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再現金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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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宵時光,餘三省雖未烈搏鬥,但他一直未停的在用心思索著各種事端,尤以那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攪亂了一盤剛剛理好的絲線,使得原已明朗的情勢,又罩上一層陰霾。

他覺到血手門藍家鳳的事情之間,又投下了一片陰影,一個承繼了絕傳五十年“金蟬步”的高手,也卷人了這片漩渦之中。

血手門名聲不好,但那位掌門人的二公子,又不似一個殘酷嗜殺的人,那是汙泥孕出的一株白蓮,血手門已數十年未再在江湖為惡,那二公子只不過二十三四的年紀,至少,他沒有作過一件為害武林的事,但他卻正在可為善,亦可為惡的邊緣徘徊。

這諸般事端,紛至沓來湧上了餘三省的心頭,使得餘三省有著極度勞心的疲倦。

他緩緩登上木榻,盤膝而坐,想靜坐一陣,以恢復疲勞的心神。

但心神卻一直安靜不下來。

突然間響起了一陣叩門之聲,傳入耳際。

餘三省長長吁一口氣,道:“什麼人?”室外傳人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小妹方秀梅。

餘三省一躍下榻,燃起火燭,開門說道:“方姑娘還未休息?”方秀梅已換去溼衣,緊顰著柳眉先行人房中,道:“小妹發現了幾樁可疑的事,越想越覺不對,特來請教餘兄?”餘三省道:“什麼事?”方秀梅道:“關於那局振方和商玉朗…”餘三省吃了一驚,接道:“兩個人怎樣了?”方秀梅道:“小妹目睹你們三人離去,但在祠堂之中,卻只兄餘兄一人,想他們定然是已經先回來了。”餘三省道:“不錯嘛!他們是先回來了。”方秀梅搖搖頭,道:“小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趕去請我周兄,叫門甚久,卻不聞答應之聲,小妹心中動疑,又去叫商見的門…”餘三省緊張的接道:“怎麼樣?”方秀梅道:“一樣的聽不到回應之聲,小妹回房去,越想越覺著不對,就轉到餘兄這裡看看餘兄,是否已經回來”餘三省道:“此事多久了?”方秀梅道:“不久,小妹叫過兩人的房門,轉到房中一行,就到餘兄這裡,算時間麼,不過頓飯工夫。”餘三省只覺心中熱血沸騰,但卻勉強按下心中的動,道:“走!咱們瞧瞧去。”急急行出室外。

這時,天已經大亮,只見院中花樹枝葉上,雨如珠。

兩人匆匆趕到周振方宿居室外,餘三省立時舉手推門。

但覺術門卻未被推開,顯然門內已經上了木栓。

餘三省長長吁一口氣,暗道:如是室中無人,自然不會上栓了。

舉手叩動門環,道:“周尼在麼?”但聞室內有人接道:“什麼人?”餘三省道:“兄弟餘三省。”方秀梅道:“小妹方秀梅。”室中人緩緩說道:“兄弟在大雨中淋了半宵,身子有些不適,有話等會再談。”餘三省微微一笑,道:“走!咱們瞧瞧商兄去。”大步轉行到商玉朗宿住之室。

舉手叩動門環,道:“商見在麼?”室中響起了商玉朗的聲音,道:“那一位?”餘三省道:“商兄幾時回來的?”商玉朗道:“兄弟剛剛回來,適才還遇上了老管家,兄弟正在換衣服,餘兄先請回去吧?兄弟想生息一陣,再去拜會餘兄。”餘三省道:“不用了,商兄淋了半夜大雨,多休息一會。”望了方秀梅一眼,低聲說道:“幸好他們都無恙歸來。”方秀梅一語不發,轉身向前行去。

餘三省緊隨方秀梅身後而行,看她竟然直行向自己臥室,心中暗自好笑,忖道:她大驚小怪,嚇我一跳,大約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心中念轉,緊隨方秀梅身後,行入了室中。

方秀梅回過身子,掩上房門,面一片冰冷的說道:“餘兄,有何覺?”餘三省道:“什麼事?”方秀梅道:“小妹覺到情形有些不對。”餘三省道:“什麼事?”方秀梅道:“小妹也淋了半夜大雨,但卻一點病也沒有,周振方、商玉朗難道是紙糊的人麼,淋出了病。”這句話有如當頭一,使得餘三省心神一清,怔了一怔,道:“不錯,以周振方和商玉朗的武功,就算泡在水中一夜,也不致於泡出病來。”方秀梅道:“所以,小妹覺著有點問題?”餘三省突然間發覺到,這位名聲二向不太好的女人,竟然是一位足智多謀,處處謹慎的人物,心中暗道:我和她相識十餘年,竟然不知她是一位思慮如此縝密的人物。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方姑娘有何高見。”方秀梅淡淡一笑,道:“餘兄,此時此情之下,咱們要坦誠相處才好。”餘三省道:“姑娘太多疑了,在下是誠心領教。”方秀梅道:“希望你說的是肺腑之言…”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首先,咱們要了然他們真病假病?”餘三省道:“以兩人內功成就,就算把他們放在大雨中淋上三天三夜,他們也不致於生病。”方秀梅道:“那他們為什麼要裝病呢?”餘三省暗道:只怕她早已經有成竹,此事要先聽聽她的意見再說。

