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血腥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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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斜眼哈著一嘴白氣從門縫擠了進來:“大寬你好利落的身手,一眨眼就沒影兒了。”我哥點頭示意他坐下,衝哀怨地瞪著他的林寶寶一揮手:“你先回屋,我們談點事兒。”林寶寶不動:“張毅,我還是那句話,我和來順不能沒有你。”我哥猛地繃緊臉,一鬆氣,笑了:“好好好,我聽你的…哈,這話說的,還不能沒有我呢,跟‘刑場送別’似的。”林寶寶伸出手攏了攏散落到臉上的頭髮,雙手抱在前靜靜地看了我哥一會兒,眼圈忽然紅了,我哥剛要發怒,她一扭頭進了裡屋。

“老斜,你再把剛才去醫院的事情說一下。”我哥把了一半的煙遞給蘭斜眼,輕聲道。

“那好,”蘭斜眼接過煙,兩口,咳嗽幾聲說“我去是去過了,就是沒敢太靠前,裡面全是警察。”

“你怕什麼,”我哥把菸灰缸推到蘭斜眼的眼前,微微一笑“難不成你也幹了犯法的事兒?”

“我都對你說過了,”蘭斜眼瞥我一眼,嘴有些哆嗦“那什麼…揚揚在我家等過大寬。”

“哦,”我哥搖了搖手“你是個仗義人。大寬你別瞪他,我什麼也不知道。”難道我哥知道我給林志揚錢的事情了?難道他知道我的錢是怎麼個來歷了?我的口忽然有些發緊,躲閃著我哥銳利的目光,囁嚅道:“揚揚確實來過…他沒有時間過來看你,在蘭哥家坐了一會兒就走了。”蘭斜眼接口道:“是啊是啊,揚揚走得很急促,連我都沒來得及道別呢。”我哥把臉轉向蘭斜眼,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我說過,我什麼也不知道。”

“對,一哥什麼也不知道。難受…”蘭斜眼站起來,狗咬尾巴似的轉著圈兒拽股後面的棉褲,棉褲被雪水潤成了一塊布,癟脬一般掛在股後面。他抬頭白了窗戶一眼,秦燴似的撅著股跪在凳子上,喃喃自語“揚揚很可憐啊,瘦得脫相了都,也不知道這陣子他是怎麼過的…咳,你瞧我這張嘴!我還沒說完剛才這事兒呢…這不,我去了醫院,急診室外邊全是看熱鬧的,警察擋著不讓進去。我就藏在人群后面往裡看…家冠死人一樣躺在皮子上,一隻眼球耷拉在腮幫子下面,滿臉全是血沫子。後來他被推了出來,呼啦呼啦地往手術室跑。警察不讓大家跟著,往後轟。有兩個警察把鄭奎抓了,鄭奎的身上也有血,好象是跟家冠一起挨的…那小子我悉,我同學鄭建國的弟弟,也是個‘二亡種’(不要命的人)。我聽說鄭奎打小就不‘正調’,上小學的時候就敢打老師,上初中的時候把一個同學從樓上推下去,被學校開除了…”

“別那麼羅嗦,你是怎麼知道家冠是被鋼子給挖的眼?”我哥打斷他道。

“我膽小啊,看見警察抓了鄭奎,就不敢往前擠了,我怕警察問我揚揚…”

“腦子別亂飛,說正事兒!”

“這就是正事兒啊,”蘭斜眼的眼球忽悠兩下,一下子不斜了,臉也黃了“真可怕啊…我看見警察摁著鄭奎,鄭奎撅著腚反抗。他真有勁,兩個警察摁不住他,他從後上拽出一把菜刀,躺在地上亂砍,一個警察的褲子都被他給砍破了,著血呼啦的。他還喊呢,誰上來誰就死,我兄弟死了,我也不活啦!這個場面誰敢看?我就跑了。跑到樓下遇見了胖子,胖子說,今天早晨他們正在四季飯店吃早飯,門口就停了一輛大頭車。家冠‘鬼’啊,什麼也沒說,一步就躥上了後窗臺,還沒等往下跳就被鋼子一把摔了下來。鋼子舉著一把槍,頂在家冠的腦袋上想要摟機子,家冠把腦袋往槍口上頂,嚷嚷著讓他打。鋼子把槍收了,用膝蓋壓著他的脖子,兩隻手抱著他的腦袋…後來家冠的眼珠子就出來了。鄭奎他們反應過來,一齊往上衝,被鋼子的人一陣亂刀砍散了…家冠不知道自己的眼珠子沒了,爬起來想要跑,被鋼子的幾個兄弟又砍翻了。家冠縮在牆裡喊,一哥饒不了你們的,鋼子說,別跟我提什麼一哥,誰再沒有數,誰就是一個死…”

