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相逢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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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坤便因和李瓊姑娘相戀,這緣故最是有力…”歐劍川說時,突然變得異常冷靜和小心地觀察她的反應。
只見她那對明眸中出怨恨和傷心光芒。
歐劍川跟著又道:“王坤因與李瓊已經私下訂了自首之盟,衝著未來文人與東方樂水的情,非出力不可,這是最重要的原因楊小璇用毫無
情的聲音問道:“你怎能把這一切都知道得如此詳細?”歐劍川詭笑一下,道:“我除了冰魂秀士的外號,還有一個別人從不曉得的外號,便是‘傷心使者’是也。人間一切令人傷心之事,我都不辭千里奔波之苦,輾轉相告!哈…哈…”他仰天大笑數聲,然後又道:‘可惜我沒法子去告訴王坤。若果我不是喝醉酒,這船上的人決沒法子把我活捉。但我仍然會把這消息讓你知道!”楊小璇緩緩道:“你以前見過我麼?”歐劍川詭笑道:“當然,否則我怎認得你就是楊小璇姑娘“你以為我會為王坤傷心?”他愣了一下,想道:“不錯,假如她能夠背棄盟誓,把我置諸腦後,縱然聽了我一片假話,又怎會傷心?啊,我這樣做法不是太愚蠢了麼?”楊小璇恢復了她那種平靜清冷的神
,輕輕把端木公子的手甩開,站起身來,徐徐走到冰魂秀士歐劍川面前,微笑道:“無論你說什麼話,我都不會傷心的”說到這裡,忽然舉手打他兩個耳光,極為清脆。
歐劍川因她強調說不會傷心,當時為之怔住尋思,竟不曉得閃避。耳光打完之後,一陣極為屈辱的情緒升起來,使得他不願意再說一句話,暗自忖道:“歐劍川啊,你不但情被人玩
,而且還遭受這賤人的無比侮辱。此刻要是立刻死了,決不能瞑目。歐劍川呀,你非活著不可,你非設法報卻此仇此恨不可…”但怎樣才能報仇呢?他此時卻還沒有工夫細想。
端木公子生想歐劍川還手,是以趕快躍起來,傍住歐劍川,只要他一動手,便可從中阻攔。不過假如歐劍川當時立刻還手的話,端木公子便來不及保護佳人了。
楊小璇又問道:“那麼王坤現在何處?”歐劍川想也沒想,便應道:“死了!”她冷笑一聲,道:“怎麼死的?”歐劍川一時編不出謊話,便敷衍道:“你已不關心他,問之何益?”楊小璇道:“假如他真的死了,我還是會覺得傷心的,你不是叫做傷心使者麼?”歐劍川道:“好吧,既然你一定要問,我不妨告訴你。他是…”說到這裡,他已考慮到決不能說是被楊迅殺死,否則她一回白水堡,這誑語便拆穿了。同時也不能說是被紅船主人手下們殺死,因為端木公子就在旁邊聽著。眼睛一轉,便想出一個荒謬的假話。
他道:“說出來不由你不信,他竟是被金陵縹局的人誤殺的。東方樂水佈置王坤這一著棋,極是秘密,因此他請來的朋友全不知道,那王坤由青松岬秘道逃走時,被潛伏遠處的百步穿楊施海一支破雲箭,穿透心而死。我其時親眼目睹,是以知道此事。但東方樂水還緊緊保守秘密呢…”楊小璇真不知信他的話抑是不信。不過她方才已疑心歐劍川的身份,是以認他所說的話,完全虛假。現在她如要決定相信他的話與否,唯一方法,便是先確定此人身份。
她退後兩步,然後轉身走到窗邊,徑望著一片白茫茫的江水,敢情此刻已人了長江。
歐劍川跟了過去,眼光出窗外,忽見水中冒出一個人頭,向他招手。
口口口楊小璇自然也瞧見了,驚噫一聲,歐劍川舉手搖一下,那個人頭便沉入水中。歐劍川低聲道:“這個人想營救我出險呢,你可以告訴端木公子…”他自家也不明白為何要這樣說法,話出口以後,頗為後悔,假如她真的向端木公子告警,那個長蛟幫的好漢,決難逃出潛龍秦水心的毒手,何況他此時的身份不是王坤,楊小璇本沒有理由袒護他。
楊小璇轉身定睛瞧著他,歇了一下,道:“我不管你們的事!”跟著大聲叫喚邵康進來,道:“請你把他帶走吧”聖手老農邵康把歐劍川領出艙外,送到另一個艙房內,道:“此艙經老夫特別設計,你不須妄想破門逃走”冰魂秀士歐劍川道:“我逃也沒用,出去還不是廢人一個。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便是楊小璇姑娘怎肯跟隨你們在江上飄浮?她是出名的冷若冰霜的美人,如何肯跟你們?”聖手老農邵康詭笑一下,道:“山人自有妙計,卻對你說不得!”說罷轉身出艙,把艙門鎖住。聽那艙門關閉時的聲音,已知必是鋼鐵製成。
歐劍川現在只剩下獨自一人,驀然間淚水湧出來,使得視線也因而模糊。房中沒沒椅,他一跤坐在艙板上,雙手抱住頭,動也不動。
楊小璇居然會變心而與端木公子在一起,這件事除了使他傷心痛苦之外,還十分詫怪。
端木公子雖然五官端正,但看來並沒有什麼突出之處,何以楊小璇肯跟他?
