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智者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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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柄獵刀可算是最後接觸蔡風身體的親密夥伴了。
蔡風的屍體仍未找到,三子和遊四幾乎出動了所有力量,找遍山谷的每一個角落,但卻並未能找到蔡風的屍體。
那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蔡風沒有死,自己走了;另一種是被野獸拖去吃了,骨頭,在山谷之中倒是找到不少,但那都是在昨打上十八盤之時,落入山谷被野獸肯食的屍體,也許,這之中也有幾截骨頭是蔡風的,但沒有人敢肯定。
葛家莊的弟子仍在尋找,更有英雄莊與各路江湖人馬相助,與葛家莊有點關係的人誰不想巴結天下第一刀蔡傷?他們更是親自見到蔡風那驚天動地、泣鬼駭神的武功,如果蔡風沒有死的話,有幸得到他傳那麼一招半式的,只怕這一輩子受益非淺了。如果能夠巴結上蔡傷,那也會使自己的身價大增。
因此,參加這次行動的人數幾近上千人,如此多的人,要找遍一個山谷,只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結果很快便出來了,只不過,有些人仍不死心,在寒冷的冬夜,手執火把繼續尋找。
爾朱天光的大軍在晚上更不敢輕易上山,他心中明白,在這裡要與這樣一群江湖人打仗,那本就沒有半點勝望,如果是在平原曠野上,以人海戰術,或許還有效,而面對偌大的泰山,區區數千人,顯得是那般單薄,即使驅趕那些山賊和盜寇都無法奏效,更何況是一群江湖中的
英?因此,爾朱天光所率官兵駐於泰安,只是做做樣子而已,隨便在鎮上抓些江湖末
人物充數,以應付任務.對泰安鎮的封鎖只是個空架子,而無什麼實際的作用,山間的江湖人物依然自由自在地活動著。
其實眾官兵心中又何嘗不願意如此?面對山上那些武藝高強的江湖人物,他們本就沒有反抗之力,人又豈會不怕死?尤其當他們知道泰山之上全都是一些神話般的人物時,便有人想到了逃。幸虧,爾朱天光只讓他們隨便守守,稍稍注意一下而已,否則,他們只怕有半數人已做逃兵了。
泰山之巔,玉皇廟的小沙彌基本上已經安睡,只有戒嗔和晦明諸人仍靜坐在蔡傷身後的仁聖之石上。
那是一塊已經破碎的石頭,已被蔡風和區陽的氣勁摧毀得不成樣子,中間更塌陷出一個石,一個充滿臭氣的石
。數十年來,區陽吃喝拉撒都在石
中,其內的臭氣可想而知,不過此刻裡面被葛家莊的弟子以松枝燻燒了一遍,更以樟樹皮作料,檀木多次燻燒,這才使得臭氣稍減,在佛門聖地之前,自然不能容下汙垢之物的存在。
戒嗔所擔心的,不僅僅是蔡風的安危,更擔心區陽老魔再出江湖究竟會出什麼亂子,以老魔的蓋世功力,天下間又有誰堪與其匹敵?雖然區陽此刻已經身受重創,經脈凍結,可是若等他傷勢盡數復原,到時只怕沒有一人可以逃得了他的毒手。
四十多年前,區陽的殺之重,魔念之強,連冥宗內部的人都為之惻目,更憎厭和疏遠,經過四十餘年不見天
的
閉生活,其暴戾之氣
盛,殺心只怕已無人可阻,這是不爭的事實。
天下間也許只有蔡風一人可以成為老魔的剋星,也只有蔡風一人有實力殺死區陽,可是此刻的蔡風生死未卜這的確讓人隱憂於心。
“生死由命,師弟你要節哀呀!”戒嗔竟然嘆了口氣,安蔡傷道。
蔡傷沉默了半晌,淡淡地吁了口氣,平靜地道:“我知道該怎麼做,我並不是在為風兒的生死而煩,只是在想,風兒為何竟能夠突破他的極限,如此完美地將‘滄海無量’的威力發揮至極限!”戒嗔也在深思,徐徐道:“師父曾對我提過,說師伯所創的刀法之中有一式融入天心、人心、佛心的絕世刀法,那必須以至高無上的佛心才能夠發出這樣一刀,以風師侄的功力,也許勉強可以施展,但他那超凡的佛心又是從何而來?難道在生與死之間,他終於大徹大悟了嗎?”