“這些話都是胖子告訴你的?”我哥的臉很難看,但是看不出表情。

“是胖子說的…”蘭斜眼彷彿還沉浸在那個血腥的場面裡,兩眼亂竄,臉黃得像是貼了一張黃表紙。

“胖子不是王東的人嗎?”我哥把臉轉向了我。

“以前是,現在他不跟王東了,王東瞧不起他。”

“我知道了,”我哥使勁皺了一下眉頭,砰地吐了一口痰“怪不得前幾天他老往我這邊出溜呢…我聽說這小子‘口風’不正?媽的,好好的一個下街,楞讓這幫‘漢’給‘造’壞了…”我哥瞪眼看著蘭斜眼,表情有些厭惡“鄭奎呢?你來的時候鄭奎也被警察抓走了?”

“押上了警車,”蘭斜眼討好地往我哥身邊湊了湊“押他下來的時候我看見了小唐,就是你那個一起下過鄉的警察…叫什麼來著?唐向東?對,就叫唐向東!他看了我好幾眼,我怕他連我也抓,就溜了。”我哥怔了一下,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縮緊了:“他調到區刑警大隊去了…這事兒不小啊。哈,再大的事情也壓不倒我!這一切全是我引起的,我必須負責到底。媽的,別以為我不知道,鋼子是洪武的一杆槍,他這是要跟我開始了呢。”我哥舒一口氣,張眼望著窗口上方漸漸黑下來的天空,用力捏了一下拳頭,拔下粘在蘭斜眼嘴上的菸頭,問“我讓你去找大寬的時候,胖子去了哪裡?”蘭斜眼想了想,茫然地攤了攤手:“我嚇糊塗了,他什麼時候走的我不知道…好象他也看見了唐向東,跟我一樣也溜了…哎,一哥,你是不是不放心胖子?怎麼老提他?”我哥歪了一下嘴巴:“我對誰都不放心。好了,你先回去吧,老實在家待著,有事兒我會找你的。”蘭斜眼抓起桌子上的抹布擦了擦股:“我這就回家…要過年了,我可不想攙和什麼事兒…”丟了抹布衝我哥翻了一串白眼“一哥,你得聽兄弟一句,辦什麼事情都得在腦子裡過一過。”

“謝謝你蘭哥,”我哥笑著摸了一把蘭斜眼的肩膀“你回吧,我有數。”

“你得想想寶寶和來順,還有大姨和大叔…”

“走吧走吧,”我哥推了他一把“別喊你聲蘭哥你就‘扎煞’,你有資格跟我這樣說話嗎?”

“那我就不說了,”蘭斜眼走到門口,猛一回頭“一哥,要過年了,站住了‘碗兒’!”

