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卷四第十九戰龍門－破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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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第十九，戰龍門－破樓蘭］被迫退守樓蘭古城，此時的安勝就像是一桶炸藥，隨時都有可能爆炸。實際上，玉門關中那些惡人谷和明教的死士不惜一切將雷火彈扔出來的場景，到現在還讓安勝心有餘悸，那巨大的聲響好像依然在耳邊迴盪。當初他帶著兩萬人馬駐守玉門關，可現在，卻只剩下一萬出頭。面陰沉的盯著桌上的燭火，安勝完全可以想象皇帝陛下得知玉門關被奪會如何的震怒，自己這條命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然而，怕是連皇帝陛下都不會想得到，王遺風和明教竟然會以這麼大的代價搶奪玉門關吧？

不知道，皇帝陛下收到自己的書信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命令呢？遙望著洛陽的方向，安勝第一次有了惶恐的覺。自起兵起，這是他第一次懷疑陛下是不是真的能將李唐的天下奪過來。誠然，玄宗皇帝已經老而昏聵，楊國忠把持下的朝廷腐朽不堪，可如同顏杲卿那樣的人物卻好像殺也殺不完一樣不斷的冒出來。還有這些江湖人，不拿俸祿沒有一官半職，卻能為了李唐毫不畏死。再加上北邙山下誰也不敢小視的東都狼…，安勝突然就覺得，以往的豪情壯志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突然就想要喝酒，安勝張開嘴，驚覺自己所發出的聲音竟然像遲暮老人一樣嘶啞。沒人回應，這才想起那個腦子不錯的親兵在退出來的時候被衝散了，這會兒只怕已經凶多吉少。夜裡的風聲很大，安勝側耳，聽不到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想來，士卒們都已經沒力氣說話了。倉惶退出玉門關，別說糧草了，就是戰馬都沒能帶出多少，要不是樓蘭古城裡有備用的糧倉，只怕今晚全軍都要餓肚子了。想到那石駝幫的歐陽山見到自己時的表情，安勝的眼神越發陰鶩了。哼，不論如何，自己都是陛下親封的大將軍，再怎麼落魄也輪不到他一個小小的馬幫頭子甩臉！

——————————在安勝輾轉難眠的時候，樊成戟驚愕的看著眼前的王遺風，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王遺風的臉上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那明教的卡盧比更是沒有表情。

“王谷主，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那安勝雖說只剩下一萬人馬，可樓蘭古城裡還有石駝幫和沙狐幫，龍門峽谷裡還藏著黑市的人馬。何況，惡人谷和明教今不是沒有死傷，你這不是…拿雞蛋去碰石頭嗎？”

“樊將軍，惡人谷也好，明教也罷，都不是正經的軍隊，算人馬這種事情不適合我們。就好像，若是正經八百兒的像軍隊那樣行事，只怕我們今天拿不下這玉門關來。”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王遺風還是雲淡風輕的樣子，只是語氣卻並不隨意。

“玉門關是緊要之地，現下安祿山的人馬大部分都已經入了關，只要玉門關不失，朝廷的兵馬就總能慢慢的將那些雜碎打掃乾淨。因此，望將軍及眾位神策弟兄千萬守住龍門及玉門關。至於樓蘭古城，將軍放心，王某必定會給你一個乾乾淨淨的龍門荒漠。”心下一驚，樊成戟的腦子裡猛然蹦出一個驚人的念頭——王遺風怕是要拿整個惡人谷來作為肅清龍門的代價！

“樊將軍。”一直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的姜戎忽然出聲，向著樊成戟鄭重的拱手。

“蒼狼幫的人馬，之前我已經同他們說過了，以後他們就聽將軍的命令，不管龍門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都會盯死的。若是有人來打，爬上關牆他們就是將軍的兵。”不等樊成戟說什麼，姜戎朝王遺風點點頭，大步星的走了出去。安勝在樓蘭古城，他一定要去親手擰下那狗、雜、種的腦袋，祭奠老闆娘在天之靈！

“我們在崑崙截下的糧草，這次也帶來了，短時間內樊將軍大可不必擔心。至於以後，只要肅清了龍門，長安那邊的義軍自然會想辦法為將軍送糧草過來。”沒理會樊成戟複雜的臉，王遺風想了想，沒什麼要代的了。同卡盧比對視一眼，王遺風拱手。

