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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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岸英垂著頭說“是我不對。”
“思齊呢?”
“她也想通了。我們已經商量好,過年以後再結婚。”
“這才像我的兒子嘛!澤東滿意地擺了擺手“你去吧。
繼續散了一陣兒步,澤東忽然立住腳,望著我問:“銀橋。你說我跟兒子親還是跟你們親。”我想了想,說:“
情上還是跟我們親。”
澤東不置可否,若有所想他說:“我跟我的兒子,幾年難得見一面。就是到了一起,一年也難見幾面。我只是和你們朝夕相處,形影不離。我和我家裡這點事,瞞夭瞞地瞞不過你們。我活著的時候,你們不要講,我死了以後可以講,要講實話。””後來,到1958年,號召工農兵寫文章。我想寫
主席,
澤東又說:“我活著的時候你們不要寫,我死了以後你們可以寫。”抗美援朝開始後,
澤東決定送兒子出國參戰。江青和其他一些同志都曾勸過
澤東,說岸英在單位裡負責任務很重,不好離開,不要去參戰了。
澤東講了應該去的道理。給我印象最深的仍然是那一句:““誰叫他是
澤東的兒子!他不去準還去?”
岸英犧牲後,彭德懷來了電報。葉子龍同周恩來。江青商量一番、沒有告訴
澤東。後來,
澤東辦完公到新六所一號樓休息時,葉子龍和江青才把消息報告了
澤東。
當時,澤東正坐在沙發裡。聽到消息先是一怔,盯著江青和葉子龍一聲不響。江青和葉子龍不敢說第二遍,也沒敢說一句安
的話,不約而同垂下頭。
於是,澤東眨了一下限,目光開始緩緩移動,望住茶几上的煙盒。他去拿煙,西次都沒有將煙從煙盒裡
出來。我忙幫他
出一支菸,再幫他點燃。
屋裡靜了很長時間,誰也沒說一句話。能夠聽到的只有澤東噝噝的從牙縫往裡
菸的聲響。陝北農民
菸都喜歡發出這種噝噝聲。大概是煙霧燻了
澤東的眼睛,大概他想起了許許多多的往事,我見到
澤東眼圈陡然一紅,變溼了。
葉子龍一聲不響地退了出去。
又沉默了很久,澤東
完第二支菸,把菸頭用力擰熄在菸缸裡,發出催人淚下的一聲嘆息:“唉,誰叫他是
澤東的兒子呢…”我把頭扭向一邊,我哭了。
澤東沒有哭,又
燃一支菸,開始聽江青彙報兒子犧牲的經過。我只聽清幾句:敵機轟炸,扔燃燒彈,
岸英從防空
裡出來就沒回去,燒死了。更多的話我沒聽到。因為我腦子裡總是迴盪著那聲嘆息:“唉,誰叫他是
澤東的兒子呢…”
岸青是
澤東與楊開慧的第二兒子,長得很像父親,楊開慧烈士犧牲後,他小小年紀便如風捲絮一般,
盡了生活的苦果,嚐遍了
乞討的辛酸,身體受到很大損傷。
澤東對岸青疼愛關心,知道他身體不好,不像對
岸英要求得那麼嚴厲。並且經常親自過問岸青的治療情況。
1957年,岸青在青島治療休養。8月上旬,
澤東來到青島,住在青島
際處。他振我把
岸青接來。父子倆悄悄談心。
澤東過去與
岸英談話,主要是談學習,談政治,談工作。與岸青更多的是談學習。生活和身體。
澤東聽說醫院有名女護士對
岸青照顧很好,兩個人有了一定
情,就請警衛處人去醫院瞭解一下情況,順便看看
岸青生活醫療的環境條件。警衛處派了警衛員徐永福去醫院,詳細詢問了
岸青在醫院裡治療休養的情況,回來後,徐永福寫了一份調查材料。
澤東仔細看了這份材料,特意請衛士田雲玉向徐永福轉達謝意。
澤東說:“你告訴小徐,材料寫得很好,謝謝他,代我謝謝他。”
澤東對兩個女兒李
和李鈉也是既富憐愛之情,又保持嚴格的家教。李
剛生下來時,鄧穎超抱起孩子,深情地端詳著說:“真是個小嬌嬌。於是,她便有了“嬌嬌”這個動聽的小名。1947年嬌嬌從蘇聯回國,到
澤東身邊上學。
澤東為她取了個學名:李
。
當時,澤東化名李德勝。《論語》中有一句話:“君子
惱於言,而
於行。對古文頗有研究的
澤東,為兩個女兒分別取名李
和李鈉,寄託了自己的願望。
李和李鈉自小就是跟隨我們警衛戰士吃大食堂。上學後便在學校食堂吃飯。她們並沒有隨父親一道享受共產黨主席的“小灶”考上大學後,吃住便都在學校裡,同所有的普通人家的子女一樣,一個宿舍住6個或8個人,睡上下鋪。吃一樣清淡的伙食。她們總是穿一身舊藍布衣服,和大家一樣上課,一樣下鄉參加勞動,一樣走路。騎車、擠公共汽車。如果不加說明,沒有誰會想到她們是
澤東的女兒。
李的情況,看過王行娟所著《賀子珍的路》便可以有個基本瞭解。我這裡不多講了。我主要講講李鈉。
大約是在1956年左右,澤東有一次散步時,曾問過我:“你的
覺,是李
好呢還是李鈉好呢?”我說:“都很好,兩個孩子對我們都很尊重。她們沒有某些高幹子女那種容易表現出的優越
,她們要求自己嚴格,有上進心。
澤東搖頭:“我看她們不如你們有出息。也不如你們有前途。她們比你們吃苦少,能吃苦的人才有出息。我說:“主席,你還想叫孩子們怎麼吃苦?她們可是比普通人家的子女吃苦多了!
