這時才認識到項少龍的威勢,幽幽地瞥了他兩眼,各自歸席。

尚未坐好,樓下傳上來打鬥和杯碟箍地的吵聲。項少龍等會心微笑,知道荊善等人動手發難了。

樓下大堂成一團,地蓆上全是翻倒的几子盃盤酒菜,狼藉不堪。十八鐵衞有一半人帶了傷,但都是無關大礙,管中的人卻慘了,二十三個人全受了傷,過半人爬不起來;雖沒有可致命的傷勢,卻是斷骨折腿,狼狽不堪。這當然是烏言着等人手下留情了。管中看到這種情況,怒喝道:「發生了甚麼事?」一名似是那羣手下中的帶頭大漢,一手掩着仍不住淌血的鼻子,憤然指着荊善道:「這小子竟敢向我們席上的姑娘眉目傳情,我們便……」

管中厲喝道:「閉嘴!」烏光攤手向項少龍道:「是他們動手在先,我們只是自保吧了!」

管中雖心知肚明是荊善等故意挑惹,卻是無可奈何,因為先動手的終是自己的人。嬴盈返到兩位兄長之間,而昌平君兩兄弟卻對她視若無睹,更不和她説話。管中喝令手下將傷者帶走,向項少龍肅容道歉後,冷冷道:「上趟田獵時,中與項大人一戰,勝負未分,只不知大人何時有閒賜教,以決定三小姐花落誰家呢?」

鬧哄哄擠了當事者和旁觀者的大廳,立時靜了下來。人人均知管中動了真火,索公然向項少龍搦戰。秦軍本嚴私鬥,但因此事牽涉到呂娘蓉的終身,又有先例在前,連小盤都難以阻止。項少龍微笑道:「管大人請説出時間地點,就算立即進行,本人亦樂意奉陪。」

管中不變,淡然道:「下月二十,乃呂相大壽吉,我們就在席上比武,好順便為壽宴助興.」腳步聲響,嫪毒的兩名家將把伍孚又押了進來,還提着飛龍盾。項少龍接過盾,哈哈大笑道:「就此一言為定,到時我將以此上陣,讓它們見識一下管大人的絕技。」圍觀者立時爆起一陣采聲。

管中微變,經上次手,他早摸清了項少龍的劍路,這半年來夜苦修,就是針對項少龍的劍術來施展應付之法。可是項少龍改劍用,立時把他原本的計劃全破壞了。

項少龍卻是心中暗笑。現在離決戰之仍有一個多月,有足夠時間讓他從嫣然處學得她妙絕倫的法。亦只有這種重型攻堅武器,才可不懼管中的驚人臂力。這正是戰術的靈活運用。上趟他靠戰略佔到上風,今趟致勝之法,靠的乃是戰術.再沒有其他方法了。

第八章、直接示

起來,項少龍拜祭了鹿公和徐先後,又入見過小盤,待了要與管中決戰的事後,便到琴府去見琴清。琴清正在園內賞雪,見他到來,神情喜,但又含羞答答,不大敢看他,神態動人之極.

兩人並肩在鋪積雪的花徑內漫步,雖沒有任何親熱動作,但卻到比以前接近了很多。項少龍淡然道:「下個月呂不韋壽宴時,就是我和管中分出生死勝敗的一刻了。」琴清嚇了一跳,嗔道:「你這人哩!怎犯得着和那種人動刀動呢?」

項少龍道:「這個人文武兼資,智勇過人,又緊握都衞兵權,若不把他除去,我們始終沒有安樂子過.」琴清把斗篷拉了下來,停步道:「若你敗了……唉!真教人擔心死了。」

項少龍轉過身來,俯頭細審她有傾國傾城之的玉容,微笑道:「若我項少龍不幸戰死,琴太傅會怎樣呢?」琴清臉倏地轉白,顫聲道:「不要這麼説好嗎?你還嚇得人家不夠嗎?」

項少龍堅持道:「琴太傅尚未答我。」琴清白了他一眼,垂首輕輕道:「最多拿琴清的命來陪你吧!意了嗎?」

項少龍一震道:「琴太傅!」琴清搖頭嘆道:「想不到我琴清終忍不住要向一個男人説這種話,但我知道你不會輸的,是嗎?項少龍!」

項少龍微笑道:「當然不會輸啦!假若沒有信心,就索認輸好了,他還能奈我甚麼何?」頓了頓續道:「今天我來,是專誠邀請琴太傅到牧場去小住一個月,因為我定要拋開一切,專心練武,為下一個月的決戰作好準備。可是我自問拋不開對你的思念,為免相思之苦,只好來求你能陪在我身旁了。」

琴清立即連耳都紅透了,垂首大窘道:「項少龍,你可知對琴清作出這樣的要求,等若要琴清獻身於你呢?」項少龍伸手抓着她蓋上雪白裘的香肩,柔聲道:「當然知道,請恕項某人不懂偽飾,我除了想得到琴太傅動人的體外,還要得到琴太傅的心,二者缺一,我均不會收貨。」

琴清象徵式地掙了一下,嗔道:「你怎可當人家是一件貨物?」項少龍俯頭在她左右臉蛋各吻一口,徐徐道:「甚麼也好,總之我是要定你了。我們以後都不用再自己騙自己,生命有若過眼雲煙,錯過了的事物永遠都不能回頭,我想通想透後,才來找琴太傅的。」

琴清的秀頷垂得差點碰到脯去,以蚊蚋般的聲音道:「你甚麼時候回牧場去?」項少龍大喜道:「明早立即起行。」

琴清輕輕道:「先放開人家好嗎?」項少龍愕然鬆手。琴清一陣風般飄了開去,到離他至少有十步的距離後,才正容施禮道:「明天琴清就在這裏等候項太傅大駕光臨吧!項太傅請了。」橫了他千嬌百媚,情深如海的一眼後,轉身盈盈去了。

項少龍神魂顛倒地看着她消失在花徑盡處,這才魂魄歸位,返官署去了。

到了都騎衙署門外,項少龍的心神還留在琴清身上,想到明天便可奉準對她無禮,心中有若燒起了熊熊爐火,恨不得時間可走快一點.到了衙署,滕翼低聲道:「圖先着你申時到老地方見他。」項少龍喜道:「我正想找他哩!」

坐下後,滕翼道:「寒冬一過,蒙驁便會對韓人用兵,你的老朋友韓闖要慘了。」項少龍無奈道:「這事誰也沒有辦法,若勢弱的是我們這方,攻來的就是韓人的大軍了。不過一天未建成『鄭國渠』,我們恐仍未有能力大舉東侵。這幾年頂多再在東方三晉之地增設一、兩個郡縣,到真正東伐時,我們早溜到遠方去,眼不見為淨.」

滕翼道:「我知三弟對戰爭沒有一點興趣,但我看遲早你都要帶兵出征,這可是無可避免的事。」項少龍笑道:「那時就要靠二哥了。我看你已得可把墨氏補遺上的兵法倒轉頭念出來了。」

滕翼失笑道:「你説話真誇大。」項少龍問道:「小俊是否出巡去了。」

滕翼道:「他那有這麼勤力,只是溜了去陪鹿丹兒,我告訴他你肯為他向鹿丹兒的父母提親,這小子高興得不得了,那還有興趣理公務。」項少龍道:「鹿丹兒仍在守孝,這事待我宰了管中後再辦吧!明天我回牧場後,二哥有空便來陪我練武。」

滕翼忽記起一事,道:「少龍你還記得渭南武士行館嗎?」項少龍想了想,才記起這武士行館的館主叫邱昇,當年與楊泉君勾結,還派出三大教席之一的「疤臉」國興伏擊荊俊,把他打傷,後又在街上行刺自己。點頭道:「怎麼樣?」

滕翼道:「楊泉君被呂不韋死後,邱昇見勢不妙溜了到別處去,不知如何最近又回來了,還得到嫪毒包庇,最近大展拳腳,招納武士,氣得小俊牙的,我看終會鬧出事來。」項少龍早知嫪毒不但不是好人,還是最卑鄙無之徒,這種招攬羽之舉,早在算中,淡淡道:「二哥至緊要阻止小俊,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到黑龍出世後,我們站穩了陣腳,才和敵人周旋到底。」

滕翼笑道:「這事包在我身上好了,小俊怎都不會不聽我的話的。三弟的眼光真厲害,看出嫪毒不甘蟄伏,這樣公然包庇邱昇,亦等若不給呂不韋面子。」項少龍點頭道:「只要儲君建立了權力的班底,文的有昌平君和李斯,武的有王剪和桓齮,再加上掌握了衞、都騎、都衞三軍,我們便可退回牧場,由得嫪毒和呂不韋去狗咬狗了。」

滕翼皺眉道:「但這樣發展下去,終有一天太后和儲君會站在敵對的位置。」項少龍苦笑道:「這是誰都不能改變的命運,我們能夠做甚麼呢?」

滕翼待要説話時,手下來報,王齕請項少龍到大將軍府見面。兩人同愕然,猜不到王齕找項少龍有甚麼事。

項少龍與十八鐵衞抵達大將軍府時,府前的廣場鬧哄哄一片,聚了近百名大漢,在看王齕箭。王齕際此天寒地凍之時,仍赤膊上陣。盤弓拉箭,接連三箭命中紅心,惹來轟天采聲。這西秦三大名將碩果僅存的人物,見頂少龍到來,含笑打過招呼,披上錦袍,光瞿瞿的眼神掃了荊善等一眼,漫不經意道:「聽説少龍這些兒郎人人身手高明,橫豎有閒,不若陪我的人對拆幾招遣興吧!」項少龍怎能不給他面子,無奈下答應了。

王齕微微一笑,領他進入主宅大廳去。廳堂寬敞舒適,牆上掛獸皮兵器,頗有殺氣騰騰的覺.最奇怪是座南處橫放着七面大屏風,把後進之路完全擋着。看上去非常怪異。項少龍不由想起當在屏風後偷看楚太后李嫣嫣,給她由足印發覺了形跡的過程,自然而然往地上望去,立時汗浹背,手足冰冷。

原來地上隱見無數水痕,不用説皆因有多人剛從外面入廳,躲到了屏風後去,因着鞋底沾了外面的積雪,所以留下水跡,而且是因自己的到來,才剛佈置好的。不用説這是不懷好意了。只要推倒屏風,十多把弩弓一齊發,自己休想能活命離去。這時王齕到了屏風前的主家席坐下,打手勢請他坐在右下手處,想先發制人的箝制着他亦沒有可能了。

項少龍心念電轉,猛一咬牙,坐了下來,暗中出五支飛針,藏在手裹。從未有一刻,他到死神是這麼接近他。王齕最高明處,是不痕跡的使人牽制着荊善等人,使他變得孤立無援。他為甚麼要殺死自己呢?要知王齕並不同於蒙驁,他本身是秦人,不管怎樣欣賞崇拜呂不韋,最終亦只會對小盤盡忠。想到這裹,心中現出一線希望。

這時兩名婢女來奉上香茗,退下後,只剩下兩人時,王齕凝望了他好一會後,喟然嘆道:「這些年來的變化太多了,先有高陵君因伏誅,接着徐先、鹿公先後過世,真令人難以接受。」項少龍摸不清他説話背後的目的,遂以不變應萬變,默然不語.王齕眼中出傷的神嘆道:「鹿公最希望能見到我大秦統一東南六國,豈知就在剛有眉目的時刻,撒手而去,尤令人惋惜不已。」

