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名將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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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法曰:凡用兵之法,將受命於君,合軍聚眾,和而舍,莫難於軍爭。軍爭之難者,以迂為直,以患為患。…大宋朝宣和三年四月月末,平燕招討使、輕車都尉的王淵和平燕招討雷使、從五品騎都尉的韓世忠業已在河間府的知府衙門內對坐了兩個時辰而未說話,兩人的面上,更多的是凝重。十天前,興致的非世忠來到軍前,當著宣撫使李彥的面,宣讀了官家的聖旨。那李彥在聽到聖旨說自己只有協助之責,一切以王淵和韓世忠為主便宜行事之後,一雙比韓世忠那熱血澎湃的眼珠子更紅的雙眸,終於轟然閉合。老謀深算的王淵一眼便看出,李彥的這種神態,是心中著急上火,慌張害怕許久又輕鬆的模樣。看來林沖這人,把李彥的心頭壓得不輕。

面對這名太監,與韓世忠稍微帶著一些輕視不同,王淵更多的是從李彥的身上看他的政治。太監是不完整的男人,作為強烈的自卑,他們通常一旦決心去追求某種事物,往往比尋常人更堅定,更,更能覺出利潤所在,更能早一步發覺危機。人的潛能是無窮的。幾個月前,曾經帶了五十兵將與西夏國的兩萬鐵蹄玩捉藏的王淵深刻地體會過這一點。

那時候,整整半個月,在西夏和大宋的界處,到處都是西夏國的兵將,密密麻麻數不勝數。原本想要去查看敵情的王淵,只是帶了五十多名親衛親自涉險。不料被十幾個結隊出營尋找獵物的西夏兵碰個正著。強悍地西夏軍士,竟然在五十多個圍攻十幾個的優勢下,強行護送兩名悍馬快的同伴離去。其他人硬是用身子抵擋自己地點鋼槍而不退。

苞大宋朝的飛奴信鴿不同,西夏人的飛奴竟然用的是獵鷹。已經完全被馴化了的獵鷹雖然更難捕捉馴養,但一旦訓成,便是比信鴿更有用。不僅能夠依靠在天上盤旋的圈子大小來表示對頭的人地多少,而且更加機靈,更懂得在適當的距離保護自己,而眼神更好地獵鷹。還能在戰時捕捉大宋朝的飛奴信鴿,進而阻消息。

頭上兩個飛奴獵鷹盤旋。後頭兩萬多軍士圍追堵截,大山中,除了晚間夜最深的時候,王淵從未在一個地方多停留過一個時辰。高強度的奔跑甚至讓幾個體制羸弱地親兵鼻腔裡都跑出來鮮血。整整半個月。王淵受夠了苦處,才勉強趁著久候他不歸的大宋軍對西夏軍的一次突襲中歸隊。

自從那天起,王淵就知道,人的潛能是無窮的。算一算當時所跑地路線路程,簡直就是從西疆到東京汴梁三五個來回不止。這樣的不間斷的奔跑,尋常人早就喪失信念了,而王淵卻是能一路堅持下未,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如今眼瞅著這李彥是個貪圖享樂富貴的死太監,但竟然沒有臨陣脫逃,證明這李彥還算是辦差用心,懂得把握其中的厲害處。而這死太監能夠在與林沖正面對敵的時候嚇成如此模樣,刨除李彥本身的膽小怕死。那林沖到底有多厲害?

聽說這林沖曾經也是如同自己一般,從軍起家,一路到輕車都尉,現下更是尚書省下右散騎常侍。年紀不過二十多一點。這林沖在東京汴梁的時候官位升地飛快,自己是不如的,就連身邊這個亢奮了一天多的韓世忠也不如。在東京汴粱結權歸,後來在宋遼大戰中力挽狂瀾,勸得整個遼廷投降,繼而經營燕山府一地,江南地的百姓超過三十萬聚集在河間大名兩府,都是被那林沖的均田制度了的。這樣的人物,在沒接到聖旨之前,王淵多的是佩服,多的是欣賞,多的是羨慕,甚至有些個嫉妒。在民間,官場上,林沖這人簡直就成了大宋朝的棟樑之臣後起之秀,大宋朝中興的希望。他王淵便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要跟這林沖對敵。

