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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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樸問,你這個覺能堅持幾天啊?

朱團團說,聽著姐夫,你給我注意點,從今往後,你們機關大樓裡,處以上至部級當官的,但凡有死老婆喪的,你馬上通知我,我去試試運氣。

溫樸繃臉說,這事有難度,死一個兩個,怕是輪不上咱們,中年死老婆的領導,現在都是搶手貨,大姑娘嗡嗡地上。

大姑娘有什麼?朱團團蠻不在乎地說,大姑娘除了點緊點還有什麼?你小姨子我,可是綜合實力的代言人,這年頭不是講究全方位多角度縱橫錯嘛。

朱桃桃甩了妹妹一眼,話道,什麼亂七八糟的,就會裝神鬼窮歡樂,什麼正事在你嘴上一晃,再出來就沒個正形來了。當官的,哪天等你想當官的想瘋了,我把你姐夫讓給你,他正處級,夠你標準底線。

溫樸吐了吐舌頭。

朱團團斜眼瞧著溫樸,不緊不慢地說,姊妹花,雙飛燕,你一槍兩眼,組合音響,姐夫你能耐大了,福氣海了,還不快點美出鼻涕泡來,讓我和姐看看。

溫樸彈了朱桃桃一眼,樣子無辜。

朱桃桃沒開口,倒像是撿到了什麼便宜,笑眯眯地挑了溫樸一眼。

朱團團把兩隻胳膊過頭頂,扳直,張開嘴,哈欠了幾下,酸不酸甜不甜地說,除了像我姐姐這樣沒心眼的一不留神當了官太太,別人誰還稀罕當官的呀?姐夫你說心裡話,你們當官的,有幾個是透明的好東西?

溫樸不軟不硬地說,哎,我說團團,你曾經可是當過教學小組長,你總不能拿小組長不當乾糧吧?

你少拿我找樂!朱團團說,哎對了,想起一件事,前幾天我聽人說,一個不要臉的老局級幹部,斂財斂得沒招了,就動了念,哄他們家的小保姆,跟他們家一個親戚的兒子假結婚,謀劃得差不多時,四處打電話發請柬,辦熱情比宣傳08年北京奧運會還來勁,結果是辦了一百四十多桌,斂來的份子錢,你們猜猜有多少吧?可憐那個小保姆,後來不但沒得到一分禮錢,還給老局級找種種藉口,轟出了家門,據說連當月的工錢都沒給結清,你說說老局級多沒人吧。後來小保姆懷孕了,家人領著小保姆來算賬,一開始老局級死活不擔著,那家大人要說也是不白給,說這事是黑是白不難判斷,大不了讓咱閨女再受受累,把孩子給他生出來,然後去做dna,檢測結果到時看看是送民政部好,還是給公安部更合適,老局級這才軟菜幫子了,給了人家一點青磨損費,把xx巴事給搪過去了。姐,姐夫,不是我好管閒事,就這xx巴黑心官,花心官,能氣死人,我都有心去賣點相,把老不死的哄上,掐斷他的xx巴玩意兒。

好賴是個局級領導,還是老局級,溫樸你說說,他真會那麼沒良心嗎?朱桃桃一臉拿不準的神情問。

溫樸應聲說,團團說的這個不算什麼,還有比她講的更讓人來氣的呢。去年我們江蘇局一個副局長的小老婆,養的一條多拉狗死了,你們猜怎麼著?小老婆請辦紅白喜事的專業公司,給多拉狗隆重辦了一場喪事,收各人等給多拉狗進貢的上路費三十六萬七千,怎麼樣,夠荒唐吧?

朱團團驚訝道,火呀,我他大爺!

朱桃桃瞅了瞅溫樸問,後來呢?

溫樸喝了一口咖啡說,那還能有好果子吃?副局長一擼到底,贓款歸公,系統內通報,臭了。

朱桃桃搖搖頭說,不就是一條狗嘛,是不是太過分了啊?

朱團團接過話頭說,姐,這你還聽不出來,那條多拉狗,是那個副局長小老婆的情人,國外叫狗情人,不新鮮。

你是說人跟狗…朱桃桃一下子把自己問愣神了。

朱團團笑道,要不說現在的女人會玩呢,什麼花樣都玩得出來。

朱桃桃瞟了溫樸一眼,這時溫樸的目光,正在對面牆一幅國畫上停留。

這個話題說到這兒,差不多就沒什麼味道了,朱團團身子軟下來,像是筋骨一下子老化了。以往對什麼事,或是什麼人失去興趣時,她就是這個慵懶樣子。

朱桃桃見溫樸和妹妹都不吱聲了,就還想再說說狗情人這個話題,於是引導地嘟噥了一句,有意思,中國也有狗情人了。

朱團團啊啊了幾聲,歪著腦袋,有氣無力地說,沒勁沒勁,不說這些個爛話題了,還是乖乖告訴我,你倆為什麼一直不要孩子吧?

3有關孩子這個問題,朱團團曾問過多次,溫樸和朱桃桃每次都是一個說法,那就是沒時間要孩子,等以後有工夫了再考慮。對他倆的這個說法,朱團團一直覺得站不住腳,她懷疑溫樸生理上有缺陷,有一次她偷偷問朱桃桃,姐夫每次打出來的那些東西,是不是都是臭子兒?朱桃桃就在她大腿內側擰了一下。

朱桃桃見妹妹繞開狗情人話題,反倒捅出了一個老掉牙的話題,心裡一百個不樂意,沒好氣地說,要孩子要孩子,都跟你說一百遍了,團團你煩不煩啊?