項少龍忍不住淡淡道:「一天我大秦內部不靖,休想能一統天下。」

王齕雙目閃過芒,沉聲道:「這正是我找少龍來説話的原因,自仲父入秦,先是親滅東周,再遣蒙騖伐韓,建立三川郡,此乃兵家必爭之地,自此我秦界直迫大梁,威懾東方。若非得此據點,我和蒙騖便難以進軍三晉,由趙人手上重奪太原。後來五國聯軍來攻,又得少龍獻策,以反間計迫走信淩君,化危為安。此後鹿公、蒙騖和老夫先後對三晉用兵,再設東郡,我大秦形勢之隹,確是未之有也。偏在此時,國內動,使我等有力難施,少龍教我該如何辦好呢。」

項少龍這才明白王齕是希望能化解他和呂不韋問的嫌隙。可知他由於終年在外征戰,並不清楚秦國權爭的原因,不過由於他對呂不韋有先入為主的肯定,要説服他站到自己這一邊來,絕非易事。假設自己仍然堅持,不用説屏風後的狙擊手就會立即把自己幹掉。但由此亦可看出王齕並非唯呂不韋之命是從的人。

半晌後,平靜地道:「當今之世,人人説起齊國,只知道有田單此人;説起趙國,則只記得太后韓晶;至於我大秦,不用説就只有呂不韋.好像這三國本就沒有君主的存在。這叫木實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傷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國,尊其臣者卑其主……」這最後四句,他是剛由李斯處學來的,在這危急之時,卻派上了用場。

王齕不耐煩地打斷他道:「這是形勢使然,非人之罪也。主少國疑,若沒有重臣輔政,國家必.我大秦歷來廣攬人才,謹尊墨翟尚賢的主張,對賢才高予之爵,重予之祿,任之以事,斷予之令。此乃我大秦一向傳統,故孝公以來,先後有商鞅、張儀、範睢和仲父拜相,若非如此,我大秦何有今之盛世。」

項少龍這才明白王齕心中想法,正考慮是否該把呂不韋害死莊襄王、徐先的事告訴他時,王齕又道:「鹿公和徐先一直懷疑仲父先後毒殺兩位先王,此乃因他們懷疑政儲君實是呂不韋和太后所生的孽種,後經證實政儲君與呂不韋沒有血緣關係,皆可知此只是空來風,是有心人中傷仲父的謠言吧了。」

項少龍聽得目瞪口呆,始知有一利亦有一弊,竟因滴血認不了親,致使王齕再不懷疑呂不韋這大賊.而自己反變成了王齕誅除的罪魁禍首,皆因視他為阻礙大秦一統天下的絆腳石。王齕又嘆了一口氣道:「仲父實為不世之才,只看其《呂氏秋》即可見一斑,懸千金於市門之上,求改一字至今而不得,我看就算商鞅復生亦難以辦到。」

項少龍豁了出去,哂道:「這世上怎會有一字不能易的着作,照我看是人人畏懼仲父的權勢才真。有一事我縱然説出來大將軍亦怕不肯相信,徐先雖死於楚人之手,卻是出於田單的慫恿,而田單為何這樣做?只要想想徐相身死後我大秦的最大得益者會是誰,大將軍當知是何人在背後主使了。」王齕劇震道:「這話可有證據?」

項少龍苦笑道:「這種事那有甚麼證據,鹿公正因此而急怒攻心給氣死了。臨死前親口叮囑儲君和我為他報仇。現在形勢明顯,大將軍只可以在對儲君盡忠和臣服於呂不韋兩者間作一選擇。呂不韋於此時宣揚《呂氏秋》,正是為他書內所説的『禪讓』制度造勢。我項少龍若是為了私利而和呂不韋作對,就不會兩次都把相位讓給別人。」此乃生死關頭,説話再不用藏頭尾。

王齕臉數變,眼中透出厲芒,凝望着他。項少龍冷冷與他對視,不亢不卑,心中卻想着如何翻幾擋箭,好逃出生天。王齕目光上移,望往大宅頂的主樑,眼中出思索的神,有點失了般道:「我和徐先、鹿公,一向都很欣賞你項少龍,否則今天就不會找你來説話。但一時間我仍很難接受你的説法,但無論如何,我只會對政儲君一人盡忠,有機會我會親向仲父勸説,希望他不會像商鞅般落得裂屍於市的下場。」

項少龍一呆道:「此事萬萬不可,若大將軍讓呂不韋知道你對他生出疑心,必招大禍。我只希望大將軍能主持公道,凡有利於我大秦的事均一力支持,那就是我大秦之福了。」王齕動容道:「少龍你確非卑鄙小人,若你一意想説服我對付呂不韋,你今天定難生離此處,因為你今天與蒙驁的説話,已由蒙驁向呂不韋説了,只是以下犯上的誣陷之罪,呂不韋立可把你先斬後奏。」

項少龍抹過一把冷汗,暗責自己輕忽大意,想不到蒙騖竟對呂不韋愚忠至此,而王齕分明是奉呂不韋之命來處決自己的。此事既由王墘執行,事後小盤和朱姬亦要無可奈何,只能不了了之。

王齕苦笑道:「所以我一是殺你,一是和你站在同一陣線,再沒有第二個選擇。若我和蒙驁聯手,你那區區都騎車,本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不過放心吧!至少你沒有試圖煽動我去對付呂不韋,而呂不韋則確是一心想把你除去。但只要我不同意,給個天他作膽他仍不敢動手。哼!若我王齕有心防範,呂不韋能奈我甚麼何?」項少龍鬆了一口氣後,忍不住道:「大將軍不是剛説過很難接受我的話嗎?為何忽又轉變過來?」

王齕眼中出笑意,温和地道:「這是因為我忽然想到少龍你毫無戒心的來見我,還侃侃而言,足見皆因問心無愧。而且由先王至乎儲君和徐先、鹿公、王陵,又或昌平君、王剪等人,均對少龍寵信任,正因為你有這種毫沒私心的態度。所以我突然間憬醒過來,不致犯下大錯.雖然對少龍的話仍有保留,但卻再不會像以前般完全信任呂不韋了。」

項少龍心中一陣動。在這一刻。他知道因徐先和鹿公之死而被破壞了的均衡,又因王齕的轉變再巧妙地建立起來,否則他本連保命也辦不到,更不要説對付呂不韋了。王齕放棄了殺他的主因,就是終清楚明白到小盤和呂不韋已到了勢不兩立的境況,而他終選取了忠於自己的君主,因為説到底他仍是秦人,怎能助外人來謀朝篡位呢?

第九章、驚悉賊蹤

小盤聽畢項少龍敍述剛才在王齕府內險死還生的經過後,籲出一口涼氣道:「好險!」項少龍已很久未見過他像此刻般真惰的關切表情,喜道:「萬事皆有前因,若非徐先和鹿公一向看得起我,王齕怕連説話的機會亦不會予我。兼且秦國軍方一向忠於儲君,所以王齕才能懸崖勒馬,否則呂不韋今趟就可全盤致勝了。唉!這其實就是命運.」

小盤點頭道:「黑龍的事,師傅該快着手進行了,若呂不韋使個藉口,調走王齕.只是蒙驁便有足夠力量對付你,唉!師傅真要返回牧場嗎?我怕呂不韋會使人來侵犯牧場呢。只要他命人扮作馬賊,我會很難入他以罪。」項少龍心中檁然,同時下了決定,不但要加強防衞,暫緩分出一半兵力去支援外的烏卓,還要特別在偵察和情報上做工夫,否則就是家破人亡之局。

小盤苦惱地道:「呂不韋藉口建鄭國渠在在須財,拒而不發餉銀予桓齮的新軍,致使到現在只能徵集到數千人,連武器盔胄都不完備。否則我就可以遣他駐在牧場附近,好和師傅有個呼應。」項少龍笑道:「儲君放心好了,我有足夠保護自己的力量,有了王齕牽制呂不韋和蒙騖,他們只能做些小動作,總之在黑龍獻瑞前,怎也要把王齕留在鹹,那呂不韋就無所施其技了。」

小盤嘆了一口氣,頗有點無可奈何的神態,岔到新的話題去道:「太后今早把我召了去,訓斥了我一頓,責我事事都瞞着她,真是氣人。她自己其身不正,教我怎樣尊重她呢?這樣的母親不如沒有了更好。」項少龍知他與朱姬的分歧愈來愈大,也迫使朱姬愈倚賴嫪毒,而其中微妙的原因,就是小盤因受妮夫人影響,絕不能容忍朱姬與嫪毒的情。這心態怕只有他項少龍才能明白。

小盤又道:「師傅是否準備納琴太傅為呢?琴太傅剛來向我和太后説,明天要隨你到牧場小住兩個月。嘿!我聽後心中很喜,若給嫪毒又或呂不韋得到琴太傅,我怕會氣得立即吐血。」

項少龍明白他對琴清的孺慕之情,趙妮與趙雅等人,為了怕影響小盤的統一大業,不得不遠避外,母子不得相認,是小盤一生中最大的缺陷。所以先是朱姬,接着是琴清,都是他希望得到的補償。

小盤又欣然道:「這半年來,嫪毒和呂不韋都在找種種藉口去親近琴太傅,幸好琴太傅從不予他們任何顏。嘻!琴太傅最喜和我談起師傅了。説起你時神態不知多麼動人哩!哼!呂不韋這賊不時向我獻上各國美女,都給我一律拒絕,我才不會中他的計呢。」項少龍微笑道:「我若公然娶琴太傅為,不但呂不韋和嫪毒會嫉忌死了,國內亦怕會有很多人不甘心。」

小盤搖頭道:「此一時彼一時也,現在師傅成了我大秦英雄的象徵,只要師傅能率軍嬴他……哈……嬴他孃的兩場勝仗,我再封師傅作個甚麼君和侯,那時再娶琴太傅,就無人敢説半句話了。」項少龍失笑道:「儲君的話必在心內憋了很久哩!這事遲些再説,假若黑龍出世,我們乘機更換官制時,儲君可否提陞李長史作那御史大夫呢?」

小盤沉片晌,苦惱道:「我怕太后不肯支持哩!我心中的人選卻是師傅。」

項少龍嚇了一跳,自知難以勝任這類工作,忙道:「我仍是直接領軍較適合。放心吧!這黑龍的威勢保證無與倫比。我們已遣人入蜀把鄒衍請回鹹,到時由他的口宣佈天命盡在儲君,挾此威勢,連太后也難以阻擋,保證儲君可輕易把權力拿到手上。此後只須以嫪毒加上太后去牽制呂不韋,便一切妥當。到儲君加冕之,就可一舉將他們全部除去。」小盤苦笑道:「可是師傅那時就要離開我了。」

項少龍正容道:「成大事者,豈能斤斤計較這種私情,只要儲君重用李斯、王剪,必能一統天下。儲君還要將一切有關與我的事抹去,不留痕跡,那儲君就可完全不受過去的影困擾了。」小盤兩眼一紅,啞聲道:「師傅為甚麼對我這麼好呢?」

項少龍摟着這位來秦始皇的肩膀道:「你自己該最清楚吧。」小盤動地道:「我明白!很久以前我就把師傅當成我真正的父親了。」

項少龍湧起想淚的衝動,只要想想小盤由一個藉藉無名的趙國小兒,最後成了統一天下,建立中國的秦始皇,已是令人心神震的一回事。何況自己還與他有這樣親密的關係.

