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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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母親以外,趙無咎從來沒有嘗過有人特意為他做些什麼的覺。而母親去世兩年來,他更是孑然一身,形影相弔,
本忘記了有人照看、有人關心是什麼滋味,所以他對夏煜的照顧
到極不習慣,一可以起身他就立刻逃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看著放在椅子上折迭得整整齊齊的黑袍子,那是夏先生為他換上的衣服。那麼,他一定看見自己背上的疤痕了?幽幽地嘆了口氣,心想盡管自己拼命隱瞞,可終究還是沒有不透風的牆。不過好在夏先生並不是個探人隱私的人,他什麼也沒有問,這讓趙無咎十分
——這一點夏煜卻不知道,因為趙無咎的臉完全不透
出他心裡的任何想法。
“嘭嘭嘭!”有人在敲他的門。趙無咎一驚,這又是個意外,以前從來沒有人來探訪過他。
“是誰?我…”趙無咎正想推說病了,那人卻急忙開口說:“我是夏煜,來還你東西的。”經過一段時期的瞭解,夏煜認為自己之於他而言實在是才疏不足以為師,所以決定對他稱名道姓。
“夏先生…您請等等。”趙無咎嘆口氣無奈地從上起身去開門。
怎麼剛從他那裡出來沒幾個時辰他就跟來了,自己有遺留東西在他那邊嗎?連趙無咎自己都不確定。打開房門,見夏煜身著一襲黑袍,神定氣閒地站在房門外,那高貴的樣子讓趙無咎有一霎時的自卑——他多自信、多威嚴呵!
“夏先生,請進來說話罷。”趙無咎低低出聲喚他。
夏煜眉頭一皺,自己何嘗要看他這樣低聲下氣的樣子?
“身子還不舒服麼?明天別去上學了,在屋裡將養幾天。”也許是因為生病的緣故他才這樣的吧!夏煜儘量往好裡想。
“我很好,多謝先生掛懷。”這樣的病就要臥,那這三年間他的那些情況早都該準備後事了。前些天趙無咎是不想去讀那些他已經爛
於
的書才推說生病的,沒想到這現世報竟然來得這麼快。
“嗯,那就好。”夏煜聽了似乎很高興,隨後他從懷中取出一柄摺扇來遞給趙無咎說:“你這把扇子上的字畫給水浸壞了,甚是可惜。
方才我找了個善裱書畫的朋友看了看,他說雖然不能再用作扇面,但是還可以將它裝裱起來收藏,等他好了我再給你拿過來,成嗎?而且他也說了,這扇子換個新面兒照舊可以使用,只是要勞動你再作一幅字畫了。”他見趙無咎似乎非常寶貝這把玉扇,所以連忙四處找人將它修復,可是紙面浸水是萬難恢復常態了。
趙無咎點點頭,默默地接過扇子,半晌他緩緩地開口說道:“謝謝夏先生費心,那裱畫的費用不知幾何,請務必告知,學生也好返還…”夏煜一聽,臉上登時變。
“我看不必了,”他冷然打斷趙無咎的話,“這點銀錢夏煜還花得起,何況我那朋友並不索要報酬。只是你若再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恐怕縱使再有才情也難以結到知音良友。忠言逆耳,盼你三思,告辭。”說完他袍袖一揮憤憤地離開。
他生氣了,趙無咎呆呆地站在門邊想,拿著那玉扇無意識地打開,俊秀的臉上逐漸升起悽楚的一笑。結知音良友…他?可能嗎?趙無咎死命地握了握拳,他
覺到指甲嵌入手心的疼痛。算了吧!能夠平靜無波地活下去他已經滿足了,朋友對他而言,完全是奢侈品…對了,自己忘了把衣服還給他。
夏煜快步走在路上,藉以發洩心中的鬱悶之氣。平時少有事情能讓他如此氣惱的。那小子真夠狠!難道真的全是他夏煜在多管閒事嗎?為什麼他非得要將界限劃得如此分明不可?夏煜承認自己的確是不由自主地就想關心他,可這並沒有任何惡意啊!為什麼他總是不識好歹地拒絕別人的好意呢?氣悶地回到住處,還在門外就只聽得屋內吵得沸反盈天。一定又是那班傢伙,夏煜搖搖頭,也好,大家聚一聚,也省得自己再為那些本不該發生的破事煩惱。
“初陽,哈哈,你這個主人終於來啦!來來來,品題一下我新臨的《懷仁聖教序》!”謝雲霓拖著一支墨跡淋淋的筆,興致地拉著夏煜就要進書房。
“看他臨什麼帖!初陽自然要先看我新作的這幅水墨山水。”朱桓哲連忙跟上去搶人,手裡還拿著一個卷軸。
“你們都別爭,我什麼也不看!明遠,咱們先來一局如何?”夏煜轉頭望向在一邊看好戲的曾暉。原本甚是無聊曾暉一聽到“來一局”立刻雙眼放光,忙不迭地說著:“最好,最好!”說著趕緊佈置起棋盤來。
謝雲霓見狀不依地道:“那怎麼成!你們一下就是大半天,不行!
得先看看我的字!”朱桓哲也深以為然。
夏煜無奈,只得跟著謝雲霓走進書房。他看見自己寬闊的櫸木書桌上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不雙眉一軒,奇怪地問道:“字呢?”謝雲霓嘻嘻一笑說道:“一時興起,哪有時間準備箋版,我都直接寫在這粉牆之上了…”夏煜一聽簡直要昏厥過去,回身一看果然雪白的牆上龍飛風舞的俱是斗大的行書。
“謝雲霓!”夏煜咬牙切齒地大喊,這班傢伙把他的住處當成狗窩了嗎?
“如何?你看我再多練兩次,是不是就有可能進而學臨《蘭亭序》了呢?你看你看,那真是神來之筆…”謝雲霓還兀自沈醉在自己的書法中,完全忽略了主人的怒氣,夏煜不由得就想打擊打擊他,而且這行書的筆法和某人的肖似,看來他也是臨過帖的吧?
“哼,功力平平,不值一笑。”夏煜戲謔道,故意要怒他,果然謝雲霓大受刺
地叫嚷:“什麼!你…”正作勢要撲上去跟他理論之際,夏煜眼尖地發現了窗外有一道
走還留的身影。
是他!夏煜連忙走出書房和大廳,及時地抓住了剛想離開的趙無咎。
“既然跟來了為什麼不叫我?在這裡鬼鬼祟祟地做什麼?”看他略帶驚慌的神,夏煜有些不悅地問。
“我來把衣服還給夏先生,先生既在待客,崇文不便打擾…”自己實在選了個很糟糕的時機!趙無咎沒想到這裡會一下子來這麼多的人,而且客人全都是書院的先生。說著他將手上的衣服給夏煜後準備離開,卻被他一把拉住。
“站住!誰說你可以走了!你跟我過來。”夏煜不由分說地將趙無咎拉到書房。
“雲霓,不是我看低你。雖然我不工書法,卻也還略識品鑑,別的我不敢說,我看過他的行書,光憑他就足以指教你一番。”夏煜朝趙無咎一指,然後將他往前一推說:“崇文,你看看牆上這些字,認為如何?大膽講實話,不要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