當下說道:“所以,在下要請教姑娘了?”方秀梅接道:“小妹之見,不外三個原因?”餘三省道:“那三個原因?”方秀梅接道:“往好處說,他們可能和小妹一樣,和那血手門的二公子見了面,被人戲辱,也許還受了一點傷,不願說出來這等丟人現眼的事,託詞不適,以作掩飾。”餘三省道:“就算他們躲過半,中午還是難免和在下見面…”方秀梅接道:“他們有半休息,足可使體能恢復,小妹傷大好。”餘三省道:“第二個原因呢?”方秀梅道:“他們受了要挾,甚至關著生死大計,不得不退出此事,託病以作掩飾的藉口。”餘三省雙目中神光一閃,道:“姑娘高見,請問那第三個原因為何?”方秀梅接道:“第三個原因,太可怕了,不說也罷?”餘三省一皺眉頭道:“姑娘不是說過要和在下坦誠相處麼?那自然用不著隱瞞心中之秘了,何況,咱們這番話,在未求得證明之前,推測之詞,縱然說錯了,也不要緊。”方秀梅道:“既是如此,小妹斗膽明說了…”沉了一陣,道:“那血手門會施用移花接木之計。”餘三省道:“移花接木?”方秀梅道:“是的,那真的周振方和商玉朗都已被血手門中人擄去,卻派了兩個人假冒他倆之名而來?”餘三省呆了一呆,道:“這果然是一個很可怕的推斷,但並非是沒有可能。”方秀梅道:“唉,小妹這次漫遊天下,的確是長了不少見聞,尤以在西北道上,見識了放蠱的事,這些事過去小妹只是耳聞,這番目睹之後,實叫人不寒而傈。”餘三省神情凝重的說道:“姑娘這番話,使在下也警覺很多,也使在下對姑娘心生敬服…”仰起臉來,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姑娘聽說過‘金蟬步’這門武功吧?”方秀梅道:“聽說過,它是一種絕佳的輕功,配合複雜奇奧的計算方法,構成了一種獨步武林的奇術,據說,擅於此道者,如登人上乘之境,能在刀山劍林之中穿梭行走,如人無人之境。”餘三省道:“不錯,兄弟也聽人這麼說過。”方秀梅道:“可惜咱們晚生了幾十年,這門武功已在五十年前絕傳江湖,只能聽聽罷了。”餘三省苦笑一下,道:“但兄弟昨天晚上,卻見識了‘金蟬步’。”方秀梅道:“什麼?昨天晚上什麼時間?”餘三省道:“就在姑娘去後不久。”方秀梅臉大變,道:“也在那祠堂之中?”餘三省道:“是的,和姑娘同時隱伏在大殿外面的,還有一個人,在姑娘離去之後,現身攔住了我的去路。”方秀梅接道:“他現了’金蟬步’。”餘三省苦笑了一下,道:“他誇口叫我刺他八劍,自己不施還擊,我被他言詞怒,就依言攻他八劍。”方秀梅眨動了一下眼睛,道:“傷著他沒有?”餘三省道:“哼!傷人家,連別人的衣角也未碰到。”方秀梅道:“閃避餘兄八劍,不施還擊,也並非太困難的事情,小妹不才,也許就有此能。”餘三省淡淡一笑,道:“姑娘說的不錯,避我八劍,並非難事,但難的卻是身不離方寸之地,只憑那搖轉、擺動的身子,輕輕易易,把我八劍避開。”方秀梅臉一變,道:“那是‘金蟬步”了。”餘三省道:“前四劍不去說它,後四劍,兄弟攻出的劍勢,都經過一番思量,我既不慮還擊,自以全力施為,只想把他迫退幾步。”方秀梅道:“成了麼?”餘三省搖搖頭道:“沒有,仍被他輕輕鬆鬆,避了開去,兄弟相信,就算藍大俠,也要被兄弟這四劍退到三步以上。”方秀梅臉上閃掠了一抹驚異之,緩緩說道:“絕傳江湖的‘金蟬步’稻‘血手毒掌’連在一起出現,不知是否與我們江東第一美人藍姑娘有關?”餘三省道:“有關,而且是密相關切。”方秀梅道:“餘兄推想麼?”餘三省搖搖頭,道:“不是,那人避開我八劍之後,迫勸我明哲自保,不許再管血手門和藍家鳳的事,唉!在下丟的人,不比方姑娘小啊!”方秀梅道:“事情似乎是愈來愈複雜了…”語聲一頓,接道:“那位施展‘金蟬步’的人,形貌如何?”餘三省道:“說起來很可笑,兄弟本沒有法子看清楚他的形貌。”方秀梅道:“是天太黑了。”餘三省道:“他和那藍家鳳一樣,全身都裹在一片黑衣中,連臉上,也包了黑紗,除了雙目兩手之外,什麼也無法看到。”方秀梅道:“沒有再難為你?”餘三省道:“奇怪處也就在此了,他只警告不要再管此事,卻未對我下手,彼此既不相識,他為何能信任我呢?至少,也該拿點顏給我瞧瞧,但他卻只警告我幾句就轉身而去,唉!好的說法,他心地仁善,不願輕易殺人,我已為他鎮服,想我不敢再手此事,難聽點說,人家本就未把我放在眼中,如是不聽他警告的話,殺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方秀梅道:“餘兄此刻準備如何呢?聽他的,還是不聽?”餘三省苦笑一下,道:“咱們武林中人,恩怨分明,仁義當先,那藍大俠對在下有過恩德,在下怎能棄置不顧…”方秀梅道:“如若要講信諾,餘兄答應了人家,自然也不能不守信了。”餘三省心中暗道:這女人果然是聰明、利害,竟從我語氣中,聽出了弦外之音。

