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煙波江上使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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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幢舍築在翠竹雲林中,門上橫立一匾,草書“般若庵”字體龍翔鳳舞,筆力蒼勁,似為名家手筆。
天魔女羅銀姬昔年縱橫江湖,辣手無情,武林中人無不憚忌敬畏,不知為了什麼。羅銀姬十五年前突皈依佛門,一代魔道煞星竟從此與江湖絕緣,亦不過問七海神龍秦錫壽所作所為。
庵內隱隱傳出清磬梵唄之聲,禪課猶自未畢,瑤池仙子秦麗琪疾如風般掠至般若庵前。
只聽一聲刺耳低聲喝道:“庵主禪課未畢,什麼人膽敢妄入竹林,是不怕死了麼?”聲如鴟聲,令人髮堅立。
秦麗琪道:“衛婆婆,是我。”庵內忽現出一白髮披垂老嫗,長樣奇醜,手執一隻蛇頭鐵柺,一目已眇,面冷漠的道:“姑娘,不可驚擾庵主禪課。”秦麗琪嫣然一笑道:“這個我知道。”身形疾掠而入。
衛婆婆竟不及阻攔,搖頭輕嘆一聲道:“這孩子真是…”須臾,只見七海神龍秦錫壽快步如飛邁入般若庵中,宏聲大笑道:“夫人何事召喚於我?”一眼望去,不一怔。
原來禪堂上端坐的布衣中年美婦面如罩秋霜,眼神竟然寒冷如冰,一旁侍立的其女秦麗琪意也無視其來,心下已料到了幾分,知一場口舌之爭已難免。
天魔女羅銀姬冷笑道:“你做的好事。”秦錫壽故作痴呆,詫道:“我做了什麼事?莫非為了飛鷹幫香主童駿騏。”羅銀姬冷笑道:“你明白就好,此人以禮求見,自稱霍文翔應琪兒之邀而來,為何誣指為童駿騏,加以暗算狙擊,傳揚開去,你這天蕩湖主顏面何存?”秦錫壽長嘆一聲道:“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蟠冢一怪景啟鶴自稱八年前親眼目擊要命郎中端木長陳屍於巫山仙女廟前,怎還有傳人,霍文翔於江都拜見萬勝刀俞雲彤時,曾持函求見,說是奉其師之命,不言而知心存詭詐…”羅銀姬冷冷說道:“有道是親眼得猶恐是假,你耳聞就信以為真,你常自詡有知人之明,那霍文翔是個
之徒麼?”秦錫壽不
一呆,腦中浮現霍文翔身影,只覺霍文翔丰神如玉,翩翩不群,委實不似
妄
…”羅銀姬冷笑道:“我看你是愈來愈老悖昏花,就算霍文翔是童駿騏,來此有何圖謀,倘謂垂涎琪兒美
,藉翩翩年少以作進身之階,為何四年來未作此妄念,反在紛敵驚擾,群情憤
之際犯險一試,你道飛鷹幫主真是尋常庸智之輩麼?”秦錫壽聞言不
恍然大悟,跌足自責道:“賢
之言
察入微,我怎不見及此,賢
有何卓見,我當洗耳恭聽。”羅銀姬冷冷笑道:“事雖鑄成大錯,但亡羊實牢猶未為晚…”略一沉
,又道:“霍文翔自稱格斃童駿騏之言顯然可信…”秦錫壽道:“這點我有疑問,霍文翔殺死童駿騏奪其‘
陽’劍,他無異飛鷹幫眼中之釘,飛鷹幫耳目眾多,安得不緊加追殺,除之後快,卻任他安然奔向我天蕩湖,豈非矛盾之極。”羅銀姬鼻中冷哼一聲道:“飛鷹幫行事周詳沉穩,更詭毒機詐,崛起才不過短短三四年,作案從不留下可疑痕跡,你也是當代武林名宿,堪為一派宗師,你又知道飛鷹幫多少?”秦錫壽赧然笑道:“夫人請莫責斥,速道其詳。”羅銀姬冷笑道:“飛鷹幫不追殺霍文翔之故,並非畏懼霍文翔武功高強,其實懷有歹毒惡謀在內,飛鷹幫主知道霍文翔必不忍捨棄
陽劍,帶在身,定有人覷覦暗算於他,不論霍文翔死活,正好墜入他一石二鳥之計。”
“何謂一石二鳥?”
