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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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魂君壮士心未酬,即遭逃谑,驾羽鹤而西归,何其无辜,竟使忠义埋君,听黄泉魂,声声悲切。

嘉靖四十年,岁次辛酉,冬。

永寿大火,缭绕的灰烟在西方天空弥漫成一片!与雪夜凝重的气息相互纠扰着。

怀川随着郭谏臣往南门逃逸,原本宁静的北京城因为这场突发的火灾,人声鼎沸有如白昼,也破坏了他们所有的计画。

在怡院没有挟持成严世蕃,自己反倒差点入网的事,令怀川十分沮丧。幸好任之峻出手相救,以严家女婿的身分阻挡了锦衣卫的搜索,才让他有逃的机会。

去年秋天在淳化一别后,任之峻果然中了进士、娶了娇,只可惜这娇是严嵩的女儿,富贵中带着杀气,祸福仍是个未定数。

而他自己呢?真如浮萍般失去了子更似一条不归路,看不见尽头。若没有家变,他或者是另一个任之峻,得功名、娶美眷,但…诸事无常,功名美眷就表示好吗?看多少人在黄金屋及颜如玉后,只落得杀头的下场…

中,他们沿着暗黑的巷痹篇守城兵马,来到一个排水的地下渠道,一个仅供容身的小孔道。

“你的运气还不算太坏,平这儿也有侍卫的,大概都救火去了。”郭谏臣说:“而且,现在是隆冬时分,你不必泡在污水里,只要小心冰封路滑就好。”

“我会注意的,多谢了!”怀川对与他在少林寺一同练过武的老友说。

不宜久留,也不宜话别,他一说完,就马上钻进黑中,另一头将是冻结的护城河。

饼去的一年,他有大半的时间躲在安徽一个叫鼓溪的小山谷中,一方面藉着歹谷里的草葯治疗身上酷刑后大大小小的伤口;一方面抚平内心的创痛,昨死今生,整个人胎换骨,以达复仇之目的。

他活着是个秘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在出山谷时,他发下重誓,不除魏顺及严家不倒的一,他绝对不恢复原名,诸天诸地为盟证!

于是,他成了留胡髭、戴草笠的江湖人土狄岸。要杀魏顺容易,秋天时,魏顺在回边的途中嚣张扰民,并无防备,当人头落地时,双眼直突,还以为自己看到的刺客是从阎王殿来的索命鬼。

总督被刺是件大案子,而官府却误判为白莲教滋事,往地方上侦查,使得怀川顺利的潜回北京城。

不过,要对付严家父子可困难多了,甚至想接近也得花上一番功夫,因为严家树敌太多,警备森严,试着要除的人都没有成功过。

在朝有内阁次辅徐阶,在野有义士王世贞。

王世贞于夏家父子在保田遇难后,愤而上京,展开一连串的计画。当他看到还活生生的怀川时,那惊喜自是不用说,两人动得如亲兄弟般地抱头痛哭。

世再相逢,就不免谈到江南的消息。王世贞一一叙述怀川母亲如何扶柩南归,地方父老如何悼念,还有孟采眉如何进夏家未婚守寡,妇德为众人所褒扬等等。

怀川顿时哑口无言。他不该意外的,不是吗?采眉生于国子监祭酒之家,试谱孟之礼薰陶!守节是她的第二生命,她又怎能不顺服呢?

想起那致美丽的梅花荷包,所有的情怀已然消失,他内心里只剩下怜悯。最后,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可怜的女人。”

“可怜的女人?”王世贞瞪他一眼“这是你唯一能说的吗?她可是你的子哩!”

子又怎么样?有家对我们这种人而言反而是种拖累,只能当作没有。”怀川说。

王世贞想反驳,但他自己的儿、老母不也在故乡长久不见了吗?终于,他叹口气说:“老弟,你才不过二十二岁,心境竟同我一样老了,无奈呀!”没错,江湖岁月催人老!

以前的夏怀川有父荫庇护,率直热情、一身傲骨,人生的目标就是有朝能进天子堂,除尽天下的恶人,怀着腔的仁义理想。

如今的狄岸,热情已褪、零丁独行,藐视仁义高调,能让他安身立命的,只有“复仇”二字。

情义既然淡如水,生命亦轻如烟,连对远方的母亲和妹妹都无法承担思念,更何况是没有见过面的采眉呢?

地道终于穿过,上了护城河,西方的烟火依然可见。

怀川以飞快的脚程趁天尚未亮时回到荒僻的野店,和衣倒头就睡。望着垂裂的梁壁、躺着霉腐的枕被,他不自嘲,真是十足的天涯客,彻底的野与落魄呵!

今天有缘遇已入翰林院的任之峻,不由得慨生死富贵一线间,那个曾英姿焕发、相貌堂堂的夏怀川,更像是戚戚然地恍如隔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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