“你放心,洪武在我的眼裡就是一個,放不放我說了算。”林寶寶抱著來順從裡屋出來了,不靠前,斜倚著門框看我哥,眼睛裡全是幽怨。

我哥微垂著頭,翻著眼皮看了她一會兒,撲哧笑了:“看什麼看,不認識了?”林寶寶不說話,依舊看他。

我哥撲拉一把頭髮,說聲“這個人傻了”一拍我的肩膀:“你先回家吧,這幾天不要出門,道理我就不說了。”我走到林寶寶身邊,掀起蓋在來順頭上的棉被,摸了摸他滾燙的額頭,問:“來順又冒了?”沒等林寶寶開口,我哥悶悶地嘟囔了一句:“這小子整天這樣,備不住哪天就死了。”林寶寶狠狠地剜了我哥一眼,收回目光衝我笑了笑:“沒事兒,他的體質不大好,經常這樣,睡一覺發發汗就好了。你回家吧,我跟你哥好好談談。”我回頭對我哥說:“斜眼兒說得沒錯,你不要太沖動了。”我哥橫一下脖子,反著手揮了揮:“我知道,你先回家吧,別擔心我,這點小事兒不值得你心事。”外面的雪已經停了,滿眼全是白,飯店門口的栗子鍋被雪覆蓋著,就像一座座小山。走上大路,我聽見飯店裡響起一聲桌子碎裂的聲音,似乎是我哥用拳頭砸開了桌面。我該乾點兒什麼?我是不是應該跟在我哥身邊,義無返顧地沿著他曾經走過的路衝殺下去?這時候我才知道王東對於我的重要,現在我的身邊可真的沒有幾個知心兄弟了…我後悔在這之前沒有聽從王東的建議,打幾次漂亮的架,然後拉起一幫兄弟,做這幫兄弟的老大…不行,我必須去找一下王東,大小他的身邊還有幾個生死兄弟,他可以把他們拉出來跟我一起去幫我哥砸沉了洪武。可是我哥能讓我幫他嗎?我的腦子有些糊,他不希望我跟在他的身邊,他不希望我跟他做一樣的人,我知道他很孝順,他希望我呆在我爸我媽的身邊,安他們,保護他們不受別人的侵擾…我哥曾經說過,混社會的人,首先要把自己的親人安頓好,不然最受傷的是自己的親人。

寶寶餐廳的大門砰的一聲被踢開了,我哥穿著一件軍用夾襖,風一般衝到門邊的一輛落滿雪花的自行車旁,跳上去,猛蹬兩下,呼啦一下消失在一片白裡。我猶豫一下,返身回了飯店。林寶寶失魂落魄地坐在牆角的一隻馬紮上,眼前是一張破成碎片的桌子,來順在一旁吃著手指,一聲不響地看她,淚水把他的臉拉出兩道痕跡,像是用鉛筆畫上去的。我抱起來順,默默地坐到了林寶寶的對面。林寶寶抬起頭,瞪著空無神的眼睛看著門口,幽幽地說:“你哥走了,他可真渾。”我知道我哥不會那麼衝動,他不會在這個當口去找洪武,他一定是聯繫他的那些兄弟去了。

我說:“你別擔心,我哥是個有頭腦的人。”林寶寶用兩隻手掌按在兩眼上,慢慢地往兩邊擦:“我知道的…可是他為什麼就這麼渾呢?”我說:“他就是這麼種人,既然你跟了他,就不要心別的,他已經習慣了。”林寶寶站起來,從我的手裡接過來順,橫在自己的大腿上坐下了:“大寬,你比他強,你穩當,他渾,他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他只聽他自己的話,他認準了什麼就是什麼,別人在他的眼裡就像畜生…”

“別這麼說,”我的心有些發顫,我比我哥強什麼呀,我做的那件事情一旦暴在光天化之下,不嚇死你才怪“我哥是什麼樣的人其實你是知道的,不然你也不會跟他走到一起。呵,別談這些了…姐,不,嫂子,我哥沒說他要去哪裡嗎?”林寶寶嘆了一口氣:“他沒說。不用猜我也知道他要去哪裡,肯定是去找強子了。”

“有可能,”我笑笑說“強子是他最鐵的兄弟,出了事兒他不去找他還能找誰?”強子這個人我見過,跟電影裡的林沖似的,長得很英俊,但看上去又很陰森,不太喜歡說話,總愛居高臨下地斜著眼睛看人。他也是我哥的“牢友”我哥還沒回來的時候,他去我家給我哥送過東西,只對我媽說了一句“我是萬強,這些東西是我給張毅的”就走了,轉身的時候帶起一股風,像老虎留下的那陣風。我哥出來以後他也來過,站在我家門口跟我哥說話,他也喊我哥“一哥”很尊敬的樣子。那陣子我很自豪,這樣的漢子都是我哥的兄弟,真有面子。後來我聽我哥說,強子是個孤兒,回來沒地方住,就暫時跟了孫朝陽,讓我哥好好發展,以後他要給我哥“打下手”前幾天孫朝陽來找我哥談事兒,強子跟在他的身邊,有點兒像個保膘的樣子。他很喜歡來順,趁我哥和孫朝陽喝酒的時候,出門給來順買了好多好吃的。

