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死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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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不舉行這個冥婚嗎?”

“不可以。”東北男斬釘截鐵地說:“天快亮了,我們走吧。”曲添竹沒動。

他回頭看了看曲添竹,又說:“走啊!”曲添竹這才邁步,跟著東北男又回到了109房間。

趙靖還在上躺著,五官更明顯了。東北男走進衛生間,拉開鏡子,出了一個破舊的按鈕,他說:“為了工作方便,這裡也設置了一個按鈕,可以縱房間升降。”說著,他按了一下那個按鈕,曲添竹到一陣昏眩,趕緊讀秒:1,2,3,4,5,6…大約18秒之後這種覺才消失。按照普通電梯的速度計算,每秒3米,18秒54米,18層樓那麼高…地下18層那不是地獄嗎?

109房間到了底之後,東北男朝著趙靖的屍體走過去。

曲添竹忍不住問:“幹什麼?”東北男說:“揹他去婚禮現場。”曲添竹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現場…在哪兒?”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東北男把趙靖身上的單掀起來,扔到了地上,曲添竹又看了趙靖一眼,他的臉依然像麵粉一樣白,全身的疙瘩似乎鬆懈了許多。東北男回頭問:“這人是練健美的吧?”曲添竹沒說話。

東北男嘟囔了一句:“算我倒黴…”然後,他拽著趙靖的兩條腿,一直拖到了下,又抓起趙靖的兩隻手,把他拉起來,硬撅撅地坐在邊,接著,他轉過身來換了換手,把趙靖背了起來:“走。”曲添竹的頭皮一直麻麻的,跟著這個東北男走出了109房間。外面一片漆黑,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只能緊緊跟著東北男,生怕走丟了。他們來到了一座黑糊糊的房子前,東北男走進去,傳出“撲通”一聲巨響,那是他把趙靖扔在了地上,就像甩掉了一麻袋麥子。接著,他摸到了電燈開關“咔噠”一聲打開了,那隻燈泡不超過60瓦,光線黃黃的。不過,藉著屋裡的光,曲添竹終於看清了,這是一座跟古董差不多的老屋,旁邊還有一座土坯偏房,門口放著一些農具。

她慢慢走進去,眼睛頓時瞪大了,彷彿走進了那張冥婚照片中!

東北男坐在地上大口大口氣。曲添竹在屋裡看了一圈,又看了看地上的趙靖,他的姿勢比較怪,臉朝一旁歪著,一條腿伸得直直的,另一條腿卻彎著。

她突然問那個東北男:“你叫什麼名字?”東北男愣了一下,說:“事情過去之後,我們誰都不認識誰,我就不告訴你了。”曲添竹馬上意識到,他跟自己一樣,也是個殺人犯,他怎麼會輕易告訴別人自己的真實姓名呢?

接著,這個東北男又說:“旁邊那個箱子裡有衣服,拿出來,你換你的,我換他的。”曲添竹朝旁邊一看,果然有個老箱子,四個角包著銅,正中掛著一把鎖。她走過去打開箱蓋,把衣服一件件拿出來——黑禮帽,暗紅男式馬褂,灰男式長袍,一雙馬靴,還有一朵襯著黑葉的粉新郎花;黑女式對襟寬袖衣,黑長裙,都繡著黃花邊,還有類似於古裝戲中七星額子的頭飾,垂下兩條暗紅絲帶,一雙尖尖的繡花鞋,一朵襯著黑葉的粉新娘花…

那個不願透姓名的東北男一直在看曲添竹,他的臉上似乎在壓制著某種笑:“妹子,我想啊,這裡肯定拍過很多張冥婚照片,應該都是男人娶亡,今天是第一個女人嫁亡夫。”曲添竹知道他什麼意思,她顧不上計較了,心裡在想著另一件事——她早就聽說過,網上傳著一張恐怖的冥婚照片,儘管她收到的那張冥婚照片上其實是這個東北男和他的女朋友,但是,那張原始的冥婚照片肯定是存在的,它會不會真的就是在這間老屋裡拍的呢?

