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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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年初,shen要學雕刻,請她當模特兒,每個星期六下午還特別從學校回來,和她工作幾小時。僅管如此,他們之間的談與瞭解仍不比從前多,九其他每次付她應有的鐘點費,吏便一切公事化了。

遙遠神秘的shen,仍是遙遠神秘。

所以他說這個“太陽之女”的故事時,她覺很不自在。

刻完髮梢的最後一刀,他把偶人放在她邊,沒拿走也波說要送給她。出院時,偶人仍立在那裡,她就帶回家了。

兩個星期後她車禍住院,shen又來了,唸唱著一些簡單的印地安民謠給她聽,像催眠一般。

她還記得那首“螢火蟲之歌”:輕掠著瑩白之火的蟲兒擺漾著徹微幽光的小動物在我邊的小星星織成一星綱到我的睡夢中來呀!小小的飛舞之蟲來呀!小小的閃亮動物用你神奇的光芒照亮著我你那小小的星光火炬他為什麼突然對她那麼好呢?過去幾年,他所表現的不是冷漠就是輕忽,因為她有一個惡名昭彰的母親,企圖想勾引他的父親,破壞他家庭的完美,他應該厭惡她的。

難道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嗎?她和母親的中毒及車禍,都是可怕的陰謀嗎?而shen也是策畫者之一嗎?

正想著,母親一隻手伸過來,奪走她的木娃娃,說:“不要隨便拿出來,裡面藏著重要的東西,那是我們下半輩子的依靠。”

“什麼地方不好藏,偏要壞我的木娃娃。”joy委屈地說。

她拿回木娃娃,摸它背後頭髮最厚的地方,那兒被母親鑿開一個裂縫,放進一張紙條,再用木板及細釘封死。這不僅破壞木娃娃的完整,將來若要取出紙條,就非要劈開它不可。

從shen得來的友善和禮物,似乎都不能維持長久。對一個本無緣的人,她為何要痴痴掛念呢?

喜歡一個想致她於死地的人,是不是很傻氣呢?

“你一定要保存好這個木娃娃,任何情況下都不能遺失,聽清楚了沒有?”母親的聲音又傳來。

還用你說,joy在心裡嘀咕著。

“他很快會來和我們會合的,我們就可以到嚮往已久的伊甸園,不再有世人惡毒的眼光,也不再有現實生活中的貧困和無奈。”母親閉上眼,滿足地說。

joy對“他”或“伊甸園”一點興趣都沒有。對地而言,這次的匆促奔逃,倒像是由光明來到黑暗,未來的世界將是個“失樂園”她永遠不會再快樂了!

悄悄地,她的內心叉響起shen低沉富磁的嗓音,唱著“蜂鳥之歌”:而來了,我的子民,雨來了!

雨包圍著我們全力傾灑這個夏季將是美好亮鹿的蜂鳥已經在耳畔預言嗨|哩|哩!呀|嗨|哩|哩!

呀|哩|呀!呀|嘿|呼|嗨!

她用無聲地和著,她十七歲的預言又是什麼呢?

天漸漸亮了,白光愈清,黑影愈淡。巴士在高速公路上輕輕搖晃著,joy的意識逐漸昏沉,耳旁一直是shen的歌聲…突然,一陣尖銳的煞車聲響起,這聲音是她聽過最長最猛烈的,像進入一條隧道,盡頭是一睹未挖掘的牆,車嗚著要硬闖過去。然後金屬碰擊,人彷彿跳豆般滾動著,血之軀毫無防護地撞向玻璃、鐵條、尖木、銳片…任何想像不到的東西都已扭曲成殺人的致命武器。

joy無法停下來,無法想下一秒,四周盡是人的慘叫聲。模糊的血塊飛來,她翻了好幾滾,顛倒的世界凌亂痛楚,但刺穿她心的是那一團火球,如怪獸般撲來…“joy!拿好木娃娃:”母親的話在四面八方,鬼哭神嚎中的一點人聲,愈來愈微弱“joy,joy,joy…”火即將要燒到她的髮絲,一股強烈的氣,壓縮她的五臟六俯,把她高高彈起,像被獵人打下的飛鳥,毫無抵抗地落到遙遠的地方。

頭重重地一擊,她的最後意識是血的味道淹滿了整個臉,窒對了七孔,頸部以下完全沒有知覺,似乎很輕,四肢身體或許都跌散了…

“joy!”有一隻蜂鳥在耳旁琢她“joy…”最後,連蜂鳥也消失了…

顏芷麗抓緊大手提袋,在攝影記者後面跑著,她最擔心的不是跟不上,而是東西帶全了沒有。

筆記本、錄音機、麥克風、拍立得、筆、粉撲…腦和腳的雙重速度,讓她跟跆一下,差點跌得狗吃屎。看來在她正式入記者這一行之前,要先練習跑百米,不能再維持十三秒的胖妹紀錄了!

“小顏,快點!你以為你在跳“天鵝湖”嗎?”她的老學長阿宋在前頭叫著。

遠方黑霧沖天,沿路閃滿著警車、救護車和消防車,地上充斥著線管水潰。媽呀!這條封鎖線還真長,像跑馬拉松一樣。

當她氣呼呼地跑到現場,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震呆住,久久無法動彈。

一輛客運巴士被夾在兩輛貨運卡車中間,沒有頭尾,糾結地橫斷在路的中央。卡尚看得出形體,但巴士已被曲解得零畸殘破,再經大火的焚燒,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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