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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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加文本可以邀请玛丽来他的办公室,讨论最近和保险公司的往来信函,但最后还是决定去她家里拜访。她厨艺了得,所以他预留出下午较晚的整段时间,怀抱着她能请他留下来共进晚餐的些微希望。

出于本能的羞怯,他无法直面她的悲痛,而这种羞怯近已因定期的联系而消弭。他一直对玛丽心存好,但有巴里在场的时候,玛丽的存在总是变得模糊。她倒从没有显出不喜贤内助角的样子,相反,她对自己能起美化背景的作用似乎很是意,知足地为巴里的笑话捧场,知足地只是待在巴里身边。

加文觉得凯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甘当这样的角。把车开上教堂街时,加文想,若是建议凯为了男友的愉悦、快乐和自尊调整自己的言行或制自己的观点,她准会然大怒。

他认为自己的过往情史没有哪一段比现在更不快乐。哪怕是跟丽莎之间的情垂死挣扎时,也会有休战,有笑声,有往突然涌上心头的时刻。和凯在一起却像是持续的战争。有时,他会忘记他们应该是喜彼此的。话说她到底喜他吗?

去迈尔斯和萨曼莎家吃晚饭的次上午,他们之间发生了有史以来最烈的一次争吵。争吵以凯摔下听筒、挂断加文的电话而告终。之后的整整二十四小时,加文都相信他们的关系算是完了。不过,尽管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心里到的却是忧虑多过轻松。在他的幻想中,凯最好消失回伦敦,然而事实是,她已经通过一份工作和一个在温特登上学的女儿把自己和帕格镇拴在了一起。在这个芝麻大的小镇上,恐怕会跟她低头不见抬头见。也许,她已经开始在言之井里下毒对付他了。他想象着她把在电话里对他说的话又讲给萨曼莎或是那个让他起皮疙瘩的食店大嘴老太婆听。

我为了你让女儿转学,我自己辞职又搬家,你对待我却像是对一个不用付钱的女。

人们会说他为人很不地道。或许他这件事做得真的不地道。在这段恋情的进程中,一定有某个他应该身而退的决断时刻,但他没有看到。

整个周末,加文都在郁地思考自己被人们看做负心汉时会有何受。他从来没有担纲此等角。丽莎甩了他之后,所有的人都同情他,对他很客气,特别是菲尔布拉泽夫妇。负罪和恐慌像疯狗一样纠着他,直到星期天晚上,他终于崩溃,通过电话向凯道歉。现在,他又回到了自己不想待的位置,为此他对凯心生怨恨。

加文把车停在菲尔布拉泽家的车道上,就像巴里活着时他经常做的那样。他朝前门走去,注意到自他上次拜访后,有人修剪了草坪。按了门铃后,玛丽几乎是立刻就把门打开了。

“嗨,下午——玛丽,怎么了?”她的整张脸都是的,晶亮的眼泪马上就要从眼眶里落下来。她深了一两口气,摇了摇头。接下来,在意识到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之前,加文发现自己在门阶上和她抱在了一起。

“玛丽,发生什么事了吗?”他觉到她点了点头。他深知两人无遮无挡地抱在一起多么引人注目,也知道身后就是一条开阔的马路,于是引着她进了屋。在他的怀里,她是那么娇小而脆弱,手指紧紧抓住他,脸贴在他的风衣上。他尽可能轻地松开手提包,但包落到地上的声音还是让她猛地退后,倒一口气,双手捂住了嘴。

“对不起…对不起…哦上帝,加文…”

“到底怎么了?”他的声音与平不同:更强势,更有力,更像迈尔斯在工作中处理危机时的语气。

“有人把…我不…有人把巴里的…”她示意他到家里的办公间里去。那是一个杂、简陋却又舒适的房间,巴里以前的划艇奖杯放在架子上,墙上挂着一个相框,照片上八个女孩脖子上挂着奖牌,握拳击向天空。玛丽伸出一颤抖的手指指向电脑屏幕。加文风衣也没便一股坐到椅子上,瞪着帕格镇教区议会网页上的留言板。

“今天上午我去了食店,莫琳·洛伊告诉我有许多人在网站上贴了问信息…所以我登录上去,想留言谢谢大家。结果——看…”她说话间加文就已经看到了。西蒙·普莱斯不适合参选议会,发帖人巴里·菲尔布拉泽的鬼魂。

“耶稣基督。”加文厌恶地说。

玛丽又哭了起来。加文想重新抱住她,却又不敢,特别是在这么一个处处能看到巴里痕迹的地方。于是,他转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带着她穿过客厅走进厨房。

“你需要喝一杯,”他用自己所不悉的强势命令语气说道“奥古蛋白①饮料。东西在哪里?”①奥古蛋白,即sod(superoxidedismutase),学名超氧化物歧化酶,是一种源于生命体的活物质,能消除生物体在新陈代谢过程中产生的有害物质。

没等她回答,他就想起来了。他曾好多次见巴里从橱柜里拿出那几个瓶子,于是轻车路地为她调了一杯杜松子酒和奎宁的混合饮料。就他所知,她在饭前只喝这个。

“加文,现在才下午四点。”

“谁在乎?”换上新嗓音的加文说“喝下去。”尽管还在啜泣,玛丽仍然忍不住笑了一声。她接过杯子,小口地喝了起来。加文拿起纸巾为她擦掉脸上和眼里的泪。

“你太好了,加文。你不想喝点什么吗?咖啡或…或啤酒?”她问,又忍不住轻笑一下。

他从冰箱里给自己拿了一瓶啤酒,掉风衣,挨着厨房中间的餐台坐在她的对面。过了一会儿,喝完大半杜松子酒后,玛丽再次平静下来,恢复了加文悉的样子。

“你认为是谁干的?”她问。

“某个混蛋。”加文说。

“现在他们都在抢他在议会里的位子。像往常一样为了丛地的事情争论不休。而他还在那里,还在发表他的看法。巴里·菲尔布拉泽的鬼魂。也许真的是他,在留言板上发帖?”加文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不是开玩笑,只好微微一笑,避免评论。

“要知道,我愿意认为他在担心我们,不管他在哪里,担心我和孩子们。但我怀疑这一点。我敢打赌,他更担心的是克里斯塔尔·威登。如果他真的在那儿,你知道他最有可能对我说什么吗?”她将杯中剩下的饮料一饮而尽。加文觉得自己调制的时候并没有放太多酒,但玛丽的两颊已经出现了绯红。

“不知道。”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他会告诉我,我不是孤单一人,”玛丽说。令加文意外的是,在他一贯认为温柔的嗓音里,竟然听到了愤怒。

“是的,他很有可能会说:‘你有所有的家人和我们的朋友,还有孩子们来安你,但是克里斯塔尔,’”玛丽提高了嗓门“‘克里斯塔尔却没有任何能照顾她的人。’你知道我们结婚纪念那天他在忙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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