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艾爾莎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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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遠眺群山,心裡暗自嘀咕:“乘馬車不如騎馬,還可以欣賞沿途山水之勝。”一個白衣蒙面的矯健身影驅馬上前,語含責備地道:“無月,夫人有代,沿途你不能面,快將車簾放下!”每次出府他便會原形畢,變得好動,說話百無忌,何況這次沒有慕容紫煙同行,覺好輕鬆,聞言不以為然地道:“我說冰雪美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道理您都不懂麼?”艾爾莎笑道:“對,姐姐腦子笨,只知道聽命行事。我看你呀,出來就得意忘形了,你不叫姐姐,亂叫我什麼呀?”無月嘻嘻一笑:“我覺得這樣叫才貼切呀,姐姐本來就是冰雪美人嘛,幸虧你蒙面,否則一路上準摔倒一大片,還不知有多少路人會變成呆子呢,呵呵!”艾爾莎面紗下也不知是什麼表情,半晌之後才啐道:“這話你對大統領說還差不多。”正專心駕車的北風回頭說道:“妹子,沒事兒又來招我。”發覺無月腦袋伸了出來。

忙皺眉道:“無月,好好坐車裡,把車簾放下來。”語聲溫柔,就象一位長姐正諄諄囑咐著她的兄弟。同樣一句話,不過由她說出還真管用,無月極不情願地縮回頭放下車簾。艾爾莎伸伸舌頭“大統領就是大統領,你以為夫人不在,就沒人能管你了麼?”雖和北風情同姐妹,但格大為不同,艾爾莎活潑開朗,不象北風那般沉靜木訥。無月在車廂裡喚道:“喂,美人姐姐,這一路出來既不讓我騎馬,又不能看風景,一個人坐在車裡好悶,您進來陪我聊會兒。”艾爾莎沒好氣地跳上車轅,對北風說道:“大統領,您進車廂陪他聊會兒吧,我幫您駕車。”她一直覺得無月和北風郎才女貌,堪稱天生一對,也看出了北風的心思,可她一向不善表達,心裡暗自為她著急。北風搖搖頭,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遞給她“我進去也跟無月沒什麼話說,還是你進去陪他吧,你倆在一起總是有說有笑。”她多少還是有些顧慮,想避避嫌疑。艾爾莎嘆口氣,實在不知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打開前門鑽進車廂,坐在蕭無月身邊悶悶出神。無月笑道:“美人姐姐,怎麼一進來就變啞巴啦?”艾爾莎橫了他一眼,將油紙包拆開,拿起一個杏脯進他嘴裡,皺眉道:“我覺得大統領最近悶悶的,好象不太願意見你,到底是怎麼啦?”無月伸手拿起一個餞海棠果進她嘴裡,嘴裡吃著東西,含糊不清地道:“我也納悶兒,最近北風姐姐很少進入秋水軒,在院子裡遇上了還繞道走,有意避開我。這次特意求夫人要跟北風姐姐一起去圍場,就是想問問她到底是咋回事兒?”艾爾莎說道:“你問了嗎?最近她心情可是很不好,也不常到練武場去督導衛隊訓練,把上黃旗八百號人全扔給我一個人管。想想真是為難,我不過是二縱隊隊長,怎麼好意思去指揮另外七個隊長?”無月說道:“上黃旗本該單獨設一個旗主的,北風姐姐是衛隊大統領,屬下數千銳,雜務夠多的了,又兼上黃旗旗主,還要負責侍候夫人和我,咋忙得過來啊?我都替她犯愁!

照我看呀,艾姐姐多謀善斷,怕是很快便會升任上黃旗副旗主了,甚至旗主都有可能。”艾爾莎道:“我倒沒想那麼多,能在大統領手下好好做事就成。”無月點頭道:“你這樣想當然沒錯,但我看得出,夫人和北風姐姐可是都很欣賞你的。”艾爾莎微微一笑:“我就發現,你這個腦袋呀,特喜歡琢磨事兒,看似啥也不心,其實心裡透亮。”無月嘆道:“我這也是被出來的,伴君如伴虎啊!我很小就學會了看人臉行事,什麼場合該說什麼話都是很有學問的。若沒有這點兒自我保護能力,唉…”艾爾莎笑道:“瞧你說得這麼嚴重!

照我看,夫人每次揍你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知道有人會進去護著你才能下那等重手。你仔細想想,大小姐和北風姐姐都不在附近的時候,夫人揍過你沒有?”無月仔細想想,似乎還真沒有,然而那等可怕的場面仍令他不寒而慄,心裡不一陣緊:“大小姐倒還罷了,拉著我跑開就沒事,可北風姐姐每次捱得好慘!”眼圈兒有點發紅。過世的家人沒給他留下什麼記憶,北風和慕容紫煙對他的恩情,他倒是無一刻或忘。

當然周家兩位小姐對他也不錯,這幾乎就是他的全部親人了,艾爾莎安道:“別想那麼多,以後不要忘了北風姐姐的恩情就對了,她這輩子可真是很不容易,從小接受那麼殘酷的訓練,學成後從血海之中一路拼殺下來…

所以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待她,不要讓她受委屈。北風姐姐這種格的女子,若是再遇上一個薄情郎,一定再也邁不過那道坎兒!”無月動情地說道:“我會的…等我以後有那個能力,一定買一座大宅院給北風姐姐,找最好的丫鬟侍候她,辛苦了半輩子,真想讓她好好享享清福!”艾爾莎眼眶也紅了。