心中念轉,口中卻道:“因此,在下頗為難,倒要向姑娘請教了?”方秀梅道:“你如答應了人家,只有一法可想?”餘三省道:“什麼法子?”方秀梅道:“把你心中打好的主意一件一件的告訴我,由我代你執行。”餘三省淡淡一笑,道:“姑娘之意,可是認定在下已經答應他了?”方秀梅道:“就算你口上未作承諾,內心之中,定也默認了。”餘三省道:“姑娘猜的仍是稍有出入,在下曾告訴他,我受過藍大俠之恩,如若他們沒有侵害到藍大俠,在下可以袖手不問,但如侵害到藍大俠,在下就非管不可了。”方秀梅道:“回答的很好,藍家鳳是藍大俠的女兒,血手門和藍家風的事,怎麼會牽涉不到藍大俠呢?我奇怪那人怎會受你矇騙。”餘三省道:“他如是像你方姑娘一般明,只怕在下早已氣絕屍寒了。”語聲一頓,接道:“所以,在下覺著那人雖然身負”金蟬步’的絕技,但江湖的閱歷,卻差的很,只要用番心機,對付他非什麼難事,只是眼下兩件最重的事,在下還未清楚?”方秀梅道:“什麼事?”餘三省道:“那黑衣人和血手門的二公子,是敵是友?他為何深夜追至祠堂中,偷聽藍家風和那血手門二公子的談話,用心何在?”方秀梅道:“只要餘兄稍為留心一些,定已從兩人口氣中聽出點頭緒來。”餘三省道:“他說的話很少,而且每一句話,都是很直接明顯,決無言外之意。”方秀梅沉了一陣,道:“會不會又纏夾在藍家鳳的身上,涉及了男女之情。”餘三省道:“血手門已退出了江湖數十年,金蟬步絕傳武林更久,那時,藍大俠也不過是個年輕的孩子,決不會和血手門及金蟬步的傳人結下什麼恩怨。因此。事情八成縣的藍家鳳右學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方姑娘看清楚了藍家鳳麼?”方秀梅道:“看清楚了,唉!小丫頭確實生的美麗,我雖是婦人之身,也不心生愛憐…”突然間似是想到了什麼重大之事,急急說道:“餘兄可否從那‘金蟬步’的傳人口音中,測出他的年齡。”餘三省道:“除了特別蒼老和童音之外,想從一個陌生之人的口音中,聽出他的年齡,兄弟還無這份能耐,不過,那聲音已然深印人兄弟腦際,如若兄弟再聽到那聲音,自信可以辨認出來。”方秀梅道:“事情來的很突然,事先全無跡象可尋,就算比咱們才智高強的人,也無法找出眉目,目下倒要看餘兄的態度了,如是不願過問此事,只有一途可循。”餘三省道:“什麼法子?”方秀梅道:“留下壽禮,不告而別。”餘三省淡淡一笑,道:“姑娘不用我了,事情既然叫我碰上了,怎能坐視不問,寧叫名在人亡,也不能不告而別。”方秀梅微微一笑,道:“你如有不畏死亡之心,看來只有和小妹合作一途了,但你餘三省一向是智謀百出,領袖群倫,人人都向你請教,這番要和小妹商量行事,只怕是心中不樂吧?”餘三省苦笑道:“人稱你方姑娘為笑語追魂,兄弟只知你出手毒辣,想不到你方姑娘的口舌,實也有追魂之利,兄弟領教了。”方秀梅道:“聽餘兄口氣,似乎是答應和小妹合作了。”餘三省無可耐何的點頭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方姑娘有何高見,兄弟洗耳恭聽?”方秀梅略一沉,道:“目下情勢,有如一團亂絲,咱們如若找不出一點頭緒,那就無法著手,理這團亂絲,小妹覺著有兩策可用,咱們得齊頭並進…”目光一掠餘三省,看他很用心的在聽,微笑接道:“小妹去見藍姑娘,我是婦人之身,進她閨房,自無不便,而且也更便於談。不論她藍家鳳是如何慧黠,我相信她瞞不過我這雙閱歷人生數十年的眼睛…”餘三省點頭接道:“這一點兄弟相信,王燕子再聰慧,狡黠,也鬥不過你方姑娘。”方秀梅笑道:“誇獎了…”突然放低聲音接道:“至於餘兄,要去擦察看一下週振方和商玉朗,而且分別晤面,以餘兄的才智、機心,只要用心一些,不難看出破綻,不過,有一點卻讓小妹有些放不下心。”餘三省皺皺眉頭,道:“那一點,方姑娘何不明說出來。”方秀梅道:“我怕你下不了手。”餘三省道:“對何人下手?”方秀梅道:“周振方和商玉朗,小妹提供餘兄個別拜訪之意,就是要餘兄瞧出破綻後,立即下手,點了他們的道,先制服他們內應,再御外侮,小妹猜想今午後,必有大部武林人物趕往,太湖漁斐黃九洲,金陵劍客張伯松,神行追風萬子常等,就目下江湖而言,都算得一高手,除他們之外,小妹相信還有不少高手,這些人,都是可持可仗的奧援,如若先作安排,足可和他們一戰。”餘三省點點頭道:“姑娘說的不錯,我不信血手門和‘金蟬步’的傳人,真能對付整個江東道上的武林英。”方秀梅道:“有備無患,到時間該打該和,之在我,咱們有成人之美的心,但不能不作最壞的打算,但那說服群豪,聽我們調遣的事,還要仗憑餘兄了,小妹名聲不好,沒有這份能耐。”餘三省道:“好!在下盡我心力。”方秀梅道:“但在群豪未到之前,咱們先得找出一個眉目才成。”餘三省道:“方姑娘如能說服藍家鳳,必可聽得不少內情。”方秀梅道:“血手門咱們已然有了大略的瞭解,目下全然不知的是那位‘金蟬步’的傳人,為何而來?又為什麼不許你手此事?”餘三省望望天,道:“也許可從藍家鳳口中聽出一些線索,天已大亮,咱們也該分頭行事了,在下已答允,今要為那藍大俠,提供愚見,咱們至遲必得在午時之前,決定一個可行之策。”方秀梅道:“小妹這去拜會藍家鳳,餘兄也可以行動了,咱們一個時辰之後,在望江樓上見面。”也不待餘三省回答,轉身出室而去。

