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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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張和山在關鍵時刻得了失心瘋,謝觀沒能在會議結束後成功跑路,反而被白導拉去了飯局。

而飯局的地點,居然又是個悉的老地方:藍越俱樂部。

謝觀苦著臉往裡走,心道:“全b市的飯店都倒閉光了,就剩這一家了嗎?”這頓飯沒有下午開會那麼尷尬,高管們落座後,姚婧打電話把已經定下來的幾個演員都叫了過來。女一還沒著落,沒過多久,男一慶瀾和女二蔣瑩盈先後到了。後面又來了幾個星輝的女演員,跟拍戲沒什麼關係,估計是姚婧叫來陪酒混臉的。

鶯鶯燕燕環繞,屋裡一下子鬧騰起來。謝觀被妖魔鬼怪們晃得腦仁兒疼,正聽見身旁白導發出一聲冷笑,低聲譏刺:“哎喲,這熱鬧的,都快趕上盤絲了吧。”謝觀嘴角搐,悄聲提醒道:“您自己也坐在這兒呢。”白鷺洲斜眼瞅他:“悟空,你有點自覺。”兩人相視一笑,各自拿起酒杯碰杯,一飲而盡。

白鷺洲閒得無聊,目光在宴上逡巡了一圈,壓低聲音跟謝觀吐槽:“今天姓張的怎麼這麼老實?”謝觀漫不經心地玩著杯子,聞言往張和山那邊看了一眼。張總正摟著個小美女喝酒,一見他抬眼望過來,立刻條件反般地鬆開手,整個人跟過電似的,瞬間進入戒備狀態。

謝觀趕緊低頭,尷尬道:“他可能是…咳,不敢。”白鷺洲:“啊?”謝觀道:“其實今天姚總跟您講的那事兒,是這麼個情況…”他隱去了尹麗莎的名字,給白鷺洲解釋了一遍當時的情況,聽得白導又來氣又好笑,還不敢大聲,生怕被其他人聽到,忍笑忍得險些岔氣。

謝觀十分無奈:“還笑…這難道不是個悲傷的故事嗎?”白鷺洲:“我說怎麼那些小姑娘一進門就猛盯著你看,原來是見著新一代婦女之友了哈哈哈哈哈…”謝觀嘆道:“您老嘴下留點情吧…”先前白鷺洲聽了姚婧的一番話,當時雖然毫不猶豫地站到了謝觀這邊,心裡難免會有懷疑。此時聽了謝觀的解釋,再看張總反應,就知道他不是撒謊。白導雖然氣質爺們兒,內心裡依然是女視角,故而越發欣賞謝觀,又跟他幹了一杯。

席上女士們喝的是瑪歌紅亭,男士則一律是國產十年五糧。謝觀本來酒量就一般,最近狀態又不好,兩杯下去就有點上頭。白導看他太陽**還難以置信:“這才幾杯,我還沒嚐出味來,你都暈了?”謝觀算是服了她了。白導殺氣騰騰地跟姚張二人嘴炮了一下午,全程不落下風,現在還神采奕奕,談笑風生,不見半點疲態,也不知道她是吃什麼長大的。

“你現在這個狀態,跟我出去拍戲,用不了三天就得趴下,”白鷺洲淡淡地道,“你們那戲快殺青了吧?趁這段時間好好鍛鍊,否則等進了組你吃不消的。”謝觀酒意瞬間醒了三分:“行,我以後注意。”他微微頓了半秒,又問:“白導,我一直想問您,我在電視劇裡只是個男配,這個角也不重要,您為什麼…”

“為什麼一定要找你來演?”白鷺洲接過話頭,卻沒立刻回答他。她抿了口紅酒,斟酌著道:“這只是我的一個設想,還得再跟編劇商量,可以給你先透個底,但不能保證一定會這麼改。”謝觀肅容道:“您說。”白鷺洲:“我想把嶽青錄抬成反派boss。”

“咳咳咳咳…!”謝觀一下子被酒嗆住了。

“嶽青錄”就是他之前演過的那個魔教護法。可那只是個炮灰,如果真這麼改了,估計會被原著黨和電視劇黨噴成噴壺吧。

白鷺洲興致地要搞事,沒想到換來他這種反應,好生掃興:“你年紀輕輕的,怎麼這麼保守,沒勁。”謝觀好容易止住咳,清了清嗓子,好聲好氣地賠罪:“我不是故意要掃您的興,只是這麼改動,會不會太…那什麼,令人驚喜了?”

“藝術的生命力在於不斷創新,”白鷺洲說,“現在炒ip就是這樣,死守著一種劇情模式,拍完電視劇拍電影,過了十來年再翻拍一遍,請兩個當紅藝人就敢稱“鉅作”你看,連你這樣的新人都對這種模式深信不疑。但實際上,這種快速撈錢的方式對需要潛心創作的藝術的傷害是巨大的。如果小說怎麼寫導演就怎麼拍,那還要編劇幹什麼?”