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吃了官家的俸祿,得了官家的銀子,有了官家的褒獎,受了官家的官爵,自然要秉承著官家的聖旨辦事,一絲不芶。大宋朝是趙家天子的大宋朝,趙家是正統王朔,不容有人來染指。雖然王淵和韓世忠一路行來,耳中聽的都是稱讚那燕山府知府林沖好的說書人的段子,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跟林沖開戰。不死不休。

八天前,從李彥手中取得了大宋朝河間府和燕山府的十萬軍的調度權柄之後,那宣撫使李彥轉身回到了德州,跟沒出閣的大姑娘一般,在知州李飛鏢的街門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身邊拱衛著作為後備軍力的另外十萬大宋軍。除了幫著王淵和韓世忠催促糧草、馬匹、輜重、兵甲,本連個都不放。

七天前,王淵和韓世忠拿著金牌令符開始整頓大宋朝軍,三天時間從十萬軍中挑選出來了兩萬能戰者,所有到位的良裝備全部武裝了這兩萬人,兵強馬壯!曾經上過戰場的五百軍軍士被挑選出來,組成了二人的親衛,經過言傳身教,面授機宜,被遣往兩萬軍中鼓舞士氣。一時間人嘶馬鳴,氣勢震天。

五天前,僅僅適應了兩天的兩萬銳作為前鋒軍,由韓世忠帶領,勉強組成了一字長蛇陣,從河間府出發,到了燕山府最南的涿州,再紮下連營擺開車陣,準備對敵。同時,八萬作為中軍的軍慢慢騰騰的側移到了西邊的真定府,由王淵壓陣,在還沒有拆毀的方田密林之後待命。燕山府知府衙門聽說韓世忠到來,通判楊政寫了書信,心中語氣懇切的請求天子使臣會面。韓世忠連夜趕往真定府與王淵會面,王淵說這些後續到來的聖旨上也有勸降字樣,只管一試。韓世忠也不想同室戈。想那林沖在大軍壓境的時候也不舉旗造反,定然心中也頗猶豫。自己若去,能兵不血刃。自然是造福大宋朝兵將的大好事。

四天前,韓世忠作為官家親自任命地平燕招討副使,先禮後兵,領著勸降大任,前去燕山府勸降燕山府知府林沖。燕山府通判楊政盛情款待了韓世忠,三十一歲的韓世忠作為天子使臣,接受了燕山府最為隆重的歡儀式。兩千騎兵清一水地輕裝披掛,手中的透骨槍身黝黑髮亮。端的不凡。韓世忠曾拿過那透骨槍掂量了,知道這種騎兵若是真的衝鋒起來,先奔再衝刺,大宋朝的所謂車陣本沒辦法應付。雖然涿州周圍沒有大面積的開闊地。不利於騎兵,但也正因了這個,大宋朝的車陣中最有利地環陣也無法擺開,只能依據地勢分兵扼守,穩紮穩打。

燕山府下轄十六州六十四縣。若真的要挨個攻佔,憑藉著燕山府地兵甲士氣,防守半年以上不成問題。可那金人給的最後期限只剩下不到一個月,聖旨一天一道的催促督促,時間不等人。長途奔襲燕京城倒是個不錯的注意,可現下大宋朝最銳地騎兵都集結在燕山府,手底下的軍中雖也有騎兵,卻不足以提防這些經過半年苦訓的燕山府銳。至於用步兵奔襲騎兵。韓世忠雖然急於立功,但也還沒有失心瘋。

一場大宴下來,韓世忠滴酒不沾,只吃了些素食,便要求見知府林沖。通判楊政一句林知府重病在,渾身潰爛不宜見人抵擋回來。只韓世忠不信,定要不顧楊政的勸阻去見那得了怪病的林沖。病榻上,身上皮開綻地那人穿著便裝,連呻的力氣都沒有。韓世忠沒見過林沖的模樣,試探著叫了兩聲,卻無人答應,只得作罷。對個不能接旨的人宣旨,而且還不能用強,本就是白費勁。

