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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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是季微秋親手收拾出來的，就選在宋晏房間的隔壁，相似的格局傢俱，只是時間倉促，東西並沒有多麼全，擺件多是按著孩子的喜好佈置，與古古香的木質架子、梳妝檯搭配起來，溫馨中透著童趣。

雯雯還睡著，小小的孩子睡在寬大的上，被褥上只微微隆起一團。

宋漪安靜的坐在窗邊的繡墩上，側面甜雪潤如在靜水深處幽雅綻放的睡蓮，垂眸看著上的孩子，怎麼也捨不得移開目光。

“姐姐…”宋晏站到她身側，輕輕喚了一聲。

孩子睡得正甜，原來白皙如瓷器一般的臉蛋有了血，粉粉的很是可愛，長到誇張的睫軟軟的垂下，纖毫可數，花瓣一般鮮潤的角還帶著漣漪一般的笑意，美好如上帝懷裡飛下的小天使。

宋漪極為疼愛的上前，俯下身子在女兒光潔的額上輕輕一吻，同樣壓低了聲音“我們出去說吧。”

“是外婆讓你來勸我的？”在走廊裡站定，宋漪歪頭輕笑，出一小片雪白的脖頸。

宋晏很坦然的回視著她，定定道:“姐，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啊…”宋漪重新將臉轉到外面，凝視著廳前的那株木芙蓉，很稀少的品種，滿株的碩大花朵，穠麗芬芳，重瓣疊疊，像是一群蝴蝶點綴在陽光下，簇擁在綠葉中。

如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般，她的眼中光彩千條，彷彿是鑽石折出的璀璨，褶然一閃，又迅速黯淡了下去，如同錦繡燃盡留下的灰燼，剛才的明亮不過是最後的不捨。

她一動不動站在廊下，全身都籠罩著一層憂鬱的氣息。

“他啊，是個很溫柔的人。”良久，宋漪才閉了閉眼，將掉下的一縷頭髮勾到耳後，微微笑“這些年，要不是他護著我，我肯定已經瘋了。”

“地下室好黑啊，唯一亮的只有頭頂那盞燈，何代珊給我一模一樣的飯菜，吃的想吐、想死…可一哭就要被扒了衣服關起來。”

“他那時候多大呢，不記得了，只比我高一點點，頭髮長的都要蓋住眼睛，那麼好看的臉卻沒一個笑模樣。她媽一個勁兒的叫他欺負我，隨便是罵還是打，甚至還準備了鞭子和鋼針…”宋晏忍不住從後面擁住她，心裡一揪一揪的疼。

“可他卻死活不肯，甚至被何代珊大罵不孝，被罰不準吃飯，也沒有動我一手指頭…後來還是我想出的法子，兩人學會了演打和被打的戲，讓何代珊拍了在鄧宏茂墓前燒掉，這才能躲過去。”說到這兒，宋漪眼中顯出一種別樣的神采“他就像一汪清水，永遠不會被這世道染黑。”這番話讓宋晏重重鬆了一口氣，幸好，在那段子裡，還有這樣一個人護在姐姐身前。

透過窗戶看了一眼房間裡的方向，孩子仍然睡得踏實而又香甜，宋漪將手蓋在眼睛上，秀美纖細的脖子微微上仰，聲音像是從遠處飄來的一樣“何代珊知道我們發生關係後很高興，她讓他把我當…當**…他從他媽那兒出來後一晚上都沒有說話，可我不在乎，我一點也不在乎。晏晏，你知道麼，從小到大，是他偷偷教我讀書寫字，是他護著我逃過大半待，是他省下飯菜偷偷送到地下室…”

“他一個大男人，因為我沒有衣服穿，還笨手笨腳拿舊衣服給我改…生雯雯的時候，何代珊不準去醫院，是他徹夜的守著我，因怕惹到何代珊注意，胳膊被我抓青了吭都不吭一聲。”兩行晶瑩的淚水從指縫間漫溢出來，順著下巴滴落下來，驚心動魄的哀慟心傷。

宋晏緩緩拍著她的背，輕聲問:“何代珊對他也不好嗎？”若是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好好照顧，這樣的女人就連一點值得同情的地方都沒有了。

宋漪捂著臉，聲音已是破碎不堪“他要不是護著我，肯定不會吃這麼多苦的…”原來，等到雯雯生下來之後，何代珊就打起了孩子的主意，她像是意識不到那孩子是自己的親生孫子一般，非要將孩子送到她的老家那邊去扔掉——與本地足足隔了四個省。

等到護也護不住的時候，姐姐終於拿起那支男人留下來、讓她有急事時聯繫他的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作為一個母親，她怎麼能容許自己的孩子被遠遠的送走，過另外一種難以想象的生活？

她知道男人會竭盡所能保護它們母女，但她同樣知道，何代珊也是他永遠不會拋棄的母親…那個女人已經瘋了，年紀越大越是可怕，年輕時候殘存的一點慈愛、良心早就不見了蹤影，整裡疑神疑鬼，神神叨叨，動不動就讓她在鄧宏茂的牌位前跪上幾個小時，痴肥的身體打不到她，就拼命撕扯她的頭髮。

更讓她難以忍受的是，雯雯從小到大都沒有出過幾次地下室，兩歲大的孩子瘦弱蒼白到像只病重的小貓，大半時間都昏昏沉沉的睡著，嚴重的時候，她整整夜的守在前，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

“我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夠在不傷害他的情況下保護我的孩子…他從來不會說何代珊半點不是，都是拿折磨自己的方式在何代珊妥協。可這次那女人是鐵了心要送孩子走，頻頻支開他，我受夠了，我也賭不起…”這時，屋裡傳來雯雯稚的喊聲，宋漪忙擦乾了眼淚，抬步進了房間。

宋晏立在廊下，沉默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秋的校園疊著火紅、墨綠、碧綠、金黃等豐富的顏，在碧澄的湖邊散步，如詩如畫。幾對情侶手牽手，在草地上悠閒漫步，就彷彿走在畫中一樣。

宋晏兀自坐在石凳上想著心事，腦子裡如同一團亂糟糟的線，不知道怎樣才能夠理清楚。

聽宋漪說過那些話之後，她想勸的話卻不知道怎麼說出口了。

————峨嵋新文《乘龍》書號:2380445——你就是真龍天子，也要給本姑娘盤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