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風雲丕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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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南。

保安砦，崇巒環抱，險峭峻拔，漢苗雜居之處，這正當趕圩之期，四鄉肩挑負販，肩摩踵接湧向保安砦而去。

砦內人煙稠密，約有三千餘戶，縱橫兩條青石板行道，店肆林立，這天氣煦和，陽光普照，兩條大街擠得水洩不通，人聲鼎沸囂，只見萬頭攢動，行人如蟻。

南街有家“得意棧”以“鹿粉絲”久已膾炙人口，尤其在圩期生意興旺，不數應市。

店內數十張白木桌兒已變成油光滑亮，黑漬盈分，可是食客卻不嫌汙穢，趨之若鶩，一張桌面上坐著一個蓄有山羊鬍須，身著一襲硃紅長衫老叟，眯著小眼向對座一個肥頭腫耳大胖子道:“這家‘鹿粉絲’真有些不錯麼？”胖子咧嘻嘻笑道:“包你稱心滿意，口齒留芳。”說著店夥已捧上兩大盤“鹿粉絲”及一壺陳年青稞酒，老叟伸筷夾起粉絲入口，只覺香滑，鮮腴異常，不連聲讚道:“果然不差。”胖子笑道:“如非你我尚有要事，這家‘清燉鹿蹄’更是珍異名餚，非要大快朵頤不可。”兩人酒到杯乾，將兩大盤鹿粉絲風捲雲掃而光，意猶未盡，胖子忽瞥見一俏麗紅衣女郎站在店門外與店夥說話，纖纖拾指捧著木盤瓷缽，胖子兩道濃眉一剔，低聲道:“話兒到了，你我走吧。”順手掏出一塊散碎白銀放在盤中，與老叟搶步向店外走去。

此刻，紅衣女郎已離開得意棧向一條小巷走入，老叟與胖於遙遙暗隨，只見紅衣女郎身法輕快，七轉八彎，走向一棟連雲巨宅，兩扇獸環朱門緊閉著，那紅衣女郎雙肩微晃，飛鳥般掠越宅牆而杳。

老叟與胖子藏匿在十數丈外大樹後見狀互望了一眼，面微變。

忽聞身後傳來一極微冷笑道:“光天化之下，兩位窮追少女不知是何居心。”兩人聞聲不心神巨震，然變，旋面望去，竟靜悄悄地不見半個人影。

胖子暗道:“這可真門，莫非形跡敗，誤了大事，非同小可。”忙與老叟低聲道:“你我在掌門師尊未趕到之前，千萬不宜另樹強敵，速退疾傳訊同門趕來。”老叟鼠眼閃爍四巡，口中答道:“來必此人就是宅中爪牙。”胖子鼻中低哼一聲道:“我看不是，否則此刻怎不現身。”右手一牽老叟，縱躍如飛，翻出砦外，奔向一所土地廟內。

他們一前一後正要步入廟內，突聞一聲陰惻惻冷笑道:“兩位才來麼？”兩人不由魂飛魄散，這語聲正是方才巨宅外所聞，身形倒挫退出之際，忽身後有一股排山氣勁得不由自主搶步衝了進去。

神案前屹立著一個面目森冷中年人，寒聲道:“兩位可是百花門下麼，請速吐實。”老叟答道:“不錯，老朽正是奉了百花神翁之命，來此搜覓佛麵人屠鐵少川老賊兒愛女隱居之處，果然藏身在保安砦內，朋友，你我何水不犯井水，何況老賊罪惡滔天，朋友為何助紂為。”那人冷笑道:“如非在下出聲驚走兩位，只怕兩位早就身首異處了，老賊宅內俱是內家好手，而且受他大恩忠心不二的心腹死黨，若貴上妄念挾擄老賊兒愛女，作為換星河三寶人質，不啻痴人說夢，白費心機了。”老叟道:“朋友似危言聳聽。”那中年人冷冷一笑道:“兩位如不信，在卞無須枉貫舌，諒兩位必沿途留下暗記使同門趕來此處，且容在下作壁上觀，當知在下之言不虛。”兩人互望了一眼，目似信非信之。