“大寬,你說你哥這不是閒得癢癢了?”林寶寶摩挲著來順的臉,喃喃地說“家冠自己惹了事兒…”

“我哥不是說過了嘛,家冠是跟著他才這樣的,他必須管,這是做男人的本分。”

“喲,”林寶寶撅起了嘴巴“你也跟著講什麼江湖義氣?”

“這不是什麼江湖義氣,做人就應該這樣…”一提江湖義氣這四個字,我就想笑,一頓,打住了。

“我不是不讓他管,我是害怕他再進監獄呢。大寬,你不知道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有多難。”

“我知道,”腦子裡忽然閃過楊波的影子,我的心一亂“誰都不容易,無論男女。”

“那你就替我勸勸他,別為這事兒再…”

“要過年了,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我皺了一下眉頭“我在這裡等他,他回來我再勸勸他。”

“他讓我給他們炒菜呢,”林寶寶撅著股站了起來“也不知道他要帶誰回來。”林寶寶抱著來順進了裡屋,屋裡一下子靜下來,火爐裡煤塊爆裂的聲音就像打槍。外面傳來一陣腳踩雪地的聲音,咔嚓咔嚓響,隨即響起一聲野狗捱了一石頭般的聲音:“一嫂,一嫂!我來啦!”林寶寶應聲從裡屋出來,皺一下眉頭打開了門。一個穿著軍用棉襖的胖子一錯身拱了進來:“可累死爺們兒了!一哥騎著個破車子玩造型呢,讓我過來等他,我從大馬路那邊朝這裡一路那個跑呀,跟他媽抓兔子似的…”看見我,一頓“這夥計好面啊,我好象在哪兒見過你,在哪兒呢?”我定睛打量著他,猛然想起來了,這不就是那天我去“街裡”參加淑芬的生宴會,在公車上見到的那個被扎卡砍了一刀的壯大漢子嗎?原來他也是我哥的朋友。我記得他給我的第一印象不是這樣,他好象很沉悶,一身正氣,怎麼這會兒突然就變成一個羅裡羅嗦的“漢”了呢。這位壯大漢子上下看了我一會兒,摸著脖頸笑了:“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那天我坐車,在車上咱們聯手玩了一把見義勇為!後來你去哪裡了?我到處找你…咳,算了,看來你不想惹事兒,走就走了吧。哈哈,那天我把那個掏皮子的好一頓收拾,在派出所我才知道,原來那也是個人物,叫扎卡呢,”一摸臉上那條蚯蚓似的刀疤,歪著脖子笑了“這個老混蛋魄力還真不錯,連他爺爺都敢砍。”大臉盤子坑坑窪窪,好像捱過豬八戒的釘耙。

“這是大寬,張毅的弟弟,”林寶寶拖給他一張椅子“大寬,這是魏哥,你哥的朋友。”

“魏哥你好…”

“什麼魏哥,叫我魏三好了,我在家排行老三,”魏三大大咧咧地坐下,衝我一捻手指“來菸。”

“三哥,那天我著急辦事兒,沒跟你打聲招呼就走了。”我遞給他一菸,笑道。

“無所謂,”魏三點上煙,一搖手“那天我太大意了,被這小子砍了一刀,真他媽難看。”林寶寶過去關上門,站到魏三的身邊問:“你見過張毅了?”魏三噗地吹了一口煙:“不見著我敢隨便來嘛,他說過了,這個地方我不能隨便來,怕我這模樣嚇著一嫂。一嫂,一哥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見了我也不多說話,騎著他的破車子就沒影兒了。”林寶寶的臉上又籠上了一絲愁雲:“跟著他沒有一天安穩子過。你還是別問我了,一會兒他回來你問他自己。”

“得了便宜賣乖是吧?”魏三正起腦袋哈哈大笑,腮幫子笑得比腦門還寬,類似一隻巨大的蛤蜊“我早就聽說過了,人家一哥一出來你就‘黏糊’上人家了,非要棄善從惡不可,一哥本著治病救人的方針收留了你,你是天天做新娘,夜夜閒不著。這樣的便宜事情去哪兒找?將就你這塊材料,一哥這是在超度你呢,這叫娼為良,你懂不懂?你不懂我來教你…”

“放你孃的狗臭,”林寶寶忽然紅了臉“魏三兒你算個**算個蛋?跟老孃這樣說話…”

“看看看看,經不起開玩笑了是吧?”魏三沒趣地咧了咧嘴巴“就跟誰不知道誰似的,裝什麼純純。”

“大寬你別聽他胡咧咧,這種人早晚會死在這張嘴上。”林寶寶擰身進了廚房。

“一嫂別太忙活了啊,”魏三衝他的背影吐了一下舌頭“十個菜一個湯一壺茅臺就可以,就著餃子喝。”

“喝你媽的頭呀,”林寶寶在裡面敲了一下鍋鏟“沒有茅臺,就半瓶棧橋(一種劣質白酒)!”

“棧橋我喝,茅臺給孫朝陽,”魏三衝我尷尬地一笑“你哥說中午孫大哥要來。”林寶寶在廚房炒菜,魏三喋喋不休地跟我聊一些他跟我哥的往事。原來他以前也住在下街,後來搬去了“街裡”下鄉的時候跟我哥分在一個知青點,有時候林寶寶去找我哥,他經常跟她說一些下三路的話,惹得林寶寶時常不高興,罵他是個鬼託生的。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經常冒出“林大**”這個稱呼,眼睛也變得咪咪的,好象要從裡面伸出一隻明晃晃的**來。說到來順的親爸爸,魏三的臉陰冷得像黑了天:“他媽的老邱這個混蛋,就他有**?別人都是太監?好都讓狗給了!那時候你哥已經回城了,以前他不讓我們管這事兒,他這一走,我趁機砸了老邱一把,砸成了糨糊,就差沒割他的**了…就是因為這個,我被勞教了。再後來你哥也進去了,我們倆在一箇中隊,我一直沒跟他提這事兒。後來他知道了,要揍我,說我壞了他的大事兒,他本來想讓這件事情悄悄地過去,然後再來找林大**。你哥一直惦記著她…”

“魏三兒,你不說話別人會拿你當啞巴對待?”林寶寶又敲了一下鍋鏟。

“我沒說別的啊,”魏三曖昧地笑了笑“我在說老邱呢,老邱是咱家親戚。”

“去你孃的,”林寶寶尖起了嗓音“那是你爺爺。”

“我有這樣的破**爺爺?”魏三哧了一下鼻子“大**一筋,撅起來不認親,那就是說他呢。”裡屋的門簾掀開了,來順探出小腦袋,像只烏龜那樣東張西望,似乎想要開口說話。

魏三一瞪眼:“這小子是誰呀?怎麼跟老邱長得有點兒像…明白了!過來過來,讓叔叔親一口。”來順白他一眼,扯上門簾退了回去。

林寶寶從廚房衝出來,罵魏三一聲“膘子”急急地進了裡屋。

魏三一看我,撲哧笑了:“讓我給猜著了吧?原來這小子果然就是老邱的,你看那鼻子,那眉眼兒…”我的心情忽然就是一陣不,打斷他道:“你是個神仙。”起身進了裡屋。來順偎在林寶寶的腿邊吃手指,林寶寶的頭扭向窗外,窗外灰濛濛的,像是又下雪了。我想過去安一下林寶寶,突然覺得自己沒有什麼話可說,縮著脖子退回了外面。來順出來了,他低著頭走出屋子,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看天,有細碎的雪花飄下來,飄到了他的眼睛上面,他抬手擦去雪花,眼皮就紅了。他像大人那樣提一下褲腿蹲下,雙手抱住膝蓋,又將頭靠在上面,幾下鼻子,哭了,他讓自己的哭聲越來越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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