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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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富有耐心、老谋深算而又冷酷无情的脸。从这张脸上可以看出，他具有其他董事的全部力量，这些力量集聚在一起，服务于一个钢铁般的意志。作为总经理，他控制着这个公司，并进而通过公司控制着埃戎，又通过埃戎控制着整个帝国。然而他却是个濒死的人。他已经把力全都耗费在漫长的对权力的追逐，以及使用这种权力来征服星团上上。

此时此刻，科尔纳面对着这片废墟来品尝他的胜利。他把人类从这里赶到了其他的星球上，埃戎真正成了所有人类控制的星系的主人。然而科尔纳已经薄西山了。

其他的董事都己陆续在平台后部的座位上就坐了，科尔纳仍然用他那双颤抖着的黄爪子般的手紧握着栏杆。在胭脂底下，他那松弛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汗水从他的额头沁了出来。可是等他一开口说话，扩音器把他的话语传送到广阔场地的偏远角落时，他的声音却是尖利而又有力的。

埃戎的人民，地球的儿子们，他慨然说道，我们在此庆祝的不是埃戎的胜利，而是人类的胜利。各种各样的国家、各种各样的星球、各种各样的帝国赢得了许多的战斗。它们同样也在许多战斗中落败。然而到了最后，它们输或赢是无所谓的。惟一必须赢得的胜利是人类的胜利。所以我们回过头来庆祝人类漫长而又荣耀的征服史上的又一个胜利。我们回到我们的出生之地地球我们的母亲星球，但是让我们回溯到更远吧，一直回溯到万物的肇始。

他停了下来，一边费力地着气，一边用手指摸索着找到了一个按钮。在他的身后，衬着纪念碑底座的一片黑，映出了一幅不同块镶拼而成的图画，彩斑斓，看上去像是立体的一样。

背景上是最初的宇宙，一片广袤的混沌中躁动着诞生前的生命。再近一点的是一片蒙而又壮丽的螺旋状星云，随着星云缓慢的转动，它的外沿在向外延伸着。正对着它的是绕成一圈、正燃烧着火焰的太，显示了星球进化的过程。巨大的红球体收缩了，星球凝结了。画面的一角是安详的地球，另一角是狰狞的埃戎。

从混中出现了秩序，从秩序中出现了生命。科尔纳说道。

他又按下了另一个按钮。画面从立方体的各个角落走了，迅即又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这是地球和生命进化的过程。在宽阔全景的左侧，某种形状不定但却有生命的东西从原始的海洋中爬了出来。怪物们在气氤氲的丛林中相互格斗。一个人点燃火堆来抵御刺骨的严寒。人们狩猎、种植、收获，又用轮子把他们的农产品推到小村子中的集市上去；小村庄慢慢变成了有士兵在昂首行进的大帝国，帝国兴起又衰落，而人却在不断前进，身形趋高大完美，毁灭了自己，又重新站了起来，直到他建起了森波特的高塔，巍然直指群星。右面是罗伊克伦金族们富有传奇彩的先祖正站在诺瓦号的舱门前，准备出发去进行第一次星际飞行。

请看这幅，人历尽艰辛，不断建设，就为了能把他继承到的遗产群星，给联系起来。

科尔纳又按了一下按钮，黑立方体表面的画面又换了一幅。

埃戎。它像此际悬在头顶的大球一样发出铁灰的冷光。同它一样，埃戎也发出金的光芒，伸向帝国的各个偏远角落。惟一不同的是它们不是归结到一个个的点，而是把远近的星球，把所有的一切都和埃戎联结到了一起。其中包括了各种各样的星球:有大型的和超大型的星球，有密度极大的白矮星和气态的红巨星，以及介于其中的蓝白、白和黄的星球。只要哪里有生命，哪里就有利可图，管道就会将它干净，送到埃戎。其中便有一条管道越过浩瀚的星系，直刺进了巨大的凯诺帕斯星球的心脏。

埃戎好比是一只肥大的灰蜘蛛，霍恩想道，盘踞在它那金蛛网的中央，等待着有颤动传来，因为那表明又有新的牺牲品被捕获了。

霍恩耸了耸肩。那些金族人高叫着表示对科尔纳的赞同。埃戎！埃戎！埃戎！他们一遍遍地叫喊着，直到喊声在山谷间引起了回声。

对！是埃戎！科尔纳说道，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盖过了众人的喊声，可比那还要重要的是人！是人类最大的成就星球的文明。埃戎是人类到达的巅峰！一个伟大的文明，从埃戎向各个方向发散到几乎五百光年之外，这种奇迹只是因为有了埃戎才能得以实现。而现在，你们将看到的是埃戎最近的胜利！

他按下了一个按钮。

出现在画面背景上的是星团。前方是卡农四号星球上最后一个被攻陷的要的巨大废墟和彼得尔正在投降的场景。又矮又胖、头白发、老态龙钟的解放者正跪在被描画得高大英武的科尔纳面前签订投降书。尔的身后是他那些被打败的部下，一排排地跪着，正在接受发给他们的黄号码碟。在他们的身后，象征地画了几个身上挂着号码，在田间、矿区和工厂中劳作的奴隶。而在他们的头顶，黑镶金边的巡航战舰正在来回盘旋。

胜利！科尔纳的声音嘶哑而又低沉，不是属于埃戎的，而是属于人类的。那些挑战埃戎的人不是在挑战帝国，而是在挑战人类的伟大。就让这作为对他们的回答。对于星球，这些人类的目标和遗产，埃戎将永保其强大和统一。这是埃戎的使命。虽然我们会为了完成这一使命而死去，但埃戎却永远不会让这一使命死去。现在，作为人类持久不懈努力的象征，我们奉上这条管道，它将联结起埃戎和我们的祖先向众星球发第一批飞船的地方。

在他的身后，诸董事齐步走上前来。文妲快步走到他的身边，将右手搭在他的身上。杜凯因和梅特尔站在他的右侧，费尼伦和隆霍姆立定左厢，科尔纳把他的手放到栏杆顶部的一个金开关上，其余众人则将手覆在他的手上。他们一起合上了开关。

管道。瞬息之间，它就那样真实地呈现在那里了，金光闪闪，从黑立方体的远端向东方伸出，直指苍穹，刺入太空，跨越着隔开地球与埃戎的30光年距离。

霍恩的视线随着它向上再向上，一直远到它成了一条线，然后连线也看不见了。他有点怀疑是否仅仅是透视关系就使得直径100米的庞然大物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隐约记得，真正的缩小似乎应该是地球和埃戎现在只需一秒便可互达，相互之间被一种新型的脐带维系到了一起。经历长期分娩阵痛，变得疲惫而又衰竭的母亲非但没有得到滋养，反而正被榨干最后一点生命的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