她和趙靖來的時候,曾經問過那個出租車司機,他也說多明鎮舉行過一場冥婚,原址就在賓館這裡,不過那座老房子早扒掉了。現在看來,它一直存在,只不過藏到了地下!

賓館錄製的錄像裡說,葉子湄很可能是被王海德害死的,而這個東北男半夜說的“臺詞”是,葉子湄和王海德犯了忌諱,結果葉子湄死了…不管真相是怎樣的,這裡都飄蕩著冤魂,是不是這個冤魂在另一個空間裡縱著這一切呢?不然,這個死循環怎能如此妙?沒人知道它是從哪裡開頭的,也沒人知道它將在哪裡結束…

如果說不是冤魂作怪,而是某個人在幕後縱的,那麼,他為什麼這樣做?這些戀人來自天南地北,跟他不可能認識,仇恨的源是什麼?解釋不通。

東北男歇過來了,他站起來說:“你換衣服吧,我出去。10分鐘啊。”說完,他就出去了,並且關上了木門。

曲添竹看了看那堆古舊的衣服,心裡想,它們肯定是一百年前王海德和葉子湄穿過的,現在還散發著一股喪葬的味道。她不敢穿。

轉頭看看趙靖,他依然在地上躺著,一條腿伸得直直的,另一條腿彎曲著,他的臉扭向了另一邊。曲添竹想到兩個人的新房都佈置好了,還有十幾天就要舉行婚禮了,眼淚一下就了下來。

她不能再猶豫了,一會兒那個東北男該闖進來了。她擦了擦眼淚,脫掉鞋子和外衣,把那幾件女式衣服套上了,穿上了那雙繡花鞋,戴上了那頂古怪的頭飾。現在,她就成了冥婚照片中的那個女子。她想去照照鏡子,最後放棄了,她不敢看自己的樣子。

那個東北男很快就回來了,他看了看曲添竹,然後問:“你給他穿還是我給他穿?”曲添竹小聲說:“我來。”趙靖的腿就像兩木頭,曲添竹費了好大勁兒才給他套上長袍。東北男走過來,幫她把趙靖的上身扶起來,曲添竹給他穿上了馬褂,又戴上了禮帽。她偷偷看了他一眼,覺得他一點都不像趙靖了。

接著,東北男抱來了一個木架子和幾麻繩,說:“我前面那個男人就是這樣把我女朋友立起來的。”他把趙靖翻過去,讓他的臉朝下,然後把木架子捆在了他的身上,又把人和木架子一起立起來。木架子下面有個三角底座,屍體微微搖晃了一下,終於站穩了。

做完這些,東北男站在了那架老式照相機旁邊,對曲添竹說:“妹子,過去拜堂吧。”曲添竹遲疑了一下,終於走過去,站在了屍體旁邊,她望著照相機的鏡頭,眼淚突然“嘩嘩”淌下來。

東北男有些不耐煩了:“妹子,配合點好嗎?你這樣怎麼照?我還要回東北呢!我都等了你十幾天了!”曲添竹忍不住,還是看著鏡頭哭。

東北男離開照相機,坐在了那隻包銅的箱子上,點著一菸,大口大口起來。

曲添竹哭了一會兒,終於把眼淚擦乾了,說:“我沒事了…來吧。”東北男把煙掐滅,走到照相機前搗鼓了一會兒,終於按下了皮囊一樣的快門:“撲哧!”然後說了一句:“換衣服!”又出去了。

曲添竹用最快的速度把身上那幾件喪氣的衣服脫下來,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東北男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把趙靖從木架子上解下來,並且換了衣服。

東北男對曲添竹說:“我來告訴你這架照相機怎麼作,你要為下一對戀人當照相師的。”這種老式照相機作起來其實比數碼相機更復雜,不過,曲添竹總算聽明白了。

東北男取出底片,又帶著曲添竹走進了旁邊的偏房。他關上門,打開了一盞鬼氣森森的紅燈,曲添竹這才看清楚這是一個古老的暗房。接著,東北男開始作,並且一步步給曲添竹講解。當曲添竹和趙靖的冥婚照片在這種幽暗而詭異的光線中一點點顯現出來的時候,她忽然覺看到了王海德和葉子湄。