就在此時,內侍來報,太后召見頂少龍。兩人臉臉相覷,均猜到事情與琴清有關.

朱姬在太后的幽靜內軒接見他,下人奉命退出後,她站了起來,走到項少龍身前,目光閃閃打量了他好一會後,輕柔地道:「項少龍,你坦白給哀家説,我朱姬有那一方面比不上琴清?」項少龍心中叫糟,女人妒忌起來,最是不可理喻。朱姬愈表現得平靜,心中的憤怒就愈厲害。只好低聲下氣道:「太后切勿誤會,琴太傅是因想有嫣然作伴,才到牧場小住,本沒有太后所説的那種意思。」

朱姬狠狠瞪了他一會後,背轉嬌軀,嘆了一口氣道:「少龍還想騙我嗎?女人最知女人家的心事,只看琴清喜上眉梢的意神情,明眼人都如是甚麼一回事。你和小盤現在都把我當作陌路人了,是嗎?」項少龍湧起要把朱姬豐人的身體摟入懷裹的強烈衝動,苦苦剋制了自己後,柔聲道:「太后請勿多心,微臣和政儲君仍是像以前般那麼敬你的。」

朱姬悽然搖頭道:「不同了!唉!我朱姬究竟犯了甚麼錯,老天爺要這麼懲罰我,所有男人都要離開我,現在連兒子都不把我放在心上。」

項少龍暗忖她的話不無道理,先是呂不韋把她送了給莊襄王,接着是莊襄王給人害死,而在某一情況上又似再由自己把她送了給嫪毒,累得小盤再不視她為母親,所以她現在雖是掌權的太后,心境卻絕不快樂。他還有甚麼話可説呢?

朱姬猛地轉回身來,臉寒如冰道:「項少龍!我對你已完全絕望,以後休想我再像從前般支持你。」項少龍暗歎這就叫因成恨了。但若非朱姬有了嫪毒,她絕不會變得這麼厲害。而且肯定嫪毒表面雖和自己關係良好,其實暗中卻不斷離間他和朱姬。説到底,嫪毒只是個卑鄙小人。不住心中有氣,冷然道:「太后言重了,由邯鄲來此後,我項少龍有那件事不是為太后和儲君着想,今天竟換來太后這幾句責備話。」

朱姬然大怒道:「好膽!竟敢挾恩來指責我!」項少龍亦無名火起,憤然道:「我項少龍何時挾恩要求過太后甚麼事?太后説一件出來給我聽吧!」

朱姬登時語,旋又變臉叱道:「你是甚麼身分,竟敢這樣和哀家説話?」項少龍氣道:「你是太后,我是臣屬,甚麼身分都沒有,但太后明知我心中對你是怎樣的,只是礙於形勢,又念着先王恩典,故而不敢作出逾越的非份之想,但你卻偏要怪我忘情負義,這又算是甚麼呢?」

朱姬怒瞪着他,高聳的脯劇烈起伏,顯是心中非常動。項少龍一點不讓地回望她,心中更是憤怒難平。好一會後,朱姬平靜下來,垂下頭去,幽幽道:「對不起!我竟會這樣向你大發脾氣,但人家心中確是充怨恨。」項少龍亦心生歉疚,不好意思道:「是我不對和無禮吧了!唉!我真不明白為何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朱姬移前到了和他氣息可聞的距離,仰起俏臉,美目亮閃閃地看着他道:「少龍!我們可否重新開始,你該清楚人家對你的心意。無論你怎樣頂撞我,我始終難對你狠下心來。」項少龍情難自己,終忍不住猛地抱住朱姬痛吻,兩人積忍了許久的情慾霎時如星火燎原般爆發出來。朱姬一雙玉手緊緊扣住項少龍的耳側,櫻貪婪地着項少龍的舌頭,豐軟的豪緊抵着項少龍膛,嬌軀失去自制地在他身上瘋狂地扭動,高阜貼在項少龍下身磨頂不已,轉瞬間就令龍莖充血暴漲,躍躍試。

分,朱姬媚眼如絲,醉,啞聲道:「少龍,當朱姬的情人吧!我一直要的就只是你而已。?項少龍腦筋恢復冷靜,愕然道:」那嫪大人怎辦呢?「

朱姬嬌軀劇震,玉容變,由慾與情中掉回冷酷的現實裹。項少龍知她對嫪毒已是泥足深陷,心中雖有解,但仍湧起一股悵惘無奈的情緒.朱姬神數變,最後回覆先前冷傲的神,點了點頭道:「哀家確是失態了,聽説你要和管中再決勝負,假若勝了,是否打算娶呂娘蓉為呢?」項少龍淡淡道:「呂不韋肯把寶貝女兒嫁我嗎?」

朱姬嘆了一口氣,徐徐道:「如果你不想娶呂娘蓉,最好是別去自找麻煩,到時小命不保,也怨不得人。哀家累了,少龍你可退下了。」

項少龍離開王,馬不停蹄趕回烏府,與十八鐵衞換過衣服後,喬裝為平民百姓,在他們放哨掩護下,神不知鬼不覺赴圖先之約,不一會兩人又在那幢房子見面。圖先欣然道:「少龍你真厲害,連莫傲都給你算掉了老命,現在呂不韋被迫事事均倚重了圖某人,使我更清楚這賊的佈置。」接着神凝重道:「但少龍最大的失着,就是找蒙驁説話,今早呂不韋把王齕、王綰和蔡澤都找了來商議,看來很快會有所行動,我真為你擔心。」

項少龍先認了錯,才把王齕一事説了出來。圖先呆了起來,好一會始道:「看來少龍仍是鴻福齊天,這也是一失一得。但千萬要小心,呂不韋的格囂張衝動,一計不成,必有另一計隨之而來。」項少龍冷笑道:「只要他不敢公然舉兵,我怕他甚麼?圖管家放心好了。」

事實上,圖先對他亦非常有信心,話題一轉道:「你自那天在田獵場大挫了管中的威風後,呂娘蓉對管中冷淡多了,使呂賊和管中均非常苦惱,怕她會喜上了你,這妮子驕縱慣了,少龍可設法利用她,説不定可收奇效。」項少龍嘆道:「管中可以不擇手段,但我那有他這種本事?」

圖先肅容道:「對不起!我忘了少龍乃守正不阿的正人君子。」頓了頓再道:「少龍今趟去追殺田單,竟徒勞無功,真教人惋惜。」

項少龍搖頭道:「這是誰説的?我早在楚境追上了他,還把他幹掉了,過程非常順利。」圖先愕然道:「怎會是這樣的?昨天田單才使人捎信來給呂賊,説他已和旦楚安然返回齊國,與呂賊約定他攻燕時,呂賊則攻打韓國,使趙、魏難以援燕。」

項少龍立即遍體生寒,想到又給田單算了一着。田單不槐老巨猾,事實上離開壽時,早和替身掉了包,他自己與旦楚等由陸路溜回齊國,而替身則連楚人都騙了。而這正是田單突然離開壽的原因。這替身不但樣貌像田單,連聲音都沒有破綻,又肯為田單獻上生命,使自己變了個要把名字倒轉來為的大傻瓜。

圖先見他神不對,追問下才知事實的經過,安他道:「不可能每事都能盡如人意的,少龍你破了齊楚的聯盟,已對田單和呂不韋都做成了非常沉重的打擊。若李園是有見地的話,便會牽制田單,教他不敢攻燕。」項少龍心中擔心的卻是善柔,一個不好,她説不定會真的落到田單的魔爪裹。想到這裹,剛稍為平復的心情又被破壞無遺,還要立即通知小盤等各人,讓他們知道追殺田單的任務,終於徹底失敗了。

圖先安了他幾句後,續道:「管中這半年來每天早晚都花上整個時辰練劍,準備雪去被你迫和之,此人心志之堅毅,乃圖某人平生僅見,少龍若沒有把握,索託詞不想娶呂娘蓉為,放棄與他比武,包保沒人敢説你半句不是。」項少龍心中苦笑,圖先和朱姬説話的口徑如出一轍,顯是管中真的劍術大進,令圖先和朱姬都覺得他不但會輸掉這場比武,還要把命賠上。

項少龍雖知道他兩人的勸告不無道理,但更清楚知道,若因怕輸而不敢應戰,那他以後都休想在呂不韋和管中前抬起頭來做人。想到此處,心中湧起強大的鬥志,微笑道:「不!我一定會贏的!」

第十章、星河夜話

返抵官署時,剛把田單尚未授首一事告訴了滕翼,後者為之變時,荊俊匆匆來到,劈頭道:「呂不韋準備進攻牧場,正在調動人手。」兩人再無暇去想田單的事,駭然道:「你怎會知道?」

荊俊坐下道:「剛才小恬偷偷來找我,説他聽到他老爹吩咐一名心腹將領.着他由親兵中調集二千人,與呂老賊的家將組成聯軍,扮作馬賊搶掠牧場。務要將我們殺得一個不剩,哼!想不到蒙驚愚蠢至此,我們定不可放過他。」

滕翼神凝重道:「這非是愚蠢。而是夠狠夠辣,若讓他們得逞,有呂不韋在隻手遮天,誰能奈得他們何?若連都騎軍都落到呂不韋手上,那時還不是任他們為所為嗎?幸好我們一直在加強牧場的佈置和防衞,他們對我們的真正實力又一無所知,最近更加建圍牆,所以我們絕非沒有一拚之力。」

項少龍道:「蒙鸄深悉兵法,手下盡是能征慣戰之士,呂府家將又達上千之數,若調五千人來,那兵力剛好在我們一倍之上。若非有小恬通風報信。驟然發難,我們説不定會吃大虧,現在情況當然是另一回事了。」滕翼變道:「不好:蒲布和劉巢兩人今早率領的二千人,剛出發了到外去,現在我們實力大減,形勢非常不妙。」

項少龍一震道:「甚麼?這麼快就走了。」滕翼嘆道:「這是烏大爺的意思,大哥急需援軍,所以匆匆整頓好行裝後。立刻就上路了。」

荊俊道:「不若在都騎或衞中秘密出人手去幫忙吧!」項少龍斷然道:「萬萬不可:只要略有異動,定暪不過呂賊耳目,況且我們的兵團亦不宜雜有外人,致減低了作戰效率。倘若牽連到小恬,就更不妥當了。」

荊俊點頭道:「我差點忘了説,小佸只是想我們立即逃命。他本沒想過我們有能力應付他的老爺子。」滕翼湧起豪氣,沉聲道:「我現在立即趕返牧場。疏散婦孺,好好佈置,三弟和小俊明早才若無其事的回來,千萬莫要驚動任何人,更不可不接寡婦清到牧場去。這一仗的勝算全在當敵人認為他們是以有心算無心時,我們反算了他們一着。」

項少龍平靜下來,點頭道:「我明白了,今趟我們就讓呂不韋、蒙鸄、管中一起栽個大筋斗好了。」

項少龍返家後,將田單未死的事和呂不韋先策動王齕來對付自己,又準備偷襲牧場的事告訴三位嬌,連紀嫣然都聽得為之變。趙致好夢成空。加上擔心善柔安危,連飯都吃不下去,躲入房內垂淚.項少龍勸了她一會後,出來與紀嫣然及烏廷芳計議.