“她可沒指望你這個,對一個女人來說,你以為有大宅院住,有大群丫鬟侍候就是享福麼?不一定,她、她沒跟你說過什麼嗎?”無月奇道:“說什麼呀?”艾爾莎搖搖頭“沒什麼…你可以問問北風姐姐,她想要什麼。我、我出去趕車,讓北風姐姐休息一會兒。”車轅上,艾爾莎接過馬韁,衝車廂裡努努嘴,北風皺眉遲疑著,艾爾莎急得咬住嘴朝身後甩了幾下頭,狀似哀求,北風這才進入車廂,坐在角落裡,離無月遠遠的。

無月坐過去靠在她寬厚的肩頭上,北風習慣地抬起右手,猶豫一陣緩緩放下,又再次抬起…猶豫半晌,最終還是伸手攬住他脖子,‮撫‬著他的髮絲…車廂之中好一陣沉默。蕭無月抬起頭,北風呆呆地看著他,眼中神複雜之極,憐愛、心醉和落寞、孤寂兼而有之。

她從未學會該為自己爭取什麼,夫人不僅沒教她,甚至有意淡化她這方面的意識,為她塑造出只知付出不思回報的格。

無月輕輕嘆了口氣,問道:“北風姐姐,咱倆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從前您常常帶我到後花園和營房裡玩耍、捉藏,照顧我、愛護我,就象大姐姐一樣。

最近為何卻老是躲著我呢?在院子裡每次遇上,您也總是繞道走,故意躲開我,是不想看見我麼?”北風輕咬著嘴,實不知該如何回答,沉半晌才下定決心似地說道:“是的,這些天我的確是在躲著你,我也不知該如何向你解釋,不過無月,你只需記住,姐姐永遠…永遠也不會…不想見你!”她從未象此刻這樣軟弱無力,不是身體無力,天下能承受她全力一擊的人數不出十個,無力的是她的心。她本還想說:“若十天半月見不著你,我心裡就不踏實,就象丟失了什麼心愛之物。”可終究還是沒能說得出口,其實每次她躲開之後,都會跟在無月身後,目光鎖定他的背影,連忘返。

直到他消失於秋水軒那道圓拱門之中,她還會呆立當地怔神好久…若連續幾天沒遇上他,她會忍不住跑到閉關室,躲進綠絨那間廂房裡,無月每天都會從那門前經過兩次,風雨無阻。

她和慕容紫煙一樣堅強彪悍,從小就不會哭,即便在一歲那年被遼東女真抓走、一路被烏雅瑟抱著行走在顛沛離的泥濘土路上,大多數嬰兒哭聲一片之時。

長大後更是視淚為軟弱的表現,她的眼淚也和慕容紫煙的一樣珍貴,寧可血也不願淚。可這十餘天來一切都變了,每當看見他從綠絨窗前經過,她都會躲在角落裡默默淚,不願被人看見。

尤其不願讓他看見,她只好躲在綠絨屋裡好幾天不出門,直到紅腫的雙眼徹底恢復…***她幼年時期還在遼東女真的時候,被夫人寄養在一個貴族之家,負責照料她和摘月等四姐妹的,就是那位同樣也來自葉赫部的女奴烏雅瑟,遼東女真通過戰爭擄獲的戰利品之一。烏雅瑟被貴族佔有後有了身孕。

後來生下一個兒子,貴族夫人未曾生育,在烏雅瑟生下孩子剛滿月時便派人將孩子抱走,帶回去由貴族夫人撫養。烏雅瑟實在思念孩子,時常牽著她的小手偷偷溜到隔壁貴族夫人住的院落門外,偷看自己的孩子,每次總會忍不住淚滿面。

貴族夫人抱著孩子出來散步時,烏雅瑟總會遠遠地跟在後面,痴痴地看著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那塊,每當隔壁傳來孩子的哭聲,烏雅瑟便會扔下手裡的一切,衝到隔壁心驚跳地向裡張望,卻不敢進去,遇上孩子捱打,她的心都要碎了,次數多了。

北風天真地問她“您既然這麼想孩子,幹嘛不去把他抱回來?”烏雅瑟回答:“我是主人的奴隸,生下的孩子本該屬於主人的,我怎能把他抱回來?”然而她每次看到孩子時的那種表情,北風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在烏雅瑟看來,自己生下的孩子歸主人撫養本是天經地義,可母愛天卻並不受地位身份的約束。

北風當時幼小的心靈中很不以為然,可她眼下這些行為卻很象當年的烏雅瑟,她的心情,估計也跟當年的烏雅瑟差不多,此刻在一起又如何?無月不屬於她,這是命中註定,就象烏雅瑟的孩子不屬於烏雅瑟一般。

因為他是夫人的至愛,是夫人情的歸宿,不是她的…她從未想過他是否應該屬於自己,更未想過要收回本該屬於自己的心愛之物,雖然她很想很想。

甚至比夫人還想…無月拿起她長滿老繭的右手,仔細看了看,心中湧起一陣滄桑之,按說以他的年紀,是不該有這種覺的“我剛才跟艾姐姐說,長大後給北風姐姐買一座大宅子,讓最好的丫鬟侍候您,讓您好好享享清福,她說,您未必會喜歡,是這樣麼?”北風動地道:“只要你有這個心我就很歡喜了,艾爾莎說的對,真讓我一個人住那麼大的宅子,我還真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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