那中年人緩緩轉身走入神龕後不見。

忽聞廟外傳來毒手魔什萬釗道:“楊週二位老師在麼？”老叟及胖子聞聲不喜形於，疾步趨出，只見毒手魔什萬釗率領一千百花同黨二十餘人趕至。

毒手魔什萬釗道:“兩位可曾查出了麼，百花神翁片刻之後即將趕至。”老叟答道:“老朽查出鐵少川女隱居保安砦中一棟巨宅，改姓歐陽，深居簡出，終年難得一見，僅一名女婢偶外出購物…”人影疾閃，百花翁從空疾瀉落下，兩道霜眉微剔，目中光電，沉聲道:“走！由楊士倌周筱波領路，闖入鐵少川宅中，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段擄走老賦妾子女，如遇強阻，格殺無論，萬不能讓老賊趕程。”毒手魔什萬釗道:“鐵老賊不是趕向惡鬼堡去了麼？”百花翁搖首道:“他並沒去惡鬼堡，形蹤飄忽，異常隱秘，似蘊有惡毒陰謀，如不先發制人，必貽無窮之害。”楊士信躬身道:“屬下尚有一事稟明。”繼將相遇面目森冷中年人之事稟知。

百花翁面一變，身形疾往神龕後掠去，右手迅如閃電抓向帷後，裂聲響，灰塵瀰漫，人跡已杳。

只見百花翁一跺足，大喝一聲“走”率眾撲向保安砦。

連雲巨宅外靜悄悄無一人影，十數株蒼松翠柏，匝蔭十畝，蟬鳴喧耳。

百花翁等人甫抵宅外.一株古松之後忽轉出一個錦袍，氣宇威嚴，黑鬚飽腹中年人，抱拳笑道:“遠客遠來枉駕，宅主人命兄弟候，請至大廳一敘。”這人說話神情恬淡自如，似已有成竹在。

百花翁不心中暗驚，忖道:“此人神凝氣定，似已有備，倒不可不提防一二。”口中巳自微笑道:“老朽正拜見主人，但不知尊駕如何稱呼，以免老朽失敬。”錦袍中午人道:“不敢，在下複姓西門，單名一個柳字，武林末學，不足掛齒，請！”說著緩緩轉身向宅門走去。

百花翁眼神向隨來人手望了一眼，步履從容隨著錦袍中年人走入宅內。

宅內園亭佈局雅，繁花似錦，畫棟雕樓，飛瓦重簷，如入山陰道上，目不接暇。

廳左是一泓畝許湖水，明如鏡，遙遙望去，只見山岩錯落，溪徑幽邃，松柏蒼翠，樓閣掩映，景緻悅目。

百花翁暗驚道:“此宅佈置一如王侯，者賊真個甚富心機，若他霸尊武林必移在此。”此刻錦袍中年人已登下石階，肅容入廳。

百花翁自恃功力.夷然無懼率眾魚貫進入大廳落座。

西門柳坐下舉掌輕輕拍了三下，六個美婢已自左廂轉出，手捧茶盤各託著四盞香茗，體態輕盈走來在幾間放下，襝衽萬福後又退了出去。

群不敢妄動香茗，任其放在幾間。

西門柳似瞧穿百花翁心意，嘴角泛起一絲微笑道:“此茶採自千仞絕壁，終年雲霧環繞，功能助神提元，乃人間極品，百花老師為何不敢沾？”百花翁面一紅，道:“老朽意拜見主人，西門老師為何不予引見。”西門柳道:“請問百花老師可知敝上是誰麼？”百花翁不呆住，暗道:“此人委實刁狡如狐，明知故問。”遂索來一個賣痴裝呆，道:“風聞貴上乃一隱世異人，故而冒昧晉謁。”西門柳微笑道:“敝居停正在更衣，若各位枯坐索然無味，在下當歌舞助興。”說時兩手重重拍了五下。

只見廳上正壁緩緩升起，現出一方輕紗，其內二十四個俏麗無儔的少女各籠著一襲黃霧彀，各自曼妙旋舞，吐出嬌軟歌詞，伴以弦管。

音律靡靡亂神，在座群似坐立不安，心神搖惑。

突然，二十四個少女身披黃紗一一褪下，依然曼妙歌舞，粉彎雲股，妙相紛呈，只瞧得群血脈賁張，魂飛神馳，連百花翁這等定力之人也不為之心猿意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