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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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煜暗沉的黑瞳有著難掩的焦躁與憂鬱。

他一直無法將雲兒梨花帶淚的嬌顏，狠心地摒拒在腦海外。他不懂她為何能一再輕易地攪亂他向來平靜的心湖，毀損他素來自豪的冷靜修養。

丟下手中的書本，夏煜起身在桌前踱方步，眼前晃盪的全是雲兒那張靈秀如山間百合的俏臉。他實在不應該對她那麼兇。

他晃了幾圈，還是忍不住想見她的衝動。

來到紫翠軒，夏煜先探視了小彩，然後依其言到園子裡找雲兒。

繞了一圈沒發現她的蹤影，他順著竹蔭小徑，穿越側門，信步走到兩旁全是蒼鬱林木的溪畔。

這空曠無人的溪畔，大小亂石錯置，石縫中開滿黃馬櫻丹。潺潺溪順勢而下，或遇石受阻而濺起水花，或因落差而水珠飛揚，氣溫因水氣的關係而略微下降，清新的空氣讓人聞之神清氣，心情豁然開朗。

夏煜走下斜坡，躍上一顆大石，舉目望去，溪邊空無一人。正當他轉身離去時，眼角餘光瞥見遠處似有一物體在湍急的溪裡載浮載沉。

他定眼一看，那隨波漂的身影似乎就是雲兒。

這一驚非同小可，當下嚇得他魂飛魄散，心跳像擂鼓似的撞擊他的肋骨，全部的神經在瞬間被恐懼揪得緊緊的。

這條看似平靜的溪，深不可測，處處有漩渦急，一不小心捲入其中，再怎麼諳水的人，也難逃滅頂之劫。

王府裡的人都知道這條溪可怕，沒人會輕易下水涉險。只有這個小笨蛋除外！

他向她狂奔，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溪中人，深恐一眨眼，便失去了她的蹤影。

正當他預備一躍而下的當頭，突然看到她自溪中走上岸。他倏地停下腳步，重重吐出一口憋了許久的氣，抖著虛軟的膝蓋，努力平息仍狂跳不已的心跳。

上雲緊抓著得來不易的風河葉，滿心雀躍地跑上岸，不料卻一頭撞上等著她自投羅網的夏煜。

他黑如深夜的瞳仁明明白白寫著憤怒。

看到他陰騖的臉，她掛在嘴邊的微笑悄然隱去。

“你不高興？”她不解，為什麼每回看到他都在生氣，他這麼討厭見到她嗎？

“你到底有沒有大腦？”他大吼。

“嘎？你特地跑來對我吼叫，是嫌我笨？對不起哦，我對我的腦袋還算滿意。”望著她一臉茫然惘的神情，他閉起眼睛，在心底默背一段孫子兵法，希望上蒼能賜給他更大的意志力，免得他伸手掐住她白皙纖細的頸子。

這一次，他一定要把“危險意識”這種東西進她的腦子裡，免得後被她折磨得早生白髮。

後？夏煜一愣，被自己意識下的念頭得困愕不已。

他甩一下頭，現在不是想這問題的時候。

“你知不知道這條溪溺斃過多少人？你知不知道獨自下到陌生的溪水裡，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他嘎的聲音透著強力自制的憤怒。

她被他暴的語氣嚇了一跳，這才從他冰冷的黑眸中看出他有多生氣。

上雲搖搖頭，望著臉部肌搐的他，雙手無助地抱著前，她明瞭他的憤怒是來自於他的關心，可是他囂張的怒火更熾於溪水所帶給她的恐懼。

她緊張地回頭再望了一眼溪，皓齒咬著粉，很艱難地開口:“我不會有事的，我很小心，”她看著夏煜陰沉的臉，急急忙忙想要解釋:“我到水裡是為了摘這個。”她趕緊展示手上那株深紅的心形風河葉。

她的解釋非但沒有澆熄夏煜的怒火，反而更加助燃他已高張的氣焰。

“又是些奇怪的雜草！你當真要為它們丟了命才高興？”他怒吼。如果她告訴他，她到溪裡是為了玩耍，可能他的反應還不至於這麼糟。

她緊張的向後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