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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总觉得他好像要生锈了。

“燕期，你想去伊甸园吗？”男孩轻轻地问，“你的人说不定还留在里面。”机器人摇头:“早就不在了。”语毕反问道:“你呢？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去吗？”

“我不知道。”聆说，“我一直都不知道。”燕期道:“我猜你不会喜的——伊甸园里的人什么都有，什么也不会失去，所以他们总是在挥霍，什么都不在乎。”男孩似懂非懂地问道:“什么也没有，什么都可能失去，就会在乎别人吗？”燕期想了想，说:“可能也不会，人类关注他人的能力或许已经退化了。”停顿了一下，他又道:“小，这个世界上只有你……”

“嗯？”聆茫然。

机器人最终还是没有往下说，低沉的嗓音消散在彼此的呼与闷的晚风中，给这跌宕起伏的一天画上了句号。

夜幕低垂之际，聆沉沉地在他的肩膀上睡去，他侧头看着男孩柔软的面颊和水润的，污垢和灰尘并不能掩藏那种介于两之间的美，脆弱、纤细、忧伤下掩盖的是一种只能用“美”来定义的丰彩，像一握晶莹翡红的石榴子，易碎又甘甜。

第15章act3.糖霜玫瑰03聆在午夜被涌声惊醒，这是“夜”，夜只在夜间爆发，不如洪水凶猛，水位也不会像白天那么高，其致命之处在于水底的暗漩。

机器人飞快地奔跑着，他的呼依旧平稳，但聆知道他很疲惫。

“那边——”男孩借着微弱的月光，指向东南方向一处尚未倾倒的矮楼，“那边三楼，叔叔家。”燕期脚步一缓，反应过来，道:“跳格子的地方。”聆点了点头。

“走吧，过去躲一夜。”燕期道，“夜一般冲不垮房子。”聆安静地听着，末了才说:“你懂得好多啊。”

“教科书上说的。”机器人弹了弹他的鼻子，“我经历过很多年的天灾，但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国家的重点保护对象，躲在船上或者研究所里——我没有过。”

“好玩儿吗？”男孩轻轻地问。

“不如跳格子好玩。”燕期嗤笑了一声，“待会到了那里，你教我跳格子。”

“好呀。”聆甜甜地答应了，又问，“燕期，你以前都喜玩些什么？”他好奇地想要渗透进燕书意的生活，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些不曾了解过的故事。

“极限运动，境外探险。”燕期想了想，说道，“还有华尔兹。读书的时候会和同学去喝酒跳舞，到外城以外去爬雪山观星画星象，偶尔蹦极，组织组织家庭聚会让和认识一些没有偏见的新朋友——不过时间都不长，我的前半生大体上还是全部奉献给了研究所。”男孩怔怔地听着，抿起了干涩的嘴。

他没有办法接话，这一切他都不明白。

机器人察觉到他的沉默，放慢了脚步，轻声喊他:“聆？”

“嗯。”他的声音闷闷的。

“怎么了？”燕期问道，说着低笑了一声，“现在没空拷问你，回头可是要加倍讨回来的。”

“我好像不能哄你开心了。”聆在他耳边，小声说，温热的呼像一攒细密的绒羽，“问你喜做什么，本来是想哄你开心，可是你喜的我都不会。”燕期挑了挑眉:“你让我咬一口，我就很开心了。”

“好啊。”聆箍紧了他的脖子，往前探了探，拨开耳畔微长的发丝，出一段雪白的颈项，“你咬吧。”燕期盯着那段白皙的皮肤，它看起来白得透明，隐隐能瞧见淡青的血管，他并不以血为食，自然不会咬上去，而是在上面留下一个暧昧的吻痕。

“甜的。”机器人喃喃地品评。

“不甜的。”聆笑了一下，眼睛很亮，“我知道不甜。”

“牙都甜掉了，像玫瑰花。”燕期纠正他。

“玫瑰花可以吃？”男孩眨了眨眼睛，他只在书上见过木本植物的花朵，分不清哪些可供食用。

“嗯，挂了糖霜以后非常的甜美。”燕期道。

聆把下巴埋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晃着，最后还是没有问出那句:难道不是因为苦，所以才要挂糖霜吗？

夜稠稠地漾着，天灾的夜晚从不宁静，枯木断裂，建筑崩塌的声音随时可能在耳边炸响，遥遥能看到废墟间行进的团队，他们整装肃穆，不是拒绝休眠的“天灾研究者”，就是组团前往避难船的队伍。

机器人刻意避开了同样淌水而行的人们，穿梭在砖石嶙峋的暗影间。道路因此更加崎岖狭窄，他的步伐却依旧快而坚定。

靠近矮楼处，聆示意燕期把自己放回地面。

积水没过燕期的小腿，到了聆这儿就淹没了整个膝盖，他走得有些吃力，便攀紧了燕期的手臂。

“嘿！那边有人！”不远处的影中，隐隐传来人声。

燕期皱了皱眉，本想转身离开，却见一堆抬着测量设备、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小跑着聚了过来。

“我们是研究队的！”为首之人隔着护目镜解释道，他怪异地看了眼面前的机器人以及一旁穿着校服的男孩，“你们在亡吗？是不是没有地方去？我们可以送你们去附近的避难船上。”燕期并不想说话，只是睨着对方，拍了拍聆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