澤東搖頭:“你說的不對,你講吃苦的時候思想不對頭,因為你首先想到她們是我的女兒.所以你給她們定了不同一般人家子女的標準。”她們不就是吃大食堂嗎?大食堂的伙食要比多數農民家庭的伙食好,難道不是這樣嗎?”我兌:“主席,你總找低的比,這不公平,城裡人家大多數未必比學校食堂伙食差,我家裡就比大食堂的伙食好。”
澤東笑了:“你為革命做了貢獻麼。吃好點人民沒意見。她們還沒有做貢獻呢。人哪,生活上還是跟低的比有好處。不比貢獻比享受,那就沒出息了。
在澤東的子女中,李鈉相對來說吃苦不如她的哥哥姐姐多,但我始終認為她比7般人家的孩子吃苦多。我到
澤東身邊後,從1947年始,李鈉才7歲,便跟我們這些當兵的一樣行軍,一樣餐風
宿,一樣地經受了飛機轟炸,聽慣架。便跑去報告了
澤東。
澤東把我叫進屋,聲
俱厲:“三令五申,為什麼還要搞特殊化?
我不怕江青發脾氣,但是害怕澤東發脾氣。我小聲喃喃:“別的家長也有給孩子送東西的。”
“別人可以送,我的孩子一塊餅乾也不許送!澤東拍了桌子“誰叫她是
澤東的女兒!
我再不敢言聲,也再不敢給李鈉送餅乾。回到家裡,我向愛人發牢騷,說江青向主席打小報告批評我。嘴裡這樣牢騷,但我心裡明白,江青在這件事上做得還是對的,畢竟李鈉是她的親生女兒。
事隔不久的一個星期六,李鈉回到家裡來。衛士尹荊山在倒茶時提醒澤東:“主席,李衲回家了,二三個星期沒見。一起吃頓飯吧?
澤東掀起眼皮,目光柔和,含著
:“嗯,那好,那好。”小尹忙去報告江青。江青略一猶豫,小聲說:“多下點米,多放點油。”
澤東沒有專門吃飯的飯廳,每次都是衛士用食盒把飯提到臥室或辦公室吃。今天搞了四菜一湯,還有辣子、黴豆腐等四個小碟。炊事員得意他說:“我今天多下了一倍的米!”
“李鈉在澤東臥室裡向父親彙報了學習情況。未了委婉他說:“我的定量老是不夠吃。菜少,全是鹽水煮的川水還不夠大師傅沾光呢,上課肚子老是咕嚕嚕叫。”
澤東教育女兒說:“困難是暫時的,要和全國人民共度難關。要帶頭,要做宣傳,要相信共產黨:…”他還開句玩笑說:“大師傅掌勺連我也管不了呵!”尹荊山進去招呼:“主席。飯好了。”
“嗯,今天一起吃飯。”澤東拉住女兒的手,一起走到飯桌旁。
李鈉抓起筷子,鼻子伸到熱氣騰騰的米飯上。那是紅糙米,摻了芋頭。她深深地、深深地著香氣:“呵!真香哪!”她望著父母燦然一笑,那麼天真可愛!
