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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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阁老,天不早了,你我先去拜访江北大营的节度使水裕,与其协商一致后,明
前往江北大营调兵。”贾珩拉住缰绳对着一旁因为快马而奔,状态略有几分萎顿的赵默说着。
作为拱卫金陵的江北大营,内里驻军三万,节度使就是北静王水溶的叔叔水裕,如需调拨江北大营兵马,显然需要其协助。
赵默思量了下,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两人说着话,询问着水裕的宅邸,前往扬州南城的石桥胡同。
来到一座牌楼高立,门前蹲踞两只石狮子的宅邸,让锦衣府卫前去传话,几个飞鱼服的锦衣卫,倒是将水裕的管家吓了一大跳。
水裕三子恰在家中,听说锦衣卫前来,指名道姓要见自家父亲,心头同样慌,将贾珩以及赵默
入花厅,问明来意,心头放松了一口气。
“两位大人,真是不巧,父亲他去了南京兵部讨饷,今个儿一早乘船,只怕要明天才能回来了。”水裕三子说道。
贾珩皱了皱眉,与赵默对视一眼,道:“水公子,你即刻派家仆在锦衣府卫护送下前往南京,知会于他,让他折路而返。”水裕的儿子倒也不敢怠慢,连忙应道:“这位大人稍等。”说着,出了花厅吩咐着一个仆人去了。见水裕不在,贾珩与赵默只得出了水府。
斗笠之下赵默那张方正面容上见着思忖,说道:“现在一时半刻,水裕不得返回,我等先在驿馆歇息,明再作计较。”先前联名向朝廷上奏的奏疏,想来这几天也能到了京城,如能赶得调兵之前旨意赶来,许会好一些。
其实心头隐隐知道,这样一来一回,本来不及。
贾珩道:“那权且等一夜,明天如人还未回返,阁老还请做个见证,先行调拨江北大营兵马。”他之所以让赵默一同前来,也是为了多个人做背书。
事急从权,如果是他一人调拨江北大营的兵马,事后复盘,可能会有一些闲言碎语,而带上赵默,就成了两位坐镇南河的宰执枢臣的权变之计。
到了这个位置,有些东西能避免还是要避免一些,不定什么时候就给自己埋了一个坑。
赵默点了点头,道:“那你我二人先回驿馆。”贾珩沉说道:“赵阁老先回去歇息,在下还要去拜访一位故人。”
“故人?”赵默目光闪了闪,忽而心头一惊。
是了,盐院衙门就驻节扬州,而巡盐御史林如海就是荣国府的女婿。
就在赵默思量之时,忽而前方街道巷口传来阵阵喧闹之声,两人拢目瞧去,只见四五个差役模样的官军,正在和锦衣卫涉着什么,不远处还有几位官员撑着伞,簇拥着一个绯袍官员。
这时,为首身形微胖,面皮白净的绯袍官吏,拱手一礼,笑道:“来的两位大人,可是永宁伯和赵阁老?”赵默循声望去,目光微凝。
贾珩朝刘积贤摆了摆手,让几人过来。
“下官扬州知府袁继冲,听闻永宁伯和赵阁老贵足踏入此地,故而着人在府衙略备薄宴,给两位大人接风洗尘,还请不要推辞。”扬州知府袁继冲快行几步,几乎让开了身后撑伞的幕僚,脸上堆了笑意。
这人白白胖胖,一笑起来,眼睛眯成绿豆大小,只是目光闪烁之间,颇有几分明之
。
贾珩打量着袁继冲,目光凝了凝,心头恍起一念。袁继冲?
他听宋暄说过这个名字,其人似乎在南府履任之时,贪墨朝廷赈济灾民的钱粮,后来被朝廷弹劾贪酷,坐罪免职,不知走了谁的门路,没事儿不说,又调至扬州府这等繁华之地担任知府。
未等贾珩答话,赵默已经开口道:“袁知府,我等有要务在身。”
“知两位大人枢务身,如今时已入夜,总要先用过饭菜再走不迟。”袁继冲面上笑容热情不减,这时站在雨中,雨水落在身上犹自不觉。
贾珩高声道:“袁知府,本官和赵阁老确有要务在身,况赵阁老一路奔波,还需到驿馆稍作歇息,接风洗尘的事儿,明再说不迟。”申悦博笑了笑,拱手一礼,道:“赵阁伯所言甚是,是上官冒昧了。”赵默看向水裕,道:“贾珩老,一会儿驿馆。”扬州城,烟雨朦胧,天地苍茫,扬州盐院衙门的前院中。
申悦博一身玉长衫,头戴士子方巾,其人面如冠玉,蚕眉杏眼,风仪俨然,颌上蓄着短须,此刻手捻胡须,立身在窗户后,眺望着庭院中的雨雾出神。
“老爷。”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身前一声重唤响起,云堆翠髻、着水袖衣裙的妇人急步而来,正是赵默道的妾室周氏,以酥酥糯糯的吴侬软语说道:“老爷,药端来了,趁热喝了吧。”林如海自先前被人下毒暗害以后,虽经太医诊疗医治,但自此身子骨儿就不怎么好。