“不,以風兒的功力,仍然無法發揮出如此刀式,就算他大徹大悟,具有無上的佛心,但他的功力仍無法將‘滄海無量’摧至極限。”蔡傷肯定地道。
“這就奇怪了,風師侄的功力難道會在短短兩之間飛速提升這麼多?”戒嗔也有些不解地自語道,想了又想,道;“難道真是師父顯靈,早在十餘年前圓寂之時便已算準了今
所發生的事情?還留下了十六個字:‘蓮碎石裂,魔現東嶽,玉項將滅,佛蓮自現’,我們一直都無法明瞭這十六個字的真正含義,可是現在竟似乎完全印證了今
所發生的事情。”蔡傷神情
動,
不住嘆了口氣道:“現在,天下之間惟有‘滄海無量’可以擊敗區陽老魔,而風兒又下落不明…”
“會不會風師弟的佛心仍未達到至高境界,強行摧功,引得天地正氣入體無所洩放,而…”晦明打斷蔡傷的話,卻又只將話語說了一半便剎止了,改口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師叔可別聽晦明胡說八道,風師弟一定福大命大,還活在世上…”
“晦明,休要多嘴!”戒嗔微嗔道。
蔡傷並不以為意,淡淡地道:“晦明所說並非沒有道理,物極必反,任何引用的外力既可傷人,也可損己。而‘滄海無量’以己心渡天心,這種借用自然之力很可能將自己擊成飛灰,而散落於虛空中,如果風兒是這樣的話,也算是修成了正果吧!”晦明心生悔意,暗怪自己不該如此莽撞地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師尊也未曾學過一式刀法,我對‘滄海無量’也只是聽說過而已,不過卻知道師弟所說的仍有不足之處!”戒嗔想了想道。
“哦,師兄覺得有何不對呢?”蔡傷訝然道,他雖然將“怒滄海”練至登峰造極之境,經過十餘年的修心養,更窺得“滄海無量”的真諦,但卻始終未能盡善盡美地掌握它,甚至有些細節連煩難也無法闡述清楚。
“師弟所說的以己心渡天心,這雖是刀道的最高境界,也是任何武功的至高無上境界,可卻並不是‘滄海無量’的最高境界,道家有‘無量壽佛’之語,無量即無盡無窮,水無底限之意,‘滄海無量’的境界應是永無止境的,無限無意…”
“那師兄認為‘滄海無量’達到最後境界時又該是怎樣一個場面呢?”蔡傷奇問道。
戒嗔想了想,道:“什麼都不是!”
“什麼都不是?”蔡傷和晦明諸人全都奇問道,他們有些不明白戒嗔的話意。
“對,什麼都不是。‘滄海無量’永遠都不可能致人於死命,能致人於死命的就不是‘滄海無量’,而最後,一切都是空無,惟有空無才是無量。因為它本身就什麼也沒有,自然便無可計量!”戒嗔認真地分析道。
“空無?!”蔡傷也似乎有所思,雖然他不知那究竟是怎樣一種狀況,可是這並非不可能。
“‘滄海無量’的最高層次,據師尊猜測,那不應該是以人心渡天心,而應是天心自生,人心與佛心、天心完美的結合,本就不分彼此你我,那就將與宇宙自然融為一體,不生不滅,無窮無盡,那才是‘滄海無量’的最高境界!”戒嗔又道。
“天心自生,自然結合,而不需相引,不生不滅,那不就是進入天道了嗎?”蔡傷驚喜地道。
“我想應該是!天道之鑰就在我們的手中,只是關鍵在於我們是否能夠好好把握它,讓它去打開天道之門。”戒嗔了口氣道。
“不錯,‘滄海無量’並不是殺人的招式,而是救世、普度眾生的招式!”蔡傷恍然而悟,心中一片清明,惟有的只是對煩難的無限尊敬。
只有當一個具有大慈大悲、擁有廣博懷、仁愛蒼生的人才能夠創出這般將佛
推向極峰的刀招,而一改刀法只有霸殺之意的前例,開創獨一無二、舉世無雙的聖招,這樣的人,是值得任何人尊敬和愛戴的。
煩難不愧為武林之神,的確當之無愧!
蔡傷想到煩難於北臺頂升入天道,那是不是因為他終於悟出了最後一層境界“天心自生”呢?而他在北臺頂之上所留下的遺錄,是否就是最後一層境界的秘密呢?
“師伯佛心之深,確已達到了慧遠祖師的境界,只怕在武道的修為更勝當年的慧遠祖師。”戒嗔嘆地道。
蔡傷不語,他在輕輕撫摸著手中冰涼的刀身,似乎剎那間明白了為什麼區陽只是重創,而未曾死在那一刀之下,全因那一刀本就不是置人於死地的招式,雖然能敗敵創敵,但總會留下一絲生機給對手。而真正傷了區陽的,只是那柄怪異的刀。
“那天下之間就沒有什麼武學可以除掉那老魔頭了?”晦明有些心憂地問道,他心中仍為今的一戰而驚悸未平,想到那種瘋狂、野
的毀滅力量,如果再次上演的話,那將會成怎樣一個局面呢?
