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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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長,”公訴人有些憤然了“在大量人證物證面前,被告人一味狡賴,拒不認罪,請法庭繼續傳喚證人出庭作證。”審判長又將目光移向左側“傳證人施季虹出庭。”施季虹在左側門出現了。她一身素藍,在一名法警的指引下進入法庭,聽眾們的目光跟著她走向證人席。周志明卻坐直了身子去看肖萌,只有他,當然只有他才能明白肖萌的那副驚怔不已的神情。他看不見盧援朝的臉,但是那上面驚呆的表情也是可想而知的。

“證人,通報你的姓名和職業。”

“施季虹,南州歌劇院…演員。”她答得有些口吃。

審判長照例做了關於應如實作證的告知,然後說:“證人施季虹,你現在把十一月十六夜間所見到的情況,如實向本庭提供證言。”

“我…”施季虹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別的緣故,一時說不出話來,梗在那兒好半天才發出一種細弱的聲音:“我是…被告人盧援朝的朋友,十一月十六下午,就是我和他到住在我家旁邊的江一明家做客的。那天晚上,我是十點多鐘躺下睡覺的,可是一直到十一點多鐘也沒睡著,我起來倒水喝,當我走到窗戶跟前的時候,突然看到對面江一明家的洗臉間的窗戶開著,可裡邊又沒點燈。我知道那幾天江一明不在家住,家裡是沒人的。開始我還以為是晚上走的時候忘了關窗戶呢,可這時候,突然有一個人影從那窗戶裡跳出來,當時月光很亮,我看清那人原來是盧援朝。”

“季虹!”被告席上的盧援朝突然叫起來“你是在胡說,在欺騙!那個人不是我!不是我!”叫喊聲引起全場譁然,審判長用尖銳的鈴聲蓋過一片亂哄哄的議論。

“被告人不要打斷證人發言。”審判長嚴厲地注視了一下情緒動的盧援朝,轉過臉對施季虹說:“你繼續講。”

“那個人是他!是他!我看得很清楚!”施季虹也失去了平靜,歇斯底里地喊叫起來“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像死人一樣白,眼鏡的玻璃片一閃一閃的,他穿了件銀灰的登山服,從江一明家跳出來,就是他!就是他!”施季虹不知是動、氣憤,還是緊張,口劇烈起伏,急促地著氣,幾乎說不下去了。

“證人,他跳出窗戶以後怎麼樣?”審判長適時地問道。

“他關好了窗子,一眨眼不見了。當時我很害怕,心慌意亂的,沒看清他是怎麼跑掉的。再往後,再往後,我就縮到被子裡,不敢再到窗前去看。當時我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人了,是幻覺,還一直把他往好處想。可現在,事實擺在了我的面前,事實是無情的,我不能再用自我安來欺騙自己了,我要揭發他,他是偽君子,是特務,是特務,他是個…”審判長打斷她的話:“證人,關於你看見盧援朝夜間從江一明家跳出來這件事,還有什麼事實需要補充嗎?”施季虹這才很疲倦地出一口氣,搖頭說:“不,沒有了,我知道的都講了,請法庭嚴肅處理。”

“好,”審判長把臉轉向右側“公訴人有什麼要對證人問的嗎?”公訴人:“沒有。”審判長又轉向左側“辯護人有什麼要問的嗎?”施肖萌馬上欠了一下身子,聲音中略略帶著些緊張“辯護人要求向證人提一個問題。”這是開庭後辯護人要求提的第一個問題,旁聽者們都極興趣地坐正了身子,在此之前,庭審的主角地位一直是由那位公訴人佔據著,而辯護人似乎早已成為數學上那種可以忽略不計的小數點兒了。

施肖萌把目光正對著姐姐的臉,問道:“證人,十一月十六夜間,你從窗口望見有人從江一明家跳出來的時候,你的房間裡開著燈嗎?”施季虹怔了一下,旋即說:“沒有。”

“江一明家有燈光嗎?”

“沒有,剛才我都講了。”

“在你家和江一明家之間有路燈嗎?”施季虹眨著困惑的眼睛,隔了一下才說:“你不是都知道嗎?”

“證人,請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沒有路燈。”

“既沒有任何燈光,你在黑暗中怎麼能夠辨認出那個跳窗子的就是被告人呢?”施季虹的口氣有些不耐煩“其實我剛才都講過了,我是在月光下看到他的,當時月亮把外面照得很白。”施肖萌向審判長點點頭:“辯護人的問題問完了。”聽眾席上漫過一片失望的議論聲,周志明聽到自己身邊的一個年輕人嘟囔了一句:“這辯護人,瞎耽誤工夫!”審判長示意法警把施季虹帶下了場。

接著,作為施季虹證詞的印證和補充,審判長命令宣讀了兩份證明材料。

一份是南州市氣象臺提供的關於十一月十六夜間的天氣情況——除傍晚有過一場約二十分鐘的雷陣雨外,全市天氣,晴。

另一份周志明很清楚,就是他們提供的現場偵查實驗的證明材料,這份材料證明:一、在十餘米左右的距離內,在毫無人工光照的條件下,憑藉月光是可以基本準確地辨別出所悉的人的輪廓,相貌,姿態和衣著的;二、橙黃的尼龍綢登山服在月光下呈銀灰

這兩份證據材料是對施季虹證詞的強有力的支持,在聽眾席上引起了顯著的反響。審判長令法警取出從盧援朝家裡搜獲的那件橙黃的登山服,向盧援朝出示。

“被告人,這是你的登山服嗎?”盧援朝探著脖子辨認了一下,抬起頭說:“好像是我的。”審判長不滿於他的模稜兩可“你看清楚,究竟是不是?”盧援朝又辨認了一下,說:“是,是我的,可那天我本沒穿。”

“嗡——”聽眾們顯然對他的一味否認不滿意了,捲起一片嘲笑的聲音。

審判長簡短地向身邊的兩位陪審員徵詢了一下,斷然宣佈庭審調查結束。

審判程序進入了法庭辯論。

公訴人發言,他的辭都是躊躇滿志的。

“審判長,人民陪審員:我的話很簡短,從剛才庭審調查中所看到的大量人證物證上,足以說明被告人犯有起訴書中所提出的罪名,被告人在事實面前拒不認罪,企圖逃避法律制裁完全是徒勞的。被告人接受外國特務機關的任務,出賣祖國、背叛人民,罪行是重大的,後果是嚴重的,為了保衛國家人民的利益,維護法律的尊嚴,被告人應當受到國家法律的懲罰,這是毋庸多言的。在此,我所要特別提請法庭注意的是,我國法律是包含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神的,被告人在預審期間和剛才的法庭調查中仍然堅持反動立場,無理抵賴,只有負隅頑抗之心,毫無悔罪改過之意,這說明被告人犯罪的主觀惡是很大的,請法庭在量刑時考慮到這一點,從重予以懲處,我的話完了。”公訴人語句鏗鏘,臺下有人竟忘記法庭紀律,鼓起掌來。

在這種情緒氣氛一邊倒的局面下,施肖萌站了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始了她的辯護。

她拿起了寫好的辯護詞,又放下來,兩手撒開扶在桌沿上,周志明看出來,她緊張,也有點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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