楊政知道韓世忠此行的身份是平燕招討副使,而自己卻是燕山府的通判,相當於燕山府知府林沖的副手,出來之後,便跟韓世忠說,要韓世忠在官家面前美言幾句,等到林沖身好,定然自縛上京請官家發落。大宋朝周圍強敵環伺,方臘雖滅,但大戰之後百廢待興,聖火教餘孽依舊蠢蠢動,已經經不起這樣內耗下去。韓世忠出身西疆小校,自然明白楊政所言非虛,見楊政言語懇切,雖然用冷哼回答,但那顆心,卻是不自覺的軟化下來。

從燕京城出來的時候,韓世忠又試模著對親自送天子使臣的楊政說,這一年來燕山府的內治不錯,兵甲也訓練的銳,想要到軍營中看看,楊政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軍營中,一個個喊殺聲震天的軍漢,在業已熱了的天氣裡光著膀子打熬筋骨。原本被儒家奉行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至始也”教條被拋之腦後,一個個軍漢都光著碩大的腦瓜子,反頭光線直耀眼!

見韓世忠皺眉,楊政面容一整說到:“《武經總要》上頭有”宋沿唐末五代之制,並號軍,黥面營處,衣食公上,草教閱,無得番休“一說,光頭可教軍容更整。且我家大人曾帶兵攻遼,也曾遭遇赤身搏,回來後發覺因嫌熱而光著腦袋的軍士們大多不帶傷,而因在搏中失了頭盔被人抓住頭髮殺死的卻佔了不少,是以燕山府的軍士們都是光頭。

有人曾拿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至始也”這話來指責我燕山府軍士的光頭,說有違聖人訓導,但這些人卻是死讀書的糊塗蛋,忘了聖人在這句話之後還有一句“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連腦袋都沒有了,又如何立身行道,如何有孝之終?因頭髮而喪命,繼而影響戰場大局,使之失敗,是為對官家不忠。不注重保護自己,輕易喪生,叫父母痛心,是為不孝。有始無終,豈非不信。這種不忠不孝不信之徒,又如何能做我大宋子民,留得頭顱?這種腐儒,乃是國之蟲轂,人人可唾面罵之…”楊政這話真真假假。那光頭可不是林沖攻遼時候的發明,而是莫敢當的獨創。莫敢當在奚地把金人並不穩固的政權攪了個底朝天,大戰中發覺了這些妙處,後來乾脆連領下的剛髯都給剃了。消息傳回來,林沖想到後世裡的種種,乾脆又令燕山府上下軍士剃頭。哪知道這個命令下來,反而妙手偶得。以前在挑選銳士卒的時候,林沖總是要求魯達等教頭們要注意挑選那種不迂腐的,忠誠可靠的,能不折不扣執行任何軍令的士卒,可這種格上的軟特徵很難用眼分辨出來,而一些個長相苦大仇深,但真的為國的士卒本就沒機會被選中。一來二去,有軍士們私下裡笑稱,大宋朝燕山府是個好地界,連上陣殺敵都要選擇長相好看的人前去,叫林沖好一陣著惱。

這回好了,在剃頭過程中,一心想要在燕山府從軍的軍士們,二話不說颳了光頭,凡是猶豫不決的,即便是燕山府業已訓練的差不多的銳騎兵,只要三次勸說依舊不聽號令的,都統統的排除到了核心英以外。現下韓世忠看到的燕山府銳,即便是在魯達等教頭的帶領下練拳使槍打熬筋骨,也都跟其他的軍士不同。

那種只有跟閻王老兒打過照面才能有的堅定氣息,在這些人身上滌盪往返,並互相影響,繼而形成一種叫人恐懼的抱團兒勁氣。可以想象,等到這些人端起透骨槍,披上鎖子連環甲,拿起那“燕雲弩”跨上戰馬之後,天下間還有哪裡隊伍的氣勢能夠匹敵?

這時候正是傍晚時分,四月裡的天氣不錯,雨水不算甚多,天上的雲彩悠悠然的飄著,高的叫人有仰止的覺。落的光線把整個軍營中到處都染得一派紅彤彤。營帳上大片的暗紅,兵器架子上的緋紅,槍尖上的奪目紅,以及槍纓的猩紅,把這座軍營烘托得氣勢飛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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