林如海转过身来,道:“这雨下了快有一个月,仍未见雨停迹象。”周氏拿着勺子,轻轻搅着瓷碗中的药粥,柔声道:“老爷在担心高邮湖那边儿?”林如海叹了一口气,似是慨也似是自语道:“泗州决堤,死伤无数,南河总督高斌几
前又畏罪自尽,这河堤修成什么样,可以想见,邸报上说,永宁伯已兼领河道,主管抗洪防汛事宜。”
“永宁伯?”周姨娘眸光闪了闪,递过去粥碗,惊讶说道:“老爷说的是时常来书信的那位珩大爷。”林如海点了点头,接过粥碗,道:“是他。”仍在思忖着贾珩其人,先前玉儿寄送来的书信提及过,也不知其人是何等模样,小小年纪就已是军机辅臣,朝廷重臣。
简直如梦似幻一样。
这就是离得稍远一些的江南官场对贾珩的观。
林如海对贾珩的了解,还是从邸报上,彼时贾珍因罪失爵,贾珩上《辞爵表》一疏,而后名传大江南北。
在之后,贾珩陆续迁转,直到成为锦衣都督、检校京营节度副使,再到最近中原起,晋爵为永宁伯,其间书信不断,因为并未当面见过,大多都是一些寒暄和问候。
就在这时,外间一个丫鬟进入书房,道:“老爷,前院管事送来一张拜帖给老爷。”周姨娘近前接过拜帖,看清其上名字,玉容微变眉梢带着喜,说道:“老爷,这是永宁伯的拜帖,人已到扬州了。”林如海闻言,手中正拿着的汤匙倏然一顿,落在瓷碗上发出“哒“的清脆声音,心头大喜,接过拜帖,忙道:“去和前院知会一声,我更衣过去相
。”扬州盐院衙门前厅,几个书吏都是偷偷打量着在官厅中正襟危坐的蟒服少年,在身后的几位着飞鱼服、绣
刀的卫士上打量了一眼。
这位就是永宁伯?
贾珩端着一杯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耐心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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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七章崇平帝:朕这个女儿,女大不中留啊……
扬州盐院衙门,官厅贾珩等不多时,就见到一个穿着四品绯袍官服,头戴乌纱帽的儒雅中年人从后堂挑帘,进得厅中。
大汉之巡盐御史官无定品,多以本官问事,林如海以一甲探花入仕,先在翰林院,后升迁至兰台寺大夫,最终被崇平帝派至两淮巡盐。
兰台者,御史台也,这是时人对都察院都御史一级的美称。
换言之,林如海本职挂着四品的左佥都御史衔,并非只有七品的御史官。
“林姑父一向可好。”贾珩起得身来,面上现出温煦笑意,看向不远处的林如海,寒暄道。
林如海不愧是一科探花,后来被小荣国公招为女婿,虽是年近四旬,然而容仪秀丽,风采过人,只是脸颊略有些苍白,似有几分病容。
林如海此刻也打量着对面的蟒服少年,见其人身形颀长,剑眉星眸,清隽、削立的面庞年轻的过分,只是神情刚毅,英姿发,而眸光更似藏神芒,让人很容易忽略年龄,心头就生出几分好
,唤道:“子钰。”两人先前就有书信往来,此刻虽是初见,倒也没有什么生分,寒暄而罢,引至内堂叙话,重新落座而毕,仆人奉上香茗。
林如海因问道:“前在邸报上见到,圣上已授命子钰总督河道部院,未知淮安府清江浦那边儿情形如何?”淮扬、淮徐、淮海三道,皆在江北,下辖多处水利堤堰而扬州就紧挨着高邮湖,如有不测,也难以独善其身。
贾珩面凝重,说道:“已经讯问了相关河务官员,将南河堤坝、闸口等一应虚实摸清,这次过来就是
调江北大营的兵丁开赴淮扬、淮徐之地,抗洪备汛,以援险工。”林如海点了点头,叹道:“泗州一淹,江左悚然,扬州城中最近也颇起了一些
言,虽未酿成大
,但不少粮商已闻风而动,似有借淮北水灾迭起而囤货居奇,坐地起价,不过有你兼领河务,我这心也就安定下来了。”贾珩在中原先是扑灭一场震惊海内的叛
,又是上《陈河事疏》,建言北方诸省广修水利,整饬河务,这一桩桩、一件件,凡大汉官场有识之士都要说一声才具堪备,可为能吏。
甚至赵默、杜季同等人嘴上不承认,心头也默然了贾珩的才干,甚至齐中人还想借贾珩这把刀杀人。
只是在彼等眼中,越是能吏,越是可恶,谄媚君王,败坏朝纲………况朝文武,就你一人是忠臣,直臣,贤臣?就显着你能耐?
权力就像蛋糕,你多分一块儿,我就少分一块儿。
贾珩放下手中茶盅,轻声道:“现在情势还不太乐观,还需一些人手,物料,一切只是尽人事,听天命。”林如海道:“子钰只管放手施为。”贾珩转换了话题,问道:“姑父在这儿整顿盐务,可有进展?”提及此事,林如海面上凝重了许多,慨叹道:“千头万绪,一筹莫展,自去岁到现在,盐商、盐运司、扬州府衙、南京户部聚讼纷纭,未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