餘三省望著方秀梅的背影,心中暗道:一個女人有如此機心,實不容易,我和她相識了數十年,只到今才知曉內情,可算得是城府深沉的人物了。

出了一會神,才匆匆漱洗一下,出室向周振方的房行去。

且說那方秀梅奔入內宅,直行向藍家鳳的閨房。

她不過剛剛行近閨房,還未及想舉手扳動門環,一個青衣女婢及時而出,道:“什麼人?”方秀梅仔細打量了那女婢一眼,只見她年約十五左右,長的甚是清秀,當下說道:“我叫方秀梅,勞請通知你們姑娘一聲,就說我有要事求見。”那青衣女婢打量了方秀梅一陣,道。

“你等著,我去替你通報一聲,但我家姑娘心情不好,是否肯見你,那要看看你的運氣了?”一轉身,快步行入內室。

片刻之後,重行出來,搖搖頭,道:“我們姑娘無暇見你。”方秀梅微微一笑,道:“有勞你再為我通知一次,就說我受人之託,非得見她不可?”青衣女婢道:“我家姑娘說過不見你,就是不見你,要我再為通報,豈不是要我捱罵麼?”方秀梅道:“見不見我是你們姑娘的事,但請你再為我通報這一次,如是你家姑娘,當真不肯再見我,我回頭就走,決不再麻煩姑娘。

那青衣女婢沉了一陣,道:“好吧!我再為你通報一聲,但我知道我這頓罵是挨定了。”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試試看吧!如是真讓你受了委屈,我自會有以報賞。”青衣女婢不再理會方秀梅,轉身入室。

又過了片刻,那女婢滿臉驚奇之,重又行了出來。

方秀梅低聲說道:“怎麼樣了?”青衣女婢道:“我家姑娘請你進去。”方秀梅道:“有勞姑娘帶路了。”青衣女婢閃身讓開去路,低聲說道:“左面有一個樓梯,登上樓梯就是我家姑娘的閨房了。”方秀梅道:“謝謝你啦。”舉步登上樓梯。

