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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记得自己用尽全身力气伸手去抓,企图留住他,妄图把他从钦原锋利的指爪中解救下来,最终只堪堪擦过凤袖垂下的、灰白的指尖。
天晴了。风也微微。他看见长天里钦原越飞越远,飞过群山与沟壑,飞到只剩一个影子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红点从祂的指爪中掉了下去,掉下去,落尽静默的群山沟谷之中,听不到回响。
他知道凤袖死了,他去握他的指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所以记不起那双永不瞑目的眼睛。在记忆中,那张死去的脸总是被各种各样鲜活生动的表情替代,笑的哭的,疯的安静的。
那时候裴寄客毒发不久,为了婺州胡氏要给他的一张炼药人的方子,去抢任歌行手里的朝彻珠和泰阿令,被废了一条腿。
“他废了你一条腿,我难道不该杀他吗?”
“……哎,将军,你知道剥皮怎么剥吗?”
“个老王八蛋,又骗我。”
“现在砍你一刀,能疼在我身上,姓裴的你懂了吗?”
“是《桃花扇》。快十年前的事了。”
“金粉未消亡……”
“老裴,我疼。”没有遗言,没有话别,人世间的离别永远是那样仓促,他们的最后一面,是
石堆里一个无法出声的吻。
裴寄客蜷在地上,脸的眼泪冻成一层薄冰。然后一切都消失了。疼痛,虚弱,痛彻心扉的嚎啕,在一瞬间都尘埃落定似的静默下来。裴寄客躺了一会,坐了起来,带着
身结冰的眼泪和干涸的鲜血,在孤峰之上逗留了很久,然后面无表情地走下山去。
在天黑的时候他遇见了任歌行。他刚刚死了凤袖,他太悉任歌行丧家之犬一样的眼神。
他说:“事情已经结束了。”那之后的第二天,他在一个山谷的谷底找到了凤袖。后来,他把他的骨灰放在一个小琉璃玛瑙坛子里。裴寄客在尘世中淹留了很多很多年,到哪儿都带着他。曾经有一次,在酒楼,隔壁的孩子探出头来,喜这个晶莹剔透宝光四溢的玩意,好奇地指着坛子问:“这是什么?”那孩子的父母赶紧把他抱走,一句话都不敢说,捂那孩子的嘴。裴寄客摸了摸那坛子的顶,摩挲着。
他说:“人。”番外三,完。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篇是平行世界,大家想要的,也是我想写来缓缓情绪的。唉。
第68章番外四(一)清平广记在雏鸟离巢的很多年以后,杨仪简还会偶尔想起年轻的将军站在杨府门前的那个夜晚。长安的这一夜也算发生一件大事,镇东大将军任歌行摆出了要抢亲的架势登了杨府的门,而这段啼笑姻缘他老人家从头到尾看得真真的,比两位当事人还要心如明镜。
去年呼兰大捷,三军凯旋班师,犒军酒宴上他儿子眼睛就直了,不得不说姓任那小子的确也是长得俊,朝文武中出了名的模样齐整,不披甲的时候更是倜傥,后来酒到酣处,皇帝竟然一时兴起,玩辕门
戟那一套,隔着老远在殿门口摆了座珊瑚烛台,任歌行黑绸子蒙着眼睛一箭
掉了烛台最长的一支珊瑚枝子,杨仪简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的脸就那么红了。
他箭你脸红什么,杨仪简叹息。
酒喝到一半杨晏初就偷偷溜出去了,过了一会任歌行也出去了,又过了好一会儿,俩人才一前一后地回来,两人对面坐着,杨晏初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任歌行,任歌行对他挤挤眼睛,笑起来。
杨仪简的脸像一株黄花菜。
眉来眼去的两个人对老父亲的凝视一无所知。从那以后,杨晏初这个小兔崽子就老是偷偷消失,杨府里常常就找不见他的影子,不到晚上是不回来的。一问,哦,去找任将军学习剑法,去找任将军学习兵法,去找任将军学习书法。
杨仪简拳头一硬。找学什么的借口都行,可当今书圣赵铎就在府里,找一个打仗的学书法是个什么说法。
任将军亲自来接他,晚上再把他送回来,快到了杨晏初才想起什么东西落在人家那儿了,俩人再回去取。
什么落人家那儿了,心落人家那儿了吧。
杨仪简委婉地提醒过杨晏初,皇帝最忌结,文武官之间还是少有往来为好,被杨晏初义正词严地一通嘴炮用《朋
论》怼了回去,倒是十分有乃父风范,杨仪简气着气着有点想笑,喝了口茶水,长叹一声,我的儿。
杨晏初撅了撅嘴,给他跪下了。
杨仪简闹心地挥了挥手,让他滚蛋。
好在任歌行在长安待了半个月就回边陲喝风去了。自此他这个宝贝儿子就疯了,三魂七魄一个在家的都没有,一天三趟地悄悄去问有没有来信,咬着笔头字斟句酌地写信,看着冒芽的柳树打架的雀儿出神。杨仪简捺着子等了几
,实在是忍不住了,偷偷截了杨晏初的信。杨夫人看见吓了一跳:“你做什么!初儿多大了你还这样,他知道了要生气的!”杨仪简一大把年纪第一次干这种事,也臊得慌,摆摆手说:“别嚷嚷,你不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他弓着
,悄咪咪地一点一点用小刀割开火漆,拿出了里面的……
一片叶子?
他对着光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枚宽阔的叶子上用簪花小楷写了一句诗。
渭北天树,江东
暮云。
杨仪简松了一口气,就怕看见什么“晓看天暮看云”、“几回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