“如此，玉門關便託付給將軍了。”怔怔的看著王遺風和卡盧比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樊成戟突然就覺得自己的肩膀上擔了一副過於沉重的擔子。喉頭一陣酸楚，樊成戟默默的握緊了雙拳。老闆娘，惡人谷和明教的兄弟們，這玉門關和龍門是拿你們的命來換的！你們放心，我樊成戟哪怕是粉身碎骨也絕不會拿你們的命當做兒戲！

————————————長安民巷——將截獲的書信緊緊的捏在手裡，丐幫傳信弟子一路疾行，恨不能肋生雙翼。幫主他們等這份消息已經等了好幾天了，他得要再快一點！

“報！”臨時充作總部的帳篷裡，郭巖、曲雲、於睿、葉蒙、阿麻呂等人圍著一張剛趕製出來的長安地圖說著什麼，猛聽到外面的聲音，下意識的全看向剛衝進來的丐幫弟子。

“幫主，玉門關拿下了，拿下了！”喜不自的喊著，丐幫漢子忙不迭的將書信遞到郭巖面前，甚至顧不得勻氣。

“一看到是從龍門方向過來的信鴿，立馬就給打了下來，果然是好消息！”郭巖已經迫不及待的打開了信封，另外幾個人也顧不得其他忙湊過來看。一看完，幾個人情不自的長出了一口氣。

“這下，我們這邊也該開始行動了。”眼中透著興奮，郭巖覺得這簡直是幾個月以來最好的消息，同時也在心裡佩服王遺風。兩萬狼牙，王遺風和卡盧比不過只有八千人，硬是拿下了玉門關這樣的險要之地，不愧是紅塵一脈的傳人！

“除了配合他們之外，我們也該準備好糧草，玉門關好不容易才奪回來，可不能再丟了。”安祿山叛變之後，葉蒙一直跟在自家二哥身邊準備各種物資，是以立即就想到了駐守玉門關需要大量的糧草。

“四莊主所言極是，那玉門關裡想必不會有多少存糧，龍門又是荒蕪之地，理當儘早籌謀。”點點頭，於睿盡力忽略掉在信上看到卡盧比這個名字所產生的異樣。

“於師叔。”聽到糧草的事情，一直站在於睿身後充當佈景板的君照影開了口。

“弟子從惡人谷回來時，谷主說將會把在崑崙截獲的狼牙糧草留一部分給長樂坊的百姓，其餘的全部帶去龍門。玉門關上的神策軍並不多，即使加上投誠的幾個馬幫，短時間內應當還是夠的。不過，弟子覺得相比之下藥材只怕比糧草更緊張一些，惡人谷和龍門都不是物產之地，藥材很是有限。崑崙雖說有一些，可畢竟被狼牙肆了一番。”

“恩，的確是這個道理。”說到藥材，阿麻呂很自然的接過了話頭。

“前幾夢想戰隊剛剛送來一批藥材，有不少都是會用得上的，我看不如先把這些送過去吧。”

“如今長安與龍門之間的通路還是被狼牙把持，只怕不好送。”曲雲皺起眉頭，糧草也好藥材也好，準備得再多也得有辦法送過去才行。

“可以走龍門客棧老闆娘提供的密道，只要出了長安，弟子就能帶人走密道潛入龍門。”還不知道龍門客棧已經不存在了，也不知道金香玉已經犧牲的消息，君照影一邊自告奮勇，一邊告訴自己這次一定要說服老闆娘離開龍門。

“不過密道很狹窄，恐怕能帶的東西有限。”————————————“老闆娘，老薑我給你報仇了！”姜戎有些沙啞的吼聲，在樓蘭古城中迴盪，讓心神還沉浸在死戰中沒有清醒的人不約而同的望過去——那在龍門打拼多年的漢子梗著脖子仰望天際。在他腳邊，死去不久的安勝沒有閉上眼睛，失去了光彩的眼睛裡彷彿還能看到不可置信。

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帶著傷的彷彿突然失去了力氣，就地坐下來大著氣。還能行動的，開始在戰場上尋找仍然活著的同伴，或者給那些還沒死透的狼牙補上一刀。偌大的樓蘭古城，只能聽到或輕或重的腳步聲，以及風沙的聲音。

