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生死無貴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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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楠從車上下來，催著慢條斯理下車的簡凡，下了車看著省二院的白樓還是有一萬分不情願，這麼多年了，倆人斷斷續續拉拉扯扯若即若離，反正是心有慼慼誰也戳不破那張窗戶紙，再加上一結婚有了老婆，簡凡每每見到曾楠都像做賊一般藏著躲著不好意思面對，可曾楠倒倒大大咧咧，隔三差五出個新鮮花樣總要聚一聚，好在經常拉上唐大頭這個。燈泡，倒是少了點尷尬，不過時候長了，也無形中多了點遺憾。

這不，又出新鮮主意了，說是遠房好容易聯繫上的舅老爺病重，非拉上了簡凡來探病，而且還著簡凡扮自己的男友，這簡凡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被生拉硬扯拖來了，一下車稍稍臉為難，曾楠乾脆上前拉著簡凡的胳膊一挽，頭一靠，十二分的親密狀態，邊做動作邊安排著:“表現的親熱點啊，你這臉都破相再拉張苦瓜臉給誰看呀？笑一笑，噪，對了，你得笑得燦爛點。”

“哎，你不是孤兒麼？又不孤了？哪來的舅老爺？”簡凡被曾楠折騰了半晌，弱弱地問著。

“我媽媽的一個遠房親戚，我不也才知道麼？還是伍叔叔幫我找回來的。”曾楠呶著嘴，幾分得意。

門廳、高樓、車旁佇立著倆人，上午陽光如此燦爛，天如此美好，可不知道是美女還是心裡想著美女，這麼近的距離不經意間撥動了簡凡心裡的那弦，只見得近在咫尺的曾楠紅嘟嘟的小嘴、白的臉蛋、呼閃閃的睫、烏溜溜的眸子，俱在眼前晃悠，卷卷的髮梢透過來的是香噴噴的味道，教育簡凡注意事項的時候，蜷指幾乎點到了簡凡的鼻子，那小手白、染甲殷藍、皓腕上掛了只紅念珠，來時又心打扮了一番，此時看上去端得是美豔不可方物。

不管你反不反妖豔，可不得不承認妖豔總有刺雄荷爾蒙的作用，刺得簡凡下意識地躲著，這動作落在曾楠眼著，讓曾楠瞬間眼睛亮了亮，話鋒突轉，突然很俏皮地看著簡凡:“哎，大師傅，看你眼神這麼失落，是不是後悔當初沒有追我？。小“去去去”不要考驗我坐懷不亂的定力啊，你知道我是個什麼東西。”簡凡搖著頭，不提這個話題了，這還用說，結了婚難道還會有不後悔的？

一說曾楠掩著鼻子咯咯直笑，一笑更來勁了，指一攏頭皮、一擺一，霎時是一個曲線完美的肋叢，低低的幾乎可以瞧得見紋的領口向前湊了湊逗著簡凡:“結了婚看你蠻老實的哦怎麼樣看我今天漂亮不？”

“漂亮”太美了，簡直是美得不可方物啊。”簡凡眼深如水，如同回憶起了無限的遺憾也似地哀嘆著對著得意洋洋的曾楠說著:“哎，自從我老婆懷了昭。我是獨守空房”哎”我現在別說看見你漂亮，就是見了只母豬我都覺得眉清目秀、身材窈窕…哈餘…”說罷了轉身便跑，得意的曾楠俏臉突變，背後追著伸腿就踢，本來想糗簡凡一番的曾楠自作自受了，叫喊著追著，高跟鞋蹬蹬作響，直追進門廳簡凡拱手道歉這才罷休，不過還是氣哼哼羞惱的樣子，那樣子欣賞起來同樣是別有一番風情。

越是嬌蠻、越是不講理的美女，有時候反而更容易得到男人的呵護，對於花心未泯的簡凡自然不太拒絕和這麼一位美女保持著不遠不近的關係，而對曾楠似乎也更享受這份如賓如友的友情，不管怎麼說，倆人也算多年的老朋友了。

既然老朋友，那就不帶客氣了，拉拉扯扯，把不情願的簡凡直拉著上了後院的住院部，這個種著花壇竹林的小院子霎時讓簡凡眼前亮了亮，幽靜而雅緻，像傳說中的高幹病房，正自狐疑的當會還沒來得及問，又被曾楠拽著直上了二層。

輕輕地推門，這病房裡更有幾分看頭了，偌大的活動上躺著一位老人，半蓋著被子，邊擺著一堆醫療器械，看這樣恐怕價值不菲。難得的是很大的落地窗臺上還有一行紅紅綠綠的盆景，讓這個乾淨整潔的病房憑添了幾分生氣，躡手躡腳地進了門，模樣很俊俏的小護士點點頭，倆個人亦步亦趨怕驚醒上病人一般，直到了前，曾楠囁嘴輕噓著示意簡凡不要出聲。

