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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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吧暫停營業了,夜總會暫停營業了,許多的飯館和酒吧都暫停營業了。

張國榮以飛的姿態離開了。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蕭瑟的天。

沒有白天黑夜的子,就喜歡蜷在自己狹小的空間裡睡覺。

而夢,更是力旺盛的花,在黑暗中烈開放。

她又看見了她,那驚豔的臉壓迫著自己的視線。

她呼的氣息拂到了她的面上,她在她耳邊低低地說:“笛子,想我了嗎?笛子…”她回答不了,只看著她一點點地離開,前面那樣空曠的荒蕪,陰暗的冷光線。

她跟著她,看著她在前面飄浮地移動。

她回頭,眼神透過那凌亂的細小鬈髮,出詭異而溫暖的笑容。

“你要來嗎,笛子?”她說。

她不能回答,只跟著,那樣遠遠的距離…

睡意再無的時間,喜歡在突然變得冷清的街道徘徊,沒有目的。沒有被事務佔據的時間,會覺沒有邊際的空曠。

已經沒有錢給家裡寄回去,心裡像水一樣翻滾的思念和疼痛,找不到發洩的方式。

郵局就在那裡了,裡面空蕩蕩的,在廳裡穿梭著的幾個人,都捂著厚厚的口罩,和街上行走的許多人一樣。

十分突然地,這座城市裡的人,就失去了安全,對死亡的恐懼,被誇張著,因為死亡就在身邊的暗處,潛伏著,隨時都能帶你離開。

那是個“非典”肆的季節。

蓮的一家被隔離了,因為她的死於“非典”——死亡已經真切地來到身邊。

去了一家咖啡店,裡面冷清得可怕。

在靠窗戶的位置上坐了下來,要了一杯咖啡、一盤杏仁,翻著書架上的舊畫冊,讓時間慢慢地走過。

或者,應該要想想別的辦法了,錢已經不能維持多長時間。

每天電視裡都會播報各地的“非典”疫情,她們生活的那個城市,是沒有“非典”的,她知道。

電視裡仍在播放著張國榮的老歌,這段時間總有大段紀念張國榮的節目,還記得看《阿飛正傳》時,秧秧半天都沒有暢快的呼,而後便愛學了張國榮說:“我是一隻無腳鳥…”看《霸王別姬》,程蝶衣在舞臺上倒下時,笛子淚了,半天,聽見秧秧幽幽地說:“他不屬於這個世界…”新聞開始了,她看著被擱置得很高的電視,慢慢地嚼那已經有些回的杏仁。

播到了母親和外婆居住的那個城市,她停止了咀嚼,那個端莊的主持人說,那裡已經有了一例疑似病例。

她坐著,覺出自己的心浮氣躁,她站起來,很匆忙的姿態,買了單,急急地走出去。

她跑去了電話廳,沒有猶豫地撥通了那個電話號碼。

通了,她摟緊自己的手臂,想要制止自己神經質的顫抖——其實她是那樣地想她們,她不敢回去,不敢面對,只每月寄去自己大半的薪水,卻從來不留下自己的地址,用這樣的方法來醫治自己濃濃的思念和愧疚。

她其實是那樣地想她們。

通了,卻沒有人接。

她開始恐懼地淚,顫抖著,把腳尖神經質地踮一踮,踮一踮的。

快點接啊!她仰了頭,無聲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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