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魔王之子的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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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石雜亂的場地，連風都看不上眼了，來去無蹤的風本就沒打算進來溜達一下。相比起比武場外那看不盡的秀美，無疑是乞丐和貴族的區別。可這糟糕的環境裡面，卻彷彿有火在燃燒，不，不是“彷彿”你可以受到這裡的空氣溫度很高，正散發著絲絲的“嗤嗤”聲，那是強烈的氣息的波動。

紫發的少女微合了雙目，一手在褲兜裡，一手不知從哪取來了一杯茶，正悠悠地品著。她臉上的表情總是淡淡的，你不去注意她，甚至能把她當成一個石像而錯過了。

至於那個挑戰者，江湖的新秀，驕傲的武道家豪鬼，正盤腿坐在擂臺上，背直，如果不是衣衫襤褸滿臉青腫，光看他的表情，渾不似戰鬥過的樣子。可是隻要稍微看看環境，你可以發現偌大的一個擂臺上，沒有一塊地磚是完好的，檯面像是被颶風襲擊過，到處是碎石。豪鬼的雙手扶著兩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白紗牢牢包紮好了，在他東北方向，距離大概二十丈外，一截金光閃閃的物體在陽光下散發著幻的光芒，哦，好像是他帶來的黃金。

勝負已然分出，但身為主人家的思無的鬥志還沒有消去，相反，明顯是更加熾熱了。少女是習慣了少主的反應，可豪鬼到底與他初識，還沒有懂為什麼這個少年會如此情盎然。這個少年果然是魔王之子，小小年紀竟然到達了這種境界，果然這家人都是怪物啊，看著少年雄偉如山的紅身影，豪鬼灰溜溜地想著。

“閣下剛才所說的是真的麼？那個什麼‘歸矣山堂’真的在打我家的主意？”這才是豪鬼最鬱悶的，眼前紅衣的少年明明比自己還醜上幾分，可偏偏說話的時候風度優雅得像個受過最嚴格的宮廷式教育的皇家子弟。就這說話的口氣、就這站立的姿勢，如果再換上個宋玉、潘安的腦袋，那就完美得跟神仙有的一拼了。豪鬼於是又開始慶幸了，眼下武林之中名門閨秀不少，要是帥哥氾濫了那就是最大的悲哀。

“我泱泱江湖，誠信為本，我自然不會欺騙別人的。”思無出個滿意的笑，這笑容在他臉上看著就能唬住人，讓豪鬼的心裡有點發，“多謝閣下！”轉回身去，那笑容已消失，換上的是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默羽，事關雙親大人的安危，我必須…”

“少主要出去也行，只要主上他們同意。”少女繼續品著香茗，左手很不耐煩地去摸了摸從肩頭出來的弓梢，那片銀羽似乎更加明亮了。

被她說中心事，思無立時蔫了氣勢，垂了頭跳下擂臺上，低了頭一步一步磨蹭著朝院門走過去。走出院門，他歪著嘴巴笑了笑，一個箭步躥起，挾了一身風火突然加速，前進的方向並不是自家的其他院落，卻是朝著那外面的出口方向。

然後豪鬼就見識到此生從未見過的震駭場面。

豪鬼聽到了茶杯在地上迸裂的聲音，然後眼中出現了花朵一般的景象，他看到那少女的嘴角逸出了一絲微笑，然後一片淡紫的簾幕晃了眼睛，再然後憑空裡開放了一朵綠的花，就這麼一個眨眼的時間，他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個女子虛化了的身影。午後的天空似乎暗了一下，沒錯，豪鬼的確覺到天空暗了，心裡升起一種被陰影籠罩的奇幻覺，他煩躁地想大聲吼出來，卻發現自己本動彈不了，彷彿被看不見的枷鎖束縛了身體一切官，冷汗涔涔如瀑。

