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草民楊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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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兵者,合刃於連之場,不得已而用之也。然則善制戰者,必先審於己,一得地利,二卒習服,三器用利,然後察彼之形勢。…林沖自顧自地說了半晌,才幡然醒悟,這可是在別人家中,也就自然而然的閉口不言了。林沖並不覺著有什麼尷尬的,後世裡談及情的場合多了去了,這便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當下眾人便又說了一會子話,林沖要楊老爺子好生在家將養身子,並誇讚楊益乃是可造之才,可堪大用,直把楊家兩位長輩說的合不攏嘴。甚至那楊老爺子的侍妾還說,楊益自身頗為有潛質,但求林沖能多磨練磨練,他定不忘林沖的大恩大德。到了最後,楊益竟眼圈紅紅的當場彬倒她面前,痛哭
涕,請求責罰…
任何人見了這場面都會動的,林沖
發酸的鼻子,想起自己自到了那東京汴梁,便都是一路跟陰險狡詐的人比看誰陰險狡詐,早忘了這樣天倫的場景,見楊家一家其樂融融,他自己也是心中一片祥和了。
出了楊家大門,楊益自去找他堂弟,林沖和莫敢當即回府街。先招呼劉孟過來,要劉孟帶人去庫房取了銀子,再拿著牌去見王守,要王守把夠資格出獄的眾人每人分樊兩銀子。十兩已經不少了,林沖不是開銀礦的,兜裡的銀子有限,這些天到處東挪西用的已經花去了不少。倒也真虧了童貫的那些銀子,才沒叫這燕山府無以為繼。
后街內,林沖問莫敢當:“前幾分派出去的人回來沒有?”莫敢當回答到:“近處的,已差不多陸陸續續的回來了,但遠處的,因這些
多雨。漕運不安穩,走得慢了些,再過幾
恐怕也能迴轉。大人,朝廷的錢糧何時才能到?眼瞅著。咱們已要成了整個大宋朝最窮地州府街門了。那些個其他州縣的殺才“父母官”們,除了要糧要餉,還會什麼!吳玠這人也忒心軟,若是我做那轉運使,早一個個砍了他
們的腦袋了!球囊的,便以為咱們打下地這燕山府,是給他們撈功名利祿的麼?”林沖聽了又是一陣苦笑。進燕京城的第一天,得知整個燕山府快要餓殍遍野,林沖就知道事情大條了。要說這燕山府。原本可是沒有多少餘糧餘錢的。遼人最終能投降,便也是因遼人手中餘糧不足,互拼消耗比不得國庫殷實的大宋朝,才在
不得已之下乞降的。所有的貴重物件都被倖存又封了大官的遼人席捲一空,整個燕山府幾乎都要在霎那間癱瘓了。
這種狀況下,原本從朝中各個街門遣來的父母官們,便都一個個都成了守財奴一般的人物。先是有人拿著州縣軍政大員的大印巧取褫奪?,甚至還有強搶民家女子蹂躪的事件發生。後這些人又見無油水可撈,便都一個個地成了啞巴,聾子。傳聲筒。除了不停的給林沖報來各種各樣的壞消息,其他的什麼都不做。
無奈中,林沖關鍵時候痛下決心,整個燕山府實行軍管,大力約束各處的大老爺們,又在燕山府各處開設粥棚,先顧了百姓們的吃喝再說。只是這燕山府的百姓實在太多,而軍士們可不能被餓著。尋常百姓本就吃不飽。若不是遼人地大量軍隊都被林沖遣到長城以北衛戍,恐怕這燕山府的暴民們早跟不願投降的遼人一起暴動多時了。
林沖的銀子,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水介花出去的。先從最靠近燕山府的河間府開始,然後順著北黃河一路南下,過大名,再到鄆城縣。利用職權銀錢,再靠著此時與蔡京分庭抗禮的王黼的私下幫忙,沿途調動了也不知道多少州府地存糧,才算堪堪存得一些糧食。從前兩
軍士們報上來的存糧來看,也算能堅持到這季即將要種下的穀子成
了。
這其實也算是林沖幸運,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佔了別人的光。早在大宋朝太祖皇帝的時候,雄州知州何承矩等提議在同遼界的河北路屯田種稻,並提議軍士們輪番耕種,獲准。當時何承矩給朝廷上疏中提到的理由很充足,墾田除了能鍛鍊軍士們的體力外,也能同時保證北疆將士在糧草上的自給自足,為朝廷減少負擔。而這樣做在對遼戰事上的最大好處,便是能通過擴方田而增加人為的障礙,阻擋遼人鐵蹄的迅速南下。