卡盧比沉默四顧，周圍明教弟子的屍體一瞬間刺痛了他的眼睛。常年沒有表情的臉上，悄悄的浮現出哀。他不知道自己帶出來的弟子還剩下多少，不知道剩下的這些還能活多久。便是他自己，背上也有失留下的創口。安勝死了，可必定有狼牙在混亂中逃了出去，還有那投靠了狼牙的石駝幫。

悠揚的笛聲忽然在樓蘭古城中響起，倖存的惡人谷、明教弟子不由自主的循聲望去。古城中部的一個房頂上，白衣染血的王遺風吹著他的笛子，風把他的長髮吹得凌亂，叫人看不清表情。

默然的讓弟子給自己處理背上的創口，卡盧比聽著王遺風的笛聲，不知怎麼的就想起多年以前龍門荒漠裡的那個夜晚。月華清幽，一襲白道袍的於睿開心的跟自己說著純陽宮的雪，美麗的她在月光下猶如仙落紅塵。多少年了，卡盧比常常會想，如果那時候他沒有莽撞的求娶，會不會結果就不是那樣。可惜，數次上純陽宮，他始終沒有機會當面問出自己的疑惑，只能在山門外默默的看看她口中的純陽雪。…戰場打掃完了，戰死弟子的遺體被集中到古城外，王遺風和卡盧比並排站著，看著大火抹去那些弟子最後的痕跡。明教弟子們唸誦起他們的經典，惡人谷弟子肅穆而立。

今天這一戰，狼牙軍不知是受了什麼刺，個個好像龍門的石狼一般兇惡。也許是他們終於意識到再也沒有退路了，因為惡人谷和明教的人不會放他們活著離開龍門。也許是他們想起了安祿山一貫的作風，從崑崙起接連吃敗仗，便是活著也討不了好去。面對這樣的敵人，若沒有事先用肖藥兒的毒藥開道，若沒有王遺風、卡盧比、米麗古麗、陶寒亭等人大開殺戒，勝負還真的不好說。縱是如此，此時惡人谷弟子僅存千餘，活著的明教弟子竟是連一千都不到了。

“夜帝，那些逃逸的狼牙和石駝幫便有勞明教了。這事鐵馬幫也會出手，定叫他們逃不出龍門去。沙狐幫原先也投靠了狼牙，但今一戰始終沒有出現，若他們肯改換立場倒也是好事，龍門不小。”火光中，王遺風輕聲開口，彷彿怕驚擾了誰。

點了點頭，卡盧比並沒有拒絕王遺風的安排。

“王谷主呢？”

“自然是扼守龍門峽谷，不叫長安的狼牙踏進龍門。”想到煙傳來的消息，說是純陽宮派了於睿去長安，王遺風壞心眼兒的沒有告訴卡盧比。當年卡盧比數次上華山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卻不知道於睿是為了什麼避而不見、又沒有直接將人打下山去。

“長安那邊的人應該能截下安勝的求援信。”知道王遺風擔心的是長安的狼牙軍來支援安勝奪回玉門關，但卡盧比還是願意相信長安那邊的義軍能夠將玉門關易主的消息截住。惡人谷只剩下這麼千把人，他自己帶來的人剩下不到一千，便是算上樊成戟、鐵馬幫、蒼狼幫的人馬，恐怕也很難守住玉門關。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今長安的義軍怕是難以阻擋狼牙軍多久，畢竟那裡還有紅衣教和天一教的雜碎。”輕輕嘆了口氣，王遺風望著已經躍上中天的殘月，眼神晦澀難懂。

“純陽宮雖然距離長安不遠，可狼牙軍一直都監視著華山，且山上收容了不少難民，不太可能派出多少弟子。萬花谷早已下了封谷令，出來行走的多是行醫救人。丐幫人數雖多，但到底不是正經軍隊。若是長安狼牙打定了主意要來龍門，王某真是不太看好他們。”聽了王遺風的話，卡盧比忽然有種覺，這龍門恐怕就是惡人谷的墳冢了。

“王谷主只有千餘人了。”

“那又如何？”轉過臉來，王遺風的臉上看不出懼，也看不出猶疑，唯有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