幽雅的環境此時更加安靜了，看清了，看得更清了，是一位病懨懨的老人，頭髮已經褪光脫盡，程亮的頭皮，亮得有點病態。眼閉著，滿臉皺紋叢生，眼窩深陷著，顴骨格外地突出，柔和的陽光照在這張生命光華已所剩無幾的蒼老的臉上，乍一見之時，會讓觀者油然而生一種深深的同情。

“多大啦？”簡凡輕輕問著，不知道為什麼，同情之後臉上浮著笑意，因為此時看到了那詳和的睡容，更像生命即將走向終點的從容。

“八十多了”曾楠做了手勢，輕聲說著。

“大年齡了，咱能活到這份上就不錯了。”簡凡輕聲嘆著。這話聽得曾楠彆扭，回頭剜了簡凡一眼，不過看著簡凡的表情不像開玩笑，又覺得這話好話直白也在理，同樣也在看著睡夢中的老人，搖頭若有所思地輕聲說著:“人老了，都這樣嗎？真可憐”心境不同觸或許也不相同，曾楠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下意識地挽著簡凡的胳膊挽得緊了緊，直直地看著那位生機漸弱的老人，簡凡還以為女人又動了親情，輕聲安著:“人過七十古來稀，能安安詳詳這麼走了，那是喜喪”有什麼想不開的。哎曾楠，你怎麼找到你舅老爺的”

“這個，，一會兒告訴你。”曾楠輕聲回答著。

“對不起啊。”簡凡道。

“怎麼了？”

“我還以為你又把我騙出來到那兒玩去。”

“怎麼，我叫你出來玩都不行呀？唐大頭叫你你到跑得快。”

“行的是行，我怕我老婆多心唄。

曾楠氣結了下，噎著了，正待說什麼嗆簡凡一句，上的老人嘴辰翕動著，似卜里顫危危地抖著，跟著眼睛努力地睜開來。曾楠扔下舊州，親親熱熱地上前握住了手，嘴裡輕聲喊著:“爺爺，我們來看你來了”

“哦，”好好，”半躺著老人摩娑著曾楠的手，努力要起身，曾楠趕緊地扶著。摁著電紐，自動輕輕升起了一截。成了躺靠的姿勢，起來之後正著上午的光線，曖洋洋地照著老人，剛剛睜開的眼睛又閉上了，像是幸福地在享受光浴，嘴裡還是哼，亨著，曾楠又摁了呼叫的鈴聲，護士進來了，量著體溫，看著儀器，倒了杯水，吹著輕輕餵食上了。

“什麼病呀？”簡凡悄聲問著。

“骨癌”伴有帕金森綜合症。說話小聲點，他還能聽見。”曾楠附耳輕聲說著。

“哦”不早說，我這就空手來了，也沒帶著禮物，真是的。”簡凡小聲埋怨著，本以為曾楠又是出什麼餿主意拉自己幹什麼，可沒想到這回真是探病，而且是這麼一位病重的老人。

曾楠倒不介意，媚眼笑著，像有似地看了簡凡一眼，拉著簡凡，看著護士餵了幾勺水移開了，直站到前附著老人耳朵輕聲說著:“爺爺”他就是我跟你說的簡凡，是烏龍縣人。”老頭眼睛睜開了，看著簡凡伸著手，簡凡乍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曾楠一踢簡凡一使眼，這是要假男友上前示好了，簡凡霎時省過神來，趕緊地伸著手，握上那隻瘦骨鱗絢的手，冰涼冰涼的覺，讓簡凡一時心下側然，輕聲地喚了句:“爺爺，安心養病啊，我們會常來看您的“哦，好，好小夥子神”老人慈愛的笑著，話說得有點含混不清。

這句違心背願的瞎話說得簡凡心裡直難受，摩娑著那隻冰涼的手，覺到了老人要說什麼，向前湊了湊，那老人睜著眼，渾濁的眼中幾分慈愛、幾分希翼，嘴翕動著，哦，哦“烏龍，好好，烏龍，說了句什麼，簡凡沒聽明白。不過從那眼睛閃出的喜裡，覺到了老人的滿意，這麼滿意是什麼涅？簡凡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丫的自己扮男友成孫女媳，這滿意也假的了。

正要問護士老人說什麼，不料那老人握著簡凡的手輕拍了拍把一串小小的珠子遞到了簡凡手裡，烏黑油亮的珠子，再細看讓簡凡霎時詫異了，還以為這舅老爺要給孫女婿什麼禮物，不過手裡這珠子一眼瞧得出是小山桃核做的，本不值什麼錢，而且這東西，是烏龍特產。

頓時讓簡凡拿著東西有點發愣，回頭看看曾楠又看看護士，正要出聲發問，不料一隻手摸上了自己腦袋，再回頭看，老人眼裡冉著慈愛，摩娑著簡凡，嘴喉嚨裡，哼哼著哦哦著，有長有短，像只什麼歌兒，又像那裡疼痛的呻，護士幾分緊張要上前，不料簡凡一伸手製止了，跟著奇也怪哉地回頭盯上曾楠、又看看老人，眼瞪著，像是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