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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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妃娘娘到。”晴兒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地方驟然▋雲兒步履翩然，她微笑著給陳王妃行禮:“姐姐萬福”陳王妃見到雲兒倒也心平氣和:“勞煩妹妹特意前來看望…”

“聽聞姐姐需要找處安靜地方靜養，雲兒特意前來看望。”雲兒看見小玉正用一種冷冷的眼神盯著自己“小玉年幼大概不懂得服侍，不知是不是還需要別人來照應一下。”

“小玉聰慧可人，有她一人相伴足矣。”陳王妃見雲兒只帶了風兒和晴兒兩個貼身丫鬟，便湊近一步“不知柳兒可好？”

“柳兒很好，多謝姐姐惦記。”雲兒也微笑著回覆“肩膀上的痕跡已經看不大出來了…”

“可是娘娘本沒有對小公主做什麼…你們冤枉娘娘…”小玉憤憤地瞪著雲兒。

“不得無理！”陳王妃怒斥著小玉“快給雲妃娘娘道歉…”小玉抿著嘴，仍然滿懷敵意地瞪著雲兒，就是不肯屈服。

陳王妃上前給了小玉一巴掌:“你這丫頭不好好管教怎麼得了！小小年紀如此無禮！再不管教，怕是以後會惹出更多是非來…”雲兒上前拉住陳王妃:“姐姐別動怒，小玉年紀還小。”小玉白的臉蛋迅速地變紅，指甲劃過皮膚留下了那幾道血痕清晰可見。但是倔強的小玉依然沒有哭，還是梗著脖子站在那裡。

“妹妹大人大量。”陳王妃氣吁吁，目光充滿憂愁“好在妹妹大人不記小人過，這些丫頭以後要好好管教一番…”

“那姐姐好生安歇，妹妹告辭。”雲兒低聲吩咐風兒晴兒“先回去吧！”陳王妃謝過:“妹妹慢走。”待到雲兒她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裡，陳王妃僵直的身子才得以放鬆。她緩緩地撫著小玉的臉頰:“剛才打疼了吧？”小玉癟著嘴，但仍忍著不哭。

“現在雲妃得到王爺的恩寵，怎麼能和她對著幹呢！她明擺著是來嘲我的，柳兒之事尚未明瞭，不可輕舉妄動…”陳王妃拉著小玉的手“到裡屋去，給你敷一下，要不該腫了…”小玉坐在上看著陳王妃忙活著，一動不動。陳王妃折騰了半個時辰，總算把熱水燒好，溫熱的帕子沾到小玉臉頰時，她疼得瑟縮了一下。

“太燙了是麼？”陳王妃趕緊把帕子取下“覺得已經不太熱了…”小玉終於忍不住，她大哭著:“娘娘…娘娘…”陳王妃看著這個哭得傷心絕的小女孩，莫名地心酸，她本沒有顧及主僕地位的懸殊，把小玉擁到懷裡哄著:“不哭了…”小玉倒在陳王妃懷中繼續哭著，說不清是因為剛才的疼痛還是動。除了早已不知去向的師父，陳王妃的關懷讓她覺得自己終於有了親人。小武已經被他姐姐…雲妃娘娘足，不準出入王府，自己再也沒有玩伴；陳妃娘娘一直待自己如親人，現在她被王爺置於此處，就是因為雲妃的挑唆，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柳兒肩膀那個不知何人出的瘀血痕跡而被拋於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娘娘…小玉真的不疼了…”小玉哽咽著，抬起噙滿淚水的眼睛“小玉以後全聽娘娘的…”陳王妃出歡顏，眼角糾結著的紋路終於舒展開來。

雲兒輕輕地搖著搖籃，看著柳兒在睡夢中出甜美的微笑。她用手指按上柳兒肩膀上那塊淡粉的痕跡，既不消退，也不加深，因為那從來就不是什麼人上去的瘀紫，而只是與生俱來的一塊胎記而已。

“娘娘，”風兒給雲兒披上絲衣“夜涼，小心染風寒。”雲兒將絲衣環繞在身上，依然看著柳兒那塊胎記出神。身為柳兒孃親，這個胎記當然早已知曉，只是一直默不作聲。

“這次陳妃怕是翻身不得了。那見得陳妃探望小公主，王爺又偏巧認定那是一塊‘瘀紫’，心生一計，不如將錯就錯，把這個罪名讓陳妃承擔。王爺疼愛小公主，馬上就把陳妃送到別處。”風兒見雲兒還在為柳兒之事躊躇，趁機獻計“這次是娘娘您的好時機。”雲兒表面不作聲，心裡其實已經暗下決定。

