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幫主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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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山峰後面,是一處半畝大小,長滿青草的小盆地,中間並生著兩株古松。
只見趙小蝶身穿白衣,肩披藍紗,懷抱玉琵琶,倚松而坐,正抬頭望著天上彩雲變化,神態似很入神。
趙小蝶似是聞得了步履之聲,轉臉望了夢寰和四婢一眼,微微一聳秀眉,又轉臉旁顧。四婢帶著夢寰,在距她三四尺處停下,左首年齡稍長的一婢,躬身說道:“他自願和我們一起來見小姐,所以,沒有捆他。”趙小蝶慢慢轉過臉來,眉宇間微帶怒意,輕藐地望了夢寰一眼道:“哼!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人,現在證明我想的不錯了。”楊夢寰垂首閉目,淡淡一笑,答道:“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楊夢寰不敢以惡言相加,但請說出我所犯過失,以便負荊請罪。”趙小蝶冷笑一聲,道:“你偷了我《歸元秘笈》難道還不算過失嗎?”楊夢寰道:“除了在岷江舟中,我無意問看到過姑娘的《歸元秘笈》一次之外,就未見第二次,再說那偷竊之事,我楊夢寰也不屑為得。”趙小蝶怒道:“我蘭姊姊閨房之中,只有我們三個,不是你,難道是我說謊?”腸夢寰心中一動,忽然想起陶玉在離開朱若蘭臥房之時,藉故又回石室之事,略一沉思,問道:“請問姑娘,那《歸元秘笈》可是放在姑娘替我療傷的石室之內嗎?”趙小蝶聽他提起療傷二字,臉上登時泛起一片紅暈,徒帶羞怯之態,點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楊夢寰右手握拳,用力在左掌上一擊,自言自語他說道:“如此看來,倒是有八成是他了!”趙小蝶道:“是誰?你是不是說我蘭姊姊!”楊夢寰正想說出陶玉,忽的心念一轉,忖道:眼下是否是陶玉,還難確定?我豈可在未完全清真像之前,加罪於人。
這一轉念,立時把待出口之言,重又咽回,但一時又想不出適當答覆之言。
趙小蝶看他呆呆地坐在那裡,不答自己問話,冷哼一聲,道:“我蘭姊姊出身尊貴無比,豈會偷竊我《歸元秘笈》,你這人的心最壞了,我蘭姊姊對你那樣好,你還會懷疑她,哼,要不是為了蘭姊姊,我才不會管你死活,我知道你是想挑撥我和蘭姊姊大鬧一場,自己好置身事外,我才不會那麼傻上你的當。”楊夢寰一皺眉頭,道:“我心中雖然想到了可能偷竊你《歸元秘笈》之人,但在事情未證實之前,我不願妄加以罪,如果姑娘信得過我,請給予我三時間,在三天之內,我一定替你查出偷竊之人”趙小蝶冷冷地答道:“哼!你不要妄想在我面前搗鬼,我給你三天時間,你可從容地逃走,找處人跡罕至的地方一住,研究那《歸元秘笈》,世界這等遼闊,我們到哪裡找你?”楊夢寰道:“這麼說,姑娘已認產那《歸元秘笈》是我偷的了?”趙小蝶道:“那自然不錯,我蘭姊姊不會偷,我又不會故意說謊,那石室之中又只有我們三人,《歸元秘笈》就放在我蘭姊姊臥榻之上、待我想起來回去找時,已經不見,那時間你到哪裡去了?”楊夢寰正待回答,趙小蝶又搶先接道:“定是那看房中沒有人,偷了我《歸元秘笈》,跑出石室,找一處隱密所在,藏了起來…”那最小一婢女,忽然
