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芳蹤何處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他隨意走上一個碼頭,忽然一聲吆喝起自身邊,側目一瞧,卻是個面目兇橫的大漢,叉著雙手,瞪視著他。兩人目光一接,那大漢便暴地道:“小於讓開,你沒有瞧見這裡正忙麼?”歐劍川火爆爆地反駁道:“我又不礙你們道路,你這副樣子要嚇誰?”那大漢乃是本地碼頭上的一霸,姓趙名深,一瞧這個黃面漢子竟敢頂撞,登時怒氣沖天,咬牙道:“小於你敢找事,今天趙爺非打斷你幾瘦骨頭不可…”罵聲中用左掌一晃,右拳已向對方左肘擊去。

歐劍川眼睛一眯,左掌封住對方右拳,右手疾出“啪”的一聲,打了趙深一個大嘴巴。

趙深受了此辱,面子上如何掛得住?同時又知道如果不能打倒對方,今後便不能再在丹徒碼頭上混,這也就是說除了面子以外,還有一家數口的吃飯問題。於是破口大罵一聲,拳出如風,奮不顧身地猛撲對方。

歐劍川一肚子火氣,正沒處出。這時但覺對方兇橫太甚,想來平必是欺壓良善之輩,更不矜憐,退了兩三步之後,摹地冷笑一聲,一掌砸在對方肋上。趙深狂叫一聲,倒退飛開尋丈,雙腳落地時,又站不住,蹬蹬蹬連退六七步,一跤跌在江水裡。

他們吵嚷之時,早已引起碼頭上和附近的人注意,這時見趙深跌落水中,便有人大叫“殺人哪,殺人哪!”又有人喝道:“不可放走兇手,快抓住他!”歐劍川心頭一震,這刻才想到在光天化之下,把人打落水中,已犯了王法。此地不比在白水堡,不走何待?忙忙躍出碼頭,奔人市內。

口口口他走到一條僻靜的街道上,看見一間小館子,便鑽進去。隨便要了飯菜,邊吃邊想,漸漸後悔起來。心想自己以蓋世武功,與那個僅僅會幾手的人動手,已經大失身份。況且適才一掌,對方肋骨最少斷了四五,掉下江中,不知有人救起沒有,還有自己本是少林高僧徒弟,江南武林名家之後,豈可以隨便出手傷人?

總之越想越不對,悔恨集,連飯也吃不下。陡然間又記起楊小璇遇難之事,心情更加紊亂,便命店夥取酒來,大碗大碗的喝,也不知喝了多少,但覺頭腦昏沉,嘔。想起楊小璇,忽地悲從中來,竟自放聲大哭。

他這一生幾乎未曾哭過,如今盡情發洩出來,極其暢快,再也不肯收聲。

醉漢哭鬧,原是常事,但這人說醉不醉,身形穩如泰山,哭聲又宏亮,簡直把附近幾條街的人都驚動了。不久以後,飯館門外圍了二大堆人。

一個店夥出去勸那些擠在門前觀看熱鬧的人散開,面上帶著苦笑,連連道:“得啦,得啦,大家回去吧,小店從來就請不到諸位…”可是圍觀的人死也不肯散去,而且越來越多。

歐劍川自個兒哭得天昏地黯,他好不容易藉著酒力,把世俗一切顧忌拋開,盡情慟哭,正在暢快之時,如何肯收聲止哭。

門外許多人都竊竊私語,大家一致認為這個酒漢聲音之大,從來未曾聽到過。而他醉態之斯文,也是第一。

忽然有六七個人擠人館於內,店夥無法攔得住,其中四個擠在歐劍川身後,另外有一個站在他桌子前面,大聲道:“朋友,去打官司吧,你打死人淨哭也不管用…”所有看熱鬧的人聽了此言,登時升起一陣嗡嗡語聲。那人又大聲說了一遍,歐劍川仍不理他。

那人拍拍歐劍川的肩頭,道:“本來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可是朋友你得走一趟…來,你身邊有銀子吧?先付了酒帳再說…”他先抬頭向旁邊的人道:“兄弟不是公人,但這帳總要付的,煩大家做個見證…”說著,伸手人他囊中取錢。但墓地面一變,抬目瞧一瞧旁邊和他同來的另外兩人。