“王爺萬福！”晴兒見王爺突然來訪，大聲通報。

王爺徑直走向柳兒的搖籃，發現那塊粉紅痕跡依然清晰可見:“這麼些子瘀血還未消退？可見那個蛇蠍心腸的婦人有多妒恨！”風兒和晴兒見王爺發怒，馬上退下。

王爺依然在氣頭上:“本以為陳妃體弱多病，身邊又無子嗣陪伴，孤苦無依。念及她是忠臣之後，又是皇上正式為我選的妃子，一忍再忍；遙想惜玉之事，不僅負了她，也負了陳妃，不想再做一個忘恩負義之人，依然念及昔情分，以為家和才能萬事皆興；既然她是如此狠毒之人，我也無須再有顧慮，即就撤消她王妃的封號“萬萬不可…”雲兒牽住王爺衣袖“雲兒有事相告…”雲兒輕輕撫開柳兒的衣衫:“這並非陳妃娘娘所為，而只是柳兒生來的一個胎記…雲兒心大意，並未發覺此事，讓王爺誤解陳妃娘娘…”雲兒見王爺盯著那塊胎記發呆，馬上跪下:“千錯萬錯皆因雲兒而起，請王爺放過陳妃娘娘…”王爺摸上柳兒肩膀那塊痕跡，發現果真如雲兒所說，那只是個淡粉的胎記而已。

“我們柳兒果真是鳳女，鮮有的桃花胎記，以後定會有萬千男兒為之傾倒。”王爺話鋒一轉，竟將胎記之事講得玄妙“想來陳妃探望，應該還有私心。雖然此事非她所為，但對她仍是不放心，本王一言九鼎，讓她安心養病也罷，潛心向佛也罷，都不可更改。撤消封號之事暫且作罷，多虧雲兒你心存善念…”王爺扶起雲兒:“其實羽兒之事，你心中也頗有懷疑吧？”雲兒抿嘴不答。

王爺將雲兒攬入懷中:“事事擾心，只有雲兒你才能讓我平靜…”王爺提著一隻鳥籠進了書房，將它隨手掛在翡翠的旁邊。這個籠子裡的鳥兒和翡翠正好相反，是一隻羽火紅的鸚鵡。

雲兒上前仰望著鳥籠:“王爺又了一隻鸚鵡回來？”

“雲兒你不是說翡翠太過孤單麼？今在鳥市見到這隻紅的很惹眼，就把它買回來和翡翠做伴。”王爺逗著紅的鸚鵡“雲兒你給它取個名兒，以後也教它講吉祥話兒…”

“珊瑚。”雲兒脫口而出“珊瑚和翡翠正好湊成一對兒。”王爺點頭表示滿意。

“王爺不是去打獵了麼？”雲兒見王爺空手而回“怎麼去了鳥市？”

“是去打獵的，見到一隻狐狸很漂亮，天兒越來越冷了，它的皮很適合雲兒你做個圍脖兒…”王爺悄悄看著雲兒，看到她把眉頭皺了起來，馬上笑著解釋“不過記得你說過要善待生靈，就把它給放了…那麼美麗的東西，應該讓它回到屬於它的地方去…”王爺邀功一般等著雲兒讚賞。

雲兒莞爾一笑，心懷喜悅。

“王爺！”王爺的侍從在門外等著答覆。

“何事？”王爺有些不耐煩“進來說吧！”

“請王爺速速進宮，皇上病重…”侍從言辭中帶著不安和慌亂。

王爺原本喜悅的神頓時消失，雲兒貼進王爺身邊，輕輕地拉住王爺的手，並稍稍用力握了握。

王爺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對雲兒出釋然的一笑:“等我回來…”雲兒倚著門框，默默地看著王爺匆匆而去的背影。

“雲妃娘娘！”張居正見雲兒在書房裡安靜地讀著書。

“原來是張大人…”雲兒合上書，起身行禮“王爺剛被急召入宮…”

“臣正是為此事趕來，看來還是遲了一步。”張居正面憂懼之“想勸王爺不要入宮，夜夢長生的皇上本不願二龍相見…”

“聽聞皇上病重，王爺心中焦慮…”雲兒嚥下了下面的話:景王爺去世後，王爺已是皇上唯一的兒子，難道不應該表一下孝心麼？

張居正也不多加解釋，馬上告辭:“臣先行告退。”雲兒轉身拿起几案上的書，繼續看了下去，才發現一直讀著的是那首傷的《遇》中的兩句:運命惟所遇，循環不可尋。

夜深沉。王爺遣了侍從回去休息，自己提著燈走在迴廊上。書房裡依稀彷彿還有燈光若隱若現。

王爺推門而入，看到雲兒還在伏案讀書。

“雲兒，”王爺滿心疲憊“怎麼還不去安歇？”

“剛才讀了幾首張九齡的詩，難以入睡。”雲兒合上書起身“張大人來過…”王爺不等雲兒繼續提問，主動說了宮中發生的事情。

“聽從張師傅的建議，沒有直接入宮見皇上。皇上只是因為風寒而不適，並無大礙，所謂病榻，只是宮中有人大肆渲染之說而已。”

“既然皇上不願相見，何必滋擾？生出諸多事端，恐以後難以平復。”王爺長嘆“皇上不顧天下之事，一直信仰方術，事齋，期盼奇蹟…”

“海大人之事如何了？”雲兒仍然對這個人印象深刻。

“皇上並不打算赦免海瑞先生，既否定他的死罪，也不肯放他…”王爺似乎內心頗為不解“天下蒼生，都處於岌岌可危之時，糾官，足國用，才是大事…”雲兒仰頭，用手指輕輕地撫上王爺緊皺的眉頭，想那逐增加的皺紋疏散開來:“雲兒只記得一句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古來治世民為天，更重要的是安民生…”王爺抓住雲兒的手，嘴抖動了幾下，終於沒能說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