他痛苦地思索這個疑問,有時光火起來,恨不得衝出艙去把船上的人統統殺掉,然後迫問楊小璇為何要背棄盟誓。但他查不出自家被對頭用什麼手法制住,渾身真氣本凝聚不起來。
在另一個艙中的楊小璇,也陷人痛苦之中。她雖然不相信歐劍川的話,可是她仍然覺得痛苦,當下她把端木公子攆出艙外。
端木公子極為順從她的意思,乖乖走開。於是這個艙中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從王坤身上,想到父親的危機,竟不知是真是假,記得那天晚上,她一覺醒來,便發覺自己已經處身這個艙房中。船行悠悠江水中,有規律地輕輕搖盪著。
她一睜開眼睛,便見到端木公子那對會說話的眼睛。這對眼睛當在白水堡中,留給她的印象極深刻。如今忽然出現在眼前,使她十分驚訝。
她雙肘在上一運力,想躍起來,哪知力不從心,只支起上半身。
口口口端木公子驚煌地瞧著她,她銀牙一咬,纖掌揮處,把他打了一個大嘴巴,然後尖聲罵道:“想不到你們竟是下三門的臭賊,滾出去”他伸手掩住面頰,不走開也不分辯。楊小璇繼續大聲罵他,直罵到乾舌敝。又跳下
,上去把他連打了兩個嘴巴。
端木公子失措地退出去,楊小璇氣得幾乎要發瘋,她可不知自己是否已被那廝辱過,但不管是否曾被
辱,她也無顏再活下去,瞥見窗門打開,外面
水悠悠,立刻奔過去,便要投身江
之中。
窗外忽然傳人來一個男人的冷峻聲音,道:“楊姑娘且慢,聽老朽幾句話之後,再跳不遲!”她聽到人家聲音在外面傳人來,自然而然中止跳出去之勢,不出一聲。
那人跟著便道:“老朽秦水心,乃端木公子手下,有個外號叫做‘潛龍’,即是說水上功夫高人一等。姑娘別看這裡大江茫茫,但你如跳下去,老朽不須片刻工夫,便可把你救回。可是久聞姑娘三貞九烈,從來不與男人搭訕,是以老朽替姑娘想到,假如你跳落江中,老朽把你救回之時,免不了肌膚相觸。這一點姑娘一定受不了,是以老朽先行奉告,免得事後怨怪老朽”楊小璇一聽這敢情好,用這等方法迫得自己連江也不敢投,氣極無法,淒厲尖笑一聲。
窗外又傳來潛龍秦水心的聲音道:“昨宵把姑娘帶來此處的,乃是端木公子手下四人中的薛三娘,別的人一概不敢靠近姑娘!”楊小璇咬著銀牙,退回邊,四看沒有任何利器,摸摸身上須臾不離的龍魂短劍和三枝虎魄古錢,都不見了。
此後一直沒有人打擾她。直到晚上,聖手老農邵康進來,瞧見飯菜仍然不曾動過,便含笑道:“楊姑娘一定以為家主人是個無賴之徒。但其實這一切他都毫不知情,今天早上姑娘如此對付他,未免太過!”楊小璇氣得杏眼圓睜道:“太過?要是有刀在手,我殺他不了,便立刻自盡!”