旁邊有人道:“老李,你怎麼啦?”姓李的漢子從他囊中取出一物,卻是兩面三角旗貼在一起,旁邊的兩人一見此物,都為之變

李姓漢子立即把三角旗放回他囊中。大聲道:“咱們把這位朋友帶走,官司才有人打…”旁邊的兩人也伸出手來幫忙。

哪知忽然有人喝道:“且慢,這障眼法想騙誰?”制止他們動手之人,正是和他們一齊擠人館子中的四人之一,他們都站在歐劍川身後,這話乃是一箇中年人所說。

姓李的漢子道:“我們和趙深都是朋友,你們是誰?可是公人?”那中年人冷冷不語,旁邊一個年青人卻聲道:“我們是誰你管不著,等公人來了,自會帶他走…”歐劍川此時哭聲漸止,用手扶頭,昏然睡。

姓李的漢子無言可對,向同伴打個眼,於是一個人匆匆擠出飯館去。

他等了一會,才道:“大家都是主持公道,兄弟沒得話說,等公人來處理好了…”歐劍川哭聲一收,門外的人便散去不少,但前面那些聽見什麼殺人打官司的話的人們,卻不肯散去,因此仍把小飯館擠得滿滿的。

口口口等了好久,仍然沒有公人來到。早先發過話的年輕人道:“二叔,太奇怪了,為何還無公人來此?”人叢中有人道:“公人來過又走啦”中年人矍然睜目,瞧著姓李的漢子,道:“噫,手眼頗不小呢姓李的漢子詐作聽不見,再拍拍歐劍川的肩頭,道:“喂,朋友,走吧!”歐劍川糊糊地問道:“上哪兒…去…”

“我們去見官呀…”歐劍川突然抬頭,睜大那對佈滿紅絲的眼睛,哼一聲,道:“見官?你敢動手麼?”姓李的漢子駭得連連搖手,須知他乃是長蚊幫中人物,適才忽然見到長蛟漢龍兩幫幫主所贈的令旗,登時已明白這人便是救過本幫的大英雄冰魂秀士歐劍川。別說他不敢得罪幫主貴客、本幫恩人單單以歐劍川那種神奇的傳說,他便有自量挨不起人家一小指頭。

歐劍川四面一瞧,突然哈哈大笑道:“這麼多的官兵要擒捉我麼…哈…哈…”狂笑聲中正要站起,肩上忽然被萬斤重般的大力壓住,竟然站不起來。

歐劍川到底出身名門,一身武功不比等閒,同時許多地方已變成了本能。

這時肩上一被壓住,登時運氣抗拒,眼光朦朧地向身後望去。

一個年輕人雙手搭住他肩頭,手指更扣住他肩上道,只要他一反抗,指上便用力扣緊道,對方縱有天大能為,此時已等如被廢去武功。

歐劍川只朦朧地瞧了一眼,便又狂笑連聲,重新要站起來。

那年輕人指頭不扣他道,僅僅雙掌用力,那意思是要硬生生壓住他。誰知歐劍川用身軀一點一點向上冒,那年青人面上已出吃力之,同時也夾著忿怒之。這時那年青人更加不肯扣他道,敢情已憋上勁,非用力把這醉漢壓住不可。

歐劍川仍然能夠緩緩站起來,那個想壓得他不能站起來的少年,臉龐已變成豬肝,羞憤集。旁邊的中年人冷峻的臉上,此時也不住出訝

口口口李姓漢子倏然把前衣服一敞,膛,大聲道:“朋友們,這位師父已經醉了,好漢不趕乏兔兒,你們衝著我李炳來就得啦…”在中年人旁邊還有兩個年青人,其中一個冷笑道:“你算什麼東西?”李炳脖子都紅了,怒聲道:“李爺在長江上混了十多年,乃是長蛟幫的弟兄,你們打那塊石頭冒出來?竟敢這等目中無人…”那少年也怒哼一聲,一掌拍在桌子上,砰地一聲大響,那張木桌子已震成無數碎片。