洗照片花了將近一個鐘頭的時間,東北男把照片掛在暗室中陰乾,然後說:“這一項就算完成了。走。”他帶著曲添竹回到正房,把趙靖背起來,說:“回去吧。”曲添竹跟在他背後,小聲問:“接下來還要做什麼?”東北男說:“處理屍體。”曲添竹一驚:“怎麼處理?”東北男說:“賓館總共有三十二房間,除了109,還有它隔壁的作室,剩下的應該都是裝屍體的。”曲添竹一驚!

這個賓館裡躺著多少具屍體?

東北男繼續說:“我們把每扇門都推推,哪扇開了,你的男朋友就該放在哪個房間裡,然後鎖上就行了,自然會有人處理,連渣都不剩。我前面那個男人就是這麼告訴我的。下一對戀人來了之後,不管誰殺了誰,屍體都這樣處理。”曲添竹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不能把屍體帶走嗎?”東北男說:“不能。”接著他又補充了一句:“真讓你帶回去,你怎麼處理?”是啊,如果曲添竹把趙靖的屍體帶回去,藏在哪兒?

揹著健壯的趙靖,確實是個超支的體力活兒。東北男把他背進109房間後,放在了上,又開始扶著牆“呼哧呼哧”氣了。過了一會兒,他有些不滿地說:“別等我啊,去按下按鈕,上去。”曲添竹趕緊去了衛生間,按了一下鏡子後那個破舊的按鈕,房間陡然就升上去了。18秒之後,109房間回到了109房間的位置。曲添竹朝外看看,天還黑著。

她突然問:“現在,那兩個女孩在哪兒?”東北男說:“肯定在睡覺。”

“她們睡在哪兒?”

“不知道。”曲添竹就不說話了。

東北男嘆了口氣:“唉,誰遇到這種事,都是倒八輩子血黴了,不過,別人背的都是女的,我呢?

”曲添竹明白,他的意思是——如果趙靖把她殺掉,那麼就算他來背屍體,背的也是曲添竹,輕多了…

曲添竹沒理他。

接著東北男走出去了,一扇門一扇門地推,最後他罵了句什麼,又回來了。看來,一樓的房間都鎖著。

東北男又一次背起趙靖的屍體走了出去,曲添竹跟著他爬上了二樓。二樓十分安靜,地上也鋪著暗紅的地毯,很厚很軟。東北男把屍體放下來,繼續一扇門一扇門地推,201,202,203…當他推到209房間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

他的臉上出了喜悅之

曲添竹的心卻縮緊了。她不能離開,必須等來下一對戀人,而趙靖就躺在她那個房間的上方…

東北男重新背起趙靖的屍體,走進了209房間,過了一會兒他從門口出了腦袋,小聲問了一句:“妹子,我要鎖門了,你要不要最後看他一眼?”曲添竹一下愣住了,她不知道該不該去看他一眼,她真怕在這最後一刻,他的臉上突然出某種怨恨的表情,那樣的話她一輩子都會做噩夢。

東北男又問了一句:“鎖了?”曲添竹慌亂中點了點頭。

東北男就把門鎖上了“咔噠”一聲。

接著,他走過來觀察了一下曲添竹的表情,又遞給她一個鑰匙牌,說:“108作室的鑰匙,你可以自由出入。我做完了我該做的,該走了。”曲添竹突然很害怕,她茫地四下看了看,不知道在找什麼,然後用乞求的眼光看著對方,小聲說:“…你能留下來幫幫我嗎?”儘管她的表情十分“小女人”但是東北男很堅定地拒絕了她:“我要是在這兒再呆一天,非瘋掉不可!”接著他低聲說:“抱歉了妹子,祝你好運吧!”說完,他急匆匆地跑下樓去,腳步越來越遠,最後出了賓館的玻璃門,曲添竹就聽不見了。

空蕩蕩的樓道里,只剩下了曲添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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