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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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秀琼便把自己意思向虞秀雯说了,她们两姊妹一致赞成逗留在兴城县里,侦查柳河屯子这一案件,由这天起,她两个便分头出发,街
巷的
串,找寻这案件的头绪。
光迅速,过了两天,第三天的清晨,虞秀雯出了客店大门,打算到街上溜一转,突然看见大街上面,走来了一个牵马的少年,慢步行来,虞秀雯见了这少年,心头扑的一跳,原来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三
以前,在兴城县路上和他斗马的怪客,也即是自己疑心是马贼耳目的人物!
虞秀雯突然发现了这个少年哪肯轻易放过,当下不动声,静悄悄的跟在少年背后,那少年仿佛没有发觉人跟踪自己,佯佯若无其事,牵马在街上走着,穿过两条街道,来到一间客店面前,只见他把马挂在店门一
石桩子上,方才直入店内。高声喊道:“伙计过来,你们店里可有没有房间!”一个店伙马上
面赔笑过来,很恭敬的回答道:“客人要住房间吗?有有,本店空置的房子多着呢,请你老进来看吧!”少年唔了一声,跟着店伙进去,看了一遍,他看中了南院一间空房子,问了价钱,便毫不犹豫的
了房租,把坐马牵入店内去了,店伙正要伸手接马缰绳,少年摆手说道:“不用你来,我这一匹马烈
得很,比得上薛平贵那匹红鬃烈马,它名叫玉狮子,只认得骑它的主人,其他人一走上前,立即举脚便踢,你千万不要招惹!”店伙哦了一声道:“那么这匹马小的不敢领教,请客人自便了!”少年笑了一笑,径自牵马进去。
虞秀雯看清楚了少年投店住的房间和字号之后,知道他住的客店名叫福昌栈,她把客店位置牢牢记着,方才返回自己的客店里。
虞秀琼已经回来了,虞秀雯便把自己发现少年的经过向姊姊说明,虞秀琼瞿然道:“哦!原来是那家伙来了,你没有看错人吗!”虞秀雯道:“哪里有看错的道理,我已经看清楚,他就住在距离这里不远北街福昌栈向南的院子里!”虞秀琼大喜道:“是吗?很好,今天晚上,我们两个刺探他一下!”姊妹二人决定夜来刺探福昌栈。
这天晚上,虞秀琼把店伙唤进来,叫他早些端晚饭入房,自己姊妹吃了,一早闭门睡觉,到了二更左右,客店里的人完全睡着,全店暗沉沉的,没有半点灯火。
虞家姊妹看见夜深人静,悄然立起身来,换过夜行衣,把
上被褥卷起来,折成两个人的样子,方才把油灯吹熄了,推开窗户,飞身一晃,跳出窗外,再一腾身,耸上房顶,兔起鹘落,疾走如飞,向福昌栈走去。
虞秀雯来过一次,识途老马,她带领着姊姊一直来到福昌栈前,由后院跨墙进去,她们刚才跨过墙头,猛见眼前黑影一晃,一条人影疾如鹰隼也似的,直冒上来,虞家姊妹出其不意,吓了一跳,她两姊妹急忙在墙下一伏,还算她闪得快,没有被来人发觉,那人跳到屋顶上,四面瞥了一眼,见没有人,便把身形一耸,展开陆地飞腾身法,直向福昌栈外跑去。
虞秀雯在星月微光之下,看得十分清楚,她认出那人影正是间投店少年,换了一身黑
夜行衣
,皂帕包头,在肩背后斜斜挂着一个皮囊,突出一对似笔非笔,似钺非钺的东西,越加显得丰神俊朗,英姿
飒,他一溜烟跑出福昌栈外,绝不犹豫,直向东南奔去。
虞秀雯向姊姊招呼一声,说道:“姊姊,这家伙大概又想作案了,我们跟踪他去!”虞秀琼点了一点头,姊妹两个展开八步赶蝉身法,直追下去,她们恐怕少年发觉有人追踪,不敢过于迫近,不即不离的跟在背后,少年走了两条街道,突然把身形一顿,停在一间大屋面前,正在作势腾身跳上,虞家姊妹在这时候赶到!
她两姊妹距离少年三丈左右,正要找地方躲起来,哪知道虞秀雯在移身时候,脚下偶然一个不留神,把屋顶一片碎瓦踢下地来,吧的一声,在这深宵人静的时候,格外觉得响亮。
少年当堂惊觉,霍地扭转身来,他发觉屋顶上现出人影,分明监视自己,可是少年态度却是不慌不忙,他伸手按了按背后皮囊,按着江湖典(即是口语)招呼道:“喂!来的朋友是谁,是合子还是鹰爪,大家如果没有过不去的事,何必鬼鬼祟祟,请下来相见吧!”虞家姊妹估不到少年这样胆大,居然招呼自己,他说的还是江湖口语“合子”即是同道“鹰爪”就是官差捕快,意思即是问自已是同道还是官府里面的人,真称得起镇静从容这四个字哩!