“正因這樣,老朽等才決定暫時使姑娘失去一身武功”楊小璇眸子一閃,問道:“你們用的是什麼手法?”邵康答道:“是薛三娘用神針閉的手法…”他歇一下,又道:“老朽為示誠意,不敢不說實話”楊小璇喔了一聲,道:“神針閉
,那是少林寺不傳之秘,三娘是少林派出身的麼?”聖手老農邵康微微一怔,道:“楊姑娘當真是文武全才,見識廣。目下武林中能夠喝破這‘神針閉
’來歷的不多。不過薛三娘卻不是少林出身…”楊小璇暗自忖道:“華山派與少林派別有一般淵源,是以我對少林寺七十二種絕藝,知之甚詳。你們不知道我實在是華山傳人,自然覺得稀奇。可惜我僅知道來歷而無法破解,終究無用…對了,我何不趁機打聽這端木公子的來歷,與及為何把我劫來此間?”聖手老農邵康忽然道:“楊姑娘必定想問老朽為何把你請來此地之故,對麼?”楊小璇心中應道:“你只猜對了一半…”口中卻應道:“不錯,你可以告訴我麼?”邵康道:“此舉有兩個原因,先說姑娘方面。老朽等已打聽出白水堡情勢不利,江南武林以東方樂水為首,將與白水堡攤牌,一決雌雄。為了使令尊能夠死心塌地,一心一意對付敵人,故此把姑娘請來…”楊小璇乍聽好像不合情理,繼而恍然大悟,敢情他們認為白水堡必敗,因此將會波及於她。楊迅既然無力護女,他們為了她著想,便把她劫來。這一想為之怦然心動,懸慮起父親的危險劫難。
邵康繼續道:“第二點說出來,姑娘千萬不要見怪才好!那便是家主人自從到過白水堡之後,不但無法捨棄那面星郎琴,更無法忘懷姑娘情影。可是他最是自量,決不敢冒讀姑娘。老朽千方百計,探求他的心意,他只答復過兩句話說:‘平生知己,天下一人。’老朽不懂此話之意,據家主人解釋說是有生以來,走遍天下,只有楊姑娘能夠在他的眼中讀出他的心聲…”楊小璇並不否認,淡淡道:“就憑這兩點理由,特別是後面的一個,你們就不能問我同意與否麼?”聖手老農邵康輕輕喟嘆一聲,道:“只求楊姑娘體諒我們下人的苦衷…”楊小璇本想問端木公子的來歷,但對方提及什麼平生知己,天下一人的話,使得她心情紊亂起來,不願再說,便揮手道:“請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下”口口口聖手老農邵康忙忙遵命離開。第二清晨,楊小璇正自憑窗托腮,凝想心事。邵康又進來,告訴她說,白水堡已多了一個有力幫手百獸神君祈寧,請她不須太過憂慮。
楊小璇芳心大覺寬,問道:“聽說紅船主人行蹤詭秘,身世如謎,到底是什麼人?”聖手老農邵康鄭重道:“既是姑娘問起,老朽不敢不答,但以後還請姑娘代守秘密…
家主人系出名門,乃是昔年名震一代的鐵指青環百步勾魂端木令大俠的嫡生公子…”楊小璇啊了一聲,道:“本來也有人這麼猜測,但又因端木大俠一生嚴正,而你們卻似乎不大重視江湖規矩,是以便不作此一猜測…”邵康正要回答,忽然數聲美妙琴韻,傳人兩人耳中,邵康出大喜之
,道:“家主人自從昨
見過姑娘之後,便獨自抱琴靜坐一室,不言不動,直到現在…”楊小璇轉眸望著窗外
水,忖道:“這端木公子出自名門,果然不是輕薄之徒。昨
被我侮辱,一直傷心到現在,卻仍不敢對我怎樣。這種人做個朋友,也還可以…”聖手老農邵康已不知何時悄悄走開,她想了一會,暗暗決定只要這端木公子真是十分敬重自己的話,不妨
個朋友,自己便可借重他的力量,暗中幫助父親。
須知她乃是華山派弟子,平又深明正
之分,對於父親所作所為,本不贊成。無奈身為女兒,不能迫著父親改
歸正。
因此她對於白水堡的覆亡,並不在意,也不打算支持父親。可是難就難在白水堡覆亡的話,楊迅恐怕無法保存一命。
假如她有力量的話,倒是希望能夠在父親最危險之時,突然把他救走。目下端木公子手下這四人,如能任她調度,這個心願便不難達到。
這個念頭使得她暫時忘卻其他一切,包括王坤在內。她立刻轉身走出房外,只見左邊轉角處,另有一道房門。