只見藍家鳳穿著一身淡藍衣裙,未施脂粉,右手舉著一條素帕,眉宇泛現淡淡的憂鬱,於閨房門外,欠身一禮,道:“丫頭傳事不明,致晚輩有失遠,方老前輩恕罪。”一方秀梅道:“不敢當,一清早打擾姑娘,心中不安的很。”藍家鳳道:“老前輩言重了,請人室內坐吧!”方秀梅緩步行人室中,目四顧,只見這座臥室,佈置的十分清雅,白綾幔壁,滿室瑩潔,除了一張梳妝檯,一架衣櫃之外,就是一張棕榻,和座錦墩,佈設可為簡單,但奇怪的是竟有一幅山水畫掛在棕榻對面的壁間。

那山水圖畫並非出自名人手筆,但老松蒼勁,山峰疊翠,瀑濺珠,幽谷深遠!意境甚高,只是掛在一個少女的閨房之中,有些不倫不類。”藍家鳳伸手一拉錦墩,道:“方老前輩請坐。”方秀梅微笑落座,道:“姑娘這房中佈置的好生雅潔。”藍家鳳道:“晚輩生懶,簡單些容易收拾。”方秀梅笑道:“其實以姑娘之美,實在也用不著綠葉託襯,就是那茅舍竹籬,姑娘也能使它放光生輝。”藍家鳳垂首說道:“老前輩取笑了。”方秀梅道:“話到是出自肺腑,只可惜紅顏多乖運,太美的女孩子,大都是際遇坎坷。”藍家風道:“晚輩並非紅顏,卻也是命運多乖。家母重傷臥…”方秀梅接道:“令堂有姑娘這樣一個孝順的女兒,縱然是身受重傷,也不難求得靈藥。”藍家風臉一變,道:“老前輩此言何意,晚輩無法瞭解。”方秀梅淡淡一笑,道:“目下情勢緊急、我沒有太多的時間,旁敲側擊,和姑娘多談。”藍家風道:“老前輩有什麼教言高論,明說最好。”方秀梅道:“既是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語聲一頓。道:“藍姑娘認識血手門的公子麼?”藍家鳳未想到方秀梅竟是這般單刀直人的問法,不一呆,道:“見過一面…”方秀梅接道:“只怕是不只一面吧!”藍家風道:“老前輩語中含刺,晚輩難解用心。”方秀梅道:“我們都是令尊令堂的朋友,一切作為都為了令尊、令堂,也為了姑娘,因此,我希望姑娘心中不要多疑。”原來,她已發現藍家風目光中神芒閃動;殺機隱起,恐她惱羞成怒,翻臉動手。

藍家風冷冷的說道:“老前輩語氣不善,若有所指,晚輩倒望老前輩明說內情,如是老前輩無暇見教,那就請便,晚輩倒也不便勉強。”方秀梅心中暗道:這丫頭外和內剛,若再和她相持下去,只怕難免要鬧到動手一途,倒不如直接說明,看她反應如何?”心中念轉,口中說道:“藍姑娘昨官和血手門中二公子在荒祠殿中相見,可有此事。”藍家風臉一陣白,一陣紅,顯然內心之中,正有著劇烈的衝突。

良久之後,藍家鳳道:“老前輩看到了?”方秀梅道:“如是我沒有看到,怎敢如此胡言亂語。”藍家鳳突然間變得十分鎮靜,緩緩說道:“老前輩既然看到了,豈不是多此一問麼!”方秀梅看她瑩晶的雙目中,神芒如電,嬌美的粉臉上,如罩寒霜,心中暗道:看樣子,如是處理不好,想出此室,還得大費番手腳了。當下說道:“昨夜中,目睹姑娘和血手門中二公子會晤的人,並非只我一個…”藍家風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眨動了一下,道:“還有什麼人?”方秀梅道:“餘三省。”藍家鳳道:“袖裡月。”方秀梅道:“除了餘三省和我之外,還有一位是‘金蟬步’的傳人”藍家鳳受到的驚駭,似是大過聞得她會晤血手門的二公子的震驚,呆愣了良久,道:“那人是何模樣?”方秀梅道:“我沒有見到他,但據那餘三省說,他和姑娘一般,全身裹在一片黑衣之中,無法看清楚他的形貌。”藍家鳳道:“他…他說些什麼?”方秀梅看她驚震之情,心中暗道:難道這丫頭真的也認識金蟬步的傳人麼?口中卻繼續說道:“他施展‘金蟬步’震住了餘三省,不許他手此事。”藍家風道:“什麼事?”方秀梅道:“姑娘和血手門的事!”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餘三省和我,都很同情姑娘的際遇,因此,我和餘三省決定暗中相助姑娘促成良緣,但也不能傷到了藍大俠的威名,這其間,自然要大費一番心機才成,但想不到的是半途中殺出程咬金,絕傳江湖數十年的‘金蟬步’,陡然出現江湖,而且,手於姑娘和血手門的恩怨之間,這就使我們覺到事非尋常,姑娘如願和我等合作,我和餘三省都願盡力,我們受過令尊的大恩,自當有以奉報,如是姑娘不願我等手,我們也無法勉強,只有留下壽禮,一走了之,自然,箇中之密,我們也不會宣揚於江湖之上,我已言盡於此,如何處置,但憑姑娘的決定了。”說完,站起身子,舉步向外行去,藍家鳳低聲說道:“方老前輩留步。”方秀梅停下腳步,緩緩回過頭來,道:“什麼事?”藍家鳳道:“唉!坐下來咱們談談好麼?”方秀梅重又行了回來,在原位坐下,嘆息一聲道:“就目下情勢而論,姑娘只有和我們合作一途,你不能傷害父母。也不能傷害到情郎,可是你的處境,卻是一劍雙鋒,左傷父母,右傷情郎,你不能一面偏倒,也很難兩面兼顧,這已經夠你苦了,如今,竟然又冒出來一個‘金蟬步’的傳人…”_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說話也許會難聽一點,但卻是由衷之言,你聽了不要生氣。”藍家風嬌氣盡失,緩然說道:“老前輩你如此助我,晚輩豈能不知好歹。”方秀梅道:“那很好,你先告訴我認不認那位‘金蟬步’的傳人?”藍家風皺起柳眉兒,緩緩說道:“認識。”方秀梅雖然心中早已想到,但聞得藍家風親口證實之後,仍不心頭一震。