虞秀琼看见对方挑明了向本人打招呼,就要飞身下去,虞秀雯却把她一手拉住,说道:“姊姊不要面,等我下去会他!”她说着把双刀由背后拔下来,拿在手里,一个飞翻跳落平地。
少年眼光十分锐利,他看清楚了虞秀雯的庐山面目,忽然哈哈一笑道:“我以为是哪一个人,原来是那天马失前蹄险些儿变滚地葫芦的尊驾,那一天大概没有受伤吧!”虞秀雯看见少年说话含有挖苦的意思,不冷笑说道:“托赖尊驾洪福,那天我并没有跌伤,废话少说,你三更半夜的出来,用意何居?目的何在?快说出来,不然的话,本…”她正要接口说出姑娘两字,可是回心一想,自己易钗而弁,哪里能够表
出自己身份来?只好改口说道:“本少爷决不跟你客气,把你押到官府那里!”少年一听虞秀雯这几句话,两道剑眉一竖,冷冷的回答道:“哦!照这样说来,你是鹰爪孙了,我玉面彪生平最恨吃六扇门饭的人,一个人有一身好本领,哪一处不可以找饭吃,却去作鹰犬呢,你要拿我到官府去,先要问问我这一对兵器!”少年说到这里,把皮囊里面的兵刃刷的拔了出来,这兵刃十分古怪,上半截形如矛头,顶着一个鸭嘴尖子,下半截形如利剑把柄处却有两个护手钩了,通体是用黄铜铸的,金光闪闪,虞秀雯认出少年手中兵器叫三星铜钺,是外门兵刃的一种,路数和虎头双钓互相仿佛,不过它的尖钩矛头,可以当点
用,必要时又可当宝剑使用,换句话说,即是一件三星铜钺,可以有护手钩,判官笔,宝剑三种兵器用法,变化倏忽,本领稍差的人决不能够使用,这少年自称玉面彪,又有这对兵刃,可见他不是一个寻常人物了!
虞秀雯有心要试试对方武功深浅,便把双刀一顺,喝了一个好字,身子向前一窜,左手刀虚掩面门,右手刀“顺水推舟”直奔少年左肋砍到。
那名叫玉面彪的少年,却是不慌不忙,看见虞秀雯双刀迫切滚进,喝了一个“好”字,身子略走偏锋,三星铜钺向上一拦,他用了个“横架金梁”的式子,当的一刀锋,钺尖矛头使来钩取刀身,护柄直制敌腕,三路招数一齐运用。
虞秀雯看见三星铜钺果然来得凶猛,霍地向后一退,把双刀立起来“苍鹰屏翘”刀身向他剑身一敲,叮当,方才把这一着避过,玉面彪双钺一展“野马分鬃”向她两肋刺到,虞秀雯向后一跳,还算她闪得快,险些儿没有被敌人三星铜钺的矛头,勾住自己的衣衫,女英雄吓得一身冷汗,暗里昨舌说道:“好厉害的兵器!”名家空手快如追风迅电,只一手,便可以判出对方武功强弱高低,虞秀雯和玉面彪只一
手,不到两个招式,便几乎错手失招,虞秀琼旁观看清,看出自己妹子本领,不能够应付三星铜钺,她立即一个飞身,由屋顶上跳了下来,寒光闪处宝剑铮然出鞘,她一个“龙形飞步”抢到少年面前。
少年毫不畏怯,左手钺一分虞秀雯的双刀,右手钺向外一展“骊丽采珠”直刺虞秀琼的面门。
虞秀琼把宝剑一盘一绕,使个“白蟒吐信”之势,盘住钺身一送,当当,居然把玉面彪的三星铜镇崩开。
这一下把玉面彪右手虎口震得麻辣辣地,玉面彪吓了一跳!他估不到眼前这少年的剑法比起同伴双刀还要高强,托地向后一跳,向虞家姊妹道:“朋友,你的剑法果然有三两手,我玉面彪今总算幸会高贤,改
再见!”他说着把三星铜钺一晃,腾身一耸,使个“鹞子钻天”之势,跳上屋顶,一溜烟般去了。
虞秀琼正要追赶,虞秀雯却把姊姊的衣角一扯,低声说道:“不用追他,我们已经知道他落脚地方,不怕他飞上天去!等一阵我们到福昌栈探探吧!”虞秀琼方才止住,他们正要跟着玉面彪逃走的方向,直迫过去,忽然看见玉面彪刚才逗留过那间小屋瓦面,飒飒几声,一连冒出三四个人影来,虞家姊妹出其不意,当堂吓了一跳!