嘴接道:“我們見他之時,他正和那位朱姑娘站在一起談話。”趙小蝶瞪了那小婢一眼,說道:“蘭姊姊現在還不知道他是個很壞的人,等她知道了,就不會再理他了。”楊夢寰苦笑一下,道:“姑娘一口咬定是我偷竊,實使人百口莫辯,在下這條命既是經姑娘救治,說不定只好再還給姑娘了。”趙小蝶臉
肅穆,望著楊夢寰緩緩說道:“你雖然不是好人,但因你是我蘭姊姊的朋友,看在她的情面上,我不願要你的命…”她忽然嘆息一聲,接道:“不過那部《歸元秘笈》,是我娘遺傳之物,上面記載的武功,又都是極為深奧博大之學,要是被一個好人取去,那也罷了,但如落在像你這樣的壞人手中,定然要引出不少是非,遺害人世,所以我非要追回不可。”楊夢寰淡淡一笑,道:“你既認定是我偷竊了你的《歸元秘笈》,又怕我學會上面記載的武學,為害武林,實使人難於解說,我倒代你想出了一個辦法。”趙小蝶奇道:“你代我想出一個辦法?”楊夢寰道:“以你武功而論,舉手之間,就可以要我
命,假如你把我殺掉,不就可消去你心中疑慮了嗎?”趙小蝶嘆道:“這法子我也想過,但我怕殺你之後,蘭姊姊會生我的氣。”楊夢寰微聳肩,暗自忖道:眼下她對我懷疑之深,已非口舌所能辯說清楚,看來她不在我身上追出《歸元秘笈》,決然不會放過我,如果讓她一個女
羞辱、折磨,倒不如早自了斷的好…心念一轉,黯然一笑道:“姑娘既然怕受朱姑娘的責備,所以不願動手,只有我自求了斷,以明心跡。”說罷,轉過身子,緩緩向前走去,四個白衣小婢不待主人吩咐,忽地散開,環隨在夢寰四周,防他逃走。
楊夢寰走到上十步外,停住身子,雙目轉動,望了緊隨身側的四婢一眼,笑道:“四位姑娘訊站遠一些,免得身上濺著血跡。”忽然問他身後響起了一聲幽幽嘆息,緊接著又響起一個嬌婉的聲音,說道:“什麼事要尋自盡?”楊夢寰聽音十分悉,但一時間卻想不起是什麼人,轉臉望去,只見無影女李瑤紅頭包白絹,身著白緞子緊身勁裝,足登白繡鞋,身披白鬥蓬,全身如雪,從頭上白到腳下。
他微微皺一下眉頭,暗道:不知她死了什麼人,穿這佯一身重孝?
這時,沈霞琳已緩過了神,瞥眼看到了李瑤紅也站在夢寰身後,立時搶前兩步,拉住了李瑤紅一支手腕,叫道:“紅姊姊,你幾時到括蒼山來的?唉!咱們有很多天沒有見面啦!”李瑤紅緊緊的反握著霞琳雙手,問道:“他為了什麼事,競要自碎天靈要以求一死…”說話之間,目光環掃了四周一眼。
沈霞琳搖頭,道:“為什麼事,我也不清楚,好像是那位趙家妹妹,說是寰哥哥偷了她的東西…”她目光凝注在趙小蝶的臉上,發現她眉宇間隱隱現出怒意,但她並未發作,反而站起身子緩步而去。
那環守在夢寰身側的四婢,雖然看到了小姐轉身而去,但因未聞召喚之命,不敢撤走。
但見趙小蝶身披藍紗,被山風吹飄起來,緩步輕舉,似走的很慢,事實卻走的異常迅快,轉眼之間,已隱入一道轉彎的山腳不見。