她舉手理一下鬢前的散發,藉以掩飾驚愕的神,故作鎮靜的微微一笑,道:“你和他相識已很久麼?”藍家鳳搖搖頭道:“相識不過三月。”方秀梅雙目凝生在藍家鳳的臉上,瞧了一陣,道:“這是造化人,不能怪你。”藍家鳳茫然道:“難道他已經告訴了你們經過之情。”方秀梅知她心中有所誤會,忍不住嗤的一笑,道:“古人說美人禍水,看來是誠不我欺了。”藍家鳳淒涼一笑,道:“我真的很美麼?”方秀梅道:“美的出奇,我雖是婦女之身,見了你也不心生憐惜,何況男人了。”藍家鳳似黯然又似滿足的淡淡一笑,道:“那是說,他們喜愛我的,只是我這美麗的容貌了,如是我一旦變的很醜,他們都將離我而去,那也沒有這些麻煩了。”悽的笑意,茫茫的神情,襯著那絕世姿容,構成了一幅動人心絃的憂鬱美。

方秀梅長長吁一口氣,道:“鳳姑娘,事已如此,焦慮和傷,於事何補,你要振起神,設法應付。”藍家鳳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兩顆晶瑩的淚珠兒,順腮而下,道:“晚輩方寸已亂,實是不知該如何才好。”方秀梅道:“我以女兒身,江湖二十年,經歷了無數的風,看盡了人事滄桑,別的沒有學會學到,只學到了鎮靜二字,處境愈是艱險,危惡,愈是應該鎮靜應付。”藍家鳳舉起衣袖,拭去了臉上的淚痕,緩緩說道:“老前輩說的是,晚輩絕不能拖累到爹孃。”方秀梅沉了良久,道:“解鈴還需繫鈴人,我想這檔事,終還要你出面調解,但必有想出二個妥善的法子才成,姑娘能否把認識那”金蟬步’傳人的經過,告訴我,我也好幫你想想主意。”藍家鳳嘆道:“三個月前,晚輩在金陵郊外,遇上了黔北雙惡,那時,晚輩女扮男裝,為了救一個村女,和雙惡動上了手,雙惡力戰晚輩不勝,施用暗器三絕針,將晚輩傷在了三絕針下。”方秀梅吃了一驚,接道:“黔北雙惡習氏兄弟的三絕針,乃武林中有名奇毒暗器,中人必死,你中了三絕針。竟然無恙。”藍家鳳道:“不錯,那暗器確實惡毒,晚輩中針不過片刻,已無再戰之能,半身麻木,無力運劍,原想死於雙惡之手,卻不料他卻及時而至,施展‘金蟬步’,空手人白刃,在十招內,奪下了刁氏兄弟手中的兵刃,驚走了刁氏兄弟救了我一命。”方秀梅道:“誰替你療治好三絕針的毒傷呢?”藍家鳳道:“也是他,那時。我已在半暈的狀態,但心中仍然有些明白,他把我帶到附近一座空茅舍中,解開我衣服,查著傷勢,才發覺我是女扮男裝,但他仍然脫下了我的衣服”方秀梅一時間不知她言中之意何在,怔了一怔,道:“可是替你療傷麼?”藍家風道:“不錯,但那時我心中仍很明白,他應該告訴我一聲才是啊,可是他一言不發,就脫了我的衣服,而且,而且…”只見雙頰上飛起了一片紅暈,垂下頭。