溫樸不好話,就假裝沒聽見。

朱團團不覺得煩,一副學者的表情說,姐,我可是跟你說過,長期服用避孕藥,好處少少,壞處多多,容易造成輸卵管狹窄,嚴重了會堵,等你們將來想要孩子了,就是麻煩事了。停下來,回頭看看溫樸又說,姐夫,我說你就不能作點犧牲,用用安全套?你們男人,怎麼都那麼在乎那一層薄膜。

朱桃桃嘿嘿一笑道,這你可就冤枉他了,你姐夫疼我,早就作出犧牲了。

溫樸有些難為情,乾巴巴地笑了笑。

這個話題讓朱團團來勁了,湊過去問溫樸,哎姐夫,那玩意兒你用的是哪個牌子?我跟你說姐夫,巨神質量不錯,品牌貨,含納米技術,高科技產品,有品位有地位的男人,時下都在用這個品牌,巨神可以說是你們男人身份和能量的隱象徵。

溫樸越發覺得身上火燒火燎了,器官那兒更是問題多多。

你姐夫不用巨神,用強姿,也蠻厲害的一個牌子。朱桃桃表情誇張地說。

朱團團眉梢一動,嘟著紅,媚了溫樸一眼,笑道,強姿呀,見過。

朱桃桃,眼角餘光飛了一下溫樸,表情一恍惚就不對勁了,扭了兩下上身,聲不悅地對朱團團說,還有你沒見過的?

溫樸儘管沒有去看朱桃桃,但他還是覺到了朱桃桃飛來的餘光,這餘光冷生,挑剔,心裡忽一下蕩悠起來,有股說不出的滋味,還不便開口說三道四,畢竟安全套這個話題裡的內涵不好把握。

口無遮攔的朱團團,一看姐姐臉上的親情勁回去了,就意識到了什麼,把孩子和避孕藥安全套這個話題閃過去,咳嗽了一聲後,大大咧咧地問晚上哪個請她出去吃飯?

一說到吃飯,朱桃桃臉又好起來了,嬌滴滴一指溫樸說,你說哪個呀,首長秘書唄,團團,說你想吃什麼?

朱團團說吃飯,不過是想躲避什麼,真問她吃什麼,她就沒胃口了,懶洋洋地說,吃塊烤白薯,也就夠了。

朱桃桃一轉身,捏著妹妹的鼻子說,烤白薯,烤你個鼻頭啊,疼你都疼不出油水來,就給你吃窩頭鹹菜算了。

朱團團身子往後一倒,傷了元氣的口吻說,反正也沒愛情,吃什麼還不都是一個清湯寡水味!

朱團團話音未落地,手機就響了,接聽後立即興奮,直說等我等我,我馬上過去。收手機時,人已經往外走了,回頭說,哈,本小姨子不陪你們玩了,去找男人放電了,你們愛玩啥就玩啥吧沒我事了。啊,對了姐,別忘了去給陶陶送東西,拜拜!

朱團團走了沒一會兒,朱桃桃彆著一股勁問溫樸,像團團這樣的女人,白讓你幹,你會幹她嗎?

間嘴上找閒事,臉上演彆扭,分冷戰三兩,這都是家常便飯,溫樸與朱桃桃,時常也是背靠背地閃對方,但每次鬧騰下來,總是鬧不出什麼實質結果,離筋筋骨骨還遠著呢。在處理家庭矛盾上,他倆不像有些夫,因大點事,嘴上就長江黃河青海湖了,嘩嘩地往對方頭上潑冷水髒水,黑白生活在打噴嚏冒、頭痛發燒的氛圍裡,這種伊拉克、阿富汗、海地、剛果(金)式戰亂子過久了,容易把人過委屈、過心涼、過麻木,過沒電,直至過到不知對方身上還有什麼東西值得愛一愛、疼一疼、親一親、想一想,要不說夫是這人世間最大的前世冤家呢。

不過溫樸今天到朱桃桃的一些話,說得問得缺少人情味不說,還冷呵呵涼嗖嗖,讓他心裡不是咯登了一下,就是空墜一次。他想她這樣喜怒無常,心底下究竟壓著什麼呢?她妹妹在她眼裡,真就是一爛貨?而自己也是個靠不住、隨時有幹她妹妹嫌疑的狗東西?想到這,身上就冷了,下意識往朱桃桃臉上看去。

朱桃桃臉上,倒是沒有異樣表情,只是眼神怪一些。

溫樸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問話,他怎麼琢磨都認為幹小姨子這個話題,不是一個可以隨便開玩笑的話題,同時也還覺得朱桃桃現在的心,漸漸遠離了自己,遠成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疑點,遠成了不薄不厚的一層隔膜。

溫樸不的目光,再次落到朱桃桃臉上時,朱桃桃柔情一笑道,你怎麼了老公?剛才我不過是隨口問問,你可別往心裡去呀。

溫樸這時就覺得又被她戲了,心裡格外不舒服。

恩愛夫經不住打擊,福氣越多的女人越懦弱。溫樸想起了作家於卓在一次電視訪談裡說過的這句話,心裡不由得疙疙瘩瘩,像是正有一群螞蟻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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