是以何承矩被太祖皇帝任命為河北沿邊屯田使,率從各州調集來的軍士一萬八千多人,在雄州、莫州、霸州等,所、造水田,引澱水灌溉,試種水稻。由於北方霜凍期早,初期試種未能成功,遭到反對者的非議,幾乎廢止。以後,改用江東“七月”早稻品種,八月間成
,終於獲得豐收。何承矩把稻穗運到東京,朝廷裡的反對派在事實面前終於改變了態度。
眼下正是栽種秧苗的好時機,林沖早就聯絡了河間府的各州縣,預備就地買來大量的種子秧苗,也用何承矩的這個法子,責令軍管的燕山府各軍偕同百姓耕作,就像後世裡的新疆建設兵團一般,好好地存上一批糧食,好渡過今冬。
正跟莫敢當對坐發愁,楊益回來了。楊益的身後,跟著一位二十歲左右,與林沖年紀相仿的青年男子。那男子一看就是頗為英武,光頭不帶帽,只是用一普通的髮簪別了頭髮,又用髮帶綁了,
細相宜的眉
底下,是一雙時而
芒畢
的眼睛,高鼻樑,厚嘴
,方下巴未留須,一身儒衫內的身子骨看起來頗為硬朗,應是從小便習武練出來的,走起路來,步幅平均節奏固定,
桿子
的筆直,整個人,給人帶來一種極大地穩定
,有點兒與他的年紀不相稱。但從他身上發出的儒生氣息來看,卻又明顯顯是個藏而不
的文武全才類型的人物。
罷一進門,這人便是一拜:“草民楊政,見過林大人。”
“嗯,請坐。”林沖眯著眼睛看著這個叫楊政的年輕人說到。這人給林沖的覺與別人都不相同。莫敢當等人見他的時候,尊敬中透出親近。楊益見他的時候,是對自己高山仰止。燕山府的子民在大街上見他的時候,不安中帶著期望。東京汴梁的官老爺們見他的時候,臉上全是虛假模樣,虛飄之極。遼遺臣見他的時候,巴結討好一覽無餘。而這人見了他,卻行至有度不卑不亢,一股子凜然正氣充斥周圍,而那
光乍現的雙目,更是對他使勁的打量。
本就是保守中帶著試探。
等到上了茶,林沖才問楊政:“不知楊兄表字是…”楊政不緊不慢的回答到:“回大人,楊政字直夫。”林沖唔了一聲“楊直夫既然有驚世之才,為何不為國效力,卻要去韜光養晦。觀楊直夫的年歲,卻是與林沖相仿。林沖以己度人,楊直夫莫非在靜候時機?”楊政抿了一小口茶水:“回大人,草民通文墨,自幼也習的武藝,原本滿腔報國之心,奈何七歲時家父於西夏一戰中亡故。後懂得事理,細細思量才知家父亡故的原委,乃是大宋朝這天,已不是百餘年前的晴朗一片,便灰沉沉的。”楊政早就知道自己的計策定能管用,但他還是有所保留,跟林沖說話的時候,有些個小心謹慎。
林沖理解“直夫兄但請直言,不必忌諱,這裡都是自家兄弟。想必楊益已給直夫兄說了,林沖便也對宋金聯盟並不看好,朝廷大臣昏庸無道,這也是不爭的事實。真漢子,便不應諱疾忌醫,敢說敢做。”林沖說話的時候故意透出了一股殺伐之氣,淡淡的慘烈把楊益得一
靈,而莫敢當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只是站林沖身後不說話。
楊政心中也是微微一凜,心說這林大人果然不凡,又見林沖直接,當下說到:“大人與草民淺言深,實在叫草民受寵若驚。草民敢問大人,這燕山府十六州縣,現下便都在大人手中掌握麼?又或者,大人的手令,能否在燕山府十六州縣暢通無阻?”林沖淡然一笑“燕山府因遼人新降不到十天,而朝中委派的官員卻眾,其中不乏有能力通達而官職低微者,也不乏有酒囊飯袋而竊居高位者。因驛傳未立,各處狀況林沖並不能瞭然於
,只憑著遼人業已癱瘓的政體勉強維持,尋常書信公函來往,便都是由軍中健卒斥候擔任聯絡,大宋朝燕山府路轉運使吳玠,正在燕山府各處巡察。大宋朝的幽雲左右廂數萬軍士,正扼守各地關隘。據斥候回報,金人已揮師西進,去誅殺那西邊殘存天祚帝遼廷。”楊政能在第一句談到正題的時候便先問自己對燕山府一地的控制能力,果然是先從大局著手,這人,有眼光。林沖有意收納楊政來協助自己治理燕山府,雖楊政提出的問題有點兒懷疑自己的能力,卻也顧不得去計較了。而林沖敢於在第一次回答楊政的問題便直言不諱,短短几句話幾乎道盡了自己一手掌握的軍事機密和軍事意圖,實在也是在看楊政這人能否擔當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