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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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翰墨斋既是书店,也贩卖一些笔墨纸砚,铺子也不小,轩敞开阔,整整有着好几间,上上下下足足有着二层,因此对贾珩这种学子进进出出早就习惯。
正在擦拭书柜,整理书籍的十几个小厮,各行其事,安静中透着一股井井有条。
唯有原本在外面的伙计,落后几步跟着。
贾珩向里间走,站在一方古古香的红漆书柜前,看着分门别类、整齐摞好的时文,轻轻拿起一卷,翻阅起来。
这是崇平以来,三鼎甲出身的读书人的时文汇编,贾珩凝神读罢,只觉结构严整,文法洗练,破题,承题,起讲,提比……代圣人立言,可谓一丝不。
得益于两世为人,魂魄强大,他的记忆力远超常人,翻了四五篇“范文”,只觉阖卷犹明晰于心,结合比对,也不由暗赞这时代的读书人,当真不可小觑。
纵然是他,有着前世阅览道藏打底,对古文并不陌生,可真要论起在四书的功底,他还是要差上许多。
“我现在还未进学,也就连生员也不是,若取功名,第一步需得经府试,考入京兆府的府学才是。”
“故而,需得寻一个举业前辈,否则,仅仅是看时文自学,恐怕学不出什么名堂来,蹉跎岁月不说,还无有进益,而且科举门道颇多,倘无人指点……”贾珩一念生出,忽地想起一人来,“前身之母为前身寻得一位业师就是一位落第秀才,姓周,就住在城中……前身已有大半年未去了。”前身并不怎么喜读书,反而喜
舞刀
,
练武艺,前身之母在时尚能于一旁勉励其求学,但前身之母一故去,前身功课就落了下来。
“国朝承平久,文官势力膨
,如果没有读书人身份,纵是从军,也要受得文官集团排挤。”贾珩看着掌中的时文集,心头如明镜一般。
他也不说中什么状元、探花,世将临,也没什么用,如今陈汉局势形似晚明,他还能去翰林院中作词臣,苦熬几十年不成?
科举,无非是求个读书人的进士身份。
贾珩选了一本时文汇编集,又选了一本《国朝翰苑词臣文选》,至于朱子集注以及四书五经,这在家里都有,倒也不需另买。
贾珩对着一旁的伙计道:“这些先放这儿,我走时来取,敢问贵号小说画本在哪里?”那伙计就是哑然失笑,道:“客官您随我来。”显然也悉读书人的喜好,正经的书首重,故事画本类的消遣读物也是
读的。
说着,引着贾珩来到一旁一间屋舍,就见数行书柜,其上摆放着《西厢记》、《牡丹亭》《唐传奇》各式画本,琳琅目。
这在红楼梦中就有一节,宝玉的小厮茗烟见宝玉无聊发闷,寻了这么些书给宝玉看。
贾珩走至近前,在书柜之间来回看着书目,一些书架之上只有寥寥几本,显然这些杂书很是畅销。
翰墨斋中的这些画本,整体而言还算健康,倒也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刘备黄文,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书架上。
“这些书是贵号自己印的,还是进得货?”贾珩随意问道。
那伙计笑道:“当然是自己印制,我们这用的纸张、用料都是上好的,公子只管安心购,放个三年五载都放不坏的。”贾珩笑了笑,忽而问道:“你们可收小说书稿?”
“这……公子的意思是?”伙计闻言,就是愣在原地,面上现出疑惑。
贾珩沉了下,道:“我若写一个画本,卖给贵号,不知贵号出价几何呢?”伙计讪讪笑道:“这个,恐怕得问掌柜,不,可能还得问东家,不过我们东家似极喜
这些画本,上次……”原以为只是买书的,没想到还是个卖书的。
而在这时,“咳咳……”一个老者的咳嗽声音响起,那伙计回头一看,就是吓得一缩脖子,正是那在柜台之后,抄抄写写的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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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临江仙翰墨斋贾珩朝老者拱了拱手,道:“老先生请了。”老者一身绸衫,头发灰白,神颧硕,冲贾珩微微颔首致意,苍老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问道:“公子是要出售书稿?”贾珩笑了笑,道:“只是过来问问,老先生若不喜,只当在下是一时玩笑罢了。”老者手捻颌下胡须,笑了笑,说道:“未知是何书稿,可否拿出一观?”他家主人最喜
这些演义画本,再三叮嘱于他,若有新的故事画本,一定拿给她看。