李炳駭一跳,像人家這等功夫,自己再橫也兇不起來。那少年已冷冷道:“這廝必定也是個賊人,只看這姓李的庇護著他便可想而知…”他的話乃是向那中年人說的。這時歐劍川已站起了三分之二,還在逐寸向上冒。

那少年又道:“二叔,不如把姓李的一發擒住,送到宮裡去中年人嗯了一聲,微微頷首,第三個少年摹然伸掌,搭在李炳肩頭。

李炳忙忙沉肩退,右手捏拳疾擊對方。誰知這些動作只做了一點兒,便自渾身癱軟。

那中年人沉聲道:“鈞兒不必嘔氣,我們沒時間再廝纏”和歐劍川鬥力的少年聞言不敢違拗,手指一扣,歐劍川立刻跌坐回椅上。

李炳怒聲道:“他就是冰魂秀士歐劍川老師,若果他清醒時,他們不住他一指頭!”那中年人啊了一聲,雙目如炬,上下打量歐劍川。

關於歐劍川義助長蚊漢龍兩幫的事,江湖上早已傳遍。是以這位中年人馬上明白李炳何以忽然幫起歐劍川之故,同時也知道歐劍川不是他們所想的普通黑道人物。

他眉頭一皺,道:“鈞兒可把那廝帶走,鉦兒,你把姓李的放開”說罷,他自個兒大踏步向館子外走,那些擠在館子裡看熱鬧的人,被他雙手輕輕一排,立地中分,讓出一條道路。

這中年人和三個年青人出了門外,立刻施展腳程,疾如奔馬,頃刻間已不知所蹤。李炳和兩個同伴分頭辦事,兩個盡力釘梢,一個去報警召請援兵。

口口口帶走歐劍川的四人,大有來頭,乃是嶺南何家的人。他們叔侄四個,隨意取道丹徒,打算沿江訪查,卻不料在江邊聽到有人驚叫殺人,俠心一動,趕過來問清內情,便四下找尋兇手。忽然聽到一陣哭聲,中氣充沛之極,鏗鏘震耳,知道不是尋常的人便循聲找來,恰好和李炳等人一同擠入那間飯館。

他們也覺得事情令人難以逆料,這個鼎鼎大名的江湖怪傑冰魂秀士歐劍川居然被他們活擒在手中。

那中年人一面領頭疾走,一面盤算如何處置。轉眼間出了城郊,他專撿僻靜的所在走,大約走了三四里路,只見前面一條河,相當寬闊,河中不少船隻往來。

他在樹蔭下停步,想了一下,便道:“這條河定是大江支,我們過河也沒有用處,不如把這廝帶回塔頭鎮,由得東方兄處置三個少年都不作聲,中年人轉眼望著一個少年道:“銓兒,你回客店把馬匹取來,但必須小心點,別讓人家跟來…”何銓應了一聲,立即向來路馳走。

歐劍川此時不知是被點了昏而失去知覺,抑是酒醉睡,鼾聲均勻地響著。

何鈞把他放在樹下的草地上,向他叔父道:“怪不得我無法把他壓住,敢情這廝就是歐劍川,我們把他帶回去,鄧長老和陸師伯他們一定十分高興!”中年人一邊聽著,一邊向河中視察,摹然低聲道:“你們準備一下,這艘大船來得怪,如果是長蛟幫的人,我們不必講理,一講理便無法把這廝帶走。因此鈞兒要特別注意,或者你須先走一步”何鈞答應了,然後道:“長蛟幫也想攔住我們麼?我真不相信河中一艘雙桅大船,緩緩向岸邊靠攏。船上都是尋常水手,並沒有可疑扎眼之人。

眼見那艘大船剛剛靠岸,兩下相距不過三丈左右。

船艙中摹然出兩條人影,來勢好快,宛如大鳥橫空,筆直飛到何家三人身前之處,方始墜地。

光是這等輕身功夫,已人武林一高手之列,那中年人心中一凜,定睛打量時,只見這兩人身量都差不多高,年約均在五旬以上。一個衣著樸素之極,宛如田間老農,面貌也甚老實。另一個面瘦鼻尖,神情冷峻。

老農裝束的人問道:“真的是他麼?”這話敢情是向自己同伴問的。

那個面目冷峻的瘦老人道:“不錯,此人正是冰魂秀士歐劍川!”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