江育望望女兒,望望澤東,想說什麼“可是衛士們侍立在旁邊,她便忍住了。勉強笑一笑,夾一筷子菜放在女兒碗上。
“吃吧,快吃吧。”澤東用筷子示意。
李鈉向嘴裡撥飯。飯大燙,她噝噝地向外吹氣。吹幾下便嚥下去,眼睛燙得溼潤了。
“吃慢點,著什麼急?”澤東儘量平靜他說。他輕輕笑著,但是笑得越來越不自然。
“李鈉瞟一眼侍立的衛士,靦腆他說:“在學校吃飯都快。習慣了。”
“現在是在家裡麼。”澤東說話聲音很低,已經變成苦笑。
“吃菜,多吃萊。”江青不停地往女兒碗裡夾菜。她臉有些蒼白,嘴
保持開始那種笑的樣子,卻是哆嚏著僵便的。她望著李惱吃飯時,那目光神
是母親恃有的。
李鈉在父母面前不多拘柬,慢吃不了幾口又變成狼虎嚥,幾乎嚼也不嚼就把一口口的飯菜
下去。在她朝嘴裡撥飯時,偶爾掀一下限皮,目光沿著上限皮匆匆掃過桌面,她在看飯菜還剩多少。
開始,澤東還在慢慢陪女兒吃,一邊有一句沒一句他說點什麼。漸漸地,他不說話了。默默地夾一筷子菜或飯往嘴裡送。嚼得那麼慢,那麼慢…終於,他停了筷子,停了咀嚼,怔怔地望住女兒出神。
江青早已停了筷子,看看女兒又看看澤東。她連接幾次
氣,便盯住
澤東不動了。她有時心裡有想法並不說,而是希望
澤東能夠理解,能夠先說。
“哎,你們怎麼不吃了?”李鈉好不容易把嘴離開飯碗。
“哦”澤東漫不著邊際地笑笑:“老了,吃不多,我很羨慕你們年輕人。
“他說著,抓起報紙側了身看,頭輕輕.晃著,彷彿看得專注,唸唸有詞。
江青脯微微起伏,忽然端起飯碗,把剩下的半碗飯撥到李鈉碗裡,起身匆匆離開。她眼裡已經充滿淚水。
澤東似乎什麼也沒看到。可是,江青剛走回她的房間。
澤東便抬起頭對女兒講:“我年輕的時候在湖南農村搞社會調查。有次餓了一天,討到一碗剩米飯…”他沒有講完。李鈉心思只在吃飯上,說:“你們不吃我就全打掃了啊。”
“打掃光。”澤東目光在女兒臉上稍觸即離,好像不敢多看。重新盯住報紙,手在桌上點了點:“三光政策,不要
費。
其實,李鈉也不瞭解父親平時吃什麼。如果她知道父親有時一天只吃一頓馬齒菜,她一定不會這樣”放肆”了。她把飯菜吃得乾乾淨淨,連一片蔥花也不放過,仔細夾起來往嘴裡送。兩眼可憐巴巴朝桌子上轉,仍然沒有離開的意思:“爸爸,我還要發育呢,飯量特別大…這麼大窩頭我能吃三個。”她比劃了碗口那麼大。
澤東沒有看,始終盯著報紙,只是含住下
習慣地
一
。
“今天的飯菜真香哪,可惜…”李鈉瞟一眼父親,又帶著孩子氣的狡黠望著衛士:“尹叔叔,還有湯嗎?把這盤子唰唰。別費。”尹荊山猛地轉開臉,淚水奪眶而出,直朝廚房跑去。
“唉,李鈉這孩子也真受苦了。炊事員找出兩個白麵和王米麵摻半的饅頭,衛士等不及他在火上烤,便拿來給了李鈉。
李鈉搖晃著身子。不好意思地看看父親,掰開一塊饅頭擦擦盤子便往明裡。尹荊山拿來熱水幫李鈉一個盤子一個盤子地涮了喝。
澤東喉嚨裡咕嚕響兩聲,站起身來,什麼也沒說便走開了。他先朝院子走,又突然轉向屋子,可是沒進臥室又轉身朝院子走,他似乎自己也不明白要幹什麼。
晚上,江青進了澤東臥室,叫衛士們退出。半小時後,江青出來了,眼圈紅紅的,顯然哭過。我們明白這是為什麼,都走進
澤東臥室。
“主席,李鈉太苦了,你看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澤東什麼都明白“同全國人民比較來說。她還算好一些。
“可是…”
“不要說了。我心裡並不好受,她媽媽也不好受。我是國家幹部,國家按規定給我一定待遇。她是學生,按規定不該享受就不能享受。”澤東深深嘆了兩口氣不無憂傷他說:“還是那句話,誰叫她是
澤東的女兒呢?還是各守本分的好,現在這種形勢尤其要嚴格。”””
“誰叫她是澤東的女兒呢?這句話給我留的印象太深了。它充分反映了
澤東對於女的疼愛之情和嚴格要求。1980年我和愛人終於能自由看望李鈉了。她獨自帶了兒子生活,
子過得有些艱難。我們勸她再找個對象,她說:“唉,我媽媽是“四人幫”:誰肯找我啊?這時,我又想起了
澤東說的那句活。我和愛人勸她:“你別這麼說,你爸爸還是偉大領袖呢,你是
澤東的女兒!’:…
後來,我和愛人給她介紹了一個人,就是過去為澤東站過崗的警衛戰士王景清。他們結婚時,楊尚昆同志還送了一個大被套,一包巧克力糖。因為李鈉小時候很愛吃巧克力糖。還寫了賀詞,把自己和全家人的名字全簽上了。
王光美同志知道這件事後,也表揚我們說:“你們辦了件好事,看在主席面上,應該幫助。”不久前,我和愛人去李們家裡串門.李鈉留我們吃飯:“你們嚐嚐老王做的涼粉和養面扒糕吧。”我們驚訝地問:“哎呀,老王還會做涼粉和扒糕?”李鈉說:“我和老王在一起生活可享福了。他什麼都會做,比我強多了。”看來。他們生活是幸福的。我內心獲得很大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