“天無絕人之路,雖然‘滄海無量’不是殺人的招式,但以它來重創老魔卻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只要老魔頭受到重創又有何懼之有?”蔡傷自信地道,心中暗暗決定,待華山事了,一定要去北臺頂一探究竟,或許會尋出對付區陽之法。不過,僅只有佛心一項,他仍無法達到大圓滿之境,惟有指望了願能悟出聖舍利之秘,那樣才會有勝算可言,抑或是風兒仍然活著,但世事是否就如人所願呢?蔡傷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
敗,對於有些人來說、只能以死去衡量,惟有自己死了才會言敗。
勝,對於有些人來說,也只能以死去衡量,惟有對手死了才會言勝。
對付狼,只有一個原則可以,以絕滅的手段去對付它們,趕盡殺絕,也是惟一的路子和方法,只要它們還有一口氣,你就不得不擔心它們臨死反撲,這是絕對不可否認的,因此,要對付它們,就一定要往死裡打!
葛榮和爾朱榮都是這樣的人,不過,葛榮這次並未再出手,受傷而退,他的神情依然自若如常,就像一隻用舌頭著傷口的狼。
爾朱榮自然不想讓葛榮存活於世上,葛榮已被朝廷定為最危險的人物,只憑他那遍佈天下的商業網絡和擁有的近百萬義軍,無論是誰,都絕對不能小看這個人,任何時候,只要給了他一個機會,你定會遭到不可想象的報復。因此,只要有機會,爾朱榮豈會不對葛榮痛下殺手?
鮮血自葛榮的指縫之間滑落,看來他的手指似乎並不夠用。
冷風習習,葛榮的樣子有些慘烈,爾朱榮正要如影隨形地飛撲而上,爾朱兆卻一陣搐,倒地慘嚎起來。
這一變化幾乎讓所有人到愕然,惟有葛榮似乎極其從容。
爾朱榮大驚,爾朱兆是他的兒子,他又怎會不驚?本來攻向葛榮的身形一改,而掠向爾朱兆。
“還不走?!”葛榮向阿那壤喝道,此刻他卻希望阿那壤永遠都不要死,至少在他未曾消滅爾朱家族的勢力之前,阿那壤不能死去。否則的話,若讓爾朱家族一旦控制了柔然族,那整個中原的各路勢力將很難有出頭之,他的域外商業網絡也會嘎然而斷。
阿那壤一驚,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此刻他與葛榮的利益相同,再也不用擔心葛榮施展出什麼花招,惟一的生路也只有趁爾朱榮察看爾朱兆的時機而逃。
葛榮最先動身,他行動的速度似乎並不比胡贊遜,雖然此時他的傷勢的確不輕,但在生命的危急關頭,他已經不再在意這些了。
“爾朱榮,如果你想要兒子有命活著的話,就趕快清除他體內的‘三分天下散’吧!哈哈哈…”葛榮微微有些得意地笑聲由近而遠。
爾朱兆在慘嚎,鼻孔和嘴角滲出血絲,爾朱榮本想立刻追殺葛榮,以最快的速度擊殺這個最狡猾也最難纏的敵人之後再來照料爾朱兆,此刻一聽對方之言,爾朱兆竟是中了天下至毒之物“三分天下丸”所煉而成的“三分天下散”哪裡還敢猶豫?一手緊按爾朱兆的膻中大,一手落在命門之上,他必須阻止毒氣
入爾朱兆的心臟,否則,爾朱兆必死無疑,連神仙也不可能救活他。
要知道“三分天下散”不發作則已,一旦發作,在數息之間就會有三種毒氣攻入心臟,絕對無法挽回,如果爾朱榮想先殺死葛榮和阿那壤,那就註定會失去爾朱兆。因此,他惟有先替爾朱兆護住心脈,然後才能慢慢毒,以爾朱榮的功力,他還自信可以為爾朱兆
出毒
,當然,最好的辦法是能找到解藥。
這毒肯定是葛榮所下,但他又是在什麼時候下的毒呢?爾朱榮也有些疑惑“三分天下散”乃是極為烈的毒藥,一般在一盞茶至半柱香時間就會毒發,而在毒發之前沒有一點異常反應,不像“三分天下丸”那般會讓人折磨得死去活來,生死不能,那就是說這毒一定是在今晚所下,而且就是在這個地方。
想象之間,葛榮和阿那壤的身影已經沒入黑暗之中。當然,如果爾朱榮此刻要追其中一路人馬的話,絕對可以追上,因為他們都受了傷。可是他卻不能放下爾朱兆,若攜帶爾朱兆追擊,其速度就會大受影響,而此刻他更聽到有馬蹄聲傳來,不住微微有些
變,向秋末波和談紫煙冷冷地問道:“明兒和二主人關在哪裡?”秋末波的臉
也有些難看地道:“應該是阿那壤那斯劫走了,十三狼他們全都被殺,定是阿那壤乾的。”
“你們果然是劍宗的好弟子,將來我統一了天下魔門,定不會虧待你們,現在你們立刻去向天光報告,讓他們密切注意阿那壤的動靜,一定要想辦法救出二主人和明兒。”爾朱榮認真地吩咐道。
“是,屬下明白,我們這就去辦!”秋末波和談紫煙應了一聲,準備離去。
《亂世獵人》卷三十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