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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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媽媽原以為是屋子裡哪個丫鬟，正蹙了眉頭，想要訓斥幾句，不想光對若蘭亂髮底的臉時，當即便怔在那，顫聲道:“大姑娘？！”若蘭瑟瑟抖了身子縮在錢媽媽腳邊，光驚恐的朝若芳看去，聽得錢媽媽的話，連忙又緊了緊攥著錢媽媽袖子的手，可憐兮兮的看了她，只念叨著那句話。

錢媽媽臉當即變了，她彎身扶了若蘭起來，拍打著若蘭身沾著灰塵，邊輕聲道:“大姑娘這是怎麼了？姐妹間玩笑也不興這般玩啊，讓人看了去，還道是我們家連個尊卑長幼都不分呢！”張媽媽聽得背心處涼，腦門子便直了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子，她連連前，討好的笑了道:“她姐妹兩人，在平榆就這般鬧慣了，從前太太也說道了好幾。”錢媽媽皮笑不笑的了眼張媽媽，光滑過屋子裡眾人。

她是從老太太做姑娘起就在身邊侍候的，當年老太爺還在世時，最是講究的便是個長幼有序，弟友兄恭。老太爺常掛在嘴邊的便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最恨的便是亂法違規之人。那時候，別說做妹妹的逮了姐姐打，便是做小輩的對長輩稍有不敬之意，那也是要跪祠堂的！

如今…錢媽媽搖了搖頭，她自是知道大姑娘不受待見的源在哪。可，即便是老太太不喜大姑娘，也不曾過這樣的狠手，這四姑娘可真敢啊！

“媽媽，可是老太太那有什麼吩咐，有勞您走這趟？”張媽媽邊使了眼給香嬋和香雲，邊推了把木木呆呆的若芳，壓低了聲音道:“四姑娘，快去太太那躲躲。”若芳怔愣的看著臉緊張的張媽媽，又木然的朝張媽媽身後看去，光與榻之正吃力朝這邊看來的司氏撞了個正著。

“孃親！”若芳“哇”聲哭了出來，幾步撲在司氏榻邊，哭得肝腸寸斷。

沒有人知道，若芳她其實是害怕，在司氏中風的那刻，她便陷入無限的恐懼中，好似天塌了般，她不知道前面等著自己的會是什麼！但，三哥告訴她，她不能倒，她要照顧孃親，要照顧妹妹，她只得咬牙著。

可是，當出現了銀珠，當若蘭笑盈盈的站在屋子…若芳崩潰了，那刻，她好似明白自己怕的是什麼！她怕，孃親的中風困住她在京都的腳，怕她才要展開的羽翼便這樣折在了這方寸之間！

然後，她便發瘋似的渲洩著自己，她剛才都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若芳抓著司氏痙攣的手，嘶聲哭了起來！

“嗬嗬…”將切盡收眼底的司氏在發出幾這個單調的語音後，眼翻，人直的倒了去。

“娘，娘…”悽歷的喊聲，響砌屋宇。

張媽媽嚇得趕緊跑了進來，也顧不了許多，穿著鞋便爬了，抬手狠狠的掐住了司氏的人中，頭對嚇得瞪口呆的香嬋和香雲喝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香嬋、香雲突然被喝醒，兩人同時轉身朝門外跑“砰”聲，撞在了起。

“蠢貨，都是蠢貨！”張媽媽怒聲喝著，罵到最後，嗓子痛，眼淚便大滴大滴的掉了來，這個時候，她手的司氏卻是悠悠然然的了口氣，醒轉過來。

“太太，太太您怎麼了？您不要嚇老奴啊！”張媽媽欣喜的看了司氏，邊拿去邊茶几的茶盞，想要喂幾口司氏水。司氏卻是光瞥，憐惜而無奈的看向了側哭得幾近昏厥的若芳身，嘴哆嗦著，了脖子的口水。

這幕不可謂不可悽慘！

張媽媽嘆了口氣，前對司氏道:“二太太，您這病急不得，氣不得，得好生養著，才能慢慢變好。老太太待了，要用什麼藥直管去庫房取，家裡沒有的，便外頭買去，別管多貴多好的，只要能治病，都行。”司氏只是人中風了，壞掉的是軀體，腦子和心還是好好的！

從銀珠的被抬為姨娘，到若蘭公然登堂入室的挑釁，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她清楚，只有自己好起來，才能跟她們對抗，是故，她咬碎了牙也得忍著，不但忍著，還得做出恩戴德的樣子。

“嗬嗬…”喉嚨發出陣自己厭惡的聲音，光急急的看向側的張媽媽。

張媽媽胡亂的擦了把臉，對錢媽媽道:“我們太太謝老太太恩典呢，等她好了，定要在老太太跟前多磕幾個頭。”錢媽媽笑了笑。心道:好了？怕是難了！有這麼個不省事的女兒，又有銀珠那個刺頭，你還想好？！