“換個角度講,既然有了電視劇,再來個情節一模一樣的電影,你作為一個普通觀眾還有興趣繼續看嗎?有那幾十塊錢買點什麼不好,幹嘛非要把同一個東西翻來覆去看三遍呢,對不對?”謝觀虛心受教地點頭,白導卻沒再繼續說下去,舉杯默默悶了口酒,眼裡落寞神一閃而過。

謝觀嘆了口氣,拿起杯子跟她清脆一碰,把杯底的白酒乾了。

他們坐在一片光鮮的紙醉金裡,入眼都是這娛樂圈最繁華的一面。資本在狂歡,觥籌錯,歌舞昇平,而真正的創作者隱身於昏暗角落,懷揣著滿心憂慮,卻無人可說,無人肯聽,只能跟一個不知道能不能出頭的小藝人傾吐。

改劇本只是艱難的第一步。白鷺洲想自己選個演員尚且要跟資方夾槍帶地戰鬥一下午,未來還會受到各方的掣肘,而等這個作品真正問世,又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了。

“哎,這事不能往深遠了想,想多了容易悲觀,”白鷺洲很快調整好了情緒,笑道,“路都是人走出來的,辦法總比困難多。藝術傳承的重擔暫時還落不到你身上,先不用害怕。”謝觀也笑了,替她斟了杯酒,白鷺洲叼了中華,正待點火,謝觀身邊忽然坐過來個男人,端著酒杯自來地招呼道:“謝老師,白導,談什麼呢這麼開心?”白鷺洲一時沒認出這人是誰,謝觀一看這尷尬大了,忙藉著打招呼刻意提醒白導:“慶瀾,好久不見。”慶瀾沒理會謝觀的寒暄,先跟白導打過招呼,敬了一輪酒,做足了尊敬姿態,這才轉向謝觀,假惺惺地道:“謝老師,你好。”慶瀾因為與星輝總裁楊榮有點一表三千里的親戚關係,目前穩坐星輝一哥的位置。這次是靠投資硬進來的男主角。謝觀跟他幾乎沒有集,實在是當時兩人之間的差距太大,慶瀾又是個慣常目中無人的,因此謝觀萬萬沒料到他會主動湊到自己跟前來,一時也拿不準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他。

他一口一個“謝老師”聽著陰陽怪氣的,謝觀不想找麻煩,笑道:“慶瀾兄客氣了,照理說你是我前輩,你這聲‘謝老師’我可萬萬不敢當。”

“有什麼當不起的,謝老師也太謙虛了,”慶瀾皮笑不笑地道,“今天下午的事整個公司都傳遍了,聽說現在連姚總都得讓您三分,恭喜謝老師一步登天。”他把手中杯子往前一遞,作勢要與謝觀碰杯:“我敬謝老師一杯,咱們算是同事,以後還要一起拍白導的戲,謝老師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吧?”謝觀不動聲地往白導的方向瞥了一眼。慶瀾明擺著是來挑事的,然而現在白鷺洲在這裡,兩人以後是同一劇組的演員,他當然可以乾脆地拒絕慶瀾,但卻不能不替白導考慮。

中國的酒桌文化就是這樣,上前敬酒是禮節,不管你樂不樂意,必須得喝,不喝就是不給面子。今天下午謝觀跟資方的矛盾已經夠讓白鷺洲頭疼了,現在萬一再鬧出個同劇組演員不合,那這戲乾脆別拍了。

他不能再給白導添麻煩了。

謝觀給自己滿上,客客氣氣地跟慶瀾一碰:“慶瀾兄是當紅藝人,不像我,雖然簽了個大公司,到現在還沒有代表作。”他笑了笑,含而不地威脅道:“人紅是非多,娛樂圈水又深,往後如果遇到什麼事情,還得請慶瀾兄多提點。”慶瀾吃了他一記“綿裡藏針”心中惱火,然而謝觀的兇名擺在那兒,他連投資商都敢打,要對藝人動手自然也不在話下。慶瀾聽從姚婧的指使過來找茬,然而到底還是惜命,只得喝乾杯中酒,冷嘲熱諷幾句後憤憤地走了。

姚婧一直偷眼觀察這邊的狀況,見慶瀾出師不利,暗罵廢物。過了一會兒,她又想了個辦法,招手找來一個星輝的女藝人,讓她們輪番去給謝觀敬酒。

既然慶瀾一個人不行,那就上車輪戰。

姚婧的報復心很重,謝觀不想生事,雖然喝得頭痛裂,到底咬牙硬扛了下來。等這一場酒局結束,他已經跑去洗手間吐了兩次。

在場所有人都喝高了,有助理的叫人來接,開車來的由俱樂部找代駕送人回去。謝觀沒開車,也沒帶助理,勉強保持著直立走出俱樂部,暈得不分東南西北,想去路邊打個出租,卻不知怎麼回事拐進了俱樂部西側的天停車場。

數九寒天,寒冷和酒令人麻木。謝觀沒頭蒼蠅一樣在原地轉了幾圈,終於放棄了尋找出口的打算,捂著額頭跌跌撞撞地找了個避風的牆角,一股坐下不動了。

不知過了多久,停車場裡一輛保時捷車燈忽閃兩下,一個男人裹著大衣匆匆朝車子走去,一不小心被坐在牆的謝觀絆了個跟頭。

“我!”男人嚇了一跳,罵罵咧咧地站穩了,剛要問問是那個找死的兔崽子蹲在這兒礙事,一回頭,恰好藉著路燈朦朧晦暗的光,看見了一張蒼白而悉的臉。

霍至寬從嗓子縫兒裡飄出來的聲音頓時變了調:“我?!”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飛快地找出個號碼:“哥!你是不是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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