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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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黄金扎伽寺分明是有大修士以神念护在外围,自己要是冒然上去,只怕当时就要被人察觉。他虽有匿气之法,却不知那扎伽寺里的高手是什么境界,实在不敢胡造次。
每天没头苍蝇一般转,足足耗了半个月,让宁尘着实心焦。只有晚上回了初央的小屋,宁尘才能忘却片刻烦恼。不知是不是被少女单纯的心境沾染,宁尘每每看她蹲在自己身旁等着听故事,心下总能安定些。
只是那肚子里的故事也不是无穷无尽。宁尘讲完了大部头的,便去讲悍短小的,讲来讲去,连三只小猪大灰狼都讲完了,出去的事仍然八字没有一撇。
初央却不挑嘴,他讲什么都聚会神。有时听到关键处,忍不得翻下铺来,和宁尘在
下并躺一处,钻在他胳膊弯里,看他脸上声情并茂,听得津津有味。
窗外黑漆漆一片,屋内只有两人触手间温温带热。宁尘这半个月来躲在此处,彷如避风之港,这一夜不心防大开。他一时没想起别的故事,索
将自己头一世的经历跟初央讲起来。
那寻常人家的故事哪有什么跌宕起伏,奈何宁尘讲着讲着不动起了真情实意。那故事里的世界于初央而言虽是光怪陆离,她却意会了言语中的酸楚悲戚,竟被宁尘讲得哇哇哭起来。
初央翻到一边去,背对宁尘,叫道:「故事不好听!听着叫人难过!」宁尘见她同身受,心中也不免有三分憾动。他长叹一口气,将初央搂入怀里,两人一同在
下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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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尘不敢往扎伽寺去,只好从那来处做文章。只要定位了阵眼,说不定就能拿蛮力将这幻阵破了,也是一条出路。
他一连七八守在来路附近,只望有人跟自己一般能误闯进来,
发那幻阵,也好寻出阵眼所在。
可这守株待兔之举又能撞几回大运?七八天下来,宁尘子磨得差不多了,又耐不住开始去想其他的法子。他午后回到屋来,想着睡一觉好好合计一下,却见初央早早回来了。
「咦?怎地不忙了?」宁尘忍不住问。
初央缓声道:「明便是三月一回的净女考,说不定这次我便选上了。我要静心准备,你莫要吵我。」
「我能去看吗?」初央想了想:「看也无妨,只是从现在开始到考校完毕,都不许与我说话,更不许捣。」见少女面
冰凉一反常态,宁尘知道这事对她极为重要,不敢扰她。初央也不
他说故事,更不上
,只在屋当中跪坐下来。
宁尘辗转到半夜,忍不住时时去望她,初央不言不语,只如冰雕一般。
到清晨时分,耳边又起了响动。宁尘一睁眼,便看到初央已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她去了身上一应饰物,头发散在背上,只披着自己那件敞右肩的衣裳。
宁尘本以为她要去城内某处考校场,不料却见初央口中颂着经文,五步一拜,向着扎伽寺方向慢慢靠去。原来考校已经开始,只是不知其中内里是什么名堂。
总不能就这么跟在她身旁,等她到了城边怕是已经两三个时辰过去了。宁尘一路小跑先去了城内,只见街上人头涌动,一城的人今都起了个大早。
人虽拥挤,却让开了一圈空道,不用猜也知道是给候选净女走的。整座城的异族男女像过节一般挤在街道旁、坐在房顶上,声笑语,再不见平时的肃静。
宁尘不晓其理,只能远远躲在人群后面的小巷子里。既然是净女考,那扎伽寺总不能连个管事儿的都不朝面吧?怎么不得趁这个机会好好摸一摸寺内人的深浅。
打定主意,宁尘便不动声往城中挪去。他沿路而上,爬到靠寺最近的一个房顶。那房顶已有了不少人,宁尘挤在人堆里,拿余光瞟着后面十丈远的高台,距离刚好。扎伽寺若有人出来考校净女,八成要下到那台子上,宁尘勉强能用合
真诀一探。
等着等着,扎伽寺无人现身,初央的影子倒是现在了路的尽头。这白城的道路笔直,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宁尘运起目力,初央的头发丝都看得一清二楚。
另外几条路,也同有候选的净女从林中走了过来。她们与初央一般,额心都有火纹,一边诵经一边行步伏拜,缓缓走入城内。
她们一只脚刚刚踏上白石铺就的地面,周旁的人们似乎一下子兴奋起来。还没等宁尘回过神,初央旁边跳出一个女人,挥手一掌扇在了她脸上。
宁尘口猛缩了一下,初央于他心中早已有了分量,那一巴掌跟
在他自己脸上也差不许多。
初央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按部就班迈步前行,口中默念经文,目不斜视。
这是他妈的哪门子考校?宁尘心中暗骂,脸上却不敢作,只能杵在房顶上随众人一道继续观礼。
又有男人从道旁走出,趁初央朝扎伽寺俯身下拜的时候,将手顺着她半的
口伸了进去。他又掐又
,在少女右
上留了两道青肿指痕,初央仍如雕塑一般,浑然不觉。
一人下去,一人又上,来人伸手撕破初央的衣服,将她右边身子尽亮在众人眼前,掐着她头用力一拧。初央那
哪里经得住这般欺凌,登时滴出血来,染红了那人的指甲。
宁尘当时就想捏着拳头过去把那人捶个脑浆迸裂,可那本就是初央自己从的愿,现在跳出来她只会怪罪不会。况且这一城的人都聚在此处,自己还能把他们都
死不成?