四婢望著小蝶隱失的山腳,臉上微現焦急之,因為趙小蝶在離去之時,未吩咐四婢如何對付夢寰而有所舉動,只得分守四周,擋住夢寰去路。
忽然間,連續五聲清脆的絃音,飄拂而來,四婢在聞得那絃聲之後,一齊轉身,向趙小蝶隱失的山腳所在追去。那最小一婢,臨去之時,對夢寰笑道“我們小姐說,看在沈姑娘情面上,答應你三限期,現在你可以隨便走動了…”說到最後一句,人已到兩三丈遠。
四婢去勢快極,清脆餘音未絕,人影已隱去不見,楊夢寰只覺這四個蟬女身法,似和初見之時,又快很多,心中大奇怪,不知何以在這短短的幾月時間之內,竟有若干
進。他哪裡知道,趙海萍在給愛女服用萬年火電內丹之時,讓四婢分食了火龜的
湯,這等千載難遇神物,對輕身飛躍之術,助益極大。而且趙小蝶在
研《歸無秘笈》之後,又指點四婢不少武功竅決。本來四婢所學武功,都是《歸元秘笈》上記載之學,無論拳、掌、輕功、攻拒身法,都是經過千錘百練的上乘武功,大異一般武學傳授常規,只要一入門徑,初學即入大乘。
他想得人神,忘記了身邊還站著兩人。
忽聞一陣嘶嘶之聲起自身後,回頭望去,只見李瑤紅已取下包頭白絹,…扯得片片碎裂,丟在地上。
沈霞琳看得奇怪,忍不住問道:“紅姊姊,你這是幹什麼?”豐瑤紅幽怨地一笑,道:“我在替人帶孝,可是他卻仍然好好地活在世上,這孝自然不用再帶了。”沈霞琳茫然一笑,未再追問,楊夢寰卻聽得心中一凜,峨嵋山那一場慘烈的搏鬥經過,陡然間湧上心頭。
暮然問,一陣格格的大笑聲,破空而下,勁風颯然,直襲幾人,楊夢寰伸手抓住霞琳,疾退三步。
定神望去,只見陶玉由身旁巨松之上,電而下,楊夢寰不過剛剛站穩身子,陶玉已腳踏實地,原來他早已隱身在那兩株並生的古松上。
李瑤紅已拔出背上長劍,蓄勢戒備,待她看清來人是陶玉之後,還劍入鞘,說道:“原來是你…嚇了人家一大跳。這些時,你跑到哪裡去了,害得爹爹傳下龍頭令牌,分諭各處分舵找你下落?”陶玉淡淡一笑,道:“年來經歷,一言難盡,待會再談不遲,師父身體好吧?”李瑤紅道:“爹爹的身體很好…”她自在祁連山和陶玉分手之後,一直就沒有再見,當時陶玉被朱若蘭暗用透骨打脈手法,傷了體內經脈,臥病在一處山岩之內,幸得一陽子替他掏
活血,但陶玉在醒轉之後,連一句
謝的話也不話,跨上寶駒而去…屈指算來,已快一年時光。在李瑤紅的心中認為他早已傷逝在祁連山中,想不到會在括蒼山了陡然相逢,心想說幾句
藉之言,但當著夢寰之面,卻又
說不出口,只答得一句爹爹很好,就倏然住口…
陶玉微微一笑,道:“咱們天龍幫黔北總舵,可發生了什麼變故嗎?”李瑤紅道:“祁連山大覺寺幾個和尚,曾到黔北總舵,鬧了一陣,雖然鬧得很兇,但他們並未沾得便宜…”陶玉截住了李瑤紅的話,笑道:“我是問師母老人家可好?”李瑤紅道:“媽媽依然如故,每佛洗心庵,不見外人。唉!現在連我也不準擅入庵中一步了!”陶玉道:“師父、師母既都無恙,不知師妹為哪個穿了這身重孝?”李瑤紅呆了呆,道:“誰說我是穿孝?”陶玉格格一笑,不再和李瑤紅爭辯,轉顧夢寰,說道:“楊兄未免太輕看自己
命,剛才你那一掌,如果真的自碎了天靈要