走過去一瞧,房門半掩,那端木公子盤膝坐在地上,星郎琴擱在膝上。她只能見到他的側面,因此他那個高秀氣的鼻子,分外顯得特出。
她推門進去,端木公子似乎在想心事,竟未發覺。楊小璇輕輕咳了兩聲,端木公子仍然端坐不動。
楊小璇微覺不悅,但既然進來了,不妨再忍耐一點,便輕啟朱,叫道:“端木公子…”那位年青公子動也不動,楊小璇登時生氣起來,提高聲音“喂”了一聲。
他好像本聽不見似的,楊小璇下不了臺,站在那兒乾生氣。她想不透這個男人怎的如此驕傲,縱然昨
被自己侮辱過,但如今她自動來找他,無論如何也不該這樣子對付她。
她本來就眼高於頂,從來看不起天下男人。除了一個王坤以外,所有的男人見到她,再大脾氣的人,都變成馴良的小羊。但想不到今碰了一個大大的釘子。
兩下僵持了好久,楊小璇忍不住心中氣憤,急步走到他面前,含嗔道:“你不須如此裝模作樣,我雖是自討沒趣,你也不見得有什麼好處!”她雖是氣急了,卻只能這樣數說,只不過在態度上表現得十分氣憤就是。那端木公子一瞥見她,面上便出錯愕之
,急忙站起身。楊小璇說完之後,見他一言不發,生似連分辯幾句也不屑為,氣得眼淚都掉下來,回頭就走,衝回自己房中。
口口口一忽兒端木公子悄悄進來,楊小璇含嗔叱道:“滾出去,你若敢走近來,我便咬斷舌頭,嚼碎了和血噴你…”端木公子那對明亮的大眼睛中,閃動著不安和歉疚的表情。緩緩走近。
楊小璇又尖聲叱他停步,卻見他並不理會,把心一橫,便待咬斷舌頭。
端木公子已瞧見她要咬舌的動作,駭得面無人,登時有如泥雕木塑般呆住。眼睛裡把心中的驚駭、歉疚、求恕等情緒,一齊表
出來。
楊小璇從來未見過有人能夠如此強烈地在眼睛中表現出心中情緒,此時見他不敢上前,便不真個咬斷舌頭。
她一收回舌頭,只見端木公子長長吁口氣,所有的緊張和驚駭都消失了,眼中只剩下歉疚和求恕的光芒。
她突然覺得十分慚愧,心中記起邵康對她說過“平生知己,天下一人”這兩句話。事實的確一點不假,她競能如此清晰明確地從他眸子中讀出他的心聲。她怎可以這樣呢?若教王坤知道,他將有何種想法?
那端木公子由開始到現在,一言不發,現在他又從眼睛裡告訴她說,請她讓他解釋。
她不置可否,但忽然大吃一驚,原來端木公子除了用眼睛之外,還加上手勢來解釋。
“你不能說話麼?”她尖聲叫道。
門外飄送人來邵康蒼老清勁的語聲,他道:“不錯,家主人自小便已聾啞…”楊小璇啊了一聲,道:“那倒不能怪他了,原來他聽不見聲音,也不能用言語分辯…”她作個手勢,請他坐下。端木公子眼中出喜悅的光輝,趔趄一下,然後在一旁坐下。
她自家也坐在榻上,徐徐用手勢告訴他說,她一直不知道他身有殘疾。
他十分安靜地坐著,面上一片歡喜之容。此時楊小璇已把心中戒懼之情完全泯滅,但覺這個年及三旬的男人,只像一個天真爛漫的孩子,憐憫之情,漸漸增加。
不久,他們便以紙筆談,楊小璇寫道:“我們可以做朋友。”他眼中
出自卑的神
,取筆答道:“在下自慚形穢,實在不敢高攀。”楊小璇忙寫道:“請勿作如是想”跟著岔開話題,用筆問道:“此刻往何處去?”他疾書答道:“在下不知,似向東海而去…”原來這端木公子從來不理會身外閒事,一切均由聖手老農邵康作主安排。
他們除了談目前的事以外,間中也涉及詩書經史。這端木公子因有聾啞殘疾,故此常以讀書消遣,時久年深,學問極佳。楊小璇大為佩服,因而更加憐他不幸,埋沒了絕世才華。
端木公子也答應了楊小璇的請求,等到楊迅在危急關頭,助他脫險。聖手老農邵康道,只要楊小璇肯留在船上,什麼都答應,立刻安排一切,加意打聽白水堡消息。當時並且把龍魂劍虎魄錢還給她,並由薛三娘替她取出閉神針。但一經閉
之後,楊小璇雖會內家正宗功夫,也得三
後,方能復原,如是別的人,便要一句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