“要說啊，最是慈祥的就是老太太了，這滿府的兒女，就沒有她不掛心的。”錢媽媽看了司氏說道:“這不，想著幾年沒見四姑娘了，刻半會也等了，急急的使了老奴來領了四姑娘去給她看看。”司氏身子僵，光驚懼哀求的看向錢媽媽。

錢媽媽笑了前，拿起側的布帕，拭著司氏嘴邊的口水，柔聲道:“太太別擔心，老太太只是想孫女了，沒別的意思。”

“錢媽媽…”張媽媽立時便明白過來，怕是適才若芳的那番話傳到了老太太耳裡，老太太這是讓領了人去發落呢，頓時便割般看向錢媽媽，低聲道:“誰家的姐妹還吵幾句嘴，四姑娘是個直子，大姑娘若是肯讓著點，也不會鬧到這步啊！”錢媽媽聞言，挑了挑角。

大姑娘再讓著些？再讓，怕是就要被你們活拆了吧！

只這是二房的事，她沒必要摻和進來。當，便笑了道:“可不是這個理，這當大的就該讓著小的，小的就該敬著大的，這樣家子才能和和氣氣不是？家和萬事興，家裡太平了，二老爺在外面做起事來，便也順風順水了許多不是！”

“可不就是這個理。”錢媽媽連聲附合，邊飛快的將個鼓鼓的荷包到錢媽媽手裡，說道:“兩個姑娘都還小，還請媽媽多提點幾句，可千萬別驚了老太太才是。”錢媽媽掂了掂袖子，那荷包的重量讓她頗為滿意，當便又應承了張媽媽幾句。又與司氏說了幾句寬的話，這才對伏在應邊哭得打噎的若芳道:“四姑娘收拾番，隨老奴去了老太太那吧。”若芳默然站起，由著香嬋和香雲前幫她打水淨臉，妝，挽發，期間言不發，猶如木偶般。

只看得旁的司氏和張媽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姑娘，你也去趟吧！”錢媽媽似是突然想起若蘭，輕聲道:“四公子在老太太跟前很是顯擺了番你打的那幾絡子，老太太早就唸叨著你，正巧今兒遇了，便起去吧。”若蘭沒有吱聲，只低垂了眉眼，跟在了錢媽媽身側。

若說心眼多，當真是誰也沒有這大宅院裡生活的女人心眼多。

只幾句話的功夫，便將些重要的信息透了出來，比如若蘭與四公子要好！比如四公子在老太太跟前替若蘭做臉面！

張媽媽光復雜的看向低眉垂眼的若蘭，前步道:“大姑娘，讓香嬋給你重新梳個妝吧，去見老太太怎好這副樣子。”不待若蘭開口，便頭喝斥著香嬋“還不快前侍候大姑娘。”香嬋正待前，不想門口卻突的跑進個人，幾步搶到了香嬋身前，臉怒的道:“適才四姑娘打我們姑娘時，怎不見你們前相幫，這會子要你們獻個什麼殷勤？”

“大膽！”張媽媽怒聲喝了黃嬋“這是什麼地方，哪有你說話的份！”張媽媽是真心恨黃嬋啊，要不是她殺獵似的亂喊，這事能驚動老太太她們嗎？這當口，她恨不得將黃嬋給撕了。

黃嬋不去反駁張媽媽的話，卻是把搶了香嬋手裡的梳子，對若蘭道:“姑娘，奴婢沒用，護不住你，可是奴婢梳頭還是會的。”當不由分說，三兩拆了若蘭已然快散的髮髻，笨手笨腳的梳起頭來。

刻鐘後。

錢媽媽看著若蘭新梳好的髮髻，使了吃的力才忍了那到了嘴邊的笑。

這梳了還不如不梳，比貓抓的線團好不多少！說得好聽點是頭髮重算堆了起來，說得難聽點，那就是頭頂著個老窩窩（鳥窩）！

“好了，老太太那還等著話，我們這便走吧。”錢媽媽忍了笑，率先走在前頭朝門外走去。

張媽媽有心想喊住若蘭，讓香嬋重新梳過，可若蘭已經提腳緊跟在了錢媽媽身後，她的身後，黃嬋門神般擋在身後，大有誰再敢靠近，她便拼了的樣子！

“這…這…”張媽媽吱唔了半天，只能長長的嘆了口氣，她深知，四姑娘這怕是要吃番苦頭了！

果然，晚膳前，大姑娘、四姑娘被老太太罰了跪祠堂的消息便傳遍了謝府各房。

雖說眾人表面沒說什麼，致認為這是姐妹淘氣受罰，但私底卻又是另番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