紀嫣然嘆道:「田單那替身太懂作態了。而音容神態更是唯肖唯妙,把我們都騙過了。」烏廷芳苦笑道:「若非幾可真,這假田單就絕無可能在田獵時瞞過這麼多人。」

項少龍心中大恨。若比謀,自己確遜這老賊一籌,不過這招移花接木之計,主要針對的卻是楚人而不是他,豈知自己卻偏中了此一計,可見天意難測.紀嫣然勉強振起神道:「幸好清叔他們一直在牧場中製造少龍發明的種種兵器,今趟將可試試它們是否有實效了。」項少龍想起了那些加了料的兵器和甲冑,為之神一振。想説話時,周薇挾着一卷圚,容疲倦,但秀目卻透出興奮之地來見他。

紀嫣然欣然道:「小薇接到你的指令後,夜不停地去設計假黑龍,看來是終於有成績了。」周薇謙虛道:「全賴夫人提點!」

項少龍接過圖,打開一看,只見上面畫了令人驚歎的設計。周薇坐了下來,解釋道:「這黑龍共分十八截,以牛皮製成,每截藏一人,只要用手拉着,便可連成一條黑龍,在水面上載浮載沉,但造出來後。必須經過一番練,才會不出漏子。」又解釋道:「在龍脊下均有氣囊,注氣時,將可輕易在江面載浮載沉,但若戳破氣囊,便可由水底離開.」

項少龍大喜,與紀嫣然和周薇研究了整整一個時辰,想遍了所有可能會出問題的地方,再作了改善後,才回房睡覺.

醒來,項少龍和荊俊率領都騎內的烏族親衞.帶同紀嫣然、烏廷芳、趙致、項寶兒、田氏姊妹等浩浩起程回牧場去。都騎則由烏果負責。項少龍先行一步,與十八鐵衞往接琴清。

琴清正在府內等候,見他到來,欣然隨他動身起程。這充盈古典美態的絕世嬌嬈,一身雪白的斗篷裘。還掛上了擋風的面紗,其風姿綽約處,把荊善等都看呆了。項少龍與她並騎而馳,暫且拋開呂不韋的威脅.笑道:「琴太傅今天特別美呢!」琴清若無其事道:「儘管向我説輕薄話吧。」

項少龍開懷道:「琴太傅掛上面紗,是否怕給我看到羞紅了的粉臉兒呢?」琴清一生貞潔自持。何曾有人曾這樣直接逗她,大嗔道:「你給我規矩些,否則人家在路上再不肯和你説話了。」

項少龍嚇了一跳。連忙把下面的話回肚內去。琴清「噗哧」嬌笑,欣然道:「原來項少龍的膽子並非那麼大的。昨天太后又找你去説些甚麼呢?」項少龍嚇得背後冒出一身冷汗,赧然道:「看來內其的沒有甚麼事能瞞得過你。」

琴清淡淡道:「太后在內畢竟時尚短,內大多數仍是華夫人的舊人,所以項少龍你若做出口不對心的行為,定瞞我琴清不過,現在勉強算你合資格了。」項少龍心安了下來,油然笑道:「琴太傅勿要怪我言語冒犯,照我説琴太傅才是口不對心,你那顆芳心其實早系在項某人身上,偏是小嘴兒卻便不肯承認.哈!」

琴清絲毫不為所動道:「男人總自狂自大,項太傅亦未能例外。今趟之行,我只是為陪嫣然、廷芳和致致,項大人怕是誤會了,才會如此口胡言,琴清念在此點,才不與你計較,但勿要太過分了。」項少龍失笑道:「看來我是要強來方成。」

琴清嬌嗔道:「你敢!」項少龍見城門在望,一夾疾風,增速趨前。大笑道:「原來和琴太傅打情罵俏如此採,項少龍領教了。」

出到城外,與紀嫣然等全速趕路,到了晚上,才揀了一處險要的高地,安營造飯,享受野管的樂趣。

這晚天極佳,天星斗下,雪原閃閃生輝,整個天地神秘不可方物。琴清顯是心情甚佳,與紀嫣然等喁喁私語,但仍不時送來一兩個動人的眼神,教項少龍全無受到冷落的覺.飯後,烏廷芳、趙致兩位做母親的去了哄項寶兒睡覺,田貞、田鳳則幫手收拾。

項少龍陪着紀嫣然和琴清,到了一處斜坡,鋪上氈。安坐後仰觀夜空,徹底失在宇宙秘不可測的美麗裏.項少龍躺了下來,紀嫣然在左,琴清在右。芳香盈鼻,一時心神俱醉,只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裏.

好一會後,紀嫣然隔着項少龍跟琴清閒聊起來,兩女的聲音像天籟般傳入他耳裏.奇怪地,他一點都不知她們談話的內容,亦不願去聆聽。只在靜心品嚐她們動人悦耳的聲音,就像聽立體聲的曼妙音樂般。

明月緩緩昇離樹梢,悄悄地把温柔的月灑在他們身上。坡頂偶爾傳來戰馬的叫聲和人聲。一切都是如此和平寧靜.項少龍舒服得嘆了一聲。紀嫣然深情地別下頭來俯視他,柔聲道:「我們的項大人在看甚麼呢?」

項少龍伸展了四肢,有意無意地碰到了琴清神聖的玉腿,雖忙縮了回來,但後者已嬌軀輕顫,輕聲低呼。紀嫣然詐作聽不到,微嗔道:「我在和你説話啊!」項少龍的心差點溶掉了,伸手輕握紀嫣然的玉手,憧憬地道:「我在想,不若今晚我們三人就睡在這裏,看着這無盡無窮的蒼穹,一顆一顆星去數它,累了就睡,看看能否在夢裏採訪天上的星辰。」

琴清大興趣地道:「蒼穹怎會是沒有窮盡呢?」項少龍微笑道:「若有窮盡,那界限是甚麼東西哩?若是一堵牆的話,牆後又是甚麼東西?」

紀嫣然秀眸異釆閃閃,凝望夜空,輕輕道:「夫君大人這話發人深省,也使嫣然想糊塗了,乾爹説過,每個人都是天上下凡來的星宿,死了後就會回到天上去,這個想法真美。」

項少龍望往琴清。這美女正仰望星空,美麗的輪廓像嵌進了天空去,在月下臉肌像絲綿般潔滑柔亮,心中一熱,忍不住探出另一手。把她的纖手也緊緊掌握了。琴清嬌軀再顫,低頭白了他一眼。掙了兩下要把手回去,但接着便放棄了,整塊俏臉火般燃燒起來。

項少龍覺自己忽然間擁有了整個美麗星夜。一切像夢般實現了。想起初抵這戰國時代的慘痛遭遇,受盡趙穆等惡人的欺淩,全賴自強不休的奮戰神,不但培養了個秦始皇出來,還得到了這時代最美麗女子們的芳心,人生至此,夫復何求。對二十一世紀認識他項少龍的人來説,他是早命喪黃泉了,誰猜得到他竟在二千多年前的戰國享受着另一個生命。

這算否另一個形式的輪迴呢?或者死後也就是這麼在時間和空間中循環往復,只不過他因那時空機器而能保持着身體和記憶的完整吧了!

紀嫣然微嗔道:「為何你們兩個人都不説話。」琴清再掙了一下,知道無法離項少龍的魔爪,輕聲道:「不知為甚麼.現在我懶得甚麼都不想説.」

項少龍忍不住衝口而出道:「這叫夜半無人私語時,此時無聲勝有聲呢!」兩女同時一震,低下頭來望他。紀嫣然嘆道:「這兩句話的意境真美,很貼合現在的情景。再沒有更美麗的形容了。」

琴清顯然動了情,反手把他抓緊,低聲道:「再作兩句給琴清聽聽好嗎?」項少龍自知中墨水少得可憐,知道的都是從中學國文課本學來的東西,且很多時是硬湊出來,苦笑道:「這隻能是妙手偶得的東西,要特別作出來腦筋便會不靈光了。」

琴清動容道:「『妙手偶得』四字已道盡了作詩的竅訣,唉!項少龍,你的腦袋怎能這麼與眾不同?」紀嫣然笑道:「若項少龍平平無奇,清姊也不肯這麼坐在他旁邊,連他邀你陪他共眠賞星,亦沒有怪他冒犯了。」

琴清立時玉頰霞燒,嬌道:「嫣然妹你真是的,誰答應陪他……,人家不説了。」紀嫣然催道:「夫君啊:快多説兩句美麗的情話給清姊聽,我也想看她為你心動的樣子哩!」

項少龍看到眼前琴清與紀嫣然絕清麗的嬌態,腦內登時一片空白,只能茫然看着遠近被灑遍金黃月的山野。琴清道:「嫣然若有帶那枝玉簫來就好了。」

紀嫣然笑道:「我現在只想聽項少龍説的人詩句,清姊不想嗎?」琴清大窘嘆道:「項少龍欺負得人家還不夠嗎?還要多了你這可惡的紀才女。」

項少龍心神回覆過來,靈光一閃,道:「何處高樓無可醉?誰家紅袖不相憐?我項少龍何德何能,竟能同得當代兩位才女垂青,始能作此豪言壯語.」兩女同時動容,眸光像被磁石攝般移到他臉上去。此時荊俊的聲音由後方傳來道:「找到他們了!」接着是烏廷芳和趙致來尋夫,嚇得琴清忙把手甩開.

那晚項少龍和田貞、田鳳同帳,只是相擁而眠。際此處處危機的時刻,實不宜太過風。翌晨天還末亮,項少龍醒了過來,田貞兩女仍睡得像兩頭可的小貓。項少龍小心翼翼離開香熱的被窩,披上外袍,摸黑而出,鐼入了琴清的芳帳內,期待能趁黎明來臨前,與這美女温存片刻。

漆黑的帳內,傳來琴清圴勻的呼聲。不過項少龍瞬即發覺不妥,原來腹部抵着一把匕首,耳內傳來紀嫣然的低喝道:「誰?」琴清的呼屏止片刻,顯是給驚醒過來。項少龍大尷尬,低聲道:「是我!」

紀嫣然「噗哧」嬌笑,收起匕首。倒入他懷裏,着笑道:「對不起!嫣然實罪無可恕。竟破壞了夫君大人偷香竊玉的壯舉.」琴清雖一聲不響,但項少龍卻恨不能打個地鐼進去好得永遠躲在裏面。

天剛亮眾人拔營起程。琴清一路上離得項少龍遠遠的。項少龍亦心中有愧,與荊俊趕在大隊前方,全速趕路。午後時分,終抵牧場。只見所有高處和戰略地點,均有堡壘式的暗哨,守衞森嚴。滕翼正指揮兵團在各處出入口設置陷阱和障礙,項少龍和荊俊加入了他們,紀嫣然和諸女則逕自返回牧場的宅院去。

滕翼領着兩人巡視牧場的防禦佈置,邊策騎徐行,邊道:「由於牧場太大了,要防衞這麼長的戰線,本是沒有可能的事,所以我把力量集中在院落的防守上,由於無險可守,只好加強圍牆的堅固度,增設哨樓,和在圍牆外加設陷坑等障礙物,至於畜物則趕往別處,只留下數百頭擺着作個樣子。」