方秀梅低聲說道:“咱們都是女人,姑娘也不用害羞了,可是他輕薄了你。”藍家鳳點點頭,道:“我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心,但我覺他在我身上輕薄,所以,他雖然用口出我傷口奇毒,救了我的命。我仍然有些恨他。”方秀梅道:“黔北雙惡的三絕針,奇毒強烈,他竟然用口取,那當真是捨命相救了…”突然覺失言,急急住口。

藍家鳳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那針上奇毒,不見血,也能致命麼?”方秀梅道:“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就江湖傳說那三絕針的惡毒,如若一不小心,把奇毒中,大概是非死不可了。”藍家鳳道:“我和他素不相識,他為什麼甘願冒此兇險,救我命呢?”方秀梅心中暗道:“這我怎麼知道呢?”口中卻應道:“也許他天生俠骨,見姑娘受了毒傷不忍坐視,至於救你是否別有用心,那就無關緊要了,他對你總算是有過救命之恩。”藍家鳳道:“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我心裡很矛盾,又謝他救命之恩,又恨他無禮輕薄。”方秀梅道:“那時,你毒傷發作,也許是神智已不太清楚,記憶有誤。”一藍家鳳道:“最可恨的是他替我毒、敷藥之後,我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他竟然敢把我擁入懷中,輕輕的親我左頰。”方秀梅啊了一聲,道:“有這等事?”藍家鳳道:“我心中恨極了他,站起身子,回手給他一個耳括子。”方秀梅大為緊張的道:“他有沒有還手?’”藍家鳳道:“他臉皮厚的像城牆一樣,我在急忿之下,出手甚重,那一耳光只打的他的臉上手痕宛然,但他竟是毫無羞愧之,瞪著眼睛,看著我笑,當時我心中之火,恨不得一刀把他宰了,但又想他毒救我之命,忍下沒有發作。”方秀梅心中忖道:我的好小姐,連打都打不過人家,還要殺人家,當真是自不量力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問道:“以後呢?”藍家鳳道:“以後麼?我就轉身奔出了茅舍,不再理他。”方秀梅道:“他沒有追你?”藍家鳳道:“怎麼沒有?他施用‘金蟬步’,快速絕倫的身法,不論我轉到那個方向,都見他攔在我的身前,他身法奇快,打也打他不著,氣得我直落眼淚,他見我氣哭了,才退到一側,放我過去,自此之後,就未再見過他了,想不到。他竟然又追到此地。”方秀梅低聲說道:“鳳姑娘,他為你毒敷藥,你總該見過他的真面目吧!”藍家風道:“自然是見過了。”方秀梅道:“告訴我他的長像如何?”藍家鳳沉了一陣,道:“我說不出他那裡醜,但他一張臉呆呆板板看不到一點表情。”方秀梅心中暗道:原來如此,如若他長的俊一些,你也許不會恨他了。微微一笑,道:“姑娘現在準備如何?”藍家鳳嘆道:“我中裡仍然很亂,不知該怎麼樣才好,但我想我該去見見他,問他用心何在?他救了我的命,大不了我再還他一條命,我既打他不過,只有束手就戮,讓他殺死我就是。”方秀梅搖搖頭道:“鳳姑娘,目下不能意氣用事,你一手造出了很多麻煩,連你的父母,都被卷人這漩渦之中,豈能以一死了之?”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再說,絕傳武林數十年的‘金蟬步’,陡然間有傳人在江湖出現,斂跡消聲,數十年不聞動靜的血手門,也忽然重現於江湖,這些事似都非吉祥之徵,也許平靜的江湖上,因他們出現,可能將掀起了一場風波,只是由姑娘身上,掀開了這場序幕罷了。”藍家鳳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你是說‘金蟬步’的傳人,和血手門結有恩怨。”方秀梅道:“這是數十年前的事了,在我記憶之中似乎是聽人說過,究竟如何,我也記不得了,但這都無關緊要,姑娘去見見他也不算錯,問題是,他在暗處,你又到那處找他?”藍家鳳怔了一怔道:“那要怎麼辦呢?”方秀梅道:“暫時坐以觀變,和我們坦誠合作,目下第一件事,先要療治好令堂的傷勢。”藍家鳳道:“我已讓她老人家服了‮物藥‬。”方秀梅道:“血手門的解藥?”藍家風點點頭,道:“嗯!他給我的,自然不會錯了。”方秀梅道:“第二件事,從此刻起,不論發生什麼事,姑娘都不能再為保密,必須早些通知我們,好在我和你都是女人,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我答允為姑娘儘量保密。”藍家風無可奈何的點點頭,道:“好!晚輩答應。”方秀梅淡淡一笑,道:“還要請教鳳姑娘一件事。”藍家鳳道:“晚輩洗耳恭聽。”方秀梅道:“你能不能確定那‘金蟬步”的傳人,只是他孤身一個?”藍家風道:“我只見到一個。”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老前輩突問此言,用意何在?可否告訴晚輩?”方秀梅道:“目下情況,還未完全明瞭,但願我和餘三省推斷有誤才好。”藍家鳳道:“不論發生什麼事,都和晚輩有關,老前輩如肯告訴晚輩,自是不算洩密了。”方秀梅沉了一陣,道:“周振方、商玉朗,姑娘都認識了?”藍家鳳道:“認識,周、商兩位叔父,待晚輩一向不錯。”方秀梅道:“他們可能出了病?”藍家鳳吃了一驚,道:“什麼病?”方秀梅道:“下還不知道,可能被人施了手腳,也可能被人家生生擄去,再派人來冒名頂替。”藍家風呆了一呆,道:“有這等事?什麼人會有這等手段。”方秀梅道:“我說過了,目下還未證明,我和餘三省分頭行事,我來就教姑娘、他去查看周、商兩位情形…”長長吁了口氣,接道:“如是周、商兩位真被人動了手腳,目下咱們只能懷疑到兩個人,一個是‘金蟬步’的傳人,一個是血手門二公子了。”藍家鳳道:“在兩人之中,如是要晚輩提供愚見,決不會是高文超!”方秀梅接道:“高文超可是那血手門的二公子麼?”藍家鳳話出口,已知失言,但已無法改口,只好硬著頭皮道:“不錯。他叫高文超。”方秀梅略一沉,道:“好吧!姑娘別忘了有什麼變化,快去找我,我要去了。”藍家風道:“老前輩慢走,恕晚輩不送了。”方秀梅微微一笑,下樓而去。