“若霍文翔身遭暗算而死,則借刀殺人之計已售,倘霍文翔機警,劍下所殺的無論是黑白兩道高手卻不與他相干。”羅銀姬冷笑一聲又道:“霍文翔真個身死在天蕩湖,飛鷹幫定興師問罪,引起武林浩劫,罪魁禍首非你其誰?”秦錫壽不冷汗侵體,道:“如非夫人之言,我尚置身夢中。”說著轉身
走出般若庵。
羅銀姬叱道:“你去何處?”秦錫壽正道:“我與韓夢雲商量對策。”羅銀姬冷笑道:“從霍文翔之事,就知韓夢雲心懷叵測,分明是飛鷹幫派來臥底之
細…”秦錫壽神
一變,沉聲道:“韓夢雲隨我多年,忠心耿耿,並無過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夫人何必多疑。”羅銀姬忽綻
笑容,道:“當家的,你我打個賭如何?”秦錫壽不
一怔,道:“恕我難解夫人之言,莫非韓夢雲有什麼把柄落在夫人手中?”羅銀姬道:“以後之事你不得過問,悉由我來安排,倘為我言中,你須削髮為僧如何?”秦錫壽呵呵大笑道:“悉依夫人之命。”說著目注秦麗琪微笑道:“琪兒,霍文翔之事為父負疚良深,當命停止搜覓,如霍文翔仍在島上,他自會與你相見。”說罷轉身走了庵門。
羅銀姬突出聲道:“衛大嬸。”
“叮”的一聲,白髮披垂的衛婆婆一頓蛇頭鐵柺,由門外飛掠而入,躬身道:“主母何事吩咐?”羅銀姬附耳低聲囑咐了一陣。
衛婆婆點頭,望了秦麗琪一眼,一點柺杖,身如玄鶴般展臂撲出庵門而去…
霍文翔在地中倚壁而坐,只覺百無聊耐,心緒紛亂如麻,前塵往事,走馬燈般湧現眼前。
這地並不覺氣悶,另有氣孔通往假山石下,悠悠涼風陣陣襲入,拂人慾醉,霍文翔漸入睡鄉。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耳聞石板移開微響,驀地驚醒立起。功行兩臂,蓄勢以待。
只聽魏韶身形巳步下石階,手提食盒,笑道:“事情大有轉機,老朽已見過秦姑娘,少俠且息忍耐稍委屈一兩。”霍文翔聞言驚喜於
,道:“秦姑娘在麼?為何莊主推稱外出。”魏韶道:“韓夢雲恐系飛鷹幫遣來臥底
細,莊主倚畀甚深,又先入為主,故而鑄成大錯,但影響所及,非僅少俠一人,關係整個武林…”說時揭開食盒,取出一隻燭臺。
嚓的微響,扇開了夜行火摺,一道熊熊火光升起,燃著了油燭。
魏韶一面取出酒食,一面笑道:“老朽實不曾料到少俠竟是北斗令閻恩主之傳人。”霍文翔猛地一驚,面大變道:“老英雄據何而知。”魏韶微笑道:“秦姑娘親口相告老朽,但老朽尚有懷疑,倘少俠真是閻恩主高足,老朽當竭盡全力,縱使粉身碎骨,也要相助其成。”
“老英雄中有何疑慮?”
“因為閻恩主曾說過此生無意授徒,一身絕學恐隨入黃土,盲不不勝慨,似有莫大隱衷,其後老朽才知恩主為了追查紫府書生虞冰全家慘死之因,及覓尋星河三寶無暇將一身絕學悉心調教傳人。”魏韶說著一笑,席地坐下,接道:“少俠,老朽敬你一杯,聊致失敬歉意。”在霍文翔酒杯中滿滿斟了一杯。
霍文翔沉須臾,徐徐啟齒道:“秦姑娘聰穎慧悟,巾幗奇女,在下稍一不慎敗
行跡,立即為她猜出。”說著從身旁取出七星北斗令符。
魏韶一見肅然起立,抱拳說道:“見此令符如見恩主,少俠,老朽中疑慮已釋,便可暢所
言,少俠請坐,你我一邊吃-邊談吧。”霍文翔知道這班老輩人物均是
情中人,一相投契,便毫無抱束,談笑風生,如言坐下。
他腹中已是飢餓難忍,一面進食,一面傾聽魏韶投身天蕩湖經過…
兩人正在縱論今後如何行事並分析當前武林局勢之際,假山石上突捷如飛鳥般瀉落兩條人影。
其中一人正是五官清秀,玉面微須的韓夢雲,另一個是虎目海口,長像鷙悍的中年大漢。
韓夢雲面森冷,四顧了一眼,道:“張老師,兄弟敢斷言那童駿騏必藏匿在島上,怎麼莊主竟言童駿騏巳逃出天蕩湖,下令停止搜覓。”大漢答道:“莊主此舉不無道理,童駿騏既可不由接引,避開巡湖九艘駛來荷葉渚如入無人之境,便可安然離去。”韓夢雲道:“童駿騏自進入瀛海山莊,兄弟便嚴命船隻離開島岸,駛往湖心,他如何能逃出荷葉渚。”大漢咧嘴笑了一笑,道:“或許童駿騏深明水
,泅水而逃。”突壓低嗓聲道:“來人真是童香主麼?”韓夢雲面
一變道:“這等事怎可輕易出口詢問。你我只奉命行事,不能有絲毫猶疑。”大漢森寒目光四巡一眼,道:“這個小弟知道,但當前情勢撲朔
離,動則得咎,令人舉措難定。”韓夢雲輕嘆了一聲道:“難怪張老師惘惑,兄弟又何嘗不如此,自北斗令再現江湖,本幫就連續遇上甚多棘手難事,以幫主雄才大略,武功曠絕,尚力持穩健,故你我切不可疏忽誤事…”說著目中泛現濃重憂鬱困惑的神光,接道:“此人選去將影響極重,故兄弟猶不死心,原因是
星劍方龍燦覓獲藏寶圖,三次遣人來莊約請秦姑娘往見,卻不敢親身前來…”
“不知道藏寶圖是真是假?”
“顯然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