這時三人馳上一個小丘之頂,俯視廣闊的牧場。「隱龍別院」座落牧場院落之內,建築物由最先十八組擴建至六十多組,四周圍以高牆。就像一個具體而微的小城。但若以二千人去防守這條足有兩里長的戰線,實嫌不足。敵人自是有備而來,到時只要揀一兩處狂攻猛打,便包保可輕易攻了進來。

項少龍把想到的説了出來,最後提議道:「今趟我們必須從墨子補遺裏偷師,就給他們來一招『攻守兼資』。若我們能在外面佈下奇兵,事起時裏應外合,必能教他們措手不及。」滕翼皺眉道:「我也想過這可能,問題是若蒙鸄親自來攻,此人深悉兵法,必不會把所有兵員全投進攻擊裏,而會把主力布在高地處,派人輪番來攻,那我們在外的奇兵,反變成了孤軍,形勢會更不利。」

項少龍有成竹道:「那高地必就是我們現在立足之處。」回首指着山腳處一片廣闊的雪林,道:「若能造出一條地道,由樹林通到這裏來,我們便可一舉動搖敵人的主力。」

荊俊咋舌道:「沒有一兩個月的時間,休想可建這樣的一條地道。」項少龍暗責自己糊塗,改口道:「那就不如建一個可藏人的地壘好了。」

滕翼苦笑道:「若只藏十來人,本起不了作用,且以蒙鸄的明,説不定會給他一眼看破。」項少龍大動腦筋,剛好看到牧場處炊煙裊裊而起,靈光一現叫道:「我想到了!」兩人愕然望向他。

項少龍凝望着炊煙,油然道:「只要我們在丘底處設幾個隱蔽的地坑,裏面堆火油柴枝和耐燃的東西,最好能發出惡臭,燃點後釋放出大量濃煙,其中總有幾個的風向會正確地從下方送上丘頂來,在敵人驚下,我們再配合奇兵突襲,保證敵人陣腳大.不戰自潰。」荊俊和滕翼同時動容。

項少龍暗忖這該算是古代的化學戰了,續道:「敵人自該於晚上來襲,只要我們的人小心一點,點火後應可趁身。到時預傋以巾敷面,就可不怕煙嗆。」荊俊興奮道:「我曾在這附近見過一種叫」毒橡「的樹,燒起來會發出很難聞的氣味,現在我立即去砍他孃的一批來!」言罷策馬去了。

滕翼驚異道:「三弟真是智計百出,我們亦可在關鍵處多設幾個……嘿……幾個這種煙霧機關,到時再看風勢該點燃那幾個好了。現在我立即找人設計這種機關,你先返別院休息吧!」

當晚吃飯時,滕翼仍在外忙着。項少龍和烏廷芳到了主宅陪烏應元夫婦進膳,琴清則由紀、趙二女相陪於隱龍別院。項少龍返來時,紀嫣然和琴清正在琴簫合奏,他對音律雖所知甚淺,仍聽得油然神往不已。紀嫣然忽然提出由項少龍陪琴清到處走走。出乎意料之外,琴清竟然答應了。項少龍大喜過望,知道琴清沒有真怪他今早「摸營」之舉,忙伴着佳人出宅門去了。

第十一章、牧場之戰

牧場處處燈火通明,二千烏家戰士與牧場的數千烏家牧人,正趕緊修築各項防禦工程,而煙霧陷阱則成了首要的專項。木欄內的牲口出奇的安靜,一點不知道戰爭正逐漸迫來。項少龍與琴清沿着貫通牧場各處的碎石路漫步而走,到了一個水井旁,項少龍打了一桶水上來,喝了兩口,差點連血脈都凍得凝固了。

琴清嘆道:「牧野的生活真動人,住在城內總給人以不真實和沒有血覺.」項少龍在井沿生了下來,拍拍身旁的空位置。笑道:「歇歇腳好嗎?」

琴清柔順地在他身旁坐下,垂下螓首輕輕道:「項太傅知否為何琴清肯陪你單獨出來嗎?」項少龍湧起不安的覺,深一口氣道:「説吧!甚麼我都可以接受。」

琴清嘆了一口氣,搖頭道:「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壞,我絕沒有絲毫怪責太傅之意。事實上琴清亦情不自,才會隨你到這裏來。正如你所説的,我一直在騙自己,為此受了很多苦,但由今夜開始,琴清再不會這麼愚蠢了。」項少龍喜出望外,湊過去細看她絕世的姿容,心神醉道:「琴太傅的意思是……?」

琴清羞不可抑。微嗔道:「甚麼意思都沒有。這些人為何整天不停工作?是否有人要來襲擊牧場呢?」項少龍心知若對琴清太過急躁,定要被她扣分,最妙無過於是由她自己忍不住投懷送抱,那就更釆了。遂耐着子,把呂不韋的謀説了出來,然後道:「琴太傅會怪我令你擔驚受險嗎?」

琴清斷然搖頭道:「怎麼會呢?人家只會心中喜,因為你終把琴清視為……噢:沒有甚麼.」項少龍忍不住仰天大笑道:「琴太傅是否想説我項少龍終把你視為自己的女人呢?」

琴清大窘嗔道:「那有這回事,不過腦袋是你的,你怎麼想都悉隨尊便好了。」項少龍伸手過去抓緊她的玉手,拉着她站了起來道:「讓我為琴太傅介紹一下這裏的軍事佈置好嗎?免得琴太傅又怨我事事瞞你。」

琴清略掙了兩下後,終於接受了玉手的命運.羞人答答地微一點頭,又為後一句話狠狠橫了他一眼,怪他在算舊賬.項少龍整顆心融化了,強忍着吻她碰她的衝動,領着她夜遊牧場去了。

回到隱龍別院時,項寶兒早由娘哄了去睡覺,烏廷芳和趙致兩女正在下棋,田氏姊妹在旁觀戰。紀嫣然則正和清叔在研究如何製造周薇設計的假黑龍。見到項少龍和琴清回來,清叔忙恭敬施禮.紀嫣然看了琴清神,同項少龍出會心微笑,後者惟有聳眉表示甚麼都沒幹過的清白。琴清見他兩人眉來眼去,目標顯然卻是自己,赧然回房去了。

項少龍加入了討論,到清叔完全掌握了他們的需要時,項少龍順口問道:「清叔懂否製造煙花爆竹那類東西?」紀嫣然得意洋洋道:「清叔擅長鑄劍,説到煙花爆竹嘛:虛心點向我紀嫣然請教吧!」

項少龍訝然道:「你懂得火藥嗎?」紀嫣然傲然道:「當然哪:我還懂得很多東西。試試來考我吧!」

項少龍方知才女之名,非是偶然,正盤算是否該請清叔鑄造一把原始的手來防身,旋又放下這念頭,因為這麼簡陋的一把,還及不上弩箭的威力,而且彈藥方面始終有問題,笑道:「我那來資格考你?」清叔告退後,紀嫣然肅容道:「那就由我來考你了,快給我回房睡覺.由明早開始,我就負起訓練你成為用高手的責任。在與管中決鬥前,夫君大人只准一人獨睡,不準有房事行為。」

項少龍心叫救命。那豈非空有琴清這鮮美的寶貝在眼前而不能起箸嗎?咕噥道:「據調查報告,房事絕不影響運動員的體能哩!」紀嫣然黛眉緊蹙道:「你在誽甚麼鬼?」

項少龍舉手投降道:「一切謹遵賢命令。」苦笑去了。

接着的五天,項少龍每天都在啼前起來,接受紀嫣然嚴格的訓練,又主動到附近的大河冬泳,閒來則與琴清和婢們騎馬閒遊為樂,豈知反令琴清對他傾心有加,覺得項少龍並非貪她美的急之徒,兩人關係更加水融。滕翼等則努力加強防衞工事,牧場人人士氣高張,摩拳擦掌,恭候敵人大駕光臨.

到得第六天,又下大雪了。探子在五里外的一處密林,發現了敵人的先頭部隊。氣氛立即緊張起來。項少龍領着穿上戎裝的三位嬌和琴清,到城牆上視察時,清叔正在城牆上指揮手下安裝固定的重型弩弓機.

這種弩弓機是照項少龍的要求而設計,依據機關的原理,可運續放十二枝弩箭,程達千多步,比普通手持弩弓的程遠了近倍,唯一缺點就是不便移動,但以之守城卻是理想不過了。

項少龍極目遠眺,只見四方一片茫,正是利攻不利守的天氣。紀嫣然道:「敵人定會趁雪停前來攻,如此匆匆而來,準傋與休息當不會充足,兼且蒙鸄為人高傲自負,不會把我們放在眼內,就是他這種輕敵之心,我們將可穩勝券。」

果然到黃昏時,探子來報,敵人在東南角出現,人數在萬人間,郤只有十多輛撞擊城牆城門的檑木車。眾人放下心來,進入全面備戰的狀態中。布在外面的兵員全體撤回城裏,荊俊則領了五百兵團員,藏在那高丘後早建好了的隱蔽地堡裏.餘下的一千五百兵團團員,則在牆頭枕戈以待。其他二十多牧場的烏家族人,男女老幼,全體出動,預備到時擔任救火和支援牆頭的戰士。

戰意高昂,更充了山雨來前的氣氛。

項少龍向旁邊的琴清問道:「冷嗎?」琴清搖頭表示不冷,呼出一團白氣道:「人家還是首次處身戰事裏,或者因有你在身邊的關係,竟沒有半點害怕。」

項少龍想起她的丈夫就是葬身沙場上,順口問道:「琴太傅討厭戰爭嗎?」琴清沉片晌,訝道:「我生平尚是首次聽到有人問這奇怪的問題,在大秦戰爭乃男兒顯本領、至高無上的光榮事。但細想下,鬥爭仇殺不知今多少人失去家園父母丈夫子女。又確是令人生出倦厭。項太傅怎麼看待此事呢?」

項少龍苦笑道:「我雖不想承認,但戰爭郤是人類的天,國家和民族問的鬥爭,固是事的由來,但人與人間總存在競爭之心,亦造成弱強食的原因,那並非只是爭圖利益之心。而是人人都希望能把別人踩在腳下,想想也教人心寒。」烏廷芳移了過來,嬌痴地靠入他懷裏,崇慕道:「項郎説得真透徹。」

紀嫣然點頭道:「這正是乾爹和嫣然一直盼望有新聖人出來的原因,只有在大一統下,才有希望出現止戈息武的局面。」項少龍默默看着在火光映照中飄飛的雪粉。想起一事笑道:「諸位賢知否我最聽琴太傅喚我作項太傅,若她稱我做項統領或項大人時,情況就很不妙了。」

琴清大嗔道:「你這人哩!總要記着舊事。」趙致挽蓍琴清的玉臂調侃道:「清姊何時改口學我們叫他作項郎,又或……嘻……你知我想説甚麼吧!」琴清大窘,又捨不得責怪她,臉紅如火不知如何是好時,敵人來了。

果如滕翼所料,敵人先在高丘佈陣,然後把檑木衝車和雲梯移至離城牆二十步外,準備攻城。項少龍等擺出猝不及防的假像,城上士卒奔走,號角驚響,似是措手不及。一片混,好引敵人來攻。

紀嫣然笑道:「守城之要,首在上下一心,視死如歸;次則組織得當,人盡其用;三須防構充足;四要糧食無缺。現在我們的牧場的圍牆雖不夠堅厚,但勝在城外處處陷坑,可補不足,又四個條件無不兼備,所以此戰定可穩勝券。」勝翼此時來了,介面道:「嫣然仍漏了守城必須劫寨這一至理,此之謂以攻代守哩!」

