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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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綿綿地下，悲傷得像個倉皇失措的怨婦，看了教人不知如何是好。

燈一如豆，丐幫總舵的隱密書房中，坐著一老一少。

老人枯黃的臉有層死亡的青灰，驟來的病痛消蝕了他原來堅強的生命力，剩下的只有依然炯炯有神的雙目，正欣地看著他的孩子。

坐在老人面前的，是個容貌俊俏的男孩，眉宇間充滿英颯任俠之氣，但神情憂鬱，有股難以言喻的哀傷。

“孩子，這件重責大任就到你的肩上了。”

“孩兒知道。”老人深深地嘆了口氣，神更委靡了。

“實在是難為你了。”他，司徒長…丐幫第三十代幫主。

“要不是時間緊迫，事情非比尋常，為父的不會讓你隻身去冒險犯難。”

“乾爹，您放心，孩兒一定盡己所能，在明年七月十五月圓之前將繼承幫主帶回的。”七月十五的嶽州大會，非比尋常。

丐幫在江北，基業之大深柢固，天下聞名。

丐幫又分淨衣、汙衣兩派。

淨衣派原是江湖上的豪傑，或因仰慕丐幫的俠義行為而投入丐幫，並非真乞丐。汙衣派卻是真正以行乞為生，除了身穿打滿補釘的丐服之外，還必須嚴守幫派戒律。

三個月前，一向身體硬朗的司徒長卻突然一病不可收拾，拖到今，病情更加嚴重。

“都是爹不好，讓你在丐幫委屈地住了這些年，這種拋頭面、出生入死的生活真是苦了你！”

“乾爹，這是我心甘情願的。”司徒香禔的嘴角搐了一下，逃避地說道。

司徒長愛憐地握住她的手說:“你要是生長在普通人家該多好，你知道爹多希望能親眼看見你覓得如意郎君，終身有所依託，都是我…一念之差害了你…”

“乾爹，我還年輕。”是金釵或男兒身，對司徒香緹而言無關緊要。

“爹當年要是不存著一念之仁留下你，將你送往尋常百姓家，或許你早就找到了好婆家，跟著爹，爹連名正言順的名分都不能給你，唉…”丐幫幫規中雖沒有明文規定幫眾下得娶生子、安家落戶，卻因幫下子弟經年奔波各地，尋常百姓家的女兒又豈肯將青費在這些人身上？長久下來造成了丐幫陽盛陰衰的不平衡現象。

這多年來，司徒長讓她穿上男裝在丐幫中走動又以乾親相稱，或多或少倒也避去不少麻煩。

“乾爹…”司徒香緹又喚了聲。

“孩子，如果那孩子願意跟你回來是再好不過了，要是…要是天不從人願，你就千萬不可再回江北來，能走多遠，就走多遠…”他若死去，丐幫勢必有場無法避免的血腥拚鬥，人人自危的當兒，司徒香禔若仍留在丐幫必定首遭其衝，為她留條後路，是他僅能做的事了。

“乾爹，不要說喪氣話，您一定要撐到孩兒回來…”司徒長費力地比出手勢，止住她接下的話。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死不足惜，乾爹唯一不甘心的是因為自己一時的疏忽，誤中人毒計，恐怕…往後不知有多少弟兄會受此拖累。”司徒香禔把哽在喉頭的痛楚嚥下肚子，強擠出一朵笑容，但安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了。

司徒長掙扎地拖著殘軀從畔拿出一碧綠晶瑩的綠竹杖。

司徒香禔見過它無數次，它是歷代丐幫幫主相傳的信物，俗名打狗；也是丐幫幫王的身分象徵。

司徒長顫巍巍支起身子，雙手，躬身說道:“祖師爺，弟子無能，不能光大我幫，今事出無奈，弟子將幫主之位傳於第三十一代繼承幫主，望祖師爺在天之靈，保佑香禔這孩子逢凶化吉，早完成使命…”司徒香禔驚悚地接過義父遞來的綠竹杖，啞口無言。

“去吧！孩子，丐幫的一切全靠你了…還有，”他急促地緩過一口氣來。

“告訴那個孩子，我對不住他孃兒倆人…”

“乾爹…”有口痰咽在喉嚨，他快不過氣了。

“找到他就把綠竹杖給他，但是，如果…他過得好好的，你就忘了乾爹託付你的這件事…”他？就憑一個陌生的名字，茫然無緒，教她從何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