石头飞过去,在初央额上割出一个口子;一记记耳光,将面颊扇得高高肿起;女人围上前来,一口口唾沫吐在头发上;男人解开子,趁女孩跪拜的时候拿
当头浇下。
不仅初央一个,其余候选净女所经所受都如这般。宁尘怒火烧了半晌,却也明了这应的正是《渡救赦罪经》中所谓的「六识不显」。
体苦楚弃置身外,无喜无悲,乃是佛门正修之法。可是能够抵此境界的无一不是有道高僧,哪里是一个小姑娘靠读几年经就能超
的了的?
初央已行至阶梯之前,长跪不起,将一卷经书诵完,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可直到她起身踏上回程,那扎伽寺里也未走出半个人影。
回程还是同一般的煎熬,宁尘见没等到扎伽寺人出来,也不愿再看初央受苦。
他心中已是有了计较,一路挤出城去,消弭气息跑回了小屋。
一进门,宁尘先抢去竹柜取了经卷出来。这一回他看得仔细,连带后截公案与前面发愿一起,字句不落地念诵起来。
初央受那般罪却丝毫没有动容,绝不是因为心志坚定。其中若有什么蹊跷,则定然藏在这经卷之内。
一水儿将经文读将下来,把那公案言行录念到一多半,宁尘忽地惊觉起来。
神智微,顶门酥软,甚是有些舒服。他不敢大意,连忙把刚才读过的地方细细看了几遍,还真叫他发觉了其中的隐秘。
经文所书轶事,行文颇为诡异,字句间磕绊还在其次,更有些字眼似是抄录错误一般用了些别字。可若是把这些瑕疵当做有意为之,拼合些片段起来,豁然便是某种梵唱法门。就算诵经者没有修为,只要能以此种梵唱之法修心,长此以往必有成效。
初央能被选入离尘谷自然是天资优异,她方才诚心持咒之际,已有了六识微微断绝的效果。而这离尘谷的男女住民,先前也不过是照扎伽寺之命布施苦行罢了,全然没有暴心作祟。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确境界颇高。可借此外道法门俗离相,真能得尝正果吗?宁尘不
此道,他自己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正琢磨着,宁尘神识一动,察觉有人往这边来了。他知是初央回还,连忙闪出屋去。随初央回来的还有其他两名中年女子,她们手中托着些收拢器物,还有一套新的衣服。
宁尘哪会叫她们看见,早窜到树上藏了起来。
那两女跟在初央之后进了屋,替她清洗身体、处理伤口,然后又打扫置饭,忙了半天。宁尘蹲在窗口下面,故意趁那两女人看不见的时候晃了晃身影。初央瞧见,只开口道:「姨姨,明我若过了佛主最后一关,便是净女了。这屋中的柜子、地窖,还有些用度之物,到时你们都拿走吧。」她故意说得声大,是专说给宁尘听的,想给他个
代。
宁尘也不动弹,一直等到晚上。没想到那两个女人铺了皮毡在屋外正门口坐下,似是要守初央一整夜。
宁尘拿真气在她们气脉一扫,两个凡人便深深睡去。只是宁怕出什么破绽,依旧不敢将她们胡
挪动,只从窗户钻到了初央屋里。
初央听见响动,立刻睁开眼来。她又朝宁尘笑起来,不再似入考前那样僵硬。
「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呐。」少女从门往外望了望,看守门的二女睡着才放下心来。
宁尘也不说话,只拉着她坐下,从脉中输导真气给她疗伤。初央气海本就远超常人,只是不会行功。此时被宁尘调用起来,一盏茶工夫,身上那些小伤尽数愈合了。
「你怎么的?一点都不疼啦!」初央不懂修真道,只以为宁尘身上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神奇。
她说完这句,忽觉自己声音大了些,吓得赶忙捂住嘴。
宁尘把她搂到怀里,凑到耳边,语重心长道:「初央,你还记得我给你讲那许多故事吗?」初央将头一点:「入寺前能听到那么多故事,我可一点遗憾都没有啦。」
「你若不做净女,以后不是可以听更多故事了吗?」初央摇摇头:「佛主说,贪得无厌,罪愆之始。我知足的。」宁尘知道她笃信已久,非是自己两句话就能动摇。可他还是忍不住说:「你入寺做了净女,怕是再见不到了……我舍不得你。」宁尘臭病又犯了。但凡人家对他好,他就总往心里去。他初入离尘谷,惶惶恐恐之中被初央藏到家里,朝夕相处,不知不觉便有了记挂。他身边的女人俱是修行已久心
矜重,多是费心看护于他,唯初央与他年岁相仿,天真烂漫,叫宁尘不
生出
护之情。
化外之地,不似中原有许多男女之防。初央心地单纯,又自小持经,近一个月来虽与宁尘腻在一起那般亲近,却是从未有过情思绮念。可如今被宁尘抓着手一句「舍不得」说出来,初央心里突地一跳,针扎一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