紀嫣然笑道:「這要看小俊的本領了。」戰鼓忽起。扮作馬賊的敵人開始移動衝車,分作四組從正面攻來。滕翼笑道:「蒙驚想欺我乎,正面的攻勢,只是在牽引我們的主力,真正來犯者,必是由後而至,我們就陪他們先玩一場好了。」話猶未已。轟隆一聲,敵方其中一輛衝車掉進了陷坑去,一時人仰馬翻,狼狽不堪。

這些陷坑全在弩箭機程之內,滕翼一聲令下,立時箭如雨發,敵人衝來由千多人組成的先頭部隊,紛紛中箭倒地,且又有一輛衝車翻進布尖刀的陷坑內。戰鼓再起,左方和後方殺聲震天,敵人終於展開全面的攻城戰。

矢石火器在空中飛着。由於弩箭機程及遠,又是居高臨下之勢,硬把一波一波衝上來的敵人殺退。整個時辰後,才有兩輛衝車勉強捱到城下,卻給投石機投下巨石,硬生生砸毀了。偶有火箭進城裏,都給迅速撲滅。人人均知若給敵人破城而入,就是屠城局面,故而無不用命,殺得敵人血成河,屍橫片野。此時敵人已成功以木板橫過陷坑之上,以巨盾護身,推着餘下的五輛衝車攻來,聲勢驟盛。

項少龍知是時候了,發出命令,號角聲揚.數十股濃煙立時由煙霧坑內冒出來,順着風勢向城外和丘上的敵人掩去,一時嗆咳之聲大作。滕翼叱喝督戰,加強反擊。項少龍分別吻了烏廷芳、趙致的臉蛋。吩咐他們留守城內,最後來到琴清身前。

琴清俏臉通紅,側起臉蛋,含羞待吻。豈知項少龍伸手逗起她下頜,重重在她上吻了一口,才笑着和滕翼紀嫣然兩人下城去了,留下嬌羞不已的琴清在城頭上。此時濃煙漸斂,但遠方丘頂處喊殺和箭矢破空之聲卻不絕於耳,顯然是荊俊和手下依計在濃霧處向敵人發動箭攻。

大門處,上千烏家戰士,早在馬上靜候,到項少龍三人上馬後,一通擂鼓,大軍隊型整齊的殺出城外,依着安全的路線,利刃般直刺入敵陣裏.項少龍一手持飛龍盾,一手持飛龍,身先士卒,見人便挑,殺得早被濃煙嗆得失去戰鬥能力的敵人更是潰不成軍。烏家戰士表現出強大的攻擊力,人人奮不顧身,有若虎入羊羣,轉眼間便衝破了一個大缺口,往丘頂的敵方主力攻去。

此時丘上敵人早因濃煙和荊俊的突襲成一團,再給烏家戰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強勢衝擊,那能吃得住?人人都無鬥志,四散逃生。城門再開,另一隊三百人的烏家戰士在烏言着的領導下衝了出來,配合城上的攻勢,更殺得敵人狼奔鼠竄,只顧逃命。項少龍這時和荊俊的軍隊會合,聯手追殺敵人二十多里,才折回牧場。

此戰大獲全勝,殲敵二千,俘敵二百,己方只死了三十一人,傷者不過二百,雖可説戰績彪炳,但項少龍仍不覺開心,對他這好和平的人來説,戰爭傷亡始終不是愉快的事。天明後,烏族的人走出來收拾殘局。荊俊則負責把俘虜立即押返鹹,好給呂不韋製造一點煩惱。滕翼和項少龍巡視戰後的戰場時,惋惜道:「只恨拿不着蒙鸄和管中,否則呂不韋就更百詞莫辯了。」

項少龍早知小盤登基前,沒有人可動搖呂不韋的地位,嘆了一口氣,沒有説話。滕翼道:「被俘的人不是蒙鸄的親兵,就是呂不韋的家將,我很想知道呂不韋可以如何解釋此事。」項少龍沉聲道:「不要小看呂不韋,我猜他定有應付的方法。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兩天後,答案回來了。荊俊派人回報説,當他們剛抵鹹城,就在城門給管中的都衞截着,然後呂不韋親自出馬,把俘虜接收過去,表面當然説會嚴懲犯者,追究元兇。但際此呂不韋兇焰遮天的時刻,連小盤都難以説話,最後自是不了了之。荊俊早在項少龍指點下有了心理準備,只將由紀才女寫成的報告給王陵,依足規矩再轉送給左丞相昌平君,由他在早朝呈上朱姬和小盤.

這奏章厲害處是沒有一句直接指控呂不韋,但也沒有一句不暗含這意思。無論呂不韋如何膽大包天,短期內也休敢派人來攻了。

項少龍這天練分外神,因為琴清特別早起來看他。「劈劈啪啪」聲中,首次把紀嫣然迫得要全力施展,才勉強架得住他。項少龍見把心的紀才女殺得香汗淋漓,哈哈大笑,收疾退,倏地立定,威武有若下凡的天將。

烏廷芳、琴清諸女拍爛手掌聲中,紀嫣然欣然道:「夫君大人真厲害,只短短數天,便能把握法的神髓,嫣然甘拜下風了。」滕翼此時來了,手提清叔剛鑄出來的長刀。哈哈笑道:「二哥來了,好見識一下是你的飛龍厲害,還是由清叔依少龍提議設計出來的刀厲害。少龍萬勿掉以輕心,這刀內含有那種叫『鉻』的東西,我試過用它連斷十多把長,鋒口只破損了少許.」

紀嫣然天生對新事物好奇心重,更兼此乃夫婿設計出來的寶貝,忙向滕翼討過長刀,研究了一會後嘆道:「這真是馬戰的好寶貝,真不明白少龍是怎麼想出來的?若在戰場上,策馬執劍向敵人衝擊時,由於馬速太快,主要靠揮臂劈砍攻擊敵人,而不是用劍向前推刺。這樣一來,尖長的劍鋒作用不大,雖兩側均是鋒刃,卻因劍身頗窄,最厚的地方只能安排在中脊處,燒製難度很高。砍劈時又容易折斷。現在這把刀只一面有刃口,另一面是厚實的刀脊,不但極難折斷,利於砍劈,而且更好用力。唔!嫣然也要清叔制一柄給人家把玩才行。」

項少龍聽得目瞪口呆。他之所以請清叔制一把刀出來,主要是一直很欣賞本的東洋刀,那想到竟有這麼一番道理。

烏廷芳由紀嫣然手上接過長刀欣賞,細看後鸄異地道:「這把刀鋒緣處的紋路真美,噢!刀柄處還有名字,叫『百戰』。百戰百勝,意頭真好。啊!這百戰刀真重哩!」滕翼解釋道:「清叔鍛劍的方法乃越國歐冶子秘傳的『百鍊法』多次火煉,再重新反覆鍛打多次,又淬以烈火而成,故遠勝一般兵刃。」

再對紀嫣然笑道:「若嫣然想一把這樣的寶刀,恐怕要多等一年才行,但亦未必及得上這把百戰寶刀。這是清叔嘔心瀝血的傑作,一年半來失敗了無數次,才忽然老天爺開眼般煉成了這麼的一把。好了,少龍來吧!」

眾人大興奮,退往一旁。雪花紛飛下,滕翼提刀而立,氣勢不凡。項少龍大喝一聲,飛龍如活了過來般彈上半空,如百頭靈蛇鑽動地籠罩着滕翼腹處。滕翼知他怕因兵器長了一倍,容易錯手傷他,哂道:「竟對二哥這麼沒信心,快放馬過來。」烏廷芳看見滕翼説得豪氣。忙對頂少龍噓聲四起,連琴清也不例外,可知這美人兒已完全投入了項少龍的生活去。

項少龍哈哈一笑,沉坐馬,長閃電般刺向滕翼小腹處。亦只有這等長兵器,才可取這麼樣刁鑽的角度進擊,絲毫不怕敵刃覷上了空檔反擊。

滕翼冷哼一聲,百戰寶刀猛劈而下。項少龍改刺為挑,「當!」的一聲,竟挑不開百戰寶刀。駭然下收防身,化作一片影時,滕翼衝前搶攻,一時叮噹之聲不絕於耳。每一次刀觸,長都給了開去,若非飛龍是全條以鋼打成,換了一般木杆的話,早斷了十多次。這時十八鐵衞和善蘭聞聲而至,加入喝釆的行列,更添熱鬧.再一下重擊後,兩人退了開來,都有力竭之

紀嫣然鼓掌道:「這趟可説是平分秋,但只要二哥有來時間,習了刀,敗的必是我們無敵的項少龍無疑了。」項少龍仰天長笑,將飛龍隨手拋掉,大喜道,「我決定不用了!下個月就以此百戰寶刀,取管中的小命。」

滕翼欣然把刀拋給他道:「就此祝少龍百戰百勝,天下無敵。」項少龍接過寶刀,拿起放下,秤秤它的斤兩,讚歎道:「這寶刀的重量差點比得上我的墨子劍,但外表卻看不出來,必教管中大吃一驚,後悔要與我決鬥了。」

滕翼笑道:「由今天開始,你的墨子劍是我的了,用過了百戰刀,其他兵刃除墨子劍外都變得索然無味了。」兩人相視大笑時,那邊的紀嫣然剛聽完烏光的報告,奮然叫道:「烏光説拜月峯發現了一個大温泉,我們立即趕去。」烏廷芳、趙致、田貞、田鳳等齊聲呼。

項少龍愕然道:「今天不用練習了嗎?」紀嫣然展人的甜笑,柔聲道:「有了這把百戰無敵的寶刀,休息一天有甚麼打緊哩!」

項少龍心中湧起強大的信心。説到底,自己之所以能活到現在皆因多了二千多年的識見,手上這把刀就是最好的明證了。

第十二章、宿願得償

熱氣昇騰中,整個石池籠罩在熱霧裏,加上從天而降的雪粉。有若人間仙界。灼熱的泉水由一邊石壁約三個泉眼瀉出來,注入池裏,水後,再往五丈下較小另一層的温池去,那處則成了荊善等人的天地。在拜月峯,這人跡難至的深山內,一切人為的規限再不存在。紀嫣然、烏廷芳、趙致、田貞、田鳳諸女出凝脂白玉的體,浸浴在温泉裏,再不肯離開,在沒有電熱水爐的古代,當這冰天雪地的時刻,沒有比這更高的體享受了。

琴清亦掉鞋子,把纖美的秀足浸在温泉內,對她來説,這已是能做到的極限。項少龍不好意思與諸女看齊,陪琴清坐在池邊浸腳,笑道:「琴太傅不下池去嗎?我可以避到下面去的。」琴清抵受着池水的引,搖頭低聲道:「項太傅自己下池去好了,我這樣已很足。」

項少龍見她俏臉微紅,動人至極,心中一,逗她道:「你不怕看到我赤身體的無禮樣兒嗎?」琴清知這小子又在情挑自己,大嗔道:「快滾落池裏去,人家今天再不睬你了,上趟還未和你算賬哩!」

項少龍知她指的是吻她香一事。湊過去肆無忌憚地吻了她的臉蛋,接着把她摟個結實,琴清要掙紮時,已和項少龍一起掉進温熱的池水褢。紀嫣然五條美人魚呼着遊了過來,笑聲、嗔聲和雪粉熱霧渾瀜為一團,再無分彼此。