贾珩面顿了下,略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我还未写出来。”老者脸
就有些古怪,面
就有些不虞,作
道:“这位公子,莫非是在寻老朽消遣?”贾珩道:“老先生海涵,书稿的确未写出,不过故事早已成竹在
,老先生此间可有纸笔,稍待片刻,即刻书来一章,予老先生一观。”老者见此,却是被贾珩这股认真的样子
得一愣,不由失笑,说道:“公子还真是一位妙人。”对着一旁的伙计吩咐道:“你去寻纸笔来。”那伙计应了一声,连忙领命去了。
老者笑道:“老朽听过曹子建七步成诗,公子这是效古人之雅事了?”这家翰墨斋一开始是背后东家为了方便搜集古书而开,他在此不过是看看书,却是很久没有遇到这样一个有趣的年轻人了。
贾珩笑了笑,道:“自不敢比古人之捷才,但方才的确未曾欺瞒老先生,余对这文稿已是成竹在。”想想前世那些写网文的作者,一个小时几千字,真是下笔成文,洋洋洒洒。
不多时,伙计拿着纸笔而来。
这时,翰墨斋已三三两两来了一些购书的年轻士子,听到这边动静,就有围拢过来观看的。
其中一个青衫直裰的公子,年岁约莫二十出头,面容儒雅,目光温润,手拿一把折扇,间悬挂着玉佩,好奇地看着这一幕,对一旁身形魁梧,面相方阔的蓝袍青年,小声道:“文度兄,这位兄台,莫不是要做诗?不想这样的雅事,我们在这翰墨斋碰上了。”这二人是神京国子监的监生,今
无课,就到了翰墨斋闲逛,准备买些笔墨纸砚。
这边厢,贾珩冲伙计道了一声谢,接过纸笔,在砚台中沾了墨水,摊开洁白如雪的纸张,道书写起来。
他本来想写雕,但
雕言辞是后世大白话,恐于此间,难登大雅之堂,惹来非议,尤其见周方渐渐围聚了一些读书人,故而改写起了三国演义,三国演义半文不白,用词描写颇得经传史书之神韵。
“滚滚长江东逝水,花淘尽英雄……”因此方世界,历史与前世华夏有一些不同,明朝杨慎倒也确有其人,前明嘉靖之时,同样有大礼仪之争。
但杨慎命运轨迹与前世不同,并未配于云南,这首临江仙,就未出现过,当然,纵然出现过,引述他人之诗词于书中,也无可指摘之处。
但临江仙一出,正在围观的众人,见之无不惊讶。
“这阙临江仙,当真是慷慨悲壮,气回肠,似是新词?还有这字疏朗开阔,笔锋锐利,如刀剑斧钺,铁画银钩……当真是功力匪浅。”表字文度的青年,目光咄咄,看向一旁青衫公子,低声问道:“韩兄,你
游广阔,可认得这位兄台是何人?”青衫公子摇了摇头,面
也有惊讶,低声道:“我看着也面生的紧,一会儿再问就是了。”贾珩以行楷书写临江仙,笔锋
畅,倏而,临江仙书就之后,就开始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直写了一回目,洋洋洒洒几千字,耗费一个多时辰,足足写了十几张,写完一张传递出去,自翰墨斋老者之手,不大一会儿,围观三五人互为传阅,倒也不枯燥。
啧啧称叹之声,就是不绝于耳。
有赞字儿锋锐毕的,有说词旷达写意的,还有
慨情节开局雄浑的。
“好一个桃园三结义!风云际会,君臣知遇,让人悠然神往。”表字文度的蓝袍青年,击节而赞道。
贾珩则是搁了笔,捏了捏发酸的手腕,暗道,这种抄写之法,当真不是一般的累。
那老者笑道:“公子当真是出人意表啊,还未请教公子名姓?”贾珩拱手道:“在下贾珩。”
“姓贾?”青衫公子韩晖,看向表字文度的青年,低声道:“于兄,姓贾,莫非是?”于缜点了点头道:“这京中姓贾的,除了那条街上的,好像也没别地儿了。”这就是宁荣二公在大汉神京的排面,两府八房,凡是京中贾姓,十之七八皆为贾家旁支子弟。
老者眸中异一闪,心头也有猜测,就是招呼伙计送了一盏香茶给贾珩,沉
道:“贾公子这书稿,后续还有多少回目?”贾珩吃了一口茶,情知老者已然动心,笑道:“凡百二十回。”老者一时默然,而后笑道:“还请公子借一步说话。”说着,让人收拾,然后拿着一沓文稿,向着二楼而去。
贾珩点了点头,放下茶盏,随着老者向二楼而去。
这边厢,韩晖和于缜对视一眼,韩晖笑道:“等这位贾兄谈完事情,我们再过去。”于缜皱眉道:“贾家门楣高,子弟向来眼高于顶,只怕不好结。”韩晖笑道:“文度兄,你看这位贾兄的装扮,像是荣宁二府出来的?”于缜面
恍然,道:“原来如此。”
“当年荣宁二公在京中八房,几代下来,多有远亲,于宁荣二府几如邻里街坊无异,这位贾珩兄若真是二府出来的,也不会手头拮据到在此沽文换银了。”于缜笑道:“韩兄所言在理。”不提二人对贾珩身份的揣测,贾珩跟着老者进入二楼,二楼仍是列着一排排书柜,只是临窗之地,有一雅舍,老者当先而入,笑道:“贾公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