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交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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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午飯，姜然藉口午睡，擺脫了清小姐糾纏。

少歌被軒轅鎮宇叫到了書房。

二人隔著書桌坐下來。

“我向你個底。”軒轅鎮宇不復往笑面佛的模樣，鄭重其事道。

少歌肅了容:“洗耳恭聽。”

“皇帝，沒多少子了。”他嘆了口氣。一瞬間，竟像是有十年光陰被他嘆了出去，面容驟然蒼老了好幾分。

少歌瞳孔一縮:“何出此言？”軒轅鎮宇怔了下:“木師莫要誤會，我又怎會害自己的孩兒。是…身體不行了。”少歌挑眉:“是不治之症？里正不願救？”

“治不了。”他似乎不願多說，垂了垂眸，再抬起眼睛，竟是犀利如鷹隼，“木師也個底吧。我曉得，木師不是那愛戀富貴榮華之人，請問，所求為何？”少歌心中急速轉過幾個念頭。

其一，皇帝若是真死了，恐怕與軒轅鎮宇脫不了干係。

其二，軒轅去和那世子，定然是知道準確子的，那麼，這二人近期所有的動作，便是針對這一件大事。

其三，這樣的時候，送上門來的歧王夫婦，定是要被留下的。

亂局，馬上就要來臨了。這一次，會比上一世更亂。

“風雨將至，我所求的，不過是一角屋簷。里正是當真要扶清小姐上位？”少歌頗有些漫不經心。

軒轅鎮宇點頭:“也只有她了。”少歌也點頭:“我原以為里正想要重登大位。”軒轅鎮宇搖頭:“老朽也沒幾十年好活，再霸著那位子也沒意思，將來兩腿一蹬，又是一個亂局。”少歌面沉。軒轅鎮宇只當他在猶豫，卻不知少歌心中翻湧著驚濤駭。

當他聽挽月說起軒轅去的身世有問題時，他便想到一件事——軒轅去喜歡故玄虛，譬如花會之事，他就事先編了一齣戲唱給自己聽。那麼，那約好在凌雲樓聽的那一出葷戲，是否意有所指？！三人同、大被同眠。若是他的身世有問題…難道他是白貞同旁人私通生下的？！

軒轅鎮宇語焉不詳的“也只有她了”莫非指的是軒轅玉死後，軒轅氏的血脈只剩下清小姐？！

此刻，軒轅鎮宇和軒轅玉這二人之間像是有一種微妙的默契，是在等什麼？難道是在等軒轅玉死？且不說軒轅玉肯不肯安安靜靜就死，只說如今的局勢，軒轅玉就算真的死了，就憑軒轅鎮宇手上這點兵力，連江東都越不過去。

少歌又想到一事。

那個人奪去身體之後，就那樣公然回了京都，是否意味著，他知道軒轅玉並不是要殺他的人？如果是這樣，那一路如影隨行的黑羽衛，竟是軒轅玉派來保護自己的？！那麼，軒轅玉就不是那個想要讓軒轅鎮宇和歧地鬥起來的人——如今的局面，難道也是軒轅玉想要的？！

還有一件事很不正常。清小姐的住處，本沒有什麼防衛。若是軒轅去知曉這個女人便是軒轅鎮宇扶起來要和他爭奪天下的人，這一世又怎麼會白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是否意味著，上一世清小姐這個人自始至終，並沒有走到世人眼前？！

少歌遲疑道:“如今正親王如中天，若是今上當真登了極樂，正親王繼位也是眾望所歸，里正又如何去爭？我原以為里正打算徐徐圖之。”軒轅鎮宇角微微出一絲不屑，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遲疑一瞬，不自覺地望了望門外，又閉了口。

少歌心中又有了判斷——軒轅鎮宇並沒有真正向自己了底，他在等。等什麼？既然那兩個重活一世的人都沒有把清小姐這個人放進眼中，那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軒轅鎮宇敗得太早，本來不及將清小姐推到世人眼前；二是軒轅鎮宇在等…另一個更有資格做皇帝的人？且在上一世，被他等到了？！

軒轅鎮宇見對面的人眼睛裡閃著聰慧的光芒，心知自己吐一半一半，引起了對方的疑心和不滿，猶豫片刻，只長長嘆了一口氣:“木師，並不是老朽有心隱瞞，只是事關重大，且那個變數…說出來徒惹木師笑話。這樣罷，再給老朽七，七後，定把一切和盤托出。”

“嗯，”少歌淡笑點頭，“里正不會無的放矢，今突然說這個，若我所料不錯，里正是想留下歧王？”軒轅鎮宇哈哈大笑:“同木師說話就是省心。七，只需七，木師若能想辦法留歧王七，七之後，歧王自會助我。”便在此時，一名灰頭土臉的壯實士兵風塵僕僕趕到，低頭抱拳，卻不說話。

軒轅鎮宇道:“木師是自己人，說吧。”

“是！”士兵又抱了抱拳，“一無所獲！”

“好，我知道了。”軒轅鎮宇從皺紋中擠出一個笑，“也該如此。讓田嘯天親自跑一趕京都，他知道該怎麼做。”

“是！”少歌知道此刻問他也不會說，便慢悠悠告退，要尋了挽月，一齊去“勸留”歧王夫婦。他心中有數，知道歧王老子此刻對自己是仇恨滿滿惡意滔天，若是自己一個人不長眼地摸過去，只會變成院中一捧新土。

還未踏進小院，就看見半空中懸了兩條晃盪的腿。少歌正要嘆氣，一道月白的身影撲到面前，抓住他的衣袖軟聲道:“你瞧，我身上綁了鐵砂袋，坐在那弱不風的花架上面，得好好提著氣，不然那架子就被壓垮了。”

“嗯，然後呢？”

“所以我不是在玩，而是在練輕功。”他無奈:“嗯。袋子解了，隨我見父母親去。”

“好…”挽月有些扭捏，“我要不要換件衣裳？穿什麼顏好呢？”他搖著頭，眼神柔軟得就像一團大雲絮，將她整個包裹在裡面:“不必，人去了就好。”少歌如今身體不好，神力也大不如前。方才在軒轅鎮宇處得了一堆亂麻般的線索，此刻太陽直髮脹，暗暗了幾口氣提提神，不想叫挽月瞧出來，害她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