晚膳後,趁琴清和諸女去和項寶兒玩耍,紀嫣然把項少龍拉了到園內的小亭欣賞雪景,欣然道:「我從未見過清姊這麼快樂的,你準備好正式娶她嗎?」項少龍考慮片晌後道:「為整體大局着想,還是先娶贏盈,爭取軍方支持。清姊的事,只有留待與管中的決鬥後再説.」

紀嫣然道:「我為你想過這問題了。最好待黑龍出世後,也正好是一切都棄舊新之時,那時縱使清姊的身分有變化,亦不致惹起秦室王族的反。」項少龍大喜道:「嫣然真能為我設想,有了清姊後,我就不會再有其他奢求了。」

紀嫣然正容道:「要清姊答應嫁你,仍非易事,你最好對她嚴守男女之防。我指的只是體的關係,因為清姊最不喜秦國女子有婚前苟合的行為,夫君大人該明白嫣然的意思吧!」項少龍苦笑道:「現在我連你紀才女也碰不到,怎有空去冒犯琴清呢?」

紀嫣然媚笑道:「間中碰個一次半次,應該沒有甚麼大礙吧,只要節制點就成了。」項少龍喜出望外,拉起紀嫣然的玉手,嘆道:「你定是知我憋得很辛苦,才肯格外開恩。」

紀嫣然柔聲道:「是那温泉在作怪,但今晚受你恩寵的卻不該是我,法由嫣然所立,所以找只好做最後的一個。」

大雪飄飛下,項少龍手提百戰寶刀,卓立雪原之上,身後是烏家牧場。不知是否因新得寶刀,這十多天來,他幾乎是刀不離身,設法把墨氏三式融入刀法內。在一輪靜坐後。他心中澎湃着如海的情緒,似乎即要參破刀法的秘密,但又差了一點點方可作出突破。

往事一幕幕掠過腦際,他想起來到戰國後的許多遭遇,元宗的捨身,素女與舒兒被強權欺淩的無奈,趙妮險些命喪的悲痛,李嫣嫣的紅顏命苦,諸般情緒上湧,熱血沸湧,無法按捺,順勢揮刀,望空猛劈。百戰寶刀破空之聲,響個不絕.忽順手之極,自然而然使出墨子劍法,但郤側重了砍劈的招式,不知如何,卻總是有差了一點點的覺.

驀地腦際靈光一閃,已明白了問題所在。原來他忽然想到了墨子劍法是主守不主攻,而百戰寶刀因為刀的特,卻是主攻不主守。所以若妄圖把全套劍法融入刀法裏,自然不是味道。想到這裏,忙把整套劍法拋掉,只取其進擊的招數,一時刀芒閃閃,氣勢似電掣電奔,使他快之極.

刀光倏斂。項少龍像岩石般屹立不動,內心掀起了萬丈波濤。他想到了以前曾學習過的空手道和改良了的國術,都是合乎科學原理,例如直線出擊,又或以螺旋的方式增加勁道。更或在適當的距離以拋物線擊出。諸如此類,其實均可融入刀法內。又想起本的劍道,來來去去只有幾式,卻是威力無窮.想到這裏,劍法刀法豁然而通。

墨子既然能自創劍法,自己於收了他劍法的粹後,配合自己對各國武術的認識,為何不能另創一套更適合自己的刀法出來呢?項少龍只覺心懷倏地擴闊至無限,動得熱淚盈眶下,仰天長嘯,百戰寶刀幻起無數刀影,隨着他的移動在雪花中翻騰不休。倏地刀影斂去,項少龍毫無花巧地劈出幾刀,竟生出千軍萬馬,縱橫沙場的威猛覺.項少龍一震跪了下來,知道自己已掌握了刀法的竅要,現下差的只是經驗。

回到家中,忙把滕翼、紀嫣然拉了去試刀。紀嫣然手持飛龍,見頂少龍擺出架勢,大訝道:「夫君大人發生了甚麼呢?為何今趟你只是提刀作勢,人家便生出無法進擊的頹喪覺.」項少龍大笑道:「這就叫信心和氣勢了,小乖乖快來,我現在手得緊.」

看着他那種天生似的英雄豪氣,琴清諸女無不出意的神。紀嫣然一聲嬌叱,飛龍若長江大河般向項少龍攻將過去。項少龍抻大振,全力封格,手、眼、步配合得無懈可擊,扭刀發,每一刀均力貫刀梢,由以前的攻守兼備,轉變成全攻型的打法,絲毫不因飛龍的重量和長度有絲毫畏怯。

刀芒到處,飛龍節節敗退,紀才女再無反擊之力。紀嫣然湧起無法匹敵的舋,長一擺,退了開去。大嗔道:「不打了!」旋又喜孜孜道:「項少龍啊:到今天我紀嫣然才對你真的口服心服。」

滕翼二話不説,撲了出來。墨子劍巨驚濤般朝項少龍攻去。項少龍打得興起,大喝一聲,揮刀疾劈。這一刀表面看去沒有任何出奇之處,但厲害在刀勢淩厲至極,使人生出難攖其鋒的覺.以滕翼的驚人膂力和木劍的重量,硬架下仍被他震退了半步。滕翼大痛快,正要反擊時,項少龍啪唰劈出兩刀,寒芒閃動下,滕翼竟生出有力難施的覺,連退五步,才應付了他這兩刀。

項少龍得勢不饒人,刀刀擒敵,一時刀光四,看得諸女和眾鐵衞心膽俱寒。滕翼終是了得,鏖戰了十多招後,才再退兩步。項少龍收刀後退,卻有君臨天下的威勢。滕翼哈哈笑道:「若三弟有心取我命,怕我已非死即傷了。」

荊善咋舌道:「這是甚麼劍法?」項少龍正容道:「這非是劍法,而是刀法!」

紀才女道:「這是項少龍自劊的百戰刀法,比墨子劍法更要厲害,管中今趟有難了。」笑聲中,眾人返宅內去了。

「篤、篤、篤!」琴清甜美的聲音由房內傳來道:「誰?」

項少龍乾咳一聲道:「是項少龍,可以進來嗎?」琴清應道:「可以。噢,不!」

項少龍早破門而入,奇道:「琴太傅為何先説可以,跟着又説不呢?咦!琴太傅在幹甚麼活兒啦?」琴清由地蓆上站了起來,由於閨房燃着了火炕,温暖如,身上只是普通絲質白裙褂,外披一件湖水綠的小背心,配上她典雅的玉容,確是美賽天仙。地蓆上放了一片片的甲片。主要是方形、縱長方形和橫長方形,有些下襬呈尖角形,邊緣處開有小孔,琴清正以絲索把它們小心地編綴在一起,已做好了前幅,但仍有三十多片等待她處理。

琴清俏臉通紅,怨道:「你不是要去箭嗎?為甚麼這麼快回來了。」項少龍看着地上的甲片,來到她身旁,微笑道:「這是否清叔造的甲片?嘿!琴太傅是為在下編制鎧甲了,是嗎?」

琴清連耳都紅透了。點點頭,還要辯道:「琴清見閒來無事,廷芳和致致又要陪寶兒玩耍,嫣然則為黑龍的事要擬定改革的大網.我便這工作接過來。唉!不要用那種眼光看人好嗎?」旋又垂首道:「知否這是琴清的閨房呢?」

項少龍欣然道:「幸好我沒有當這是外人止步的地,否則就沒有機會受到琴太傅對我的心意了,異只要穿上這鎧甲,就若如……嘿!如琴太傅在……」琴清跺足道:「求你不要説下去好嗎?」

項少龍心頭湧起甜似糖的覺,柔聲道:「那天我闖進府內找琴太傅,當時太傅把手中刺繡的衣物藏了起來,不知……」琴清大窘走了開去,到了紗窗前揹着他,垂首不語,顯然默認了是為項少龍而繡的新衣。

項少龍熱血沸勝,來到她身後,猛下決心,探手抓上她有若刀削的香肩。琴清嬌軀抖顫了一會,才平靜下來,出奇地沒有掙紮。

項少龍湊前貼上她滑的臉蛋,嗅着她的髮香體香,柔聲道:「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琴太傅時,是在政儲君的書齋外,當時給太傅你嚴詞斥責,罵得我兩個狗血淋頭,那時我就已對琴太傅驚為天人,心生慕。」

琴清給他親熱的廝磨得嬌軀發軟,往後倒入他懷裏,呻道:「你的用詞真誇大新鮮,甚麼狗血淋頭,驚為天人。人家只是照事論事罷了,你兩人卻毫不正經,還要惹人發噱,琴清當時差點給你氣死。」項少龍毫無隔阻地覺到她背肌的彈懷芳香,雙目則餐她古典美姿的輪廓,想起她的貞潔矜貴,登時湧起銷魂蝕骨的滋味,勇氣倍增道:「琴太傅,嫁給我吧!」

琴清嬌軀劇震,眼中先是喜的神,接着神情一黯,搖了搖頭.項少龍立時手足冰冷,愕然道:「琴太傅原來並不想嫁我嗎?」

琴清吃了一驚道:「不,唉!不要誤會人家好嗎?若不願從你,現在琴清就不會任你温存了。琴清只是為項太傅着想,這些年來,同琴清提親的王族和大臣將領,數都數不清有多少人,均被琴清以心如止水作理由,逐一嚴拒。若我忽然改變態度,嫁了給你,必會惹起別人妒忌,就算一時不能拿你怎麼樣,有機會定會害你一把。更可慮是太后,她似乎對我和你的關係非常猜妒哩!」

項少龍鬆了一口氣,傲然道:「別人怎塺做就怎麼做吧:我項少龍怕過甚麼人來呢?」説時扳轉了她的嬌軀,將她擁個結實,使項少龍享到她酥彈跳柔軟的覺,腹腿相貼的滋味,確是任何筆墨均不足以形容其萬一。琴清張開了小嘴,急促地呼着,秀眸半閉,那種不堪情挑的嬌姿美態,有那麼動人就那麼動人。

這國天香的俏佳人勉力睜着眼睛,呻道:「項少龍啊:假若你有一天真要如你説的遠赴外,琴清死也要陪侍在旁,但卻千萬不要為了琴清致犯眾怒。唉!人家肯隨你到這裏來,早把你視為丈夫了,啊!」

項少龍貪婪地品嚐着她香。引導她享受男女親熱那毫無保留的綿,到離開她香時,這嬌貴自持的美女完全給他融化了,玉手主動上他壯的脖子,身體癱瘓乏力,卻又是灼熱無比。

火慾焰熊熊的燃燒着。琴清在他耳邊呢喃道:「表面我們仍一切保持原狀好嗎?暗裏項郎想怎樣。琴清無不遵從。啊!」項少龍那還忍得住,將琴清攔抱起,往她香暖的秀榻走去。

琴清任着項少龍抱在懷裏,嬌滴的臉頰整個埋在他膛。項少龍温柔地將琴清放在榻內側,取過被褥蓋上後,兩手在被子內輕巧練地把琴清的衣衫褪下,同時撫着她觸驚人的絕美體.琴清整個人躲在被內,連頭都不敢伸出來,任他施為,不時傳出輕微的呻