好在她两姊妹的站处近在墙隅,一看见屋中人影窜出来,马上用地堂功,滚身向地一伏,还算她两个闪得快,并没有给那几个人的眼光瞥着,虞秀琼屏息静气,向上望时,只见这几个出来的人,完全是相貌野的汉子,个个穿着灰衣
,一股匪气,他们一窜出来,向附近的大街小巷巡了一阵,方才咄咄称奇,
头接耳说道:“奇怪,我们刚才明明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兵刃叮当
响,分明是有人
手的样子,怎的一出来便不见了,真是奇怪?”一个面黑微麻的汉子说道:“季老三,别再说梦话了,哪里有人
手,一定是你耳花听错,并肩子废话少说,我们刚才商量的事还没有完呢,快回去吧!”那几个汉子听见黑汉这样一说,便自返回屋里,瓦面上人影一阵
晃,这几个
面匪气的汉子历历落落纵到地上返入尾里去了。
虞家姊妹俩在墙暗处,听得清楚,看个分明,她们听了几个汉子对答的话,不
恍然大悟!
原来这矮屋里住的汉子,全是马贼羽,刚才麻面黑汉漏了一句暗语,就是“并肩子”三个字,这句口语是马贼招呼同
的口头语。这几人
身匪气,必定是马贼无疑了,自己起先还以为玉面彪这个少年是马赋耳目,原来他也是为刺探马贼而来的呢!毋怪他不肯和自己姊妹
手,只一接触便退,原来他恐怕被屋里马贼听见,
漏自己身份哩!
虞秀琼想到这里,不但悔恨自己孟,跟玉面彪
手,把他迫走了。
她正在呆想时,虞秀雯已经迫近她的身边,附耳说道:“姊姊,这间屋十分可疑,我们要不要刺探一下呢?”虞秀琼点了点头,她两姊妹,立起身来,轻轻一扭柳,跳上瓦面,向下一看,只见下面是一座三合的院子,一列三个房间,两明一暗,暗间里进出灯火来,虞秀雯就要下去,虞秀琼轻声说道:“不要鲁莽!”她两个“倒卷珠帘”的身法,两脚钩住屋檐,全身向下一挂,脸孔贴着窗户,就隙
间向里面看去。
原来里面是一间卧房,靠东有两张土炕(北方天气奇寒,重裘不暖,北方人以砖砌榻,下面中空,燃以煤炭,藉以取暖,是故称为暖炕,请客人坐谓之升炕),靠西面有一张白木桌子,上面放着几只酒杯还有一坛关东老白干酒,屋里一共坐着六个人,说的全是关东土语,好在关东土语跟京白(即北京话)差不了多少,虞家姊妹在小时候也曾跟过父亲几次远涉关外,还可以听出来。
只听一个汉子说道:“我们这一次下手,最好是在兴城以北,绥中以南一般地方,因为这里一望荒凉,没有泛营官兵,大可以为所为,事完之后,还可以从容撤退呢!”另外一个
面胡须的汉子道:“季老三想得好主意,俺们有派人看定了那帮肥羊吗?”那姓季的汉子笑道:“哪有不监视的道理,明天早上,那些买参客人离开兴城,直向盛京出发,大概明
午后,便可以到达绥中南面的烧锅屯子,这里完全是青纱帐,正合我们动手的好地方,我们已经照会了那里的耳目,准备一齐动手了!”胡须汉十分高兴,举起手里的酒杯来,朗声说道:“巫老二,怪不得人家叫你智多星,这一次如果得手,起码可以得到三万多两银子,比柳河屯子那一次收获更大,各位兄弟过来,我们干一杯酒,预祝马到成功!”五个汉子一齐站起身来,各自拿起酒怀,就着酒壶,斟得
的一杯酒一仰而尽,各人十分高兴,哈哈大笑!
虞家姊妹估不到自己今天晚上追逐玉面彪,无意之中,居然刺探到马贼的秘密,不大喜,依虞秀雯的意思,看见马贼们得意忘形的样子,恨不得取出梅花针来,给他几下,可是回心一想,这样做法只是打草惊蛇,没有一丝一毫实用,竟不如等他出齐人马,准备行动之时,给他一个
头痛击,既然可以替行旅除去大害,又可以一网打尽他们哩!
虞家姊妹想到这里,便把身躯翻回瓦面,跳落平地,返回自己住宿的客店去了,她们回到客店时候,还不过四更天气,客店里面的人还沉沉大睡,没有一个惊醒过来,虞家姊妹穿窗窜入自己的卧房里,检视了自己的行李,这是夜行人必做的事,因为自己出外探人,也要提防人家来刺探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