,死得實在太不值了!”楊夢寰道:“那位姑娘深疑兄弟偷竊了她的《歸元秘笈》,我如不自求了斷,她也決不會放過我的。”陶玉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那《歸元秘笈》,真是楊兄偷竊的了?”楊夢寰本想間陶玉是否見到《歸元秘笈》,但被陶玉搶先一問,反而無言可對,不
一呆。
金環二郎雖然能矇騙夢寰、霞琳,但卻無法騙得過在一起長大的師妹。
但見李瑤紅眼珠兒轉了幾轉,接道:“楊相公為人誠實,他說沒有偷竊《歸元秘笈》,那定是不會說謊。”陶玉冷笑了一聲,道:“他不會說謊,趙姑娘不會誣陷,難道那《歸元秘笈》是我偷的不成?”李瑤紅幽幽一嘆,道:“我想師兄也不會偷。”陶玉一揚雙眉,對夢寰笑道:“楊兄,眼下雲集在白雲峽外的高人很多,想其間定不泛偷竊能手,那位趙姑娘武功雖高,但據兄弟看來,她似是毫無江湖閱歷之人,自難免心大意,也許被別人偷去了。”楊夢寰正待反問,突聞一陣雜亂的步履之聲傳來,幾人循聲轉眼望去。
只見兩個疾服勁裝大漢,肩抬兩長竹特製的轎子,急奔而來,行動迅快,一望即知是有著極好的武功。
李瑤紅輕輕啊了一聲,道:“莫叔叔也來啦?”話剛住口,轎子已到幾人身側停下。楊夢寰看那長竹軟藤椅上,坐著身材瘦小、身披藍衫的缺腿斷臂老人,稀疏疏的幾黃白混雜的頭髮,鬆鬆地在頭上挽個道髻,面黃如鼠,眼窩深陷,但兩眼中的神光,卻是湛湛
人。
李瑤紅和金環二郎陶玉,對來人執禮甚恭,一齊以幫中之禮,躬身叩見。
只聽那缺腿斷臂老人,乾咳一聲打了兩個哈哈,道:“你們兩個娃兒都先到了,不知是否已探得這白雲峽四周敵勢?”陶玉笑道:“晚輩在無意之中聽得消息,華山和雪山、點蒼三派,己聯手對付本幫,而且已經發動,要在半一夜之內,掃除本幫派守在自雲峽四周的暗樁。”那殘缺老人,冷冷地哼了一聲,道:“九大門派的人,是越鬧越不像話了,我今天既然趕到,非得給他一點顏
看看不可…”言詞託大,口氣冷做至極,楊夢寰只聽得臉上微微變
。
陶玉卻望著那殘缺老人,笑道:“華山、點蒼山、雪山三派聯手。”他生雖然暴急冷怪,但對瑤紅卻十分和藹,臨去之際,又對李瑤紅道:“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眼下強敵甚多,你行動可要小心一些。”李瑤紅笑道:“莫叔叔但請放心,如果我真的遇上強敵,就施放
火炮,向叔叔救援!”殘缺老人微微一笑,右手一拂,人已躍上竹轎。
陶玉突然一個飛躍,攔住竹轎,說道:“莫老壇主,暫請留步,晚輩還有幾句話說…”他微微一頓。接道:“聞公泰雖是一派掌門宗師之尊,但他為人卻是陰險無比,剛才不戰即退,定然有什麼陰謀。以晚輩推斷,他可能是去邀集點蒼和雪山兩派中高手,準備合力對莫老壇主!晚輩斗膽相求,和莫老壇主同行,以便稍助微力。”殘缺老忽地一聳雙肩,冷冷笑道:“老夫生平作事,從未借重別人助力,陶香主盛情,老夫只有心領了。”要知陶玉乃直屬天龍幫主轄下香主,地位超然,和紅、黃、監、白、黑五旗壇主,並無直接隸屬關係,是以那殘缺老人,雖然不悅陶玉之言,但在詞之間,還替他稍留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