項少龍將琴清衣服取出放在邊几上,兩三下把衣服光,赤着鑽進被窩去。鑽進漆黑一片的被窩內,項少龍身軀覺到琴清全身一陣顫抖,嬌軀緊繃卻又火燙熱辣。項少龍順勢將琴清整個抱住,兩人的身軀緊緊貼合着,兩團軟柔膩的玉抵在前,首早已立如豆,不安地滑動着。小腹一叢稀疏抵在如烙鐵般的龍莖上,拒還地摩娑不止。

項少龍覓着琴清的櫻,深情款款地吻着。也許是因為被窩內的完全隱蔽,琴清心情放開許多,香舌主動探出與項少龍兩相繾綣.一對玉手抱緊着項少龍的背脊,上下動。

項少龍懷抱着玉人,心中盡是足喜悦。此時此刻,猶如兩人房花燭夜,自是體貼入微,耐心加倍。琴清雖已傾心獻身,但至今仍為處子之身,加上守貞多年,心防仍難突破,唯獨一雙玉腿仍是合攏緊夾,令項少龍無法叩關而入。

項少龍心中漾着對琴清的濃情意,兩手在她細緻光滑的背脊撫着,不時向下探入幽谷之中,用指腹輕輕着她滑,只覺觸手吹彈可破,同時令琴清全身緊繃地顫抖不止。

項少龍兩手伸入緊貼的軀體中間,分別覆在琴清的酥與小腹上,緩緩地同時撫着粉,令琴清不,一雙粉腿漸漸分開,更泛出點點珠。項少龍趁勢將中指微扣而入,在滑潤的膣道前段緩緩送。

不稍片刻,兩人氣,項少龍忍不住掀開被褥,眼前一亮,兩人同時長吁一口氣,項少龍立時見到琴清奪人心魂的絕世嬌容與人心魄的體.琴清羞的連忙躲入被中,卻被項少龍摟住深深痛吻,同時龍莖抵住口磨頂不已。

琴清覺龍莖撐在口作勢入,心中又羞又喜,但又擔心會受不了。項少龍覺到琴清的心情,在她耳邊輕聲細語道:「好清兒,我會慢慢來的,別怕喔!?琴清聽了心中一甜,微不可覺地點了點頭,漸漸溢出,兩腿也更打開了些。

項少龍全心受着琴清的心靈與嬌軀,忘掉自己的存在,與琴清融為一體,將她的所有心情與反應收入心底。當他覺琴清身心完全放開,微開,任君採摘的一刻,龍莖輕而入,龍頭即陷入緊緻滑的膣道之中。琴清畢竟初嘗人事,龍莖入體後小腹還是忍不住一陣緊縮,項少龍也同時停住,讓琴清暫時放鬆。

琴清受到情郎無微不至的情意,完全沒有想像中男人的那種恣意霸道,心底一陣甜絲絲地,緊繃的膣道也隨之放鬆,全心全意地準備接納情郎的深入。

項少龍受到琴清的接納,龍莖隨着膣道的放鬆慢慢進,貼住那層薄薄的膜,逐次緩緩施力。琴清的處女膜隨着龍頭的擠,向內慢慢擴張,痛楚慢慢加重。琴清黛眉緊皺,咬牙忍住,項少龍收攝心神,受着琴清的一切,龍莖微一用勁,處女膜應聲而裂,琴清不一聲輕呼,龍莖已直抵花心,全盡沒,兩人之間再無任何隔閡,完全融為一體,緊緊相契。

項少龍靜靜享受着與琴清身心結合的絕妙幸福覺,琴清也同時將一雙玉腿上項少龍的間,兩人只覺天地之間只有彼此,再無其他,雖只僅僅片刻,卻已如天長地久般的永遠.

半晌,琴清覺得痛楚漸消,陣陣酥隨之而來,花心情不自的縮緊一下,同時微微扭動,似是鼓勵着項少龍,可以開始盡情佔有這美麗的體.項少龍雖然得到佳人允可,但自己知自己事,擔心琴清承受不住,仍是小心翼翼,開始緩慢送,讓琴清嬌初開的膣道能慢慢適應龍莖的堅硬。

琴清受着情郎的温柔體貼,心窩與小腹都湧上陣陣暖溢出泛,膣道漸滑潤順暢,龍莖隨之送加快,琴清也忍不住嬌。項少龍考慮琴清多年來矜持守貞,第之間上不敢過於放,反正來方長,假以時再慢慢調教,故仍採最保守的姿勢,讓兩人享受最單純的愉,不知不覺晉入心靈融的緩慢境界,快不斷瀰漫在兩人肌膚與神經,既強烈又刺,高紛至遝來,關卻始終堅守未

琴清初次受這罕有的經驗,猶如初入皇內苑的小女孩,面對着無數的驚喜,小嘴半開,不斷的發出哦嬌聲,媚眼蒙,雙頰紅.這般絕世姿容,把項少龍看得心神俱醉,魂不守舍,俯身貪婪地痛吻着那對人朱,同時龍莖左頂右磨,讓琴清又登上另一層極樂高峯。

項少龍抱着琴清坐起身來,讓她雙腿繼續盤着際坐在間,低頭吻啜着琴清白皙無瑕的酥,舌頭尋着兩粒粉的椒,輪得琴清重,嬌不止。同時琴清扭動纖淌,上下套着龍莖,另項少龍銷魂不已,兩手握捧着盈盈一握的香受着驚心動魄的絕美手

兩人如此倘佯許久,項少龍覺琴清花心收縮越來越快,體內高越來越強烈,自己也覺全身陣陣酥麻竄,一直抑住的電即將決堤。隨即抱緊琴清嬌軀,下身猛十數下,與琴清同時崩潰氾濫,兩人水狂疾湧,溢於琴清子之內,琴清登時被送入極限巔峯,竟不可自制地狂喊嘶吼,全身緊繃抖搐,十指用力過度,盡皆扣入項少龍背脊之中。兩人屏息相擁良久之後,才雙雙吐出一口長氣,癱軟睡去。

項少龍醒過來時,天已入黑。琴清美麗的嬌軀,仍是和他身體,難分難解。項少龍忍不住雙手又不規矩起來,琴清悠然醒來,發覺項少龍向她施展怪手,正羞得無地自容,不可開時,駭然坐了起來,出無限美好的上身,大嗔道:「糟了!都是你害人,連晚膳時間都錯過了,人家怎還有臉見嫣然她們呢?」

項少龍笑嘻嘻坐了起來,把她擁入懷內,柔聲道:「男乃人倫之常,誰敢笑我們的琴太傅,來!待我為太傅穿衣吧。琴太傅的衣服是我的,項某人自須有始有終,負上全責。」琴清雖與他有了體關係,仍是吃不消,嗔道:「你給人家滾出去,探聽清楚,才準進來報告。」

項少龍一聲領命,跳下去,匆匆穿衣,一會後進來時,琴清正坐在銅鏡前整理秀髮。給項少龍抓着她的手道:「不要梳理了,我最看琴太傅秀髮散,衣衫不整的人樣兒。何況所有人早睡覺去了,只有田貞姊妹仍撐着眼皮在伺候我們。我吩咐了她們把晚膳捧進房來。琴太傅可免去見人之窘了。」

這時田貞、田鳳兩女嘴角含笑推門進來。為兩人佈置好膳食,退了出去。琴清「嚶嚀」一聲,倒入了項少龍懷裏,嬌道:「項少龍呵,人家給你累慘了!」項少龍奇道:「我怎樣累慘你呢?」

琴清眼中出萬縷柔情,含羞道:「還不累人嗎?以後琴清沒有你在身旁時,子會很難度過哩!」項少龍聽了這世上最甜的情話,抱起她到了擺佳餚美酒的長几前,蓆地坐下,笑道:「小別勝新婚,那才是情深之處呢。」

琴清呆了一呆,喃喃唸了「小別勝新婚」後,嘆道:「難怪以嫣然之才,對你仍要情不自,項郎説的話是世上最動聽的了。」項少龍心叫慚愧,柔聲道:「讓我喂琴太傅吃東西好嗎?」琴清赧然點頭,接着自是一室皆,此時真個無聲有聲了。

接着的十多天,項少龍,以最大的自制力剋制情慾,懷着對琴清的意專心刀道,進步更是神速。這天與十八鐵衞逐一較量,打得他們甘拜下風後,紀嫣然神神秘秘的把眾人拉了到牧場外。到了河旁時,停下馬來,煞有介事道:「近河裏出現了一條黑蛟龍,夫君大人敢否入水除害?」旁邊的滕翼笑道「假設真除了這蛟龍,看清叔肯否放過你們?」

項少龍大喜道:「黑龍製成了嗎?」琴清叫道:「看!」

眾人連忙望去,只見一個怪頭驀地由水面冒了起來,兩眼生光,接着長達十多丈的龍脊現在龍頭之後,確教人見之心寒。豈知黑龍的威勢保持不到半刻鐘,尚未游過來,已斷成兩截,潰不成龍。紀嫣然大嗔道:「沒用的家夥們!」

黑龍散成十多段,水花四濺中,龍內的人紛紛往岸旁游過來。烏廷芳等笑得花枝顫,差點掉下馬來。滕翼苦忍着笑道:「不用擔心。那是龍身間的勾子出了問題,天氣也太冷了點,多練習幾次就成了。」

項少龍已大意,誇獎了紀嫣然兩句,策馬歸家時嘆道:「這個多月真若白駒過隙,轉瞬即逝,想到要返去面對那臭仲父,連食慾都失去了。」滕翼道:「小俊剛好相反,要他留在牧場卻是千萬個不情願。」

烏廷芳笑道:「當然哩:沒有了鹿丹兒,他還有何樂趣哩!」紀嫣然道:「現在離呂不韋大壽尚有十天,夫君大人準備何時回去見見贏大小姐呢?」

項少龍想了想道:「就後天吧!」琴清道:「小心呂不韋會在路上偷襲我們。」

項少龍道:「這個可能應該不大,但琴太傅説得對,仍是小心點好。」滕翼傲然道:「此事我早有安排,今次返鹹的路線將舍近取遠.事先更會派人踩清楚路上的情況,包在我身上好了。」

趙致回頭笑道:「今趟我怎也要去看項郎大展神威,把管中這惡賊宰了。」烏廷芳拍掌贊成。紀嫣然皺眉道:「假設呂不韋真要把女兒嫁給夫君大人,那怎辦才好呢?」

琴清笑道:「這正是呂不韋要遣眾來攻牧場的原因,所謂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呂不韋也怕管中會輸的。所以可知即管項太傅嬴了,呂不韋也會設法不把女兒許配給項太傅的。」

項少龍拍馬衝出,大笑道:「誰管得那麼多,至緊要先宰了管中。其他一切到時候再頭痛好了。豪情紛湧中,眾人紛紛拍馬急追,在雪地上留下長長的蹄印。得到了百戰寶刀後,項少龍對任何人都一無所懼了。

(卷十七終)

第五域

2024-11-30 20:04:47

善柔也走了,這叫改編?改編了什麼?簡直就是欺騙情啊!!!——針對改編作者,非樓主。

夜澀天使

2024-11-30 20:04:47

開頭還好,素女舒兒之類的都沒漏。到了中後期就不叫改編叫尋秦記加料了,完全是原文情節加了一點。連朱姬這種主要角都沒做處理,主線和原文一模一樣,實在讓人失望。就算是加料加的也一般,看着像水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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