看看時光,已然快近一個時辰,立時匆匆趕向瞭望江樓。

只見餘三省獨自坐在一處靠窗的位置上,似乎是正自等得焦慮。

方秀梅快行幾步,到了餘三省身前,低聲說道:“”見過周振方和商玉朗麼?”餘三省道:“見到了。”方秀梅道:“情形如何。”餘三省道:“情形很壞,姑娘和藍家鳳談出一些眉目麼。”方秀梅道:“不虛此行…”語聲一頓,道:“周振方和商玉朗怎麼樣了?”餘三省苦笑一下,道:“在下趕到兩人臥房時,叫門不應,只好破窗而入,想不到兩人都是靜靜的躺在上。”方秀梅心頭一震,道:“死了。”餘三省道:“都有一絲氣在,目光也可以轉動,但卻不肯開口說話。”方秀梅道:“那是被人點了啞。”餘三省道:“在下已查看過,並非被人點了啞。”方秀梅道:“那他們是故意不肯講了?”餘三省道:“看他們目光遲呆,似乎是受了暗算,但在下卻無法查出,他們那裡受了暗算。”方秀梅皺皺眉頭,道:“我去叫門時,他們都還能夠言語,相差不過片刻工夫,我不相信,對方竟然趕入藍府中傷人。”餘三省道:“在下也曾仔細查看過了室中情景,除了我破壞的窗門之外,再無損毀之處,那是說,他們回來之後,決不會再有人進人他們的房中去過。’”方秀梅道:“無人進人他們的房內,怎會受傷呢?”餘三省道:“這就是在下想不通的地方了,特地趕來和姑娘研商研商。”方秀梅安起了柳眉,道:“餘兄,事情很可能更復雜了。”餘三省道:“在下也有此,這似是明暗並進的一場搏鬥,心機和手段,又都是各顯其極,在下也覺到這不是一兩人所能夠完成的事,而且也不似血手門中人下的手。”方秀梅道:“你可曾仔細看過他們兩人,是否傷在血手掌下?”餘三省道:“在下已經仔細檢查過了,不見一點傷痕。”方秀梅沉了一陣,道:“也許和‘金蟬步’的傳人有關!”餘三省道:“和‘金蟬步’的傳人有關?”方秀梅點點頭道:“不錯,我和藍姑娘懇談甚久,藍姑娘也答允和我等坦誠合作,從藍姑娘口中,我知道了‘金蟬步’傳人的內情。”當下把詳談經過,很仔細的說了一遍。

餘三省臉上泛現出興奮之,道:“如若藍姑娘肯和我們合作,這件事倒是省去了不少困難。”方秀梅道:“小妹覺著咱們應該設法安排一下,讓‘玉燕子’再和‘金蟬步’的傳人見上一面。”餘三省道:“可是讓玉燕子勸他袖手離此,不再多問此事麼?”方秀梅道:“就算不能說服‘金蟬步’的傳人,要他離開此地,但至少也可從他口中探出一些內情來。”語聲一頓,接道:“目下咱們已經瞭然了大部情形,眼下最為困擾的一件事,就是找出對周振方和商玉朗下手的人。”餘三省道:“就情形而論。目下似乎不可能是血手門中下的手。”方秀梅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想到了可能是那位‘金蟬步’傳人下的手了。”餘三省道:“咱們再去瞧瞧周振方和商玉朗去,也許能夠找出一些蛛絲馬跡。”方秀梅點點頭,站起身子。

這當兒,只見藍福帶著一個身背長劍的青衣老人,緩步行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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