燦爛的銀光倏忽間亮起，豪鬼的眼睛痛了起來，痛得眼淚都快了出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光芒刺痛了眼睛。那銀光如此的耀眼，像是太陽的光芒，轉瞬間足足是七道銀光閃過，就在這昏暗了的天空下飛行。

七條絢麗的軌跡，在空氣裡融化，卻起了空氣的躁動發出不安的鳴響，宛若鬼泣。它們奔騰而去的方向，不是院子的門口，卻是院門的高牆。

亂石飛濺，就在第一道銀光過後，爆起一聲巨響。豪鬼的嘴巴張大了，達到可以完全進一個饅頭還綽綽有餘的程度。這一道銀光，赫然轟塌了一段十丈長的高牆，騰起了漫天的煙霧。而那緊隨跟上的六道銀光已成虛影，硬生生逃過豪鬼自認為凌厲的眼神。

又是一聲轟鳴，大地震動了，更濃重的煙塵捲上了天空。少女的身體猛烈地顫動了一下，氣勁的反震力讓她後撤了三步。

“翔默羽，你現在已困不住我了！”豪邁的長笑聲穿上雲霄，那是思無得意的笑聲。

少女微一蹙眉，持弓的手卻沒有絲毫的抖動，反手從背後又扯出一隻紫的箭來。

“默羽，由他去吧，你守不住他一輩子的，這孩子，現在可沒有能接下你‘紫電箭’的本事啊。”輕柔的女聲嫋嫋傳了過來，飄忽間有了籠罩的力量，縈繞在比武場的上空，有如神靈降下了聖諭。

少女笑笑，收了弓箭，對於從小養大自己的絲結夫人，她是不會有任何反對的言語的。身形微微晃了晃，腳尖連續點過地面，她就那麼倒躍著來了倒擂臺下，腳尖稍一用力，已然倒翻在半空，悄無聲息地落到了擂臺上，翩躚若蝶。

“依照約定，您帶來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可以不用在這裡做苦力償還挑戰費了。請先生自行離去吧，默羽為先生引路。”出乎少女意料之外的是，這個不動如山穩坐擂臺上的男子竟然巍然如故，這份定力果然是有幾分火候的，難怪可以成為武道家，只是那眼神…為什麼發直呢…少女順了他的目光看過去，視線所及處是一片殘垣斷壁，再遠一點，還有一個半徑三丈左右的大坑。就連少女自己也嚇了一跳，這番場景宛若被天雷劈過一般，她有些不自然地搐了一下嘴角，眨了眨眼，瞬間又恢復了先前淡定自若的模樣。

“看來先生是不需要默羽引路了，那麼就請先生自行離去吧，默羽還有事做，失陪了。”少女轉了身，可是沒等她抬起腳，猛然間一股大力襲來，低頭看去，一雙強壯有力青筋暴漲的大手牢牢抱住了她的…大腿…

這是一個怎樣的畫面…可以分析一下，一個名列江湖“十大傑出青年”的小夥子，一個在魔王家裡打工的侍女，按照正常的觀念，很容易想到這麼個畫面:手持黃金、威風凜凜的豪俠挽著驚慌失措的少女，他們的前面，是那個無惡不作的魔王，光是想想也叫人熱血沸騰吧…

事實上，現在的確是熱血沸騰了…

滿面飛紅的少女正一腳一腳用力地踹那個傑出青年早已青腫一片的面容…

“放手！放手！再不放我喊人了！”

“不放！就不放！你喊吧，喊破喉嚨也不放！”豪鬼渾然不顧變形的臉上冒出血光，一個勁地抱著人家姑娘的大腿…

後來…豪鬼留在了“十二泉”裡給魔王落人當了馬伕…倒不是因為他非禮了默羽受到了懲罰，恰恰相反，因為默羽和思無的強橫力量，讓這個嗜武的傢伙死賴在這裡不肯離開，他